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情人》散髮

9、第 9 章

　　T大医学院，集合了一群顶尖的学霸，新生报到日，报到处却状况百出。这群人，念书很厉害，但生活上，几近智障。

　　涂砚齐也不遑多让，幸亏他将周青妍带来了，要不然他也手足无措。他很得意，带来个书僮，排队填单子这种杂事，周青妍会帮着处理。他只要待在一旁，刷他的手游就好。

　　“你是，周同学的哥哥？”有个清脆好听的声音从涂砚齐脑后响起。

　　游戏正到要紧处，莫名其妙给人拍了下肩膀，涂砚齐回头怒目瞪着那个不礼貌的家伙。

　　那个声音接着自我介绍：“我是范轩淇，你妹妹住院的时候，跟你要过联络方法。你不记得我了？”

　　是一个长发垂肩的漂亮大眼女孩，从他背后走到身旁，然后大喇喇的坐下来。

　　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朝着涂砚齐，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女孩喜悦不已的嚷嚷：“我那时候实习，今年考上护理系，现在来报到，你也是新生吗？好巧喔！”

　　范轩淇是那种自来熟的人，她并不理会涂砚齐恼怒的目光，自顾自地介绍自己。

　　涂砚齐略略低头看了一眼，心想：这个女生的个子好高，几乎到他鼻尖。可是坦然直白的搭讪方法，让他不喜欢。

　　他冷冷的抛下一句话：“同学，我不认识妳。”

　　涂砚齐收起手机，站起身四处张望，想找到周青妍，好快快离开这个讨人厌的女孩。可是拥挤的会场，到处都是人，周青妍个子小，扎在人堆里，根本看不到。

　　范轩淇热心地说：“你找人呀？我帮你。”

　　她贴着他站起来，并顺着他的目光，也四处巡视了一番。这个极近的距离，让人感到不舒服。涂砚齐转过头来，看着这个身高到他耳旁的女生，忍不住想要出声骂人了。

　　好不容易，在会场一个窗口换一个窗口的周青妍，终于替涂砚齐办好手续。她从柜台前转过身，开始寻找他的身影。

　　虽然诸多新生加上家长，胼肩杂沓到人挤人的地步，但是涂砚齐鹤立鸡群的身高，她还是轻易在人群中发现他的踪迹。

　　可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高挑长发女孩在身旁，而且这个女孩扎人的亮眼，又阳光又漂亮。
　　虽然隔着人群，周青妍看得出来，或许是女孩主动纠缠涂砚齐，但是她心里就是怪怪的。如同以往帮其他女孩传纸条一样，心里老不是滋味。

　　九月天，仍是暑热难耐。会场人多，空调不强，有各种不同的气味混杂其中。胸口哽着一股气的周青妍，额角冒着冷汗，鼻尖尽是众人难闻的汗味，让她一阵阵反胃，几欲作呕。脸色发青的她，迈不开步伐，只能无力地杵在人群里。

　　她希望涂砚齐能在人堆里找到她。

　　明明只隔着几张桌子，涂砚齐焦急地东张西望，就是没看见人。一旁的范轩淇也好奇的跟着四处张望。

　　天热加上着急，涂砚齐早就心情浮躁，现在终于生气了，忍不住大声说：“小姐，我们不认识，妳可不可以别这样跟着我。”

　　范轩淇不以为忤，笑嘻嘻地回答：“以前或许不认识，今天过后，就认识啰！我们是同校同学，请多指教。”

　　涂砚齐挪了挪脚步，又移动身体，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脸就是懒得理妳的神情。

　　周青妍一直没出现，他心里焦急万分，可是又怕随意离开位置，万一周青妍回来会找不到他。

　　就算隔有一段距离，周青妍一眼认出那个女孩是谁，是那个实习护生，长得像全智贤的女孩。

　　一切都像播放慢动作电影一样，她看着涂砚齐焦急的神情，也看着范轩淇像蝴蝶找到花朵似的，沾着便不肯放。

　　完成手续的人，一个个都拿着文件离开，留在会场的人，渐渐少了。涂砚齐终于在人群中，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招手大喊：“周青妍”

　　涂砚齐欣喜的朝她走去。范轩淇也开开心心的跟上。

　　疏疏落落的人群里，周青妍巴掌大的小脸蛋，白得发青。一双大眼睛黑黝黝、静幽幽地望着他，整个人像极了一尊白瓷娃娃。那静默悠然的模样，彷佛从远古开始，就一直等待着他。

　　这一霎那，涂砚齐不由得失了神。时间彷佛停格，一切静止不动，只剩下自己的心蹦蹦乱跳。他的心头好像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占据，五感尽被这一幕掠夺。

　　周遭闹哄哄的声音消失了，眼底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这个世界，在此刻，只有周青妍的存在。

　　涂砚齐难得柔声地问：“妳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不舒服。”他连忙走近，弯下腰查看。

　　周青妍虚弱的笑着回答：“没什么，就是天气热，会场太闷，透透气就没事了。”情绪失落的她别转头，闪避涂砚齐关心的眼神。

　　当范轩淇对上周青妍目光的那一刻，给这个女孩周身的森森冷气，吓了一跳。

　　她心道：明明热得要命，一看到这个女孩的眼睛，却像掉进冰库里。她打了个哆嗦，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范轩淇咧开嘴笑说：“是周同学，妳也陪着哥哥来报到？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她尽力勉强自己，大方地拍拍周青妍的肩膀，一副像已经是烂熟朋友的地步。

