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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又一个局 ...


  •   “你干嘛把我带到这里?让我陪你吹风吗?”少女睁着晶亮晶亮的眸子看着墨诔。
      墨诔不答,反问:“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我们族里,哪个人会不知道你?你的背影画像,我们从小看到大,只是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有魅力!”少女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接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很快苦着脸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不让我们入世,天天闷在那个尺寸之地,真的很无聊诶。”
      “现在你不是偷偷跑出来了吗?”
      “哼。”哪知少女突然变了脸色,“我想来看看,那个臭小子会不会乖乖在孤定城等我!如若不然——”
      “你说的是祁熠?”
      少女立刻跳到他面前,“他还在孤定城吗?”
      墨诔似反应未及,“应该…在。”
      少女顿时喜笑颜开,“总算还知道等我!不枉我替他挨了一顿打。”
      “你们约好一起来孤定城?”墨诔继续问。
      少女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跳开,离他远远的,“你不会是想惩罚我们吧?我们好像违背了你的话。”
      墨诔双眸一沉,“你怕不怕?”
      少女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姿势,忙不迭点头,“怕,怎么不怕?只要你一动,我现在马上就跑!”
      “你跑得过我吗?”墨诔眼里闪过一丝邪魅。
      “跑不过也要跑啊。我不想死,也不想见不到祁熠,更不想终生都回不了家啊。”少女的声音里明显带了哭音。
      墨诔眸子更暗,“那你们还偷偷出来?”
      “你觉得把我们禁锢在那里很有意思吗?若灼先祖那时候有什么错?她只不过是顺应了时势,做了她该做的事。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让我们的族人世世代代都不能出来?”少女话一说完,便失了刚才的胆气,仿佛刚才冲上头的情绪一瞬间跌回到了脑子里。她懊悔地跺了跺脚,又向外不由自主地跑了两步。
      “你,倒是与她很不同。”墨诔盯着她,低低道。
      “谁啊?”少女大声道,似乎这样能给自己壮胆气。
      “你不知道?”
      少女摇头。
      墨诔突然伸出一指按下了她的头。
      少女很不悦,蓦地大叫道:“到底是谁啊?”
      “若灼。改日你可以去夜神山的神庙看看。”墨诔垂着眼道。
      “这么说,你不打算追究我和祁熠?”
      墨诔不说话。
      少女开心地拍拍手,“好喽,我可以放心地去找祁熠了。”
      “不用你找,他来了。”
      少女迟疑地看向四周,路的尽头,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骑马向这里奔来。
      “祁熠!祁熠!”少女不停地挥着手,冲远方喊道。
      马上的少年同样高扬着马鞭,大呼:“乐泠!乐泠!”
      “你等着,我去找你!”
      乐泠回头冲墨诔一笑,接着便毫不犹豫转身,直奔向祁熠。
      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墨诔脑中划过了另一个女子的影子。那年的荒原,那个如风似火的女子,以手指天,与他对峙,脸上全是坚强不屈的神情,好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所以,他从未想到,有一日会遇到这样一个少女,在那张相似的脸上,看到如此轻灵欢快的神情。
      晨风送爽,四下静寂。
      角羽挥别了祁熠,一人牵着马,慢慢靠近了那个闭目远望的男子。
      墨诔自是早已察觉了角羽的到来,他睁开眼,看着角羽,“你这次又想问什么?”
      “我跟着祁熠来的。”
      墨诔冷冷道:“如果你没有企图,又怎会来到这里?”
      “我有又如何?”角羽放掉了手中牵着的马绳,依然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样子,“毕竟你可能是唯一一个见过和我类似的人,也是唯一给过我确切答案的人。”
      “你们这一族人……”
      墨诔的话收得很妙,他盯着角羽的神情也很奇妙。
      “你找寻那个答案多久了?”墨诔突然问。
      “自我这一次清醒起,应该已经过了十二年。”
      “对更早以前的事,有印象吗?”
