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烨舞风华》羽三千爱

3、第三章 转机

　　在这场天灾中去世的人很多，但像阿羽这样的幸存者也并不是少数，人总是死不完的，而活人则要背负着逝者的怨念和希望继续生存下去。

　　那个小小的窝棚就处在这么一个生命力顽强的贫民窟。

　　资源是有限的。无论是行将就木的老人还是阿羽这样的小孩，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或许为了一个饭团就会发生一起微不足道的命案。但生活是艰难的，仅凭个人渺小的力量无法生存，所以同时他们也是合作伙伴，彼此经常交换一些对方需要而自己不缺少的物资，或者共同去掠夺。

　　三分真来七分假，这种微妙的邻里关系，就是他们的生活常态。

　　阿羽在这里一向没有什么朋友。自从被骗去翻墙扔包打个半死跑回来看到说好的接应者已经把属于她的那份瓜分干净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和贫民窟的任何人建立信任关系了。

　　阿信不算，他又不是这里的人。

　　米婆婆对她这套嗤之以鼻，“那小子谈吐斯文习惯讲究，乍看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砍价的时候却是老道非常，明明只是个五岁的小鬼，却任我怎么挑衅哭穷都毫不动摇手软，怎么看也不是个善茬，你个小浪蹄子是猫到春天浪的发骚才会收留他。”“哈哈我看是你个抠门的死老太婆被人砍价了肉痛又拿他没办法才只能在我这发发酸吧~”阿羽当然是反唇相讥不甘示弱。
　　阿信总是能以她所付的一半价格拿到整份的食物，这点令她高兴之余也很奇怪。曾问过他怎么做到的，但那小子一开口又是些天书鸟语令她抓狂，索性就算了，反正两人生活的滋润才是硬道理，也就不管米婆婆是被他的绕口令烦死的还是怎么着了。

　　唯一的缺点是他娇生惯养惯了，偷东西什么的生理心理上都做不来，所以这个收入来源还得阿羽自己来搞定。他也就在窝棚前铺了个摊子卖点阿羽顺来的小玩意，看似乖巧的小男孩有着不凡的气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贫民窟不少人的目光，自然也包括恶意的。

　　但自从那两个占便宜不得就找茬掀过他摊子的小无赖因为从入室行窃时“偶然”从墙上滑下来被主人家抓去送官挨了好几顿饱打之后，那些恶意的目光就消失了。那两个小混蛋半死不活的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一脸淡定的在摊子前卖货的时候，腿还在发颤。

　　阿羽听说了这件事，边捶床【地？】边夸张的大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阿信如是说：“要调查他们的行动方式和目标并不难，我只是在墙头抹了点东西，顺便白天做了些激怒那家主人的无名小事，顺水推舟，让他们被抓的时候更容易被送官而已。”末了，在阿羽猛拍他肩膀大笑不愧是我的阿信的时候，自信满满的加了一句：“赤羽信之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之后自两人相遇以来第一次发出了一种诡异无比的“呵呵呵~”的笑声，直接就把还在大笑的阿羽冻在了当场。

　　好……好可怕>_<……

　　赤羽适应环境的速度是飞快的，短短三个月就已经从沦落街头被人保护进步到了和阿羽平等的互相支持。

　　这次报复事件不仅证明了他的自保能力，也悄悄改变了两人的相处方式。

　　比如，赤羽再也不给她剪头发了。

　　比如，赤羽在她企图乱买些小玩意的时候会坚决的制止她。

　　再比如，赤羽向她提出了收入全部上交，由他进行合理统筹规划之后下拨再分配的政策。

　　阿羽被管的有些难受，虽然自己是没他聪明，买东西总买到贵的，而且这样分配对两人生活也更好。但她一向自由惯了，最受不得束缚，而且一想到那个三个月前还指着她养的小鬼现在嚣张到就差骑在她头上了，就郁愤难平。

　　于是她打算拿出她现在除了身高以外唯一胜过他的一招教训教训他谁才是这个窝棚的老大。攥着拳头转了转手腕，阿羽不打算让他开口，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破道理，姑奶奶不爽，先揍了再说！

　　小拳头抬起，却没有落下。

　　因为她发现赤羽在用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眼神看着她。

　　男孩子的眼睛本来就大，此时不知怎的蒙上了一层水汽，阿信眨了眨眼睛，里面水汽更浓了，赤色的睫毛闪闪，活像一只无辜的兔子。

　　小拳头不自觉的就软了下来，阿羽眼睛都看直了——这是闹哪样…

　　“你喜欢的小灯笼我给你糊了一个，不用买了。”
　　“今天存下来的钱终于够换铜锣烧了，放桌子上都快凉了。”

　　两句话，一个表情，败下阵来，悻悻而归。

　　赤羽看她转身去抢烧饼，暗自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因为这种理由被打。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用从那个棕发西剑流少年那骗来的身法伎俩躲过去，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样做。

　　最开始他容忍她是认为她是自己的恩人，而且她另有所图，所以这是报恩。但是看到在初期他还不适应恶劣的环境，她要一个人负担起两个人的生活，却还能神经质的大笑时，他就觉得自己弄错了。她早就拿自己当做了家人。

　　家人是用来保护的，他不想吓到她，所以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他自己就可以处理。

　　手不自觉的就扶上了怀中的玉佩，他自己就可以处理。

　　于此同时，江户一栋装扮古朴却充满肃杀之气的宅子中，盖着兜帽的矮个子黑衣人捏碎了手里的字条，“终于找到你了，赤羽一族的后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棕发少年默默的跪在地上。

　　十月，瑟瑟的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