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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治伤 ...

  •   畅月十三,子时。

      大理寺的牢狱有些冷,估摸着是看微蓝和吴君峤一对苦命鸳鸯,衙役们押着他们进了相临一道铁栏的牢房。

      狱外下着雪,尽管没有点灯,可牢房里也并不暗。皓月和白雪的光芒柔柔地环绕在吴君峤的身侧。他挺直着背脊,整个人安静祥和,却无端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

      微蓝见他模样情绪不高,转过身子,一时尴尬得厉害。刚刚相互搀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进了这大理寺就生分起来了呢?

      大理寺是京都洛家的地盘,想必因巡逻出现,又一脸义正言辞的纪公刘将她二人丢到这儿也是这个缘由罢。想来是紫韵师姐的嘱咐,师姐夫哪能不管?吴君峤师从蒋紫韵之父蒋青嵘,虽说蒋紫韵每次看到微蓝没什么好脸色,但对吴君峤是顶顶疼爱的。

      只是吴君峤,……。

      微蓝偷眼看向他,抿了抿唇,担忧问道:“你的伤势?”

      吴君峤未答,微蓝靠近些看,他的唇色已一片惨白灰败,没等微蓝再多看一眼,他整个人“啪”地一声倒在枯草堆上,吓得微蓝不禁惊叫出声。

      “有没有人!来人啊!”

      他的背后已被血迹染红,直到方才他还在勉力支撑,大片血迹红得似火。

      微蓝指尖发颤,手足无措,是要止血对不对?她再凑近些,唤了他的乳名,“幺郎,幺郎,不能睡,你醒醒。”

      她一边喊他,一边下手准备撕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势如何。

      却有一双手慢慢抬起来,摁住了她不安发抖的双手,微蓝听得吴君峤气若游丝地说:“我无事,你别坏了闺誉。”

      微蓝简直想戳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事急从权,你到底伤在哪了?”微蓝急出了哭腔,“华羌大战受伤,后来又跑去击杀格尔烈,今日又被公孙雪的亲兵所伤,你怎么会没事!”

      微蓝看着那伤口上的血泡翻涌,浓重的铁锈味和脓疱溃烂的酸腐味综合在一起,显然衣料已经粘在了背上。

      “怎么不先回家?伤成这样子怎么不先找大夫医治?”她胡乱地去用手够他的脸,擦去他满脸的灰尘和黄土,他这样重礼的人,何曾如此狼狈过?

      吴君峤蹙了下眉,极轻地回了句:“你的事重要。”语气缓得不能再缓,是他心虚的时候才会有的语气。

      是啊,回了家,吴家哪还能容他出来抢亲?

      思及此处,微蓝眼中的水汽凝聚了起来,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别哭,一哭,我更疼了。”吴君峤苦笑了下,眼睛略有点睁不开,他也是心思通透之人,哪能看不懂微蓝的意思?

      “我是我,吴家是吴家。”

      微蓝咬着唇止住哭声,又碰了碰吴君峤的额头,“不许说话了,你发热了!”转而拍着栏杆喊:“有没有人!快去喊大夫!”她的指甲死死地扣住自己的手心,声音越大也越颤,心里焦躁不安。

      怎么会没有人?人都哪里去了。

      她越想越害怕,脑子里乱成一团。只能撕扯自己身上这艳红的嫁衣,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要止血,得先用衣料勒紧伤口,压迫住动脉才好”。微蓝虽然迷惑,也不疑有他地照办。

      纪公刘端着祛热散和止血药进来的时候,微蓝正哭得梨花带雨。一身红衣的女孩子满脸泪痕,鼻尖通红,还记得死死咬住下唇忍住哭腔,情绪好一点的时候一个劲地喊着吴君峤“别睡”。

      他开了吴君峤的那间牢门,好似完全不认识微蓝一般,看也不看她。

      “一会子皇上会来道旨意把被褥送来,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忍着点。

      这话应当不是对微蓝说的。当她垂头看向自己湿透的脚尖,发觉吴君峤也不回话,却默认了纪公刘的举动。他安抚地看了看微蓝,声音虽虚弱,唇角倒是对着她翘起。

      纪公刘仔细地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刀,慢慢划开吴君峤的衣服,微蓝看着他动作,心都揪了起来。

      她不敢问吴君峤疼不疼,自然是疼的,看着都疼。吴君峤的脑门上全是汗,太阳穴突突地暴起,偏偏嘴上一声都没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和血腥味,微蓝反应过来时,喉间已蹿出一股恶心,她拼命地锤了锤前胸,心脏狂跳,看见吴君峤白得吓人的脸色,不安地发抖。

