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云山轩裳

1、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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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陆芹芹被簇拥着走到人群中间，她的身体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僵硬地在起哄声中被拉扯到对面男生的跟前。也许是四周的嘈杂令她的大脑不受使唤的运转，过于炙热和暧昧的气氛在她心底荡出一片涟漪，使她没有过多地抗拒，就被轻松地拉扯到疯狂的中央。

　　她是想拒绝的。
　　操场对面篮球场上的灯光打在男生静默的发梢上，她鼓起勇气看向对面的男生。
　　“程旭……”
　　她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旁边的人群已经开始举起了手机，将镜头对着他俩，而她的刚才的只言片语也顷刻被撕扯地支离破碎。
　　她看不清男生的表情，只是木愣愣的看着他缓慢放大的脸。
　　陆芹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周围的闪光灯已经开始此起彼伏，男生的脸上甚至被打上了他浓密睫毛的阴影。
　　这是一场游戏。
　　他是愿赌服输，而她却是一厢情愿。
　　的确，这是她所想要的，只不过通过了另一种渠道呈现在她眼前。
　　可这个渠道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到底只有她一个人的不甘心。
　　2
　　六年级7班的齐韩喜欢陆芹芹， 3班的同学都知道。
　　每当7班的齐韩跑下楼来找陆芹芹，女生们便带着看好戏的心理窃窃私语，而班里那些好事的男生就开始起哄。
　　带头的就是程旭。
　　陆芹芹也是烦不胜烦，最后当着一波围观嗑瓜子的群众的面指着使劲起哄的程旭吼道，“我其实喜欢的一直是他！”再用小女生的伎俩让大众的视线转到他的身上。
　　然后3班的绯闻男主角就变成了程旭。
　　陆芹芹到的地方，男生们都要起哄叫上几声程旭，女生们聊起天来，也是你家程旭长，你家程旭短。
　　所谓祸从口出，不过如此。
　　只不过不久之后，她发现自己每次和程旭目光无意碰撞时，程旭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真是瘆地慌，谢舒吸了一口气，继续背自己的单词。
　　绯闻风波继齐韩没动作后很快地消失，班里也用下一波的小情侣将陆芹芹这波前浪拍打下去，但显然，这事在程旭那里还没完，有一次周末的公交车上，他俩碰面了。
　　程旭从前门上车时，陆芹芹还看着车外的站牌，直到他径直走来坐在她旁边。
　　“嘿！”
　　“啊？哦，好巧。”
　　陆芹芹没有继续话题的念头，转头看向车外
　　身边的程旭似乎是有话要说，在旁边小动作不断，又是咳嗽，又是挠头的。
　　陆芹芹终于转过脸来，“干嘛？”
　　“没事。”程旭坐正了，别扭地举起拳头在嘴边咳了咳。
　　“哦”陆芹芹又扭回头去。
　　“咳，那什么，”身边的男生又开口了，语气透露着严肃，陆芹芹终于认真起来，坐好后看着他，“怎么了？”
　　“那你…怎么不给我写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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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芹芹内心骂了句神经病，张了张口，终是没说什么，淡淡地转过身，“哦。”
　　“你不是喜欢我吗？”
　　张口闭口的“喜欢不喜欢”让陆芹芹愈发觉得眼前的男生幼稚。
　　“有空能不能多读点书？”
　　她回道，附带着一个她所以为的高傲不屑的神情。

