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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二、求止战殇 ...

  •   所谓老婆孩子热炕头,原本属于男人的满足,吴是非如今倒体会得十分切实。当然草原上没有热炕头,她也没有老婆,老公又还称不上,孩子讨人喜欢但跟她没关系,偶尔细想想,吴是非突然觉得自己这莫非就叫喜当妈?
      不不不,吴是非才不要当妈呢!她顶烦小孩子。跟性别无关,同年龄也无关,她就是对一切未成年生物心怀抵触,不理解他们,也不想浪费时间去理解。更希望这些神奇生物不要走入自己的生活,尝试来了解她。
      袁恕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吴是非还能颐指气使地差遣叶龄帮忙带孩子。此番她自己夸下海口约定要跟袁恕一起过冬天,给他带娃顺便伺候月子,结果才过两天,她就开始濒临崩溃。
      诚然她本来就睡眠障碍容易焦虑,睡不好委实太正常了。不过从前睡不好但凡袁恕在,她随时可以打瞌睡捞个回笼觉。婴儿的作息太没准,不定什么时候饿了、尿了,或者单纯就是心情不好想哭一嗓子,总之弄得吴是非完全没有办法好好地打会儿瞌睡。
      并且,吴是非自认早在娃出世前两人就已经结下了仇怨。那时候她总爱在议事中靠着袁恕肆无忌惮地补觉,偶尔滑落他腿上,便就势枕着睡了,脸颊或者后脑正巧贴着他隆起的腹部。于是经常地,吴是非睡得忘我之际,会突然直挺挺弹坐起来,懵懵地醒一会儿,随后不分场合指着袁恕的肚子大骂:“奶奶的,打人不打脸!你个小疙瘩球敢踹我,有种一辈子躲着别出来!”嚷嚷完蓦觉不妥,立即改口,“啊呸,有种你给我出来!”
      所有人就憋着笑,看唯一敢当面嘲笑天师的主上袁恕笑得腰酸。
      现下孩子已然呱呱坠地,袁恕因失血太多暂时奶水不足,吴是非和徐之孺绞尽脑汁找各种动物奶代替。马奶凉,牛奶油,羊奶又膻,最后发现骆驼奶宝宝最爱喝,还不吐奶。就是挤奶不太容易。骆驼本来产仔少,孕期长,又是大冬天,还得是健硕无病的母骆驼,满部落里搜罗也凑不足二十匹。母骆驼得有小骆驼在身边才产奶,每回也就只能挤一点儿,每匹骆驼一天撑死了得个五、六斤,且算是好的。
      “那也够啦!”徐之孺表示不解,“襁褓婴儿一天也吃不完一斤,您收集的那几桶,够孩子喝到满月还有剩。您考虑过小骆驼的心情吗?小骆驼饿得都要哭啦!”
      吴是非胳膊一甩:“我不管,我要备战备荒!”
      听她这番蛮横的歪理,徐之孺顶着俩黑眼圈索性白眼一翻,作晕死状。
      说起来,起初的七天里最悲惨的人其实是徐之孺。吴是非当真敢想敢做地把这位稳婆转行当了参将,偶尔又兼职给人接生的多功能beta君留在大帐里当月嫂使唤。她还算过,若是在原来的世界,雇名月嫂一月起码七八千,最好的能涨到三万。也就是说,凭着天师的“淫威”,她直接替袁恕省了三万块软妹币,简直太会过日子了!
      于是月嫂徐之孺白天焦头烂额地审军报,晚上提心吊胆地奶孩子,失眠失得比吴是非还万念俱灰,已经开始开发闭着眼走路、闭着眼吃饭的新技能。
      不过吴是非再恐孩子,也还没到不负责任的无良程度,很是尽心地跟徐之孺轮班接替。又不过,她尽心归尽心,到底没啥经验,许多事做得委实粗糙。抱孩子跟抱了枚炮弹一样,喂个奶糊能涂宝宝一脸,拍嗝时候完全就当手里是个洋娃娃,拎起来往肩头一扛,好在拍的时候总算力度轻柔。
      别看宝宝出生才几天,眼睛还要睁不睁的,可成天手舞足蹈,打个嗝还要打一套自创的宝宝操,直接一拳捣在吴是非下巴上。她仰着头,身姿定格了几秒,耳朵里听见宝宝特饱足地打了个声响嗝,随后起来将娃往边上坐着抓紧时间眯会儿眼的徐之孺怀里一放,转而捏张哀怨的脸奔着还在卧床休养的袁恕就去了。双腿屈膝一坐,人朝他肚子上一趴,埋着脸嘤嘤假哭:“爸比,囧囧欺负人,宝宝心里苦,宝宝的难过有辣莫大——”
      囧囧是吴是非给孩子起的乳名。她完全不走心,单纯看初生婴儿皱巴巴的,又不笑,没事儿嘟起嘴,脸再一挤,憋了几多愁似的,整一张大写的囧脸,顺嘴管孩子叫了囧囧。其时娃儿躺在亲爹怀里正闭着眼摸索新拳法,手指头扭啊扭,突然比了个胜利的V字,简直就像称赞这名字起得好。吴是非登时捧着肚子笑翻过去。其他人则一脸莫名,不明白天师怎么起个名字还能得意成这副样子。
      这会儿她哭诉着,展臂比了一襟的容量显示自己的悲伤。袁恕就摸摸她头,反问:“那抱抱好不好?”
