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要说话》小与小时

9、第九章

　　到了约定去胡老师家的那一天。早上一起来，天气就是昏昏沉沉的，仿佛低垂着，覆盖得人透不过气。
　　一路上，谭千语的心情是沉重的。谭千影在旁边也一路沉默不语，对于他来说，与胡老师的感情比谭千语深得多。他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就陷入了沉默，不像谭千语，只是有点伤感而已。
　　他们一群人特地选在这天来，正是避开了胡老师家里奔丧人最多的那天。感受到灵堂里压抑的气氛，谭千语垂目敛眉，肃穆地站在那里。
　　听到胡老师的亲人大声痛哭的声音，她喉头也有些哽咽。同来的几个女生，有很多都红了眼眶，甚至还哭出了声。
　　告别的时候，胡老师的家人还出来送他们。申楚作为班长，将班级同学凑起来的钱交给了她的家人，希望他们今后的生活能快点恢复过来。
　　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悲伤气氛，谭千语深呼吸了几口，走到乡间的小道边，抬头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她想，她是不是太冷血了，在曾经带过自己三年的老师葬礼上，竟然没有像其他同学们一样，哭得停不下来。
　　这样想着，眼泪早已顺着眼角留下来。不是单纯为了胡老师的逝世，还为了这几天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沉重感觉。
　　谭千影走上前，站在谭千语的身旁，他的眼眶还是红的。“姐，我一直想着等我毕业以后有出息了，赚大钱了，就给咱初中捐一幢图书馆，到时候很牛逼地说，胡老师是我的班主任。”
　　他说着说着，笑了，笑过后又说，声音带着哽咽。谭千语静静地听着，她理解这种悲痛，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有感受过。
　　每个人的成长都会带着一点狗血，就像此时此刻，谭千语可以感觉到，谭千影正在伤痛中成长。只希望他能快点将恩师离世带来的悲痛化为他前进的力量，谭千语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期望。
　　回到学校已经是第二天。
　　地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意外而停止转动，同样地，学校报社的工作也不会因为一个两个人的原因而停滞。收拾好心情，谭千语将一些负面情绪压制在心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报社的迎新工作。
　　迎新特刊的工作早已顺利完成，学校领导和学生的反映也很让人满意。下一阶段，就是为学校的报社注入新鲜的血液。
　　一大早，报社的几个元老和大二的便分散在了图书馆、教学楼、宿舍楼、食堂，这几个人流量密集的地方。
　　由于前几天在网上以及发放的宣传单的效果不错，很多新生本来就是有备而来。报社的招新活动有序高效地进行着。
　　看着有序排着的长队，谭千语站起来活动一下久坐的腿脚，也舒缓一下筋骨。
　　“千语姐！嘿嘿嘿。”一听到这个欢快的声音，谭千语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王文。没想到他也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阿宁会不会也在。
　　她转过身，抿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走上前，说：“阿文，你也来参加报社的选拔吗？”
　　“我的王是王国维的王，文是沈从文的文，像我这种天生带着文学气息的人，不来报社真是暴殄天物，所以我必须参加。”
　　“噗嗤！”谭千语这几天郁闷的心情被他这么一说，也减轻了些。她说：“好，那我在报社等着你这个未来的文学大师加入。”她一直带着微笑，向周围环视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阿宁的身影，不觉有些失望。
　　“阿宁没来吗？”她还是问出口。
　　“啊？来了呀，千语姐你找他干嘛？”
　　“我就随便问问，呵呵。”谭千语再仔细看了一圈，才发现阿宁站在一个地下车库的拐角处，怪不得刚才没看到他。
　　谭千语向王文打个招呼，便朝着阿宁的方向走去。
　　“阿宁，你怎么不去报名？”
　　阿宁其实在谭千语跟王文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她了，但他觉得贸贸然上前打招呼会很奇怪，于是便站在这里没动，直到谭千语朝这里走过来。
　　“我，我不是很感兴趣。”他有些紧张，手握在裤腿两侧。
　　谭千语点点头，表示理解。地下车库里吹来的冷风，将谭千语的长发吹得随风飞扬，也吹散了一些热气。
　　阿宁瞅了瞅谭千语今天有些憔悴的脸色，他嘴唇动了动，组织好语言后，说：“学姐，你别难过。”
　　谭千语看着他带着关怀的眼神，笨拙地安慰她的样子，心中一暖。就听阿宁又说：“我是听阿文说的，阿文初中和你是一个学校的。”他急着解释的样子，让她嘴角漾开一个带着暖意的微笑。
　　这几天的沉重好像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出口，可以向外宣泄。
　　如果在压抑着难过的时候，有个人在旁边关心你，安慰你，那眼泪一定会像决堤的河，一发不可收拾。
　　还好此刻，谭千语在眼泪控制不住留下来的时候就抬起头，心里告诉自己，别哭别哭，不然多丑。
　　好一会儿，谭千语才压下泪意，抬起头，说：“其实我没有很难过。”可还是接过阿宁不知何时伸出手递过来的纸巾。
　　确实，谭千语没有很难过，她只是心里很压抑，压抑到这几天晚上都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