　　可是很后的后来，陆芹芹觉得当时如果说了一句“是呀”，那是不是可以省略这之间许多的错过？
　　可是没有如果。
　　六年级的陆芹芹不喜欢程旭，现在的程旭不喜欢陆芹芹。擦肩而过的他们，像是和缘分开了一个小小的笑话。
　　这他妈怎么那么像按照剧本活着呢？
　　高中的陆芹芹看着毕业照上自己笑得像个猪头的脸幽幽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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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
　　陆芹芹抬起头，偷偷看了眼讲台上喋喋不休的物理老师，也许是刚开始学习物理，简单浅显的书面知识让初二这群的小屁孩们不耐，大多的同学都选择在课上偷偷地干些老师口中的“杂事”。传纸条的，说话的，也有不少像陆芹芹这样偷偷看小说的。
　　那时避着老师偷偷在底下传阅的书大多是些集光环于一身的女主和一群只痴情于她的男人们的言情小说。
　　但即便故事怎么离奇曲折，结尾无一不是柳暗花明，陆芹芹手里的这本《十一月》正进行到校园言情女主遭男主强吻告白，逃出后独留男主一人审视自己的感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呢？是上次的游泳池落水事件她的淡淡一语？还是之前她误闯自己浴室的时候？还是更早？
　　“谢梓齐闭上了眼，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在刚刚在自己的举动后慢慢升腾起的薄雾，自己是被讨厌了吗？
　　“一种名之为难过的感觉从胸口中慢慢地漾开，垂下的目光漫着淡淡的忧伤。”
　　“陆芹芹！！”
　　小声却又急切压抑的呼唤让她身体一颤，条件反射中左手猛地将手里的书往课桌一塞，右手假装翻了翻摊在桌上空白的物理书，还假意撩了撩耳朵前散落的碎发。
　　装作无意地往窗外，讲台上轮流瞥了眼，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程旭，你要死啊。”
　　陆芹芹瞪大眼往对着右边得逞的男生比出一个鄙视的手势。
　　旁边的男生显然是因为计谋得逞，被陆芹芹一连串的反应措施逗得哈哈大笑，却偏偏不能笑出声，只能摊在桌上演着一幕哑剧。
　　程旭揉着肚子，笑得快没力气了，终于坐起身，在草稿纸上写了些什么，撕下，揉成小团趁着老师回身写板书的时候轻轻一扔，被捏的皱巴巴的纸条在陆芹芹的桌上微微弹了一下，便安分地落在了桌面上。
　　纸条上是男生潦草的字迹，“偷偷看什么书呢？”
　　“小说。”
　　“什么小说啊？也借我看看呗。”
　　“没什么，挺无聊的。”
　　陆芹芹在写无聊这两个字的时候，笔尖顿了顿，她忽然想起谢梓齐的那句，“我在时光里搜寻你的只言片语，却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陆芹芹看着男生看完字条后扔进挂在一边的垃圾袋里，想了想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什么又划去，最终还是将笔放下，她抬头瞟了眼老师，将抽屉里的《十一月》慢慢地抽了出来。
　　“十一月份的空气里有着点点地潮湿，谢梓齐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女孩跑出去之前的眼神里有着他所无法捉摸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手慢慢伸出，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还是在一声沉重的叹息声里动了动手指，渐渐地垂落。”

　　3
　　“我们都觉得呀，程旭喜欢你呢。”四五个班上的女生围着陆芹芹，半掩着嘴吃吃地笑，“听说，你们小学时候你还说喜欢程旭呢。”
　　陆芹芹抱着怀里老师让她批改的作业，偏了偏头，一时不知怎么答话，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地“哼”。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啊，每天那么折腾，成绩也不好，我喜欢他什么啊！”
　　这时候还是尖子生的陆芹芹带着一丝丝傲气和小小的瞧不起人的劲，被传绯闻的对象是程旭让她有一丝丝不快。
　　为什么不是成绩好的陆深或者是个子高高体育很好的顾瀚？偏偏是个子还没自己高的程旭！
　　围住她的女生却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也是互相对视一眼，捂住嘴吃吃地笑，然后跑散开去。
　　站在班门口，看见座位旁边的程序正架着脚看着什么书，陆芹芹暗自置了会儿气，还是抱着作业本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陆芹芹赌着气，拿出自己的红笔准备批改，一旁的程旭很快贴了上来，站在桌边拿起一组的作业本翻看着。
　　“你干嘛啊？”似乎瞟到了不远处注视着这边的探寻目光，陆芹芹拉着张脸站起身来大声问道。
　　程旭有点吃惊，他看了看手里的本子，又侧头看着她，“怎么，今天不要小爷帮忙啦？”
　　像是听到了嗤笑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要你帮忙啊。”陆芹芹涨红了脸，用力从程旭手机拿过作业本，重重地放在原先的一叠上。
　　“哦。”程旭似乎无所谓，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翻了翻桌上的书，又起身将手插进裤兜走出教室。
　　像是泄出了一口气，陆芹芹瞟着程旭的一系列动作，拿起作业本嘟着嘴，但又不知道被哪里气到了，向前拉了一下板凳，拿起红笔开始批改默写。
　　脑子里却莫名响起《十一月》里的一句话。
　　有些错过，便是分道扬镳，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