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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一见钟情的他 ...

  •   我叫姜暮烟,巨蟹座,颜值还不错,学历也很高,是海星医院急诊室里的一名外科主治医生,喜欢扎马尾,不喜欢天天洗头,讨厌托关系走后门的人。
      在今天之前,我的三十四年人生里,怎么看都是一团糟。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恋爱经历,还没来得及确定关系,却因男方的劈腿告吹。成为一名医生是我人生最大的理想,为此我付出了我所有的精力,事事都做到完美,却一直都没有得到医院理事们的认可。有个道理是我一直明白,却一直都无法接受的,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不是你比别人努力了就能得到更好的回报,比如爱情,比如应聘教授的机会。
      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说我太年轻应该把机会让给更有资历的人,第二次因为科长要照顾帮他准备论文的前辈们。虽然不甘心,我还是忍气吞声下来,将所有的委屈化为动力,比以往更加认真负责的工作,没有背景的我唯有用实力来证明自己。
      在这次应聘教授的候选人名单里,再没有一个人比我资历更老,无论从业务水平还是工作能力上看,我也是所有人里最优秀的一个。为了以防万一,我熬了几个通宵帮科长搜集好论文资料,竟比自己写论文时还要下功夫,所有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我相信,今天之后,我的所有努力都应该得到一个好的回报,这个世界上总该有一些事情是通过努力可以达成的,唯有这样,那些为人生一直不懈奋斗的人们才会继续心怀希望。
      今天,急诊室里依然忙得像战场,我都忘了已经看过几个病人了,可我的心情依然大好。
      刚刚救护车又送来一个急诊病人,是一个很有滑稽的伤者,河护士长介绍说是摩托车事故患者。送来之前显然有人帮他做过急救,两个毛绒玩具充当木板固定住头部,应该是伤了颈椎。
      我瞅见伤者的胳膊上用油笔写着几行字,仔细一瞧原来是病例,遂拎起他的胳膊问道:“这是谁写的?”
      “把我弄成这这副模样的人!”伤者气急败坏地催促道,“哎哟,赶紧帮我把这两个东西解开!”
      我忍住笑,“知道了,你别动。”抬头对河护士长说:“换成我们这里吧。”
      河护士长答应了一声,就去别的地方忙了。
      我看着伤者,着实佩服帮他急救的人,认真夸奖道:“不知道是谁做的应急措施,做得很好哟!很坚固也很漂亮!”
      伤者听了我的话,气得直翻白眼,我忽略掉他的表情,又看了看胳膊上写着的病例,“肋骨怀疑有骨折?”我重重的按了一下他的肚子,刚才还是一脸愤怒的表情立刻纠集到了一起,“确认确实存在。”我又拨弄了一下他的脚踝,伤者条件反射般的咋哇乱叫,“脚腕,骨折脱臼。”
      检查完伤势,我好笑地看着他,“你是小偷吗?”
      “什么?”伤者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我再次拎起他的胳膊,“这上面这么写着呢,‘小偷,治疗时尽可能的让他多疼一些’。”
      “小偷先生”立刻甩开我的手,止口否认道:“哎哟,说什么呢?我是被害人。”
      这时,河护士长走过来,帮他摘去两个毛绒娃娃,换上颈托固定住他的头部,我不是警察,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强辩,便对他说:“事故处理问题和保险公司谈就好,肋骨好脚腕需要查看一下,先拍一下X光。”
      话没说完,崔护士跑来告诉我,“姜医生,科长找您。”
      我猜到是因为论文资料的事情,不敢耽搁,便拜托崔护士道:“等他的X光结果出来之后就叫我吧。”
      我拿着整理好的文件去见科长,医院的走廊里,我毕恭毕敬的把写好的论文资料交到科长手上,“科长的论文资料已经写完了。”
      “辛苦你了。”科长接过资料,就像老师检查作业一般对我说,“对姜医生的学习起到帮助了吗?”
      我配合着他表现出一个小学生该有的谦逊,“嗯,帮助了不少。”
      “嗯,让我看看,表格整理的很干净利索。”科长翻看着文件,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这次的教授任命之事只剩最后的面试了吧?”
      终于说到我关心的话题,我立刻接话道:“是,我会好好准备的。”
      我刚想说几句拜托的话,无意间从走廊的窗户瞥见楼下有一个人鬼鬼祟祟,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奔向医院门口,因为好奇我瞧得更仔细些,这不是刚才的那位小偷先生!我忘了要说的话,脑子里全是问号,他为什么要逃跑?是因为害怕我报警抓他吗?他伤得可不轻,就这样走掉怎么能行?
