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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幼年 ...

  •   从车马进入滇郡以来,微蓝自觉吴君峤的心境舒朗不少。或许,同这滇郡的气候一般,外边的人觉着它阴晴不定,里面的人却晓得它天高海阔,四季如春。

      以前她只觉得吴君峤忠贞不二,端正守礼。如今她对他半敬半惜,敬得是他少有的忠义血性,全然没有那副富贵人家的懒骨头;惜得是他大好年华,只能陪自己在此地苦熬。他那张俊脸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不由自主地觉得羞涩又亲近,当真是好奇异的感觉。

      阳光悠悠地撒下来,微凉的风吹过院中枝头,微蓝揉了揉迷茫的双眼轻哼着舒展了身体,慢慢走出去。

      院里凌厉的剑光暗了下来,有一人身影踱步走近,笔挺的墨色衣袍,鬓角还沾着汗珠。

      吴君峤的眼睛亮了亮,擦了擦额角的汗,慢慢靠近,又觉不妥,道:“我去沐浴,一会儿来陪你。”

      他心知微蓝爱洁,唯恐触了未来新娘子的雷区,小心翼翼地将双眼从微蓝身上移开,心中饱蘸着欢呼与雀跃。吴君峤自行到一旁洗漱,留了一直脑子发懵的微蓝在原地。

      她?是来找他干嘛来着?

      吴君峤利索地整理干净出来,见微蓝还是迷迷瞪瞪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不由地想笑她不审慎,又不好当真开口笑她。

      只立在那刚刚抽芽的新绿下对着她微笑,两人还没说什么呢,都是心惊地移开眼。晃神间,微蓝才陡然发觉,…………

      这样的场景她好似见过,少年白衣胜雪,嘴角亦是这样好看的弧度。她好像把手心小心翼翼地塞到他的手里,他的手指很暖,就像他的笑容一样。

      微蓝一时发怔,那男子看不清面庞。

      “怎么了?”似是瞧见她额前冒出的晶莹汗珠,吴君峤用衣袖帮她擦擦汗,攥紧了她的手,“蓝儿莫怕,往后我护着你,往后这尔虞我诈里,有我护你。”

      他勾过她的纤腰带着她在院落里缓行。这院子他布置了挺久,三进三出的一个院落,过了垂花门便是一座姿态万千的太湖石,再是嫩绿飞花,园里一派生机勃勃。

      滇郡湿热,这院落也是严格遵守着“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的规矩,只不过房中厢笼器具一应刷上了桐油以隔绝潮气。

      吴君峤的怀抱温暖,微蓝静静地靠着他,听得耳边他如雷般的心跳声,那种恍惚都消了。

      “寒舍简陋,要委屈娘子了。不过这地方还算清净,以后咱们再去寻个更幽静的居所。”

      微蓝低低“嗯”了一声,垂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套着的那枚戒指,一只黑曜石底,翠、白、红三色圆珠相连的玛瑙戒指。

      “这是阿笃哥之前予你的那枚?”纪公刘字笃,也只有吴君峤心境开阔时,才想起如此亲昵地唤他。

      微蓝仰起脸,园中的青草香气还萦绕在他的气息间。没有责备,没有质问,吴君峤问这话时没有半点试探。

      他的信任有些过头,微蓝嘿嘿一笑。

      “是呀,你待如何?”

      南云送行那天把戒指给她,她便晓得往后吴家总归有要他相求于纪公刘的地方,心思一偏,还真就带着它玩起来。

      微蓝从他的怀里跳出来,“看来不该带着它,自从拿了这枚戒指,我总看到些看不懂的画面。”她说着,在院里那棵粗壮的梧桐下轻轻将戒指拨下来,“你当日不是因着它可劲吃醋?如今却是好了?”

      梧桐上挂着的红纱宫灯微微漾了漾,吴君峤用手蹭了蹭自己光洁的鼻子,低头酝酿了好一会道:“娘子,……何必如此苛责。”

      一时间,梧桐树上的晨露滑落下来,风一吹,乌溜溜地滑落下来。

      “我……”微蓝本想逗他,却不想被他反将一军,不料他继续一本正经道:“娘子,我们可是手拉着手,当着全城人的面儿开溜的啊。莫不是此刻,娘子想要撇下我?”

