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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回:郑大富的处置办法,落寞的施兰溪 ...

  •   纪公刘跨步向郑大富挣扎的地方,再对着洛明德行一礼,“小侄僭越。”洛明德瞧着他本分守礼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喜欢,不过转瞬,他又叹了口气,疏淡道:“有劳贤侄了。”

      纪公刘眯起桃花眼,很是轻蔑地看着“哇哇”挣扎的郑大富。

      “郑大富,桂阳郡郑氏族人,经营胭脂水粉,金玉首饰。对女子的青春驻颜之术颇为精通。不知此次南郡之行可还顺利沿途风光如何”纪公刘嗓音清晰,说话郑大富“霍”得抬起头来,眼睛充血,肥胖的身子扭得更厉害。纪公刘也不管他,继续说:“我记得你昨日说葵夫人要把洛六小姐许配给你?可这婚姻之事,讲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那里可有婚媒凭证”

      纪公刘召唤仆人为郑大富解开束缚,温和一笑,“洛家是识文断字之家,君以礼待人,何尝会如此”

      郑大富扭捏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样子有些滑稽。他本就肥硕,被绳子捆着,堵着嘴干嚎了一夜,身体各个部分都未恢复运转。他捋了捋额前油腻的头发,不屑一顾地说:“自然有凭证,婶婶与了我书信!”

      话音一落,洛明德的脸骤黑。不知是因为书信,还是那句婶婶?他不奈地招手打发了几个仆役出去。

      纪公刘示意洛明德不要动气,他揉了揉额发,看了看一直盯着他的刁嘉,摇头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双桃花眼忽闪。

      “郑公子的书信可有随身带着既有凭证,也不怕洛家赖账。可您这书信是假的要如何”

      “绝无可能!"郑大富回得斩钉截铁。

      洛明德脸色铁青,已然把自己刚刚捧在手心的茶杯掷在郑大富的脚边,摔了个粉身碎骨。

      “葵娘在柏家不过一介庶女,至多会写自己的名儿,何论书信?

      “胡说!婶婶在桂阳郡都是帮忙算账,主持家务的。书信流畅得很,我是亲眼见过她的字迹的。”郑大富喘着粗气喊着,似乎很是委屈。

      纪公刘见此气氛,无故对洛明德惨然一笑,他身上散出的淡淡冷香挽回了他的一些思绪。这让纪公刘收回了凝在洛明德身上的视线,冷着神色看了看坐在一旁一直无话的微蓝。他心中了然:洛明德终究不会舍了嫡妻葵娘,那么他此行的意义,也该是时候显现了!

      “郑大富你休要狡辩!洛大人之所以将你留在此处至今,不过是要查一桩无头公案。一桩与这些年所发生过的,都极为相似的无头公案!”

      寻常地界,总有些个烟花柳地。白日里清清静静,一到晚间就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妓馆多数做的是皮肉生意。可里面的女孩子是从何而来除却被那些黑心的父母,兄嫂出卖,或是不知自爱的。大多数的姑娘,都是被人拐卖过去的。

      这个郑大富明面上做的是招引女儿家买东西的生意,可暗地里做得却是拐卖良家女儿的生意。

      几年前血滴令一枚安插在金陵暗窑的探子来报:金陵连续几月频频有少女失踪,年岁在十一到十四不等。只因她们多为家境贫寒之人,报官后官僚昏聩也无人接手,已有引起民愤之势。加上最近失踪的一起,是幽州刺史前来探亲的小女儿。还没等见到她的祖父祖母,已是被人染指,最后衣衫不整地暴尸荒野。

      少女失踪案,这才正式闹起来。金陵郡守,昏庸无德,被愤怒的民众提着杆子围在衙门里近三日,抓着脑袋上所剩无几的头发,一拍脑袋,将此案定为山匪作案。尔后拿着朝廷的银子,带着兵,去山里小打小闹一番,就此结案。而幽州刺史因大女儿急着与人结亲,觉得此事闹大丢人,恐丢了姻亲关系,也再没提。