      角羽怔忡少许,轻轻摇头,“没有。”
      “那么,跟我走一趟吧。”
      “好。”
      角羽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再说。他想,他愿意冒一次险。
      角羽离开的毫无预兆。君沐华猜想,他应该是去追寻自己的方向了。
      那晚过后,慕家姐弟很快就离开了甘城,如同他们来时一样。至于慕望,他的结局想必只有一个。不过,显然没有更多的人关心。
      日子似乎重归平静。但丰华阑,沉茗,甚至君沐华都没有提离开的事。
      而宗正瀚居然也没有离开。
      某日,宗正瀚不愤丰华阑折了赤影,两人似乎私下约战了一场。然后,宗正瀚便也不曾出现在他们面前。
      祁熠和乐泠如逃出笼的飞鸟,整日不见人影。
      沉茗也不知在干什么。
      所以,很多时候,通常只有君沐华和丰华阑两人。恍惚间,君沐华竟觉得似回到了遇踪谷的那段日子。
      不过,出乎意料的,秋自照也来了甘城。
      次日,君沐华就收到了一封长长的传信。信中,秋泓写了很长的一段关于她自己的近况,以及她真的很郁闷不能和他们一起游历江湖,还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各国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也提到了她知道角羽已经离开了甘城,虽然她也不确定角羽会去哪里,因为角羽不是独行,最后的最后,秋泓似是轻描淡写提了一句,请帮她好好照看秋自照,她说,她以后得跟秋自照清楚地算一下这笔账,让她这么久都不能出去。言语间,虽然看似毫不客气,甚至还罗列了秋自照一身的毛病和缺点,但君沐华却知道,秋泓之所以传来这样一封信,最后的嘱托才是她心里最想说的话。包括前面所有关于各种事情的介绍和最后对秋自照的吐槽都是为了让她更加了解目前的局势和秋自照这个人,或者说,秋自照即将可能面对的事情。
      菡萏吐蕊,十里飘香。
      此时正是荷花开放的时节,甘城驿馆远近都能闻得到清新的荷的气息。君沐华跨过低低的月洞门,闲步转入湖上走廊,遥望着被荷叶团簇包围小亭里的三个身影,蓦然怔住。这个场景让她想起了云王府后院的那个小亭,以及初见丰华阑的情形。只不过,现在和丰华阑对弈的人换成了秋自照,而弹琴的人也换成了沉茗。
      沉茗所弹的曲子节奏明快,有一种天高任尔驰骋的快意和洒脱,似乎并不符合对弈的沉寂氛围,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这亦静亦动的结合,其实恰到好处。
      君沐华没有走进亭子,她在靠近的地方找了一处栏杆坐下,静静听着,并未开口。
      良久,琴曲毕,棋局也毕。
      “沐华觉得我这一曲如何?”沉茗走近她。
      君沐华懒懒答道:“像是你的曲子。”
      “哈哈哈……”沉茗笑得十分畅快,“高山之意,流水之音,沐华,的确是我的知音。”
      “秋泓说,听闻你的城主府收藏了一本一人对弈的绝本棋谱,她想借去看看。”
      “没问题,我让沉星马上送过去。”
      君沐华眼中一动,看着眼前俊逸微笑的人,轻声道:“我先替秋泓谢谢你了。”
      “还有,”君沐华忽地转向秋自照,“她说要跟你算账,让你回去后酿两坛青波醉,不然,你……就别回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君沐华的神色几经变幻,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一句话,听起来似乎更像是好心的劝诫。
      秋自照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至于你,”君沐华盯着丰华阑看了许久,才似有点无趣地转开,声音十分低柔,“谢谢。她只想对你说句谢谢。”
      闻言,沉茗双眼眨了眨,复又走回琴边,顺势一划,曲调与先前已经不同,节奏更快,更畅意,也更洒脱。
      “我领受了。留音阁主的感谢可不常有。”
      那双眼仿佛依旧能洞悉一切,睿智而深沉。蓦地,君沐华再次怔住,她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眼里竟既能包纳繁星似水的天空,也能囊括博大宽广的大海,而且天与地的交融是如此和谐,似乎浑然一体。眼中藏万物,胸中心千壑。他,真像个挖不尽的无穷宝藏,一次又一次,让她震撼。
      能够听到丰华阑的这句话,秋泓应该会真正放心了。
      “大约十天前,我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传信。”秋自照微微沉吟,看向了独属于夏日的满池荷花,“传信人说要与留音阁做一笔交易,他有个消息想要卖于我,并请我亲自到甘城一趟,且言定金早已送到了留音阁,但是那人未透露任何信息,也未透露是因何事。最关键的是,留音阁也找不出背后传信的这个人。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真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吗?”君沐华这句话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秋自照。但其实这一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君沐华相信,秋自照或许也已经知晓,“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是所有的痕迹都被人遮掩了?”