      许是光线不够,纪公刘抬眼看了看快要绷不住的微蓝,丢出一串钥匙,思路清晰地交代着,“自己开门,那把黄色的钥匙,一会出去走到楼梯尽头的小方桌,桌上有火折子和蜡烛,抽屉里有纱布和应急的药草,都拿来。”末了加了句,“小心走路,狱中湿滑,别摔了。”

      微蓝恍然找到了新大陆似的点点头,见纪公刘正摩挲着一根亮晶晶的银针,心口猛然一缩,慌忙问:“这银针不用烧酒洗一洗吗?或者……等我拿了火折子烤一烤再用罢。”此语一出,她自己都很惊奇,吴君峤没说什么,仍然安然趴着。

      “穷讲究。”纪公刘低头继续处理伤口,倒也听话地从腰间抽出一小瓶烧刀子冲了冲银针,微蓝看他有了动作,这才舒了口气。

      奇怪?她怎么知道他会有酒?

      不过纪公刘这人吧,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总乱眨,每每最受不得美人质疑,“初见洛姑娘的时候,一只玉石戒指把纪某耍得团团转,直让人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脾气大,小性儿多,怕是往后没人敢要。”

      见微蓝实在忧心,好心接一句,“这小子命大,伤势看着凶险而已,你暂时成不了寡妇。”

      如果公孙雪在此处,一定会瞬间明白他们家阿颜是怎么堕落到今天这个田地的,执金吾和血滴令,那可算得上是华熠最浑的地方之一了,荤的素的,什么话都有。

      不过,纪公刘的话语,未免显得和她太过熟稔了,像是很了解她一般。

      微蓝跺跺脚,拿人没有办法。她快速开了门,取来火折子亮了烛台,帮纪公刘高举着光源。

      纪公刘清理的速度很慢,眼睛盯紧了吴君峤背上的腐肉丝毫不敢松懈,还时不时地观察他的表情和气色,待到终于清理完伤口再包扎,外头的公鸡叫了一声。

      吴君峤全程抿着唇,只偶尔轻声安慰微蓝,拍拍她的脑袋道:“别怕,没事的。”

      纪公刘宛如看到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他沉默一会,又看了微蓝一眼,生离死别都不曾见过她有这样的情绪呢,没想到竟会为了吴君峤如此。

      他粗暴地将祛热散往微蓝怀里一塞,抢过蜡台来,“喂他!”包扎的动作也蛮了不少。

      吴君峤的背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难免又有些撕裂,雪白的纱布上又渗出了颗颗血珠,可他还是温和地看着微蓝,面上足以用“风轻云淡”四字来形容。

      纪公刘长吴君峤八岁,与他接触甚广,哪能不晓得他的性子?不亲近的人哪里知道这小子的两副面孔?

      吴家家规严明,教出的孩子规矩严谨,吴君峤也不例外,可他骨子里野得厉害,但凡是自己认定无错的事,天崩地裂都要去践行。

      像是春猎的时候他看不惯世家子弟故意将猎物相让给明帝,一举猎掉大半,回家被狠狠抽了顿鞭子依旧不回头,换作旁的孩子早吓得嗷嗷直哭了,偏他梗着脖子和你理论就该公平公正,少点弄虚作假,以免乱象成风。

      又像是他喜欢洛微蓝这件事,明明吴家先头是反对的,也让他病了,念了,挣功名了,步步为营地赢到了今日的局面,连同公孙雪要到了帝王赐婚都能让他扳回一局,你说这孩子只是一根筋,不通人情世故,怎么可能?

      回首,纪公刘见微蓝喂着吴君峤药汁的那只嫩白小手一直在抖,小勺子喂一半撒一半,小姑娘扑簌簌地掉眼泪,生怕自己耽误了事。

      这头吴君峤还在低沉又虚弱地笑着,闹得微蓝又羞又窘,不知如何是好。

      不经意她才感觉手里一沉,吴君峤扶着她的手,一点点将药汁往自己嘴里送,眼眸亮得像晴朗月夜的星子。

      所以蒋紫韵之前的担心是不存在的,明明这小子是个十足的“坏胚”,还能让周围的人觉得是洛微蓝诱惑了他。

      可是洛微蓝……,纪公刘忍不住叹气,记忆里那么聪明的小姑娘,怎么就想不开看上吴君峤了?