      吴是非接着演,吸吸鼻子点点头说:“好!”
      随后跟条毛毛虫一样向上蠕动,脑袋顶着袁恕的下巴,猫儿般来回蹭。袁恕便环住她双肩给予轻柔的拥抱,画面委实虐单身狗。
      然而被虐狗也好,被压榨劳力当免费金牌月嫂也罢,这些在徐之孺眼里都不叫事儿。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吴是非绕世界管他叫“徐妈”。
      “主上,您体谅末将啊!”初初,徐之孺挽一张极度崩溃的表情五体投地跟袁恕告求,“说句犯上的,小公子能平安降生,这里头多一半儿得是末将的功劳吧!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别卸磨杀驴得这样快,求为末将正名!”
      头几天袁恕尽是躺着,身体虚弱,压根儿不清楚他们之间无稽的趣事儿,被徐之孺的样子唬住,还挺认真地探问:“怎么了?你先起来,好好说!”
      于是徐之孺换了正襟危坐,严肃地申请:“请主上下令禁止天师唤我徐妈!”
      “啊?”袁恕愣了愣,旋即噗嗤笑了出来,“徐妈,呵呵呵,哈哈——”
      最终,不止吴是非管徐之孺叫徐妈,满大营的人都改叫他徐妈。韩继言等一干兄弟更狠,索性喊他作“徐奶妈”,气得徐之孺罹患了严重的“间歇性失聪”,但凡听见有人喊“徐妈”或者“奶妈”,他就聋了,啥也听不到,走得飞快。
      鸡飞狗跳地度过了前七天,袁恕精神恢复不少,奶水有了,质量也不错,吴是非和徐之孺的工作量便得以减轻些。至少大半夜娃儿哭醒不用再手忙脚乱地温骆驼奶了,吴是非只走过去抱起来,闭着眼摸摸不是尿湿的,就径直把娃抱到床边。也不管袁恕醒没醒,伸手将他衣襟扯开,再把囧囧脸朝下翻个个儿往他胸前一填,娃自己凭本能摸着食物源头就嘬过去了,特别省事儿。
      而吴是非则就势在袁恕枕边躺下,七荤八素地睡一会儿,嘴里常嘟囔着:“好香!”
      满以为否极泰来,孩子健康袁恕也平安,草原的冬日虽凛冽,却更令人憧憬春天,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想不到袁恕月子还没满,边关三道加急军报,转眼战事告急。
      慢说袁恕还在月子里,就是出了月子也不能放着襁褓小儿不管,加之他产后虚亏身体远未好全,就连温啓这群旧贵族都良心未泯反对他领军亲征。可世子仍在前线抵抗,后方若不得强有力的驰援,未免令他寒心,更是打压我军的士气。
      听文臣们言之凿凿,却无一人请缨督战,全是嘴上的伦理道德。吴是非冷眼一一扫过张张貌似忠肝义胆的脸,忽怪笑一声,霍然起身,朝着大帐外喊:“张萌——”
      从来回避政事的女侍匆匆掀帘进来,恭顺道:“奴婢在!”
      “教你的都记住了?”
      一干人完全听不懂吴是非在说什么,唯见张萌坚定地点头,应道:“是,奴婢全记下了!”
      吴是非笑得爽朗:“拜托啦!”
      “天师嘱托,奴婢定当竭心尽力!”
      “嗯,乖!”言罢再点韩继言和赵聘,倏然正色,“三日内,兵马集结!韩继言辎重押后,赵聘随我先行。”
      韩继言蹙眉,力争:“末将请战!”
      吴是非挑眉:“有你打的时候!辎重干系我军数十万人的生计,成败都在你一人,我要你的军令状!”
      韩继言慨然领受:“是!人在粮草在,誓死不辱命!”
      “我呸!粮草没了你也给我活着滚过来,杀他娘的够本儿!”
      韩继言笑了,再施一礼。
      直到这时,三公老臣们才听懂了:天师挂帅,女将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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