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总不承认他爱我》木叶晓琴

4、第4章 意外来电

　　蒋少乔的目光向着车窗外看去，视线落到蒋峰指的青年时，嘴角不由勾了起来。
　　没注意到蒋少乔的神色，蒋峰靠在车窗上不满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深沉的人，完全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看到周晏走远了，蒋少乔连忙发动车子慢慢前行。
　　蒋峰抱怨了一通，等看到一辆自行车唰的从旁边过去，他后知后觉地问：“咱们就这么爬回去？”
　　没心思搭理蒋峰，蒋少乔敷衍地回答：“乖乖坐着，赶天黑送你回家。”
　　瞧了驾驶位一眼，蒋峰拽过书包翻了会儿撕了几张纸快速的折了几个飞机，然后摇下车窗往前丢去。一连丢了三四个才有一只砸中了对方后脑勺。
　　“你个臭小子干嘛呢？”靠路边停车，蒋少乔回身抬手敲了蒋峰脑袋一下推开车门下车。
　　暗骂一声倒霉，周晏盯着身后看了片刻，正打算回头继续走就见那辆黑色跑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随意一扫，而后就愣住了。
　　“呦，又见面了。”蒋少乔冲他笑笑，整个人都散发着阳光般灿烂的光芒。
　　周晏怔怔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蒋少乔优雅的手指就寄到了他面前，“你掉我车上的，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低头看着贴了一张土不拉叽照片的学生证，周晏伸手接过。虽然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既然别人专程送过来，他还是不吝惜一句谢谢的。
　　将学生证装进书包，周晏盯了蒋少乔几秒果断的道别。那晚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的温暖或许只是一时错觉，这个人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并不该有过多的接触。他不希望对一个人生出些许好感，紧接着这个人就要离开。他习惯了冰冷、漠然，却不一定能够适应温暖后的骤然流失。
　　如同此刻见到这个人，他不知道心底那一丝欣喜竟让他觉得如此恐慌。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蒋少乔抓住他的胳膊，周晏只得停下脚步。
　　“周晏。”不过一个名字，根本无关紧要。
　　“这是我的名片。”将自己的私人名片寄过去，蒋少乔看着周晏默默不说话。
　　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周晏只得出声，“怎么了？”
　　掏出手机，蒋少乔打开新建联系人的界面，“号码？”
　　抿了抿唇，周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直接拒绝，似乎有些太过不近人情。可告诉对方电话，他又不大愿意。
　　蒋少乔看他不说话，心思一转，笑容温雅地开口：“上次的案子须警官有些事情想要和你了解下，知道我今天过来就特意嘱咐我问你要个联系方式。”
　　周晏没有多想，既然是警察要求协助，他自然不能拒绝。
　　心满意足的存好周晏的手机号码，蒋少乔得意之余心里也有些诧异，他居然为了骗对方的电话不惜说谎，这可真不像他。
　　或许是因为好玩？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只是微微在意了下就不再多想。
　　有了手机号码，以后有的是机会联系，蒋少乔倒也不急于一时。没等他告别，身后站了许久的蒋峰终于开口了。他悠悠地看一眼周晏，视线又落到自己二叔身上，“你们认识？”
　　蒋少乔自然地点头，“之前见过。”
　　蒋峰觉得特憋屈。他上赶着和那人说话，这么几天也就听到几个字，还是抱怨的话语。他以为是他本性如此，可他在一旁站了半天，这不是能够好好对话吗？蒋峰有些接受不了，难道他被嫌弃了？
　　周晏却没有理会蒋峰在想什么，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就离开了。
　　周晏原本以为他和那个人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所以接到对方电话的时候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看起来好像很意外？”低低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好听而温柔的语调让周晏不觉屏住了呼吸。
　　暗暗吸口气，他努力镇定地问道：“嗯，有点意外，你说过……电话是要给那位警官的。”
　　电话里的笑声更大了些许，看起来对方心情真的相当不错。然后周晏听到那好听的声音挑了几分，“不骗你你哪里会给我号码？”
　　这样聊天的感觉周晏很陌生，倒不是讨厌，可总觉得有些无所适从。那头蒋少乔问他是不是生气了，他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有靠近他的人他都习惯了远离或者往外推去，这一次本也该如此的，可卡在喉咙里的话却似乎有些干涩。蠕动半天嘴唇，偏偏那话语就是无法脱口而出。