      听说打完山匪果有成效,少女竟不再失踪了。时间一长人们便忘了。血滴令中夜莺,因自身是孤女的原因,对此案很是关注,但久久不得其门法。似乎上面总有些关系把这事层层藏住。

      而拐卖者的方式也日渐隐晦,此案一直如高山般堆着,受害少女还是逐年增加,可查到最后依旧毫无头绪。

      直到几月前血滴令第一次锁定郑大富。因探子查到桂阳郡郑家的粮食消耗量逐年递增,但他们商铺中的伙计及家中仆从人数却丝毫未变。几番探寻后发现郑大富私下养了一批药师,专门在附近山中采集和种植致幻草药,并私下与各地妓馆来往过甚。
      重要的是这群败类百密一疏,两年多前不小心让一个叫阿颜的小丫头逃脱岀来了。小姑娘把自己知道的倒了个干净,血滴令才更为确定,上报给皇上,要捉拿郑大富,纪公刘这才有了此行。

      这些洛明德自然不知,为官多年,他虽对纪公刘所说不解,但却背过手,压下眉毛,任纪公刘问话。

      “桂阳郡距南郡一月路程足以,加之郑公子商队中常备快马,又可走水路,即便路上耽搁也断无可能走上整整两月!”

      纪公刘突然转换话题,郑大富满脸横肉一抖,语带愤怒,“老子高兴,你管得着吗本还说着书信,你乱说其他作甚!”

      微蓝对纪公刘突然发难毫不意外,还一副见惯了这混乱局面的模样静心喝茶。冷不丁瞧见刁嘉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一双幽暗的眼睛停在她的身上来回描摹,让人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微蓝按了按心中不适,大大方方地对着他温柔一笑。刁嘉诧异地与她对了对视线,侧脸不再看她。

      “是啊,不过是绕去了中州和金陵一趟,这世上已平添十多条冤魂!”

      “你…….郑大富一慌,“有何证据,不要仗着自己身份就血口喷人!"郑大富笃信自己做事一向稳妥,况且他上面还有好些重臣压着,至多是受些皮肉之苦。他有的是银子,至多是被告一告,关一关,还怕丢了性命这么一想,他面对纪公刘时,难免多了丝趾高气扬。

      “桂阳郡郑氏本代代都是老实本分的商人,多年经营,家产丰厚。哪知生出你这般败类,专爱诱拐十三岁上下幼女。或以首饰,或以驻颜之方,再在她们的饮食里添加苦艾草及曼陀罗,致使她们出现幻觉,成为你的禁脔。”

      微蓝恶心地看郑大富一眼,不想此人竟是如此。她纤长的睫毛覆下来,宛如一把小扇,听着纪公刘痛心的语言,慢慢地将自己缩在了一旁。

      “你在桂阳郡横行霸道,强抢贫苦人家的出嫁女子。姑娘嫁人前还需得先抬去你府里!这次去了金陵,中州,还不知收敛,一路拐带无知少女。她们中有不少人身体抵受不住,几日便成了孤魂野鬼,香消玉殒!身体受得住的却更惨!被你糟蹋完,还要依照长相颜色,被卖去各色妓院,暗窑!”

      郑大富霎那间目漏凶光,嘴角不可查地一歪,抱手一坐,挑衅地说:“纪公子的说书能力不错,就和亲眼所见一般。我家的家丁来了罢洛家这亲我不结了!我一个良民商户,你们想把我拘在这儿多久”

      “这是自然!接下来的事,可不能由着还没出阁的小姐听了,吓着六妹妹可如何是好”

      纪公刘话语柔和,掩去眼中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言简意赅道:“送洛小姐回房罢。”
      微蓝有些好奇,亦因纪公刘的态度而有些犹豫。纪公刘顿时闭口不言,避过微蓝的眼睛,又退了几步,倒有几分视她为洪水猛兽的意思。

      洛明德淡淡挥挥手,着南风领了她下去,微蓝一时无法,只得安生出去。

      跨过那扇红木门时,微蓝与一个衣衫朴素的灵秀少女正对上眼,她瞧见微蓝后垂下眼去,立在一侧向微蓝请安,美人唇微弯,神色极其温柔。微蓝觉得少女有些眼熟,想再看一眼却听屋里纪公刘一声叫唤:“阿颜,不要磨蹭。”