      “但是,他依然避过了留音阁。”
      秋自照的这句话不言而喻。无论如何,那个人都不可小觑,而且往往在暗处的对手才最可怕。
      而心思细腻敏感的秋泓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何况,如今大瀚太子也滞留在甘城,仔细想想,这件事发生的时机还真是微妙。
      “更有可能,那个人甚至根本就不会亲自出现。”秋自照语声凿凿,“如果事情是这样,他到底为什么让我来甘城?这恐怕是更值得思量的地方。”
      秋自照果然足够冷静。的确,传信人为什么让他来甘城,或者甘城到底指向着什么,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无论那个人最终到底出现与否,抑或是那个人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那个人就是这甘城中人呢?”沉茗忽然道,“或许他能掌控甘城的一切。甘城,是他整个计划或者整个布局最重要的一环,也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秋自照眼里划过一丝冷凝。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
      “是谁?是谁打中了我的脚?好疼的!”
      伴随着极轻的划水声,有两个湿淋淋的脑袋猛地从荷花深处一跃而起。
      君沐华暗瞥一眼,微不可察地摇头。这两人,最近似乎有点忘乎所以了。亏得他们能在水里憋这么久。
      “疼死总比憋死好吧,你说是不是?”沉茗自然没错过君沐华的反应,以及之前丰华阑衣摆的微动。
      乐泠抹了抹脸,没看丰华阑,依旧看着沉茗,“那为什么不打祁熠,偏偏打我?”
      沉茗倒是有些意外她竟知道是谁出的手,挑眉道:“那你怎么偏偏问我,而不问其他人呢?”
      “不是你先接的我的话吗?”乐泠先是一噎,接着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祁熠,你说是不是?”
      小表情十足的威胁,祁熠只得乖乖点头。
      君沐华轻笑一声,“乐泠,做人对事可不能专挑软的拿捏,祁熠可是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
      乐泠立刻笑着挪到了君沐华身边,一副跃跃欲试加讨好的神情,“我有一件事想跟你们说。”
      “哦?什么?”君沐华弯下身子,看着攀着栏杆的乐泠。
      乐泠瞟了瞟亭中的三人一眼,眼珠转了转,道:“这次,我偷跑出来地时候,偷听到长老在讨论是否要赴约,依稀间,我似乎听到了甘城,还有什么神秘人。”
      “你又偷听?”最先有反应的是祁熠,“你真当他们不知道?不然,为什么我们第一次逃跑时,还没半刻钟就被发现了?”
      “管他呢,或许他们根本不在乎。”乐泠不在意地摇头。
      “切,他们是没想到这次你能出来!”
      乐泠双手抓着头,大喝,“祁熠,你忘了谁替挡住他们,让你偷跑出来?还是你忘了以前答应过我什么?”
      “别,别……”祁熠伸手阻止她的靠近,慌不迭笑道:“没,没,当然没有。我永远不会忘的。咱们可是约好一辈子一起走的。”
      “那还差不多!”
      君沐华没有去看亭中那三人的表情,乐泠的话是否有用,他们心中定然已经明了。如果还有更多的人收到了这样的传信,那样其实反而更容易。虽然不能确定传信人会不会为了掩饰而故意传给无关的人,但将所有人牵扯进来的那根线定然还是会显露出些许端倪。
      尽管,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的推测。
      “姐姐,那些长老们还说,他们肯定不会来甘城的,说什么往事已矣,无论再发生什么事,都是他人的欲望在作祟,与他们又有何关系?”乐泠模仿着族中长老的语调,动作敏捷地从荷花池里跳了出来,“好像还提到了一副什么画,不过,我没听清……”
      “乐泠,他们肯定……”话说到一半,祁熠突然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少女身姿玲珑,曲线毕露……
      “啊!!!”
      乐泠突然大叫,指着祁熠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说完,毫不犹豫地跑出了长廊。
      祁熠随即也追了过去。
      “乐泠,我没……我没看到……”
      “你骗人……”
      “那看到了一点点……”
      “你还说!”
      “好吧,我向你道歉,道歉还不行吗?”
      “不行!我不要跟你一起玩了!”
      “……”
      直至声音完全听不到了,君沐华才把视线再度调回了亭子里。
      丰华阑迎上她的目光,低声说:“我想,秋公子不如去拜访一下宗正太子。”
      秋自照双眉轻蹙,口中却道:“的确。”
      “秋公子,太子有请。”
      几乎在秋自照话音落下的瞬间,驿馆的使丞匆匆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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