      他乍然停住自己包扎的手,他自己不对劲,怎么一直想着洛微蓝呢?他安慰自己一会,感觉自己是担心吴君峤欺负了微蓝。

      不行,得帮她教训他几句。

      “你小子还有心思逞英雄,有心思安慰她,不如留着力气养身体,公孙雪刚从宫里出来,你可等着发配边疆罢。”

      见吴君峤想回嘴却忍住,心里的不痛快少了很多。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有人端了热水、干净帕子和火盆进来,估摸着是洛家派人来了,微蓝努力给自己打了气,稍有些心虚地接过,“我来就行了。”

      侍从退下,吴君峤心里紧张起来,对着纪公刘道:“她不行的,你帮我擦?”

      纪公刘不去管吴君峤的说法,单手撕了他的衣服,“抢亲的事都干得出,不过擦个身,她有甚好避讳的?”

      吴君峤的面色忽然爆红,僵直着脊背小声道:“还是你来,不合规矩。”

      “你莫不是不想娶她了?大丈夫不拘小节,你若是不想娶她了,那我提你出去,把她一人丢这儿。”说着,纪公刘也不看吴君峤的反应,轻笑道:“你丢给公孙雪的那团东西可是虎符?”眼神轻佻地打量了眼前面色羞红的吴君峤。

      “你若跑了,这虎符不是白给了?”纪公刘沉声说着,又给吴君峤洗了洗血污,缠上了雪白的棉纱。

      “你不要胡闹,坏她声誉!”吴君峤拔高了声线。

      经过这几个时辰休整他的身体稍微好转了点。可面对这番言语,也只能趴在草堆里,不服气地拍拍那摊干杂草。

      纪公刘无奈,眼神里既是玩味又是隐忍。

      得了,吴君峤性命无忧,他要及时退场了。

      “你好自为之,这世道,人心最不可奢望,没了吴家庇护,很快就会有人对你喊打喊杀,何况你不是一个人了,峤幺。”

      “知道了。”吴君峤目光坦荡地看向他,“多谢姐夫。”

      纪公刘走后,一缕清辉撒入。

      吴君峤清了清嗓子,费力抬手帮微蓝擦了擦雾蒙蒙的眼,“京都里的公子哥都暗暗将你视做洛神再世呢,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外间柔和的光线映照在她的面容上,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着实是肿了些。微蓝赶忙揉了揉眼,语带委屈,“我越想越不对劲,你说!你是不是又算计我来着?谁帮衬的你?花轿在城内时还没有那么多百姓,迎亲队伍行进到城内和城郊之间聚拢来了那么多人,又不是春日踏青,幺郎说说看,他们是怎么想的?”

      言罢,她垮了脸,盘腿箕坐了起来,目光也复杂了起来。

      倒不能怪微蓝这样多想,不识得眼前这人时她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他是这副模样。

      蕴笙姐姐:“峤幺表哥嘛?是个好人,有分寸,懂礼数,就是人迂腐。要不是他承了舅母的颜色,这样的家世与他也添不了几分。”

      与她俩年龄相仿的蕴笙二哥洛康说:“哼!一个端方的傻子!下次再让我见着他,打得他满地找牙!”

      他们的交集本不太多,即便蕴笙的娘亲,家主洛博简之妻吴蔓蔓总说自己将微蓝“视如己出”。

      可当成自己的女儿,毕竟和真正是自己女儿差距很大,在真正定下名分之前,他们也不过草草见过三面。接触多了总觉得其他人嘴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吴君峤喉结微动,还是示意微蓝先说。

      “吴家……大抵让你避开这场婚宴吧?”微蓝低头看着吴君峤身上几可见骨的伤痕,“你能来,我应当是欢喜的,只是……”

      她忽然想到什么,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你知道的,近日事多,……这次的事情,吴家是这样的态度,那洛家……,婶婶那边点头答应了吗?”

      微蓝不想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洛家的意图,但吴蔓蔓不仅仅是洛家的家主夫人,也是定国公的小女儿,广玉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她做事,定然要以大局为重。

      话音一落,气氛忽而低了不少,好一会儿,趴在地上的吴君峤才平静道:“祖母那边出了不少力,洛家有慧主子在,只能算顺水推舟。”

      微蓝听完,心猛地一沉。

      她在心里排摸了百遍的事实成了真,不禁有点畏惧。强撑着一口气问:“那你跑来做甚?一路上已经有人给你说好了前程罢,定国公和广玉长公主殿下是不是给你定了胡将军家的瑜怡姐姐?”

