《[剑三]醉后不知君在否》封刃作书

4、004

　　长剑出鞘，寒气逼人。
　　算命摊子翻了，连带着周边的也倒在了地上，瓜果滚了一地。那些小摊贩战战兢兢的躲远去，这武林人士的纷争一般老百姓哪里敢去掺和。开阔的街道上，只是这几人打斗的身影，行人都避的远远的。
　　顾繁烟在一旁冷眼看着，云倾的身子比较虚弱，苍白的面色与那微滞的脚步，无不显示着她气力将尽。她的衣袖上有了几道被剑划开的口子，露出了丁点藕色来。她的虚弱，那几个纯阳弟子也是看见眼里的，抓住了这个时机，剑尖就往云倾心口刺去。原本等着云倾示弱，向自己求救的，可是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足尖轻点飘然而入，在那剑光编织成的网中，偏生就截出了这么一个人来。“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可真有脸。”轻哼一声，话语中满是不屑。
　　那几位纯阳弟子收剑，领头的那位走了出来一拱手，客气的说道：“原来是万花谷的师妹，不过此乃我纯阳宫的私事，希望你不要插手。”纯阳宫与万花谷历来交好，万万不能因为此事撕破了脸面。纵然心中有些愠怒，也不得不好言相待。
　　“嗯？私事？”顾繁烟一勾唇，饶有兴致的望着拥在了怀里的云倾，戏谑道，“我倒不知你还有什么事情是与我无关的。”云倾闻言只是冷瞪了她一眼，算是纵容了她这次言语上的调戏。光靠自己还真是难逃脱被拿回纯阳的命运，纵然千般不情愿，还是得麻烦身边的这人。
　　“你的意思是一定要插手？”那个男人的脸沉了下来，手握着剑柄，几乎是下一刻就要拔剑出鞘。他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就多有得罪了！”
　　“你要是不怕此事闹大了丢了你们纯阳宫的脸面，我倒还真是无所谓。扬州城守卫快到了吧，不如与你们走一趟公堂，你说人们是同情我们这两名弱女子呢，还是……”顾繁烟眨了眨眼，轻快的笑道。
　　齐整的脚步声与金戈相撞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一回首就是手握长戟穿着银色盔甲的人。没有必要的话，江湖人甚少得罪于官府。该死！那位领头的咒了一声，狠狠地瞪了顾繁烟她们两人一眼，扭身就朝着人群涌动的地方流窜。
　　面色苍白如纸，额间的冷汗汇聚在一起，滑到了两鬓间细小的绒毛处。她的嘴唇在哆嗦，身子也在打颤。像是一个被丢入了冰窟的人，哆哆嗦嗦的摸向了腰间挂着的锦囊，玉瓶里一点儿抖出了一颗药丸。顾繁烟的鼻子很灵敏，一下子就闻出了那药丸上带着的血腥味，能用血入药的，想来药性也是极烈。猛地扣住了云倾那冰凉的手，药丸子在地上滚动，沾染了一圈尘土。顾繁烟眉头紧皱，不顾云倾那微弱的挣扎，就将她往客栈的方向里带去。
　　那入喉的药很苦很苦，使得云倾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它还极为烫人，像是一把烈火在焚烧自己的五脏六腑，碗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云倾的身子佝偻蜷曲着。冷热两道气在体内流窜着，这比寒毒发作起来更为难忍。甚至她都要认为，这碗汤要是毒药，只为的取自己的性命。几枚银针落了下来，扎在了几道大穴上，紧缩的身体也舒展开来。她抬头，看着那满脸戏谑的顾繁烟。
　　“看来你还知道痛。”顾繁烟正对着她的目光，挑了挑眉。
　　云倾特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道：“我又不是铁打的，自然会痛。”
　　“你为何要离开悦来客栈，是因为我住在你对门？”顾繁烟好奇地问道。眼前人的一切她都想剥开了细细的研究。这副皮囊再到流淌的血液，最后是那令人震颤的灵魂，她都想要自私的占有。一见倾心，魂牵梦萦，莫不如是。
　　云倾抿了抿唇没有答话，顾繁烟便当她是默认了。
　　“你为什么要在扬州城算卦？”按理说一个被人追捕的人，会躲藏在各个角落，而不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扬州城里头。
　　“等人。”云倾的目光有些渺茫，只是轻轻地回答了这两个字。仇已经报了，为什么那个离散多年的人还不出现？她活着，还是死了？
　　“等谁？”顾繁烟追问道。
　　“不知道。”不知她在哪里，不知她长大后的模样，就连信物也没有。
　　“呵，不用等了，一个不会出现的人罢了。这碗汤药只是缓和你的寒症，我若是说自己能救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顾繁烟低低一笑，灼灼的目光落在了云倾身上，等她一个答案。
　　“不。”云倾冷淡的拒绝。
　　“那你会死的。”顾繁烟恐吓道。
　　“死就死吧。”云倾无所谓的说道，身如无根之萍，是在漂浮在人间的江海，还是沉没在阴间的忘川中，都是无所谓的了。断送了前程，甚至是断送了一生，自己等的人都不会回来了吧？认易理，知天命，可是她不敢卜上那一卦。
　　“死了怎么等人？你倒是有意思。”顾繁烟冷笑，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实在是不爽快。还不如之前那冷言冷语的时候，至少在话语中不会断送对于求生的希望。
　　“你不跟着我，那我跟着你吧。”顾繁烟轻轻地说道。
　　云倾的眸子里头猝然划过一道亮光，如同那夜空里一闪而过的陨星。她的嘴角慢慢的向上扬起，连那远山眉也随着微微的抖动着，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