      微蓝默默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脖子,有备而来,这才是纪公刘啊。

      ……

      微蓝被南风拐出来后并不想回闺房,家中桃花依旧,亭阁楼台,尤为风雅。时辰虽已过午却依旧清静安宁。

      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便靠在亭中铺着芙蓉锦的藤椅上假寐。迷迷糊糊间眼前隐约来了个黄衫女子。穿亭而过的溪流蜿蜒曲折,女子坐在微蓝身边,小声说:“可睡实了?”

      她的语气疏离,声音清清亮亮,有如玉石相碰,无端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微蓝一边眯着眼睛看,一边打了个哈欠,慵懒道:“阿溪近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施兰溪对她的寒暄意兴阑珊,只略微“嗯”一声,晃眼无意地看了一圈,凉凉地说:“这洛家的园子景致是真好,时辰不一还有不同风采。”

      微蓝知道施兰溪是在讽刺她昨夜偷听也不脸红,揉了揉自己的脚踝,无奈道:“蚊蝇也是真多,阿溪既然晓得,想必昨晚那话是你们故意说与我听的。”

      施兰溪眯着眼睛,被逗笑了,她认真地看着微蓝无甚情绪的眼睛,无奈道:“无情好啊,无情最逍遥。”

      微蓝被说得心里毛燥了些,皱了皱眉,“哥哥们误会也就罢了,阿溪也如此?”

      施兰溪也不看她,对着一株开得正好的花嫣然一笑,“所以你会选刁嘉?我看他倒也不是那么好,做事缺乏历练,充满了文人的天真。奈何野心太明显,藏都藏不住。就算他这次来攀亲戚是为了求娶你,这等小人也不过是把你做活跳板。”

      微蓝无奈地耸肩,“那又如何?他于我不过多了层身份的相关,和路边的花草,水里的鱼儿又有何区别?阿溪也说他是个心大的,估摸着在洛家做段时间的门客便可高升,何苦委屈自己娶我?”

      这话倒是叫施兰溪一愣,她沉吟片刻,哀声道:“也不知你这么灵秀的,后面会如何?人还是糊涂些,活得还自在。”

      微蓝垂下眼帘微笑,正蕍和施兰溪曾经有过怎样的故事呢?昨夜施兰溪与纪公刘提到的岷山族今年已被华熠收归旗下,据说和亲的公主意外消失,行踪不明,那么……

      当初正蕍说起的那桩买卖,教育她不要碰相思之物。电光火石间,微蓝收紧了自己双手。

      蓝楠曾经与友人讨论过,世上美人的结局其实都不圆满。貂蝉虽美,可莫名其妙当了一回政治斗争的工具后,竟不知所踪。杨玉环被心上人生生以三尺白绫赐死在马嵬。王昭君算是幸运一点,生儿育女了,但远嫁,还是嫁给父子二人,对从小接受华夏文化的女子来说,痛苦与否,不得而知了。

      而说到西施,蓝楠清楚地记得朋友说:“若我是西施,多年后完成使命,就狠狠扇范蠡一巴掌,然后荡舟离去,纵然心有不舍,可年华远去,纵使再爱,怀念到后来,不过是心疼时光里的那个自己!”

      然而封建社会下的女子,需要依附男子,才得以生存,家中没有男丁,在农家耕作困难,在官宦家官路受阻,何谈现代女子所说的,一人撑起半边天?

      微蓝想着,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又想到前些日子和墨书一起偷听施兰溪与大嫂二嫂的谈话,那个不复枝头明媚的论调。

      收拾心情笑笑地问:“阿溪是不知,我做糕点的手艺不错,原先在京都,我的红豆馅饼就是一绝。阿溪可要尝尝?”

      施兰溪双眼朦胧地看向微蓝,情绪在一刻间如干枯的树木轰然倒塌,可她终究只说了一句:“相思子,有毒,种子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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