      我的反常举动引起了科长的注意,他也顺着我的目光向楼下张望,我忙不迭解释说:“哦,对不起,科长,患者正在逃跑。”
      “是接受完治疗不交钱逃跑的患者吗?”科长问。
      “他都没有接受治疗就跑了。”
      眼瞅着小偷先生越跑越远,再耽误一会儿恐怕就追不回来了,我顾不得多说,急着想要离开,“若您说完了,我就先行告辞,那个病人……”
      科长点头,“好,快去抓人吧,总得给人治好才行,比起医术,得先有人术才对!”
      “科长,那我先走了。”我匆匆鞠完躬,一溜烟儿的跑下楼梯。
      小偷先生虽然受了伤,却很能跑,我追出医院,又穿过两条马路追到停车场,这才把他追了回来。小偷先生计划落空,一脸挫败的样子,“我说你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你是警察吗?为什么一直揪着我不放?”
      “对,我是警察,对于那些不接受治疗就逃跑的病人来说我就是警察!”
      小偷先生一直嚷嚷着脚疼,耍赖不肯随我回病房,我只能借了一张轮椅推他回去。
      崔护士发现病人不见了正急得团团转,见我推着病人回来,长舒了一口气。河护士长也在,还是一贯严肃的表情。
      “啊,我真的得走才行,我在这里躺着,会让整个医院都闹翻天!”
      哈!这是在威胁我吗?
      “他逃跑了吗?”河护士长难以置信,质问崔护士,“而你又没有看见吗?”
      “对不起”,崔护士惭愧地低下了头。
      “都跑到停车场了,看他的脚腕又肿了不少。”
      真是一个让人不省心的病人!
      “啊!真是郁闷死了,被大哥们发现的话,我就不会继续躺在这里了,而是直接进殡仪馆!你们医院有什么权利留我?走不走不应该是病人自愿的吗?”
      小偷先生居然和我们讲起了大道理。
      “不是有权利,而是有义务才对,先生!”我纠正他。
      “若您要离开就先填写拒绝治疗协议书,然后到院务科叫一下治疗费再走。”
      对付这样的人,果然还是河护士长最有办法。
      小偷先生听完河护士长的话,脸上表情茫然,“什么?我为什么要交钱?”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态度嚣张地叫道:“我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
      河护士长可没有那么容易被人唬住,依旧表情冷漠地看着他,“你接受了医生的诊疗,诊疗费必须要就。”
      “若我不交呢?”
      小偷先生继续叫嚣。
      “那就只能找警察了。”
      河护士长使出了杀手锏。
      听到“警察”二字,小偷先生立刻偃旗息鼓,眼珠转了几转,换了一副表情说道:“啊,你们这些人……好,知道啦,知道啦,反正我朋友要来,等他来之前,我就在这儿躺着行了吧?”
      他一边应付着我们,一边向门口的方向撤离,我拦住他的去路,提醒道:“你的床位在那边,先生!”
      小偷先生挠了挠头,眼神飘忽不定,“呃,我去洗手间,洗手间!”
      竟然想出这么低级的借口,“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我反问他。
      “我不差你那点儿医疗费。”他从裤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硬塞进我手里,“手机押给你行不行?真是莫名其妙的医院,给我放开啦!”
      小偷先生挣脱开我们,大摇大摆的走出病房,嘴里还嘟囔道:“真是晦气,晦气啊!”
      “哇!那个小不点真是!”
      我强压的怒火刚要发作,忽然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小偷先生刚刚抵押给我的那只。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大老板?真是搞笑,真当自己是□□吗?这些家伙都应该送去军队才能清醒一些!
      我将手机扔进口袋,一早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很快,又有一名伤者被送来急诊室,说是工作的时候割伤了手臂,我查看了他的伤势,伤口很深,有差不多五厘米长,看情况需要缝针才行,我先帮他清洗伤口,然后再消毒,处理完这些,我吩咐崔护士准备一下麻醉药,准备为伤者缝针。手机在口袋里一直响个不停,真是个死缠烂打的家伙!我对患者感到抱歉,不得不接通电话,依然是那位“大老板”打来的。
      “你好?”我问。
      电话里的声音迟疑了一下,轻咳一声也问道:“你好?”
