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帕缘》王一一

2、来到乾隆朝

　　“痛死我了……”我是在剧烈的疼痛中苏醒的，除了头之外，身体四肢几乎无一不酸痛。等等，我记得我是被大盖帽打中头了，怎么头反倒没事呢？疼痛和说不出的无力让我不想起来，我刚要闭上眼，忽地耳边传来一阵怒吼。
　　“图安，你小子醒了还躺在地上装死，还不快给我起来！”
　　他这是在对我说吗？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个冷着一张脸的中年男人叉腰站在我跟前，他那对老鼠似的眼睛努力睁大地瞪着我，瞧那幅样子恨不得把我吃了。而他身后则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中隐隐带了几分宽慰。
　　“还偷懒哪，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懒骨头，自个儿偷懒打哚掉池塘了还要少爷救你！等你老子回来了，看我不叫他好好收拾你一顿。”
　　他们在说什么？我被中年人硬拉起来，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下意识地一摸后脑勺。
　　不对，怎么是一片光溜溜的。我使劲向下摸，终于抓住一条“老鼠尾巴”。
　　我再抬头瞧眼前这两人，也和我一样，脑门上一片光溜溜的只有后头垂着一条“老鼠尾巴”。一瞬间，我几乎忘记了什么叫呼吸。剪辫不过两三年的工夫，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你们……现在已经是民国八年了，为何你们还不剃头？”
　　我下意识地冲口而出。中年汉子一愣之下简直快因我的话而昏死过去。
　　“你……你小子是疯了还是摔傻了？你不要脑袋啦！”中年汉子一把将我拎了起来几乎是贴着我的脸对我吼着，“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撺到皇上那儿，掉脑袋的不光是你一人，整个富察家都得陪着你一块儿死！”
　　他在说什么？皇上？哪里有皇上？满清最后一位