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养成攻略》鹿舒

79、第079章 阴谋破碎

　　第079章
　　百姓们的呼声久久不觉，天幕之上腾起的高阳明烈的挂着，苍白又晃眼，秦九歌捻着手中的碎草，目光沉沉看去，“这么多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

　　“也是愚蠢的。”微生韫淡淡一笑，嗓音中暗藏着嗜血的快.感，像是看见千军万马他碎草地，血水成河，“有时候我很难想象，他们究竟是如何对一个永远浮在云端，不解人间疾苦的臆想顶礼膜拜，传说苍暮神宫的巫师知天命，晓未来，预知凶吉，是神的存在，却在生死面前，也不过伏地求饶，甘为刽子手，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泯灭人性，这就是信仰，多么讽刺。”

　　讽刺不过如此，人性面前，无法论对错。

　　“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信仰不会轻易倒塌，越是愚钝的人，越是会为了虚无缥缈的信仰赴汤蹈火。”

　　微生韫挑眉打量她，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秦九歌扬手打开，却没力气的手一下就被他握住，他握在手中没再松开，眼睛缓缓眯起，“你一直都很特别，你身上有一股劲，无所畏惧的劲，可你败就败在这里，你太自信，自以为能挽救一切，却忘了你并无那个能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的孤勇让你放弃青凤军——你最后的筹码，现在困于此，你已经无能为力。”

　　秦九歌用仅有的力气攥紧了手，微生韫垂下眼，很轻易的就将她一个个手指掰开，“不过你也不是一败涂地，这会是你的另一个起点，跟着我，我会让你看见另一番天地。”

　　“跟着你？”秦九歌冷冷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容修会找到我。”

　　“容修？”微生韫冷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吗？他已经是我的瓮中之鳖。到此为止，我不妨告诉你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看到了吗？在这里，温修远只有一百近卫，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我已经安排好，他会死于宁王手下最得力的护卫之手，消息会立即不胫而走，届时，他就是草原公敌，贺兰部不用我控制就会举旗诛之；青凤军主帅被杀，心寒之余举旗反叛；三图哈趁机反扑，他将四面楚歌，被围剿于此。”

　　“战乱不会就此平息，温修远在贺兰部领地被杀，贺兰部脱不了关系，接下去两军必有一战，无论谁胜谁负都是伤筋动骨，那时候，冬天已至，经历过大动荡的两军没有充足的粮草，弹尽粮绝，而还存有三分之二兵力的三图哈就会一统这草原。”

　　秦九歌看他，“你别忘了，西草原边陲还有后秦和魏王。”

　　“哈哈……”微生韫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大笑出声，“你不是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怎么还会如此天真？你真以为三图哈三分之二兵力按兵不动是怕了后秦和魏王？即使有这个顾虑又如何，我北魏马上就要挥军南下，铮铮铁蹄即将渡过漠河，踏破北疆防线，那时候大晋还有心思管草原的事？”

　　他的眼中有疯狂的光芒涌动，“从沧海叛乱开始，容修设计让其加入战局，一步步被逼至苍暮高原战局，一切早就在我的计划之中，即使有些小偏差，也被我一一修正，现在一切尽如我所料，属于北魏的时代即将来临！”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动你，是你让我的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你还将是我开辟北疆战场的另一个绝佳工具，我会让你看见北魏的江山绵延至大晋皇庭——”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远处轰隆的马蹄声震破，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密密麻麻的黑马人马，一路起伏而来，不消片刻便布满原野。
　　远远的能看见，那领军之人，青衫猎猎。

　　“你猜这是谁的军队？”

　　秦九歌突然反握住微生韫的手臂，平静开口，在他反应之前，拽着他往前倒去。为了看清整个局面，他们本就站在高坡之上，如此倒下去，顺势就滚下草坡。

　　下面就是温修远。

　　微生韫想要运功跃起，却提不上一丝力气，滚势不停，目光霎时一冷，“你！”

　　秦九歌紧紧抱住他，笑道：“过于自信的人，不光我一个。胜利在望之际，最容易松懈，太过于在意即将而来的宏图霸业，而忽视了身边的人吗？不要忘了，我曾向你求过药，救人的、害人的……都有。”

　　颠簸之间，骨肉生疼，两人都恍若未觉。

　　一瞬的慌乱之后，微生韫已经冷静下来，“你以为抓住了我，就能改变局势吗？贺兰军来了，暗杀温修远的人已经做好准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秦九歌微微一笑，“是吗？”

　　没能再有任何交流，已经被人发现，不知谁喊了一句，立即有人飞奔而来。

　　是青凤军将士，迅速利落的就将两人制住，架起来，温修远已经快步走过来，看清两人的面容，立即一惊：“是你们！”