      这声音好清晰,不像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我回过头,身后站着两名陌生的黑衣男子,其中一人手举着电话朝我靠近,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三十来岁,样貌也不像穷凶极恶的坏人。
      我站起身来,想进一步确认,“你是‘大老板’先生吗?”
      对方挂断手机,点了点头,“哦,是,不过手机怎么会在医生手里?”
      “是患者抵押给我的,你是他的保护人吗?”我一边回答他一边看了看时间,患者的麻醉药差不多该起作用了。
      大老板先生双手插进裤口袋里,一本正经的答道:“不是患者的保护人,是你手里的那个手机主人的保护人。”
      还不是一个意思!我没有理他,转过脸询问患者的情况,“没感觉了吧?我要开始缝合了。”
      患者点头表示同意,一切准备妥当,我戴好手套,抬头间发现对面小偷先生的床位又只剩了一张空床。
      “摩托车患者去哪里了?”我问。
      “咦?他怎么又不见了?是不是拍X光了?”
      崔护士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你现在和谁说话呢?”
      大老板先生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一下子提醒了我,“难道你们就是要把他送进灵堂的大哥吗?”
      “你说灵堂吗?”他看了一眼他的同伴,笑着解释说,“你好像有什么误会了……”
      “崔护士,让这些大哥们在外面等候。”我打断他,瞪着眼睛警告道,“联系保安队看着这些人,别让他们捣乱。”
      大老板先生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我收回视线,催促崔护士,“快点!”
      “你们不能在这里待着,去那边等着吧。”崔护士硬着头皮上前,将他二人推开好远,然后又跑回来帮我拉上隔离帘。
      帘子合上的一瞬间,我回眸刚好与大老板四目相对,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面有一些难以言表的情愫,我忽然间发现,他的眼睛……好亮!
      “看他们像是□□的吧?头目和副头目,哎呀,我刚才推他们是不是推得太用力了?”崔护士还在为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怕,一向胆小的她的确表现得很勇敢。
      我一边帮患者缝针一边安慰她,“别担心,论用刀我更擅长。”
      床上的患者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悚的表情,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手里的工作,直到他咽了一口唾沫又躺了会去。

      这一天的上午发生了太多的事,直到吃饭时间才能喘一口气,吃过午饭我回到病房,朴医生拿来一张胸部的X光片,让我帮忙看一下是不是肺部有问题。
      这时,崔护士走过来,一脸为难的对我说:“摩托车患者好像又跑了,不过,他的家属来了。”
      天啊!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到底还要逃跑几次?是在上演医院大逃杀吗?
      “他的家属在哪里?”
      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崔护士怯生生的一指,“那里。”
      我顺着她指明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迷彩服军装的女人背对着我们,站在空病床前,我走过去,看见了她的侧脸,“尹明珠?”
      她将脸转向我,也有些意外,“姜暮烟前辈?”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貌,虽然有几年没见了,可她的样貌一点都没有改变,就是这个女人毁掉了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的一次恋爱,真是冤家路窄!
      “你就是这个患者的家属吗?”我语气不善,问她。
      “主治医生是前辈你吗?患者在哪?先把病例表给我看看。”
      尹明珠还是一贯傲慢的样子,就算在军队待了几年也没有任何改变,这也是最让我讨厌她的地方,我真的要教育一下她,“来别人工作的医院,别人负责的患者的病例表,你为什么要拿去看?咱们之间怎么总是夹着一个男人才能碰面呢?”
      “我没有时间和前辈你开玩笑,赶紧把病历表给我。”尹明珠表情认真,“这个人对我很重要。”
      我观察着她的神情,突然产生了好奇心,“对你很重要的人?”
      “他伤得严重吗?身为主治医生怎么连患者不见了都不知道?患者究竟去了哪里?”
      看她着急的样子的确很关心那个人,不过她的态度也实在令我反感,她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身为前辈的我呢?
      我冷笑一下,“我还想问你呢,我看那个对你很重要的患者好像连钱都没交就跑了,既然几来了,就替他把治疗费付了再走吧。”我回过头,吩咐身后的崔护士,“联系一下保安,查看一下男厕所,就算找不到,也一定找这位家属收取诊疗费。”
      我正想转身离开,尹明珠叫住我,“你怎么能就就这么走了呢?”