      吴君峤看着微蓝的脸越凑越近,那张脸庞犹如一张绚丽的青绿山水画,淡雾中远山似的长眉,灵巧如镜的双眼,和那沾着花露的唇瓣。

      明明生着气,还故作大度。吴君峤前一秒还觉得周身疼痛难忍,这一刻,直觉那疼痛单调极了,世间哪有比她还鲜活绚丽的存在?吴君峤想到这不由红了脸,这数不尽的风华竟是尽数展现在了他面前,不由心里猫抓似地痒,又突然觉得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实在唐突,避过脸去,闷声笑了笑。

      偏她的音调里还藏着懒懒的娇气,见他笑了,忘了追问胡瑜怡的事了,只气闷地问:“问你是怎么算计我的呢!你这般是甚意思?”

      “哦。一时觉得自己实在有福,能得个美如秋水的女孩儿做未婚妻,看懵了而已,蓝儿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你你!吴君峤……”

      外头的冬雪随着呼呼的风刮着,微蓝此刻的羞赧倒让她暖了几分,不过毕竟是身处监牢,四处阴森得很,地上微亮的烛台也掩不住地荒凉。

      吴君峤见她神色翻涌,忙道:“想知道为何算计你啊?你往我身边靠靠,我给你讲个故事。”

      微蓝瞟他一眼,悲凉的情绪转淡,“行,说得不好我就不理你了。”

      吴君峤点点头,忍不住笑了,继续道:“约莫是二十三年前的时候,京都出了个美人,生来周身有扑鼻香气,三岁能诗会画,四岁丝竹管乐无比精通,长到及笄,不仅美如山河,还知书达礼,出口成章。”

      微蓝歪着脑袋想了想,“你说的,可是之前远嫁乌羌的……安乐公主?”

      那是个当之无愧的妙人,唐国公的独女,十七岁远赴乌羌和亲时,受封安乐公主。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多的是人记得她当年的风采,只可惜……早殇。听闻是嫁到乌羌,被她的丈夫格尔烈活活折磨死的。

      微蓝有些唏嘘,“当真是祸水般的美貌。”

      “怎么?蓝儿还嫉妒人家的美貌呢?”吴君峤满不在乎地一句话,“其实蓝儿你与安乐公主有三分相像,背影尤其相似。”

      微蓝惊了会,讶然道:“难不成安乐公主还和纪公刘有过些缘分?”

      吴君峤摸了摸鼻子,扭头哭笑不得,“你这样的聪慧,往后我可不敢开罪了你。现下你该晓得纪姐夫怎的对你多番照顾,照顾得我师姐都有些气恼了罢?”

      微蓝点头,让他继续。

      “纪姐夫和安乐公主原是青梅竹马,两家虽未通婚媒,但彼此是心照不宣,岂料盛名在外,怀璧其罪。那些贪婪的眼睛盯紧了她,上书的,求旨的,哪个不是希望用她来换几年平安的日子。”

      微蓝和吴君峤默默交换了个眼神,六年前明帝坐上皇位没有多久,根基不稳。格尔烈的求亲必然藏着更大的阴谋。

      可上位者眼中,一国的大局和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安康孰轻孰重,完全不难判断。

      “格尔烈的狼子野心蓝儿也是晓得的,以一个女子为由,挑起事端又怎样呢?”吴君峤注视着微蓝,声音很淡:“当年,纪姐夫送她去了,却没能全须全尾地将她带回来。可他……尽力了。”

      微蓝眼神一冷,纪公刘吗?其实她一贯有些怕他,怕他锋利的刀锋何时就加在自己的身上。

      吴君峤怕是不知道纪公刘还曾在定国公和广玉长公主的授意下和自己相过亲。若非微蓝无意撞破了他代替明帝做刽子手的一个片段,还当真以为他是清风霁月的翩翩公子。是以她认真听着吴君峤的后话,总觉得纪公刘这趟所谓的“相送”没那么简单。

      “他一路跟着去了乌羌,亲眼看着她受辱。回来的时候已没了人形,满身是伤,眼里没了生气,在家养了三月有余。”

      吴君峤起身看着微蓝,眼中有粼粼的光和与纪公刘感同身受的痛苦。虽说此刻的身子因为寒冷而发僵,但他自小刻入骨髓的进退得宜、端方守礼是一丝不能乱的。

      “那时候我就发愿,要扫平这天下的不公,再平凡的人都该有精彩之处,我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人,每一样都要尽力守好。”

      微蓝冷得缩成一小团,但她还是将自己的手稳稳地盖在吴君峤的手上,“以后,我陪你。”

      ……

      天色渐亮的时候,外头的寒风带进来些雪花,冻了二人一夜终于等来了明帝的旨意。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暖裘来了,还不叩谢圣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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