　　不落痕迹的，周青妍轻轻地动了动肩膀，不让范轩淇的手停留在她肩头。

　　涂砚齐拨开范轩淇的手，怒气冲冲的说：“唉！妳这个人，可不可以让开，我们要回家了。”

　　他接过周青妍手上的文件，搂着她的肩，快步离去。

　　“我们新生座谈会，再见。”

　　范轩淇才不管涂砚齐的态度恶劣，还是在他们背后又叫又跳的大声嚷嚷着。

　　范轩淇的热情与开朗还有她的活力，让周青妍莫名有点心酸。她静默不语，低着头尾随涂砚齐，上了他那辆晃人眼的跑车。

　　这台车底盘低，周青妍个子小，一坐下就像半躺着，根本看不到街道。涂砚齐一加速，背几乎是贴着椅子，让她很不喜欢。还好，市区车多，怎么也开不快，要不然，她说不定得晕车。

　　涂砚齐搔搔头，兴冲冲的提议：“今天谢谢妳啦！小书僮。好点没，反正没事，我带妳到著名的九弯十八拐，感受一下什么叫速度感。”

　　涂砚齐一心想炫耀新车的性能，并领着辛苦的女孩，感受一下刺激。

　　她冷冷地说：“小书僮不舒服，请公子饶了书僮。何况香车载美人，我又不是，别白花了油钱。”
　　周青妍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范轩淇的身影，不知怎么的，脱口就说出一串酸溜溜的话。

　　傻愣的涂砚齐，并不懂周青妍的心理变化。莫名给兜头兜脑的泼了一桶冷水，让原本热跳跳的心肠，一下子冻成冰，他的脸色马上就沉下来。

　　心中忍不住失望与怒气，他恨恨地说：“不想去就不去，别找奇怪理由。”

　　他在街头横冲直撞的开着，一会儿加速一会儿急踩刹车，整得周青妍头昏脑胀，真的差点吐出来。

　　好不容挨到家，周青妍推开车门，飞奔到最近的垃圾桶，猛吐了出来。

　　直到这时候，才让涂砚齐开始感到后悔：“吐啦！我不知道妳是真的不舒服，对不起。”

　　涂砚齐连忙下车，带着歉意走到周青妍身旁，拍着她的背脊。

　　她一把推开人说：“我的味道难闻，你有洁癖，还是离我远点。”

　　周青妍拿出背包里的纸巾，擦拭嘴角，并甩开涂砚齐。

　　涂砚齐一脸讪讪的神色，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靠近。还是周青妍自己先进了电梯间，他才跟上。
　　那一天，向来温婉的周青妍，头一次摆脸色给涂砚齐看。

　　涂妈妈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可以陪着说笑谈心的女孩，上酒店喝酒的次数，少了很多。那天，她巡视完工地，想起儿子大学报到，便提早回家。一进门，只看到儿子脸黑黑的难看。还是家管员黄阿姨，偷偷讲了缘故，涂妈妈才知道两个人闹脾气。

　　涂妈妈当然很诧异。

　　周青妍是什么样子逆来顺受的人，能让她生气，这也不容易。

　　她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到是那坏脾气的儿子，终于让周青妍也受不了。她没讲讲自己的儿子，只是去敲周青妍的房门。

　　“青妍，阿姨的肩膀僵硬得难受，妳出来帮阿姨按摩一下，好不好？”

　　周青妍从房间里回答：“我马上来。”

　　她打开门，乖巧的跟着涂妈妈到她的卧房。涂妈妈趴在床上，让周青妍给她捏捏肩膀，舒缓白日的紧张。

　　“青妍，听说妳今天给砚齐带出去，结果回来的时候，很不高兴呀！”

　　涂妈妈筋骨松了，顺道也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青妍小心地回答：“涂妈妈我是晕车不舒服，不是不高兴。”

　　涂妈妈笑了笑：“那个臭小子开车不稳当，让我们青妍晕车，我回头骂骂他。”

　　周青妍连忙说：“是我自己没用，不怪他。”

　　周青妍当然知道，人家是母子，自己是被收留的孤女，哪有资格跟人计较的本钱。

　　涂妈妈翻过身来，拉着周青妍的手说：“妳最乖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她柔顺的回声：“好。”

　　餐桌上，涂妈妈特意给青妍夹菜，没让涂砚齐的冷面孔，坏了大家的食欲。

　　涂妈妈开口：“砚齐，今天报到顺利吧？”

　　涂砚齐冷冷的回答：“还好。”

　　涂妈妈又问：“青妍那妳们学校呢？什么时候注册、报到？缴费的单子，记得拿给我，我好让祕书一并处理。”

　　周青妍抬起头，看着正在吃饭的涂妈妈，心里很感激。可是她都上了大学，实在应该自力，不能老是花着涂妈妈的钱。

　　她很小心地试探着：“阿姨，我想办助学贷款。以后还想打工。”

　　涂妈妈很讶异：“青妍？”

　　“阿姨，我知道妳疼我。可是，我欠下的，这辈子已经都还不起了。学费，我想自己想办法。”
　　周青妍嗫嚅地说出心声。

　　“青妍，别见外，我们涂家，还出得起这几万块钱。就当阿姨是投资，毕业妳可是我们涂家的人，不能到别处工作。”

　　涂妈妈，对周青妍有骨气、不想占人家好处这点，既欣慰又满意。她想，这样子的人最可靠了，就像周律师，忠心、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