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白蛇/白蛇谋》吹笛子的中州玫瑰

28、姐妹异心2

　　死人
　　死人！
　　死人——
　　“小青，你刚刚说什么”
　　小青皱眉，“姊姊，你别吓我啊，你发什么疯！”
　　“小青，你刚刚说什么”
　　“真不知你怎会惹上这死人！”见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她木然地回了。

　　我抬头看向小和尚，他眼眸暗沉，睫毛好似小飞蛾不停地抖动翅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步一步，爬至他脚下，他居高临下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可是这样的情形，我宛若蝼蚁，他睥睨众生。
　　我努着鼻子去闻。果然，阴尸的味道，如此的浓郁，好似点点的颗粒，一股脑钻进鼻孔里。不是沁人心脾的花香，不是许仙身上干净清新的皂角味道，不是记忆中小和尚迷人至眩的气息，是——那阴暗潮湿的终年不见太阳的小黑屋，那里是蚊虫鼠蚁的天下，肮脏、丑陋、破烂，世间无数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在那里横生，肆无忌惮，恣睢龌龊，触目惊心。污秽，无尽的污秽。
　　惊惧，铺天盖地。
　　我想逃，逃离这一切，我不想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见了鬼了！
　　这世上的事千奇百怪，谁也说不准。可是这般吊诡的事，太可怕，超出常理，非吾辈之所能承受。
　　全身发抖，我不想的。恐慌，使我失去理智。
　　撑船老叟的话语在耳边回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相就没变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相就没变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相就没变过——
　　连日以来的惴惴不安，胆战心惊，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解脱。我却难以感受到重压卸下的轻松。
　　他凝眉不语，目光穿透岁月，与我遥遥相对。
　　是的，他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令人惊艳了时光，叫我蹉跎了岁月。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刹那情动，数载相思。故人不来，吾心憔悴。既见伊人，云胡不喜情深缘浅，空等不得。”口出所言，心之所向。

　　远处传来一声狮子吼，“来者可是峨眉山清风洞的白蛇”
　　是昆仑山主南极仙翁！
　　我与小青对看一眼，小青见我伤势严重，帮我回了：“正是峨眉山清风洞的白蛇与黑水潭下的青蛇，今日惨遭敌手，望仙翁出手相救！”
　　法海隐忍地回看我一眼，离去。
　　小青瞧不起他这般作为，冷笑。
　　南极仙翁是个肥胖的老头，模样参照弥勒佛，据传他与弥勒佛的交情不错。只是弥勒佛往往单独一人行遍天下，而南极仙翁但凡现身，其后一定跟着鹤、鹿两童子。不待南极仙翁下令，鹤、鹿两童子已追赶法海身影离去，渐渐就消失在天际。
　　南极仙翁弹指一挥，我与小青伤势大好，胸口不再有绞痛之感。我二人一番谢恩之后，道明来意，南极仙翁伸出肉嘟嘟的手来，灵芝仙草倏然出现。我感恩戴德，欲匆匆离去，奈何小青不依不饶，“仙翁可知，那秃头和尚的来历，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他为何竟欲置我二人于死地”
　　我作止语默，其实，这也是我想问的。可我是个懦夫，不敢问，怕随之而来的一切，我难以承受，会压垮最后一根稻草。
　　南极仙翁悠悠看我，不复以往在人们心目中的嬉皮笑脸，“白蛇，法海非从前之法海，想必你已有感受。”
　　我点点头，平生第一次在小青面前缩了缩脖子，不敢回看小青诧异的眼神。
　　南极仙翁继续道：“他早就不是人了，只是在这世间游荡五百多年的一缕尸魂，由执念所化，其执念至深，恕本尊无能化解。”
　　南极仙翁一字一句，如当头棒喝，震住了见识浅薄的小青。我再不能听下去了，牢牢牵住小青的手，道谢离去。
　　身后，南极仙翁语重心长，略显肃穆，“白蛇，法海十世善人命格，这一世本应修得正果，位列仙班，因你之故，仙缘竟毁，堕于凡尘，望你能使他安然解脱。”
　　这句话，小青也听到了。在她听不到的地方，仙翁送了我最后一句话：“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望自珍重。”
　　我无暇顾及其深意，只是在想：仙翁有没有送小青一句话呢如果有，内容又是什么

　　许仙服药后，并没有悠悠转醒，想来药效发作还需时间。
　　小青时不时看看许仙的睡颜，时不时看看我，而我盯住窗子的缝隙，待天明于最黑暗的时刻到来。
　　四更天了，从窗子的缝隙里，依稀得见泛起了鱼肚白的天际。
　　“姊姊，你可想好了，许仙醒来，要怎么说”
　　我知道她这是要对好口供，压下一晚上澎湃的心潮，“他醉酒了，做了个噩梦。”
　　声音暗哑清冷，惹怒了压抑多时的小青。
　　“呵，老相好出现了，就不顾弱势的情人了白蛇，原来你是这么个东西！我小青高看了你！”
　　小青，你我已然是不同心的。你求药是为了许仙，我求药不过是为了自己。
　　这是我想告诉小青的，可是最后，还是吞回了肚里。看不起就看不起吧，我这一生，简直就是个笑话，哪里抵得上你小青光明磊落，实实在在
　　都说“老马识途”，是是非非，我这条老蛇是认不清道路的，小青却是看得个清清楚楚。对啊，情爱算什么苦苦修炼，无欲无求才是正道。

　　许仙醒了，很突兀地张开了眼，我以为他还会继续装下去的，就像明明可以翻个身，舒服地躺着，可是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扶额作晕眩状。
　　小青开口解释，按我们商议好的。小青好心扶住他的手腕，他却推开了。我摸摸肚子，好在，孩子还在，在他面前还有最后那一点底气。可我为什么要怎么想，是他试探我的，明明对不住我的人是他。我这般劝慰自己。
　　许仙看着一旁没有生机的我，笑笑，又是那种了然的笑容，添上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真是要命。一双眼睛不同过往，暗藏着在地底訇訇跳着舂着的情愫。我祈祷有一阵大风刮过，吹走这些叫我心悸的东西。
　　你也在忏悔吗，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