　　许久，在电话那头也沉默了片刻后周晏咬咬牙捏紧了手里的电话，“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我们根本没见几次，我不明白。”
　　这回那边没有立即回答，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借口还是在找合适的措辞。就在周晏打算挂断的时候，那边突然开口了，“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信吗？”他的呼吸透过电话线传过来，周晏垂眸握着电话不啃声。
　　“其实我自己也诧异，但是总感觉没办法放任你不管。或许，是想要一个你这样的朋友吧。”
　　周晏重复了一遍，“朋友？”
　　“对，朋友，我身边的人大多都已经是一些社会人士，很少还有你这个年龄的人，感觉和你在一起自己似乎也变得年轻起来一样。”似乎因为找对了理由，蒋少乔又恢复了兴致，说着说着又扯上了蒋峰，“你和我大哥家的孩子一个班，我那天来接他回家看到你时就觉得我们很有缘分，所以才忍不住喊住你。”
　　说到这里，蒋少乔又笑道：“你对我家那臭小子太冷漠，那天回去的路上他可是跟我好一通抱怨，说什么你差别对待，明明都不理他，却对我这么多话说。哈哈，看到那臭小子幽怨的小眼神，我可是颇有成就感啊，他个毛头小子能跟我比吗，压根就是自个儿找不自在。”
　　听着他自说自话，周晏难得调侃了句，“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比也不嫌丢脸！”
　　蒋少乔心情大好地哼了声，“我有一颗年轻的心啊，何况我比那臭小子可大不了几岁，别人见了都还以为是我弟弟呢。”
　　两人闲聊开来，周晏渐渐也放开了。直到挂了电话他才记起他原本是打算告诉蒋少乔以后别再打电话了。怔怔盯了电话两秒，他自我安慰，说不定这人就是一时兴起打过来的，以后肯定不会了，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闲的人。
　　然而令周晏没想到的是，这绝非蒋少乔的最后一通电话。
　　自从两人通了电话以后蒋少乔就会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过来，有时还会在放学后过来找他，虽然他基本都拒绝了和他一同出去吃饭玩乐，可蒋少乔却好像乐此不疲，到现在整整一个多月过去了也还是没有放弃。
　　拿起笔沾了些颜料，正要下笔，一声“嗵”的声响令他条件反射般侧头看去。
　　“啊，抱歉！”尴尬地笑了下，蒋少乔连忙蹲下身子准备收拾地上的碎片。
　　无奈地收起画笔，周晏拦住他，“我来吧。”
　　不是周晏不愿意指使这位大少爷，实在是这人……只会越帮越忙！一个连地都不会扫的人，周晏真是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收拾完碎片，周晏亲自给他重新倒了杯水端过来放在蒋少乔身侧。他瞥了他一眼，心底冷哼，这位大少爷来就是给他添乱的，原本照顾自己一个人就够忙的了，现在居然还要再加一个！
　　蒋少乔有些嫌弃地盯着杯子，扫了周晏的手一眼，那可是刚摸过尸体的手啊，居然就直接给他倒水了。不喝吧，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喝吧，心里又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算了，还是放着吧。
　　不再在此纠结，蒋少乔走到周晏的工作台边。虽然看了好几次，可现在看到仍然觉得很是惊讶。
　　最近天气开始渐渐热起来了，虽然还不是很明显，可这里却已经开了冷气。
　　搓了搓胳膊，蒋少乔看着周晏那画笔在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腿上画下一根蓝色藤蔓。
　　这具尸体是一大早就送过来的，蒋少乔没有看到送来时是怎样的，他来的时候周晏已经画了一半，可就算是一半他也看的出来男人的身体带着诡异的红，据周晏说尸体的家人说男人是突然暴毙而亡，因为还太年轻，家里人才会想到进行彩绘以让其冤魂早日升天。虽然谁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有用，包括周晏，可他却还是认真地完成工作，因为他认为他本就该尽人事听天命，真或假他并不在乎，至少活着的人会因此而安心。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周晏终于停笔，男人身上遍布图案，他脸上是鹤望兰橙黄色的萼片以及暗蓝色的花瓣，柄和叶自脖颈蜿蜒而下，与一支支蓝色的藤蔓缠绕到一起，一直到脚踝位置。
　　很难想象，一具恐怖阴森的尸体会在一双手下化作这番模样。虽然见过几次，但每次蒋少乔都忍不住惊叹。
　　仔仔细细看了片刻，蒋少乔指着那蓝色藤蔓问：“这是什么植物，好像没有见过。”
　　周晏一边收拾画具，瞥了一眼那生有无数杂枝，偶有同色繁杂花朵出现的植物说：“传说这是生长在地狱中心的植物，它可以从地狱生长到任何地方，它的枝蔓就算断裂，也会受到本体的呼唤而重新接回。有人说，在死者身上绘制这种藤蔓就可以和地狱中心的那株地侏罗相接，从而打开地狱的门，让亡魂得以进入，不再徘徊在外。”
　　蒋少乔啧啧称奇，心中却并不怎么在意。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他只是对周晏这个人有些感兴趣，虽然他说的话也同样有趣，可到底因为是个无神论者，他并不能特别理解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