　　他目光扫过，落在秦九歌身上，“你怎么会在这里？跟他在一起？”

　　制住她的人立即松开，秦九歌上前一步，沉声道：“长话短说，事情紧急，你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不等她话说完，背后突然传来两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温修远眼底杀意骤起，背后冷意传来，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温修远扯住手臂，往一旁甩去！

　　“嘶！”兵器相交的声音霎时响起，火星一闪，微生韫已经和温修远战在一起，青凤军们见状立即前来，秦九歌倒在地上对上同样倒地，却双目圆睁，震惊和恐惧都来不及蕴满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微生韫竟然杀了两个将士！

　　“你也说了，药都是我给的，你觉得我会没有解药吗？”凉凉的声音传来，“我或许是小瞧了你，但一切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微生韫并不恋战，甚至是战了两个回合就显现出劣势，逐渐往百姓群中逃去，一边逃，一边高声道：“温修远，今日我杀不了你，他日定有别人来取你这个乱臣贼子的性命！大晋生你养你，你却竟然妄图用我大晋军队自立门户！宁王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他轻功奇高，一路掠过百姓头顶，根本无人能阻。

　　在即将消失的边缘，甚至还道：“郡主，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我知道你与温修远的渊源，但你更是大晋的人！是宁王最信赖之人！”

　　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响，久久不歇。

　　一切发生的极快，反应过来的百姓这时才轰动起来。

　　秦九歌攥紧了手心。

　　好一个离间计！

　　此后，不论温修远会不会被暗杀成功，两方之间隔阂的种子必然已经种下。解释吗？没有用，这里有当日两人一起带到青凤军驻地的百姓，大家都知道，她是郡主，而他——曾经的恩人，是大晋郡主的朋友。他大庭广众之下刺杀温修远，他们认定的汗王，定然也是大晋旨意。在血脉疆土之分面前，那点浅浅的恩情根本不会被记得。大家只会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

　　顺势用计，即使处于劣势，也能毫不犹豫的刺杀离间，真是可怕的人！

　　“杀了她！杀了她！”

　　人群之中，不知谁暴起一声，立即众人接连附和，要不是温修远还站在前面，估计手中的囊袋都招呼了过来。青凤军将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当初确实是她和那人一起带着百姓前往青凤军驻地，可最后那人突然消失，郡主还四下寻找，其中因由虽不是人人都知，可是跟随温修远过来的亲近的人都知道，两人并非一道。

　　“怎么办？”将士看着即将爆发的百姓，忧心忡忡，一想到为何会落入这步田地，忍不住啐一口：“这群蠢货！”

　　“不用解释，也不用担心。”秦九歌目光扫过，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淡淡道：“煜王和贺兰公主马上就带着贺兰军来了，我不会让微生韫的阴谋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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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云倏忽，堆积而来，渐渐的盖住苍白太阳，天空变得有些阴沉，空气沉闷起来，长风扫过，扫过飞奔而来的战马，战马之上，一角被带得猎猎翻飞，迎风招展。

　　一溜儿的黑色中央，独一人青色长衫十分显眼。

　　煜王容钰。

　　微生韫确实用药让他无法用武，可只要不是铜墙铁壁，只要有任何一丝机会，他都能逃出来。不能让他死在贺兰王庭，必然有人天天送饭，这就是最大的机会。

　　至于贺兰真，决战前夕，她一场大火，趁乱逃出，也料定了微生韫不会太过在意，他很自信，自以为利用贺兰苍控制住了贺兰军队，认为她会前往所领之军那里，认为军队首领会制住她，这一切都没错，他唯一算错的就是，掌有整个贺兰军队调动权的兵符。这也是贺兰苍留的最后的底牌，给了他代表大王身份的令牌，却没给他兵符。而这块兵符被秦九歌让人送了出来，尽管她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让人听话的送至她帐前。

　　她猜不到，容钰猜不到，所有人都猜不到，微生韫亦不例外。

　　战马疾驰，眼看着逼近百姓驻地，踏碎百姓们的高呼呐喊，成千上万的兵马呼啸而来，围在外围的兵马立马让道，马蹄阵阵，地面震颤不休，百姓们惊醒，看清来人手中的森然的战刀，立即疯了一样争先恐后的往温修远的方向涌来。他们见过那长刀如何刺穿胸膛，如何血溅三尺，如此轻易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在亲眼见证过死亡之后，战刀就是死亡的象征。

　　在他们眼中，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人，就是他们的守护神、救世主，不管事实上他有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他都是唯一的希望。面对这样的百姓，即使知道他们愚昧，可又该如何恨起？要恨也只能恨策划这场阴谋的人。

