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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天下有情人终是失散多年的徒弟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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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某日。
太虚观门下“老”人白叶子牵着自家徒儿还回来的冰心在建木晃悠，晃到了与丹朱村的分界山脉处。
观心咒的效力还没褪，白叶子看见遥远的山上有一个白点。那是一个不错的观景处，可以看到巨大建木的全貌。
于是白叶慢慢地晃过去。然后发现那个人有点眼熟。穿着白色六祸的太虚偏了偏头，“这位师……叶……师父好。”
“徒媳好。”白叶子点头打了招呼。顺便把人捉去了建木。
世界传着消息，谁谁谁捡到了木灵剑，但不是这一组。白叶子施施然召出了葫芦，停在木老头儿尸体旁。小太虚围着尸体转了三圈确定没有什么摸漏一个铜板，转过身看着那坐在莲花上的冰心。
“当时徒儿借走她的时候说要给娘子刷一把剑。不过一直没刷到，就干脆放他那儿了。”白叶子说。“你们是怎么了，无承。”
无承抿着嘴不说话，召出老虎翻身骑上。
白叶子放弃了副本。
（2）
“我似乎忘记了许多事。”
“说说你记得的。”
“我记得我有一个师父，不是叶子师傅。”无承想了想。“那是个拿刀和盾牌的……是个天机。”
“已知直角三角形两边长度为三尺和四尺，求另一边长。”
“五尺。”
“常识没问题。”
“……”
“你这表述方式实在让人怀疑。”白叶子补充说明。“散散步，去古观转转。”
“叶子师父你带我一个东跑西跑的师娘不会不开心吗？”
“她在闭关。不闭关的时候也很少说什么的。”提起内人浮萍，白叶子眼里满是柔情……横了一眼抖鸡皮疙瘩的无承，“跟好了。”
于是白叶子坐着葫芦一路晃晃悠悠，无承骑着头发倒立的老虎拼命跟着追，一路想到了啥补充说些啥。什么好像还有两个师姐一个师兄，什么自己是在丹朱村半夜被师父捡走的，什么师父很忙天天战场都是师姐师兄带，什么翎羽山庄的大师姐天天跑师父老家偷小黄书看，二师姐天天撺掇师父变性，第一次看见师父的时候被师父的女装惊艳了一把，然后花了很久去适应师父卸妆后的拉碴大叔形象……什么师父的势力好像战事特多，势力标志是怎样怎样怎样不知什么时候还集体搬家离开了……
“横眉冷？”白叶子突然出声。
叽里呱啦的无承卡壳，回神，“啊对师父好像是叫这个！”
“那是我兄弟。”白叶子说。无承噤声。
（3）
一路无话。刷怪无话。
自顾自地蹭完邪影大叔裙角摸走最后一颗寒溟精石以后，无承看到白叶子对着云烟浩渺的远山陷入沉思，站了过去。
“咱是在西陵皇城拜的把子。同进，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残血；不同退，队友能卖就卖，绝不错过任何一个逃生的机会。对妖魔如此，对敌对如此。”
“为什么离开？”
“道不同。”
“听上去挺同的啊。”
“打仗，累了。”白叶子淡然道。
“他们搬家了。”虽然只是理念不同，以后恐怕也再难重逢了。
“我出生在这里。我还是这里第一个领悟高级套装配方的人呢。就算改了名字，迁了门牌，我也不会离开。”白叶子悠悠地说，“还不放本？”
“……啊抱歉我忘了是我拿的小红旗。”
景色一变，是上清峰。山间偶有云烟过。
白云苍狗。
无承又回想起了些什么。以前在白云观翻师兄师姐手札时，看到一个自诩为太虚观礼宗下属女弟子权益保护委员会名誉会长的夏字开头的师兄写的小字报，说弈剑是亲儿子咱是后妈生的，“你俩是兄妹，兄妹你懂吗？”不禁笑出声。自己夫君还真成了自己师兄了。
接收到旁边狐疑的目光无承赶紧憋回去，灵光一闪，问道：“叶子师父后来我师兄出师的时候弑师了吗？”
白叶子冷笑，“喜欢弑师庆祝毕业的我见多了，还没见过一个成功的。话说，你邪影呢？”
无承刚想接着笑的表情，僵了。
不想让昆仑仙兽站在离自己那么近的位置。却也没有召唤邪影。
（4）
“叶子师父，人该怎么自救？”
“首先，你要打心里明白，你值得被救。”
白叶子建议无承去找掌门说明情况，无承反应强烈地拒绝了。连白云观都不想回了。白叶子无奈，只好把人丢在青邱林，承诺三天两头会来看看免得走火入魔死了都没人知道。无承又再三央求不要告诉君岚自己的消息，也别告诉师兄师姐们。白叶子一一答应。
至于之后无承是躲水里还是躲草里还是挖个洞钻进去，白叶子就不管了。毕竟青邱林也是铜门三大门派弟子幽会偷懒放松的好地方。
无承找了个石头就蹲在了后头。
她不敢再召唤邪影了。上次召唤出邪影乱跑，邪影不见了，它的声音还一直在心里在脑海中回想着。万一重新召唤出来站到自己面前，还不把自己吞了。
邪影对自己说，你不喜欢君岚，你只喜欢他喜欢你，你还嫌烦。