      他的笑意促狭,在那一立却是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见她羞红了脸,他好心地将目光流连在不远处的太湖石上,“阿康之前说过你欢喜那太湖石,所以我选了一块来。”

      微蓝静静地端详他,确定吴君峤不是在说笑了,无奈地说,“他怕是更欢喜这个。”

      毕竟多年前同在太湖石下罚跪的情谊不是谁都有的。

      微蓝还记得自己六年前第一次进入京都洛府时的情景。门前堪堪三个台阶,铺地砖与极具装饰性的条砖镶嵌着铺下来。砖面印出的吉祥花纹或是吉祥文字,似乎因着常年被踩踏的关系略有些模糊。

      越过砖面去,微掩住的玄色石门有用朱磦、绿松等色彩绘着的文曲星。人物形象鲜明,唯见他端坐捋胡,双眼微眯,似在沉思,又可能因着常年风吹日晒需要补色。

      待她抬起头,墨漆的牌匾上书金色“洛邸”二字,暗色压线,二字一气呵成,颇有几分味道。烫人的阳光透过绡纱照射在她稚嫩的脸上,她着一身水色,默默在府外等了半个时辰。

      吴君峤全无催促之意,静静地等着微蓝的沉思。她想得仔细,想到什么时眉头微微一拧,说不出得灵动可爱。

      一片柳叶飘到她的发顶上,吴君峤唯恐惊扰了她的静思。骨节分明的一双手轻轻将那柳叶捻在手里。若此时微蓝回神,必能见到他高挺的鼻梁和粉嫩微仰的唇,心也将不由地柔软起来。

      “想起些小时候的事,刚去洛家的时候,康二哥哥总欺负我呢。”

      与蕴笙的初见其实并不美,微蓝一介投奔而来的孤女,被洛家家仆刁难在洛府外苦等半个时辰。蕴笙和洛二夫人回府后亦是晾了她半个时辰才出门亲迎。那对气度天成的母女一出现在府门前,这尴尬与无奈才算结束。

      “阿康小时候也没少欺负我。”吴君峤眯着眼慢慢想,“他那般火爆性子,……”似是在咀嚼。

      那是他十岁出头的时候,彼时他与洛康都还是毛头小子,年纪相仿的俩个孩子,家中自是要放在一块比划比划。吴君峤那时白嫩可爱,洛康也算招人疼爱,算上皮相二人难分伯仲。不过说到让人头疼的地方,却也是难分伯仲。

      他吴君峤性子直白,可谓是他那板正严肃的祖父定国公带出来的全京都最大的“刺头”,而洛康文治武功正所谓是十窍开了九窍,唯一窍不通。加之洛康酷爱甜食,没少被京都的公子哥们笑话。

      “他那时为了块甜糕同我置气了几月。”微蓝耸耸肩,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肚皮,“估摸着说起康二哥哥的糗事几个时辰都说不完,临街有家豆腐脑听说滋味不错,一会子咱们出去吃?”

      两人院中站了挺久,吴君峤听她这么一说微微一笑,还带着点少年的稚气,“怕是家里的饮食腻歪了。”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豆腐脑倒是味道一般,不过卖相甚好,热腾腾地端上来,色泽白净得像没有瑕疵的羊脂玉,盈盈地发着微光。商户自己熬了槐花蜜,就这一把干爽的桂花浇上来,别有一番风味。滇郡口味偏甜,这倒挺合微蓝的口味。

      “若是康二哥哥来,必定是挺喜好这般口味的。”

      吴君峤凝视那晶莹的槐花蜜,“依稀记得是哪一年的重阳节,阿康和我又闹了一通,祖父看不过眼,叫姑姑回家教导他,姑父无法,整整停了他半月甜食。”

      微蓝柔柔地将粉唇上的蜜糖一沾,眼波流转道:“这事我明了,我初进京正值洛府府中兄弟读书休沐,康二哥哥素来爱玩,自然是跑出府去走马。结果过了二婶婶唤他回府的时间。他拖了时辰玩尽兴,被洛家祖母和婶婶,伯父们毫无遗漏地训导。如今听你说辞,看来是加上同你置气,才停了他许久的甜食。”

      “此事蓝儿也清楚?”吴君峤慵懒一笑,无奈摇头,“看来他别苗头都是有前因后果的。”

      微蓝点点头,扶扶下巴琢磨了会,“听闻他后头被放出府就冲去玉满堂吃了整整三盘点心,每一块都有拳头大小,直将周遭的公子哥们看傻了眼。”她说着笑了起来,宛如皎皎月光,“好像只有两位公子哥未曾嘲笑康二哥哥哦。”

      吴君峤一时哑言,“约莫是我同阿轩,要笑也是被他蠢笑的,唉……”他唇角微牵,未及细想,被微蓝塞了一口蜜糖。

      “不想你心里这样多的弯弯绕。”微蓝点点吴君峤的鼻尖,“你可不晓得康二哥哥还夸了你呢。”

      吴君峤浓眉一抬,摇了摇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咬牙切齿地夸我吗?”又笑了笑,“是他的贪玩和意气用事造就了他如今的模样,不怪他。”

      他说完撇了撇嘴,“我辩是非,又不是老古板,旁人爱编排我鲁直,我亦是无法。”