      我转回身看着她,从容的说道:“你和这边的崔护士谈吧,不想接受治疗的患者,医院抓回来两次,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我很忙,失陪了。”
      说完最后一句,我头也不回的走掉了,留给她一个很潇洒的背影。
      我把重遇尹明珠的事情告诉了智秀,在这家医院里,她是我唯一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
      “尹明珠,那个陆军士官出身的尹明珠?”智秀也感到诧异。
      “是啊,陆军士官接受教育什么的,和我们一起实习的那个人没教养的丫头。”我特意强调最后一句。
      “就是把你暗恋的前辈抢走的那个漂亮的女军医尹明珠。”
      秀智这丫头,总是喜欢接我伤疤。
      “喂,谁漂亮啊?”我拉开椅子坐下,手脚比划着说,“眼睛大点叫漂亮吗?鼻子高点叫漂亮吗?是不是有张脸就都叫漂亮吗?她都是靠化妆的。”
      “她卸了妆也挺漂亮的。”秀智继续补刀。
      “卸了妆也漂亮……”,这是事实,我不想承认也不行,只能守住最后的一点尊严反驳道:“当时那个前辈可没有和尹明珠交往。”
      智秀劝我说:“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她来急诊室干什么,受伤了吗?”
      “不是,是她的恋人受伤了。”终于说到重点了,这正是我想和智秀八卦的事情,“不过,她的恋人多说也就二十出头,她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智秀一脸奇怪的表情,“说什么呢?明珠的男朋友是军人。”
      “什么军人啊?他的头发可长了。”那个样子更像是小混混。
      “是军人没错。”智秀很肯定地说,“尹明珠的爱情故事在他们同学里非常有名,明珠的恋人是副士官嘛。”
      “副士官,那是什么?”我对军队的军衔一点概念都没有。
      秀智慢慢解释给我听,“军队级别不是有下士、中士、上士嘛,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你这丫头,知道这些的你才奇怪吧,难道是我奇怪吗?”
      “不管怎样,明珠的恋人好像是上士,资格考试出身,可是明珠是陆军士官出身,而且还是军医,爸爸还是三颗星的将军,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啊。”
      “是吗?”又是一段注定悲剧的爱情,我竟然有些同情那个丫头了……不过,那个把手机交给我跑掉的人又是谁呢?

      逃跑的病人第三次被送进急诊室,小偷先生又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被我们捉回来的,而是被两个人抬着进来的,而且脸上全是血,肿得像猪头,看样子被人揍得不轻。
      “这个患者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向河护士长询问情况。
      “发生了一点事故,在这附近发生了一点不太光彩的事故。”一直站在旁边的大老板先生插话道,就是他把人送进来的。
      “这不是事故,是暴行,是两个大人把一个孩子打成这样的吗?”
      大老板先生一副很好笑的表情,“说什么呢?”
      我知道他不会承认,随即向受害人求证,“患者,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是这个人干的吗?”
      小偷先生止口否认道:“不是,是这位大哥救了我。”
      我知道他担心什么,鼓励说道:“患者,这里是医院,没关系的,这里有保安人员,你可以照实说,是这个人打你的吗?”
      “可恶,都说了不是这位大哥打的了。”
      他还是不肯说实话,看来这件事要能交给警察处理了。
      大老板先生靠近我,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的味道,“不管他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吧。”
      我抬起头,怒目和他对视了几秒,他一点都没有回避我的目光,反而眼中带着笑意,这个人……当真有恃无恐吗?
      我败下阵来,低下头对患者交代道:“我给你注射镇痛剂,还要拍一个全身的CT,河护士长,等伤口包扎结束后……”没等我说完,河护士长已经表白了我的意思,接话道:“不用担心,我会亲自带他过去的。”
      我又吩咐崔护士,“崔护士,联系一下保安室,说现在要去确认监控录像,我去给警察局打个电话。”
      我向病房外走去,大老板先生也跟着追了出来,一直追到医院大厅,他才后面拽住我的胳膊,拦住了我的去路。
      “让开!”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抽回自己的胳膊。
      “我会让开的,等我把误会解开以后。”大老板先生摊开双手,“那小子说的都是事实,那小子……”
      一口一个“那小子”,太没有礼貌,我听不下去,呛了他一句,“我的患者是你的孩子吗?”
      他好像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重新换了一个称呼,继续说道:“医生你的患者偷了我同事的手机,所以我们是来找手机的,刚好看到他被许多人围殴,所以我们救了他。”
      “你说你们救了一个偷走自己手机的贼吗?”