无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邪影争辩很久说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人。但争不过邪影，甚至打心眼里认同邪影。
如果这是事实，这样的事实实在让自己太痛苦。
捂上耳朵也不顶用。
君岚只是一个契机。没有君岚邪影也会找到各种理由来念叨她，句句戳心。只是君岚……无承想，也许自己是真的不太厚道……也许，这只是正常恋爱状态中的不安，无承分不清。
说是假，日日相处怎能没有情份；说是真，为何总在准备着单飞？
——“永远不要依靠任何人。”
毒舌真的一点都不萌，尤其是身为一颗被攻击的玻璃心的时候。而且是无时无刻不停歇的攻击。
被烦得想寻死的时候邪影又嘿嘿一笑搬出了各种各样天不要你死你就得活着的理由。
就等着哪天入魔发狂，狂暴而死，彼此就自由了。
世界就安静了。
无承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法跟邪影妥协了。
“其实如你所愿，找个地方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等死就可以了。到底是你在阻止还是我真的不愿？”这回邪影噤声了。
（5）
几天后的饭点，无承听着石头后的动静探头，被晚寻抓了个正着。
“师兄今天也要忽悠人吗？”无承笑问。
晚寻看着无承扒在石头上的手一脸严肃，“师妹你的情况很不好。浊气都散出来了。”
无承收起笑，把手藏到身后，低着头说，“我可以的。”想想又说，“叶子师父知道的。”
“冰心堂的师姐浮萍今日出关，叶子前辈去陪她了。等会惊霓会来。”
无承抢过晚寻推过来的盒饭躲回石头后面。
晚寻走到水潭另一边，声音还传过来，“心魔和邪影，到底是谁在扰乱心智。或者说，师妹希望是谁呢。”
“必须是邪影！”说完无承手里的勺子啪嗒一声砸在碗沿。
过了一会果然有仙女翩然落下，带着新摘的桃子来野餐。两人商量着既然没盒饭了不如等会去天机营蹭食堂饭吧。
青邱林鸟鸣阵阵，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很清晰。那边无承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被这秀恩爱的闪瞎。
一块石头分开两个世界。一边草长莺飞，一边种蘑菇下饭。
又几天，晚寻跑下来午休，坐在水潭边自说自话。
叶子前辈被甩了。浮萍说闭关修炼之时于梦中见到了如意郎君此生非他不嫁，跟白叶子道了个歉就收拾包裹远走他乡千里寻郎。白叶子在冰心堂差点直接变心魔。
无承听得心惊肉跳。
（6）
无承踢翻了剑域门口所有木桶以后，白叶子一行人从洞里走出来。
“听说冰心堂的墨罂粟有时候会让人出现幻觉……”
“所以那边一般都不准弟子们进去的。”
无承回头。
白叶子牵着一个冰心的手招呼无承来，“这是你师娘，石蒜。”然后温言软语地哄着石蒜先去刷周常。
无承有点蒙。
“叶子师父你……”
“嗯？”
“听说你差点心魔狂暴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自然规律。一时没想通而已。”
一只仙鹤衔着红色信纸飞过来，白叶子打包一个飞行符让它带走。
“……叶子师父你只是想找个人守着吧。”
“你怕依靠，我怕没有牵挂。”白叶子噙着一丝笑。“你是想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坎。一些人看着很容易的事，一些人就是绕不过去。
“大概想通了我是想不通的这件事。”无承有些忸怩，“我想问……师父知道你徒儿在哪儿吗？”
“你要有心，自然知道。”
无承一愣。
“你们一个二个都喜欢玩失踪，也算是兴趣相同。”
无承已经骑上老虎跑远，溅起一路水花。
（7）
白叶子也很快离开。
幽深的洞里传出好一阵丧心病狂的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娘终于刷到了坎水刀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降大任路迢水长走四方哪哈哈哈哈哈哈！”
团长疯了怎么办。——黄昏。
打一顿？——晚娥。
黄昏扶额，我想打你哦晚娥。
神农雪莲静静地在半空中散射着洁白的光。
对着虚空画了一个弧，五指收拢，反手摊开。
笑与遗忘。
摊开的手被覆上。
石蒜打着手语问白叶子会想念以前的朋友吗。
白叶子说，现在我们过得挺好的，所以有时候会想想。
石蒜又问，徒媳还好吗。
白叶子说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石蒜噗嗤一下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