      微蓝噗嗤一笑,“骗子。”她的手慢慢地覆在吴君峤垂在案几下的衣袖,“说什么端正守礼,最会骗人的可就是你了。”

      她轻轻咬字,嘴里像含着琼浆玉液,本来凉凉的声音染上了一层清甜。她的一声一声,每一个字都如小锤子般,稳稳地敲在了吴君峤的心间上。

      这样的幼年趣事竟然能通过他们共同识得的一人联系起来,这样的情形实在奇妙。不知洛康若明白他俩谈论的内容,会否在一旁气得捶胸顿足?如此想来,还真有些替他悲哀。

      她故作玩闹地耷拉着脑袋,“康二哥哥要是知晓,保不齐那一窍便通了。咱们还是莫要一再说他啦,平白叫他难受。”

      吴君峤愣怔一会,佯装蹙眉接嘴:“是是是,一时不察,幼年联手欺负了他,是得给他些颜面。”微蓝莫名看着他,心道还给人颜面,这家伙太鬼了,至于联手?瞧瞧洛康在时他胆敢如此说话?

      “后来康二哥哥陪我罚跪了一、两次,哦,就在那太湖石底下跪着。”她降了肩膀的仪态,被罚了几次,可不好看。

      吴君峤细细斟酌她的神情,这段怕是不够有趣。

      “你合该是知道嫁与肖家的洛家长房嫡女。”

      吴君峤点头,“嫁的是肖家独子肖和的那位?肖和可是贺家暗道里……”

      吴君峤的一缕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弄得垂下来,正倚在他雪白的襟口,雪绫缎配着一丝墨色,倒有几分雅韵,显然这景致和如今微蓝要说的故事不大符合。他们所在的滇郡主城,虽不如京都繁华,却也有不少琼楼玉宇,各类铺子林立,熙熙攘攘的街面,叫闹声下一响好似就盖过了二人的说话声。

      “自肖和在贺家暗道中被发现,京都一时众说纷纭。”微蓝语调轻轻。

      洛家三房的主母肖氏正是肖和的姑母。这信儿一出,往常赶着来肖家打听嫁娶事宜的京都权贵们都打了退堂鼓,连带着肖氏女儿娇娇的说亲都少了人问津。

      “肖和被发现的第二日娇娇便上门哭诉,你知道的,肖和是在傩礼的表演队伍里走失的。当晚偏就有一个男孩子坚持说肖和就是在常胜街东面不见的。”

      而京都常胜街,整整一条街,只有一个贺家。似是傩礼这样大的庆典,原先是在宫闱里表演的,却在那年被明帝硬生生地移到了宫外,意欲与民同乐。

      “师姐的和离,好像也是那一年……”吴君峤沉吟一会,听得微蓝继续说:“是啊,师姐和贺家闹翻后,贺家的仆役被尽数打发了,故而一群愣愣的孩子带着黄门冲进了贺家,寻找肖和。”

      娇娇的舅舅肖斯年不过是礼部侍郎,而肖和身上担着的傩礼部分正是最重要的那部分,微蓝犹记娇娇那愤恨不甘的表情,“那礼部尚书的公子病得也蹊跷,怎就正好让我表哥给顶上了?跳傩礼的那么多,怎偏就我表哥出现在贺家密道里!”

      京都对贺家的笑谈从不算少,今日说他在戏园子里养了个男角,明日又说他后来纳的那个妾还是养的那男角原先的相好。被卷到这等新闻里的肖和,名声自然不再好听。

      迫于无奈,寻不到好人家的肖和选了洛家大房的芊芊。

      洛家大爷洛柏竺唯一的嫡女——芊芊。

      作为洛家三房中唯一的庶支,洛柏竺将“眠花宿柳”四字贯彻到底,一连给自己添了七个女儿不说,还配合嫡妻将女儿养成了个诗词歌赋、女工掌家都不擅长的难嫁女。

      尽管门第摆在那儿,清贵人家却没有一个愿意上门来提亲。

      想的时间有些长,不察豆腐脑都凉了。吴君峤唤伙计又买了些羌饼来,体贴地不去打乱微蓝的思路。

      不用问他也知晓,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嫁入肖家的洛蕴芊他略有耳闻,不过他常思己过,不论人非。关于洛蕴芊的那部分过失他已不想再谈。不顾家族面子时时挑拨亲眷感情便罢,出嫁后还妄图抹黑微蓝的名声。当真不知洛老夫人为了将她嫁出去,令微蓝假装洛蕴芊隔帘替她弹奏筝曲,才落下了她的婚事。

      “我前几年的时候其实不明白,这位堂姐为何……那般不友好。”