      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冷笑道:“一般情况下把他揍个半死才算正常吧。”我拿出手机,按下“112”三个数字,接通之后问道:“喂,是警察局吗?这里是海星医院急诊……”
      我还在打着电话,突然,大老板先生手一挥,手机从我的手里飞了出去,就在这一瞬间,他贴近我的身侧弯下腰,从我的身后接住了坠落的手机,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我定格在原地,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他就已经挂把电话挂断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吃惊的看着他,仍没有从刚才的事情缓过神来。
      大老板先生轻吐了一口气,“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是吧。”终于肯说实话了吗,我一伸手,“把手机给我。”
      “其实我们是军人,我们是正在休假的军人,如果牵连到暴力事件就麻烦了,还得写各种文书,拜托你协助一下。”大老板先生双手在身前交握,态度诚恳地说道。
      可我还是不相信他,“我为什么要协助你啊,谁知道你到底是军人还是流氓?把手机给我。”
      大老板先生轻咳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认识标记铁牌,“这是大汉民国所有男人都有的,你一定不会相信。”接着,又上衣从口袋里掏出军人证,“这个你如果说是伪造的,我无言以对。”最后,他双手叉在腰间,问:“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海星医院的话,是明仁大学的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反问他。
      “你认识尹明珠吗?你们俩学级应该差不多。”
      “你怎么会认识她?”我突然想起智秀的话,“难道,是那个……上士、中士、下士,什么官的?”
      “保安官!”他提醒我。
      “没错,保安官。”我看着他,“你就是那位保安官吗?”
      他得意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虽然我不是那位,一起走吧,明珠会帮你确认我的身份。”
      我们在二楼找到了尹明珠,当时,她正和一个男人吵架,正确来说是她一直在指责那个男人,而男人却站在她面前行着军礼一言不发,那个男人正是和大老板先生一起来的人。
      “就这么站着,站到天亮,站到死为止,因为我一辈子都不会接受你的敬礼。”
      我只听清楚尹明珠说的这最后一句话,她冷冷的看着那个男人,眼神里充满了愤恨,而我能感觉到,这愤恨却来自浓浓的爱意,难道这个人才是她的恋人?
      大老板先生走上前,拦下男人行军礼的手,“你这人,你这是虐待行为。”
      “这是对卑鄙的军人进行精神教育。”尹明珠控制了一下情绪,问,“有什么事吗?”
      “你要帮我这个不明军人恢复名誉,你得帮这位确认一下我们的身份。”大老板先生说。
      尹明珠看了我一眼,“这位可不会相信我的话。”
      我表态,“比起初相识的人,我只能相信旧相识说的话了,说说看。”
      “是吗?”尹明珠有些意外,“那就报警抓这两个人吧,他们是逃兵。”
      尹明珠说完这不负责的话,扭头就走掉了,不过,也总算帮我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军人没有错。
      直到尹明珠走远了,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才开口说话,“请把手机还给我。”
      我扬了扬下巴,示意大老板先生,“身份确认好了,还给他吧。”
      “事已至此,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个手机里装了什么?”大老板先生将手机还给了那个男人,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我,“那么误会解除了吗?”
      “只是确认了身份而已,暴行是另一回事,请跟我来。”
      这一次,轮到我带他去确认了。
      我找到了保安室的负责人,负责人说需要时间查找一下,让我们稍等,我和大老板先生在走廊里等候,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一个陌生男子单独相处,我感到有些不自在,我慢慢的将背在着墙上,手随意搭在墙边的扶手上,他也靠过来,伸出的手掌触碰到了我的手指,我像触电般缩回了手,双臂交叉在胸前。
      气氛越来越尴尬,刚才一直说个不停的人此刻却变得很安静,我想打破这种沉默,问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你和明珠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军士官前后辈的关系。”他答道。
      “哦。”这么说他也是陆军士官出身了,那么,他在军队里应该很有前途了。
      “身份也明确了,还一定要确认监控不可吗?我长得可是一副不会撒谎的样子。”大老板先生为自己申辩道。
      “杀人犯大多数长得都像老好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和他抬杠,虽然现在我也不相信他是一个坏人了。
      他沉默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道:“这话好像也对。”
      我看向他,“你这个时候突然这么认真,我会很害怕的,这里除了我们俩没有别人。”
      他笑了笑,“别担心,保护美人、老人和孩子是我的原则。”
      “那真是万幸啊,我属于这三种中的一种。”我笑道。
      “你不属于啊。”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
      “老人。”我只能以自嘲来解围,愤愤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问:“大老板你叫什么名字?”