　　温修远一个挥手，青凤军将士立即去维护秩序，搀扶那些老弱伤残。

　　“大家不要慌！”马嘶长鸣，马蹄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马上的人高踞马背上，高声喊道：“我们奉贺兰大王之令，来此保护温将军和众百姓，大家不要慌！”

　　军队当首，是容钰和贺兰真，手执贺兰部令牌。

　　终于来了。

　　秦九歌朝温修远点点头，他便超那头走去，百姓们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无法反应，只下意识分向两边，列出道来，温修远走在道上，秦九歌跟在身后，仍旧有百姓想要上前攻击。

　　“都让开！”温修远边走边道：“大家都看到了，是贺兰部给了我们庇护之地，大家千万不要被奸人所惑。他想让你们拥我为主，可事实就在眼前，我没有保护你们的能力，你们难道真的甘心为奸人所用，置我、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吗？”

　　长风吹过，将他的声音拂去很远，足够在场所有人听到，“我是大晋将军，身处此地，不过受宁王之意，助贺兰部族护佑大家平安，你们是相信自己看到的？还是要去相信一个不知真假的所谓预言？”

　　他声音有力，如洪钟大吕在空旷原野上回荡不休，“现在你们真正该拥护的主人来了，我也该回到属于的位置，去打破奸人的奸计！”

　　所有人都静默下来，不管当初如何走投无路，听见预言就像是黑暗迷途之中见到曙光，如何一路跋涉至此，誓死拥护真正的汗王，可在生死面前，在压倒性的拥有决人生死的权利面前，没人会傻到螳臂当车。

　　谁都明白，螳臂之勇，抵挡不住车轮的碾压。

　　所谓忠诚是走投无路的星火希望，也是强权之下的粉饰太平。

　　即将走到头，走出人群范围，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爆出一人，飞快向前扑来，寒芒一闪，利刃刹那而至！

　　“小心！”

　　秦九歌惊呼一声，可那人出手太快，从背后，温修远根本就没有反应的几乎。

　　“啊——”的惊呼声响起，百姓吓得捂住嘴，温修远回过头来，却只看到扑身过来的单薄少女，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入耳，温修远一手将人揽过，一手利落出掌。

　　“咚”一声，人体落地，飞出很远，马背上的人飞掠而来，一个一脚踩住地上之人的心口，一个奔向温修远这边，一把接过摇摇欲坠的少女。

　　手中鲜血淋漓。

　　“阿九！”容钰迅速点了两个穴道，把她抱起来，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这里交给你们处理，我去找大夫！”

　　“不！”秦九歌按着心口，努力保持着清醒，尽管伤口偏离了要害，可她身体已经折腾得虚弱，失血过量，捱不住就要昏迷过去，强撑住精神，她用最后的意识说：“你留下，让温修远和我一起……”

　　贺兰真一脚下去踢烂了刺杀之人的嘴，让他说不出话来，这大约就是微生韫最初安排的刺杀温修远的人，可惜也到此为止了，她以己之身，替温修远挨了一刀，之前微生韫的谎言不攻自破。

　　全场静默，事情到此为止，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微生韫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贺兰军已经不为他驱使，会保护百姓，保护温修远。

　　士兵们护送这百姓有条不紊的撤离，微生韫隐在遥远的高坡之后，沉默伫立。失败了，竟然失败了，他低垂着眼睛，脚底下似乎能感受到大军行军的震动，温修远还活着，贺兰军也不会和朝廷间隙，不会和青凤军冲突，青凤军也依然是大晋的青凤军……

　　不，还没结束——

　　温修远还活着，一切就没有结束！

　　一张脸从他脑海滑过，那女人永远冷静的面容，沉静的眼神，甚至深藏于心的谋算与诡计，都让他无法甘认失败，嘴角缓缓勾起，淡而诡的笑容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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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究是无法信九弟。”人群散去，容钰站在战马旁，淡淡道，“一定要温修远陪着，害怕我们暗地里下手。”

　　“可终究，这场闹剧落了幕。”贺兰真走向前来，“那人千算万算，都算漏了郡主——一个困于他身边，他以为不会有任何机会使任何手段的人。”

　　容钰目光寥远，“设陷者，也随时可能落入别人的陷阱，算人，被算，不过看最终鹿死谁手。”

　　“我依旧很好奇，她到底是如何让人乖乖把我父王的兵符送出来。那时候，大帐被控制，父王除了见人都在昏睡，她身边也每时每刻都有人监视，怎么可能做得到？”

　　“谁知道呢？”容钰淡笑一声，“可她就是做到了。”

　　长风横扫，堆积的层云被吹散，苍白的阳光漏出来，照在他唇角的笑容上，“不仅是为了贺兰部，为了温修远，更是为了九弟。”

　　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