      明明该是同宗姐妹,同气连枝。明面上微蓝在洛府是被奉若上宾的,连同初次见面的洛老夫人都赏了前朝公主的紫玉以示恩重,唯有芊芊,见到她就百般不耐。

      后来宣德四年大哥正葏来京都看望微蓝,才让她明白为何。

      芊芊的外祖父曾是华熠寿唐王,在明帝的父亲威帝时代一度风光无限。可惜至凤和六年,明帝八岁时。寿唐王野心毕露,在当年石皇后的生辰庆典上欲加害太子,待皇宫混乱,率军清洗倒算,黄袍加身。谁料当时不是太子的明帝与尚是太子的鲁王感情不错,明帝阴差阳错地吃了那下了料的点心,这才保鲁王无虞。

      寿唐王一时不忿,掳走了明帝,给他饿了好几日,又灌了不少毒去。那时若无寿唐郡主暗中照应,明帝恐怕早已失了性命。

      故而寿唐王服诛后,寿唐王郡主还能好端端地嫁入洛家,但本该定给嫡长子的亲事终归落到了不成器的庶子头上。洛蕴芊自认自己一个响当当的洛家嫡长孙女成了庶长孙女,少不得要摆摆谱,多证明存在感。

      一个弱者,希冀踩着另一个弱者上位,就好比柿子总要挑软的捏。灾祸来临的时候,从不会问你愿意与否。

      “大部分人活得艰难,我不想为那夫人少年时欺辱蓝儿你找什么理由,只是道德礼法,我用来约束自己,旁人如何,强求不得。”

      吴君峤世事洞明,左右事情已然过去,过于纠结过去越不能往前走,微蓝被他一点也心安理得起来。

      街面的喧闹声又起,微蓝瞧着外头的烟火气息,叹道:“唉,我说了这样多,不晓得你幼时又是如何啊?”

      微蓝在吴君峤面前是一张白纸,他的。广玉大长公主早就将微蓝盘了个底朝天,而关于吴君峤,……微蓝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

      京都上下对他的评价无外乎那几个词汇,可没能靠得这样近时,她都不曾发现他这样的……贴心,能理解她的所想,陪她践行,好像他们相识的日子,远不止此。

      “我少时?……”吴君峤想起那个性子犟又顽劣的少年,“是个让阿爹阿娘见着我都很头疼的人物罢,为人太过鲁直,非黑即白。”

      日日请的家法还是浇不灭吴君峤心中的不明,为何春猎定要相让君王?为何世间定法那么多人不曾遵从却不会受到惩处?礼法为人情而设,为何不护卫人情?要不是华羌一战他九死一生地跑回来,他怕还是当初那个刺头。

      “说来也丢脸,少时戾气太重,到了学堂尤为厌恶拖后腿的同学。还记得当时京都有个孩子唤作阿轩,上了学堂便迷迷糊糊地趴在案上会周公。武学课总比我们一队的孩子慢上半拍,那时先生很是严厉,惯爱连坐,他一人做得不好,便要罚我们全队。”

      微蓝回味着他的话语,暗道:阿轩?他的至交好友安栋轩?

      “忍了半月,我便当着同窗的面儿和他打了一架……”吴君峤端正了姿势,短短地抽了几口冷气,“倒是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地回家。”他静静地看着微蓝,眼神清明不少。

      这个反转确然有些出乎意料,微蓝转了转眼睛,“你的武功不是蒋将军亲传的?怎会?”

      他忽然笑了笑,声音清脆,好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回了家,两位哥哥都没问是怎么回事,阿娘见着我虽心疼,也不好多说。结果我阿爹直接打发我去跪祠堂还不给吃晚饭,故而我气得直接翻了墙跑出家门。”

      微蓝好笑,不想那个被她坑过几倍银子的阿轩还有这样的本领,如今吴君峤的文韬武略自然是胜过安栋轩数倍了,吴君峤能这么直白干脆地说出来,还不给自己留一点情面,也是奇人一个了。

      正待开口,吴君峤继续,“墙根底下立着个人,就是阿轩。他见我跳下来快摔着,好心给我当垫背的。结果没瞅准,我蹦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他的小腿骨上直接被我的脑袋磕折了。”

      似是察觉到微蓝的疑问,吴君峤叹气,“吴家毕竟势大,他在家是庶子,被主母逼着来同我道歉,又怕进了吴家被为难,是以躲在墙根下想对策呢。”吴君峤挑唇,“没想到罢?于是……我俩都不敢回家,忍着疼跑去了附近的野林……”

      “挖红薯。”一旁的案几有个清亮的声音,身姿挺拔,温润儒雅,面孔看不太英俊,不过气质尚算不错。

      吴君峤立马回转了身子,莫名失笑:“好小子,你怎么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幼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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