      “柳时镇。你呢?”他问我。
      “姜暮烟。”
      他看了我一会儿,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我动也未动,依然双手交叉,看着他微笑道:“别跟我套近乎。”
      监控录像确认的过程简直就像在看一场精彩的动作大片,这两个男人,赤手空拳对付十几个歹徒,而且那些歹徒人人手里都有刀,他们不但没有吃亏,反而一个接一个的将对方撂倒在地上……天啊!他是怎么把那人手里的刀夺过来的?又是怎么一招制服另外两个人的?我看得眼花缭乱,录像里,他出招的速度快得根本就看不清!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实在……太帅了!
      “情况已经确认好了,抱歉我误会你了。”一起从保安室走出来,我为我之前对他的误会真诚的道歉。
      “如果你觉得抱歉的话,我真的有不舒服的地方,你能帮我治疗一下吗?”
      “哪里不舒服?”
      他指了指左边的小腹,“这里。”
      我伸出一根手指猛地一杵,“这里吗?”他竟然疼得弯下了腰,大力抓住我的手。
      “你装得有点过分了吧。”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刚才看监控录像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受伤呀。
      他疼得直叫,“我不是装的。”随后慢慢直起了身子,掀开衣服给我瞧。
      “哦!天啊!”我吓了一大跳,他身上真的有伤,渗出的血迹都已经将包裹伤口的纱布染透了,我赶紧带他去了治疗室。
      “好像是刚才打架的时候,缝合的地方又裂开了。”我需要重新帮他缝合伤口,“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想了想,“有几天了。”
      “怎么受的伤?”我接着问。
      “在部队挥楸的时候,你知道的,军人必须会挥楸。”
      “是吗?”伤口很明显是刀伤,这个人所说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我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真是奇怪的部队,挥楸的时候还能中枪?”我指了指他身上的一处旧伤疤,“这不是枪伤吗?”
      “你见过枪伤吗?”他有些意外。
      “在韩国当然没见过,在非洲当自愿者的时候见过,所以我知道。”我说完看了看他的表情,他一脸为难的样子,犹犹豫豫地说道:“因为你知道,所以我才说的,其实这是我在诺曼底受的伤。”他长谈了一口气,“啊,当时真的是枪林弹雨,我穿过那片子弹救出了战友。”
      他还在跟我编故事,我装出一副完全相信的样子,表情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位战友的名字大兵瑞恩吗?”
      他轻轻一笑,注视着我不再说话,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主动岔开话题,“缝合好了,过一个星期才能拆线,到那之前要一直消毒才可以,军队里也有医院吧。”
      “到这里来也可以吧?”他突兀的问道。
      “来这儿不远吗?”
      “挺远的,每天都来可以吗?”
      “每天来有点多,每周三次,每周四次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问:“是你做我的主治医生吗?”
      我故意说道:“就是简单的处理伤口,主治医生有什么重要的?”
      他换了一个姿势,恳切地说道:“当然重要了,尤其是主治医生的美貌。”
      这句恭维的话我听得很受用,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我点头承认,大言不惭地说道:“如果选择主治医生的标准是美貌的话,那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接受预约了,你明天两点来吧。”
      他靠我更近,注视着我的眼睛,说:“既然是医生就指定没有男朋友了,因为太忙了。”
      我没有回避,大胆的迎上他的目光,说:“既然是军人就指定没有女朋友了,因为太苦了。”
      他的目光愈加温柔,轻声说道:“该谁先来回答呢?”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我们都没有回答对方,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彼此,我才发现,原来他的样子很帅,尤其一双眼睛,好像是夜幕里最亮的星星,还会说好听的情话,我的心有些悸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注入到我的身体里,整个人都变得愉悦了,直到这一刻,我之前丢失的好心情又都回来了。
      晚上回到家里,虽然很累很累,可我在床上躺了好久都兴奋得睡不着觉,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太奇妙了,我和他的相遇,我对他的一见钟情,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而一切又都顺理成章,就像是电视剧安排好的情节一样。原来,上天也有他仁慈的一面,总会在你被生活拖累得精疲力尽的时候,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柳时镇,那个人会是我的惊喜吗?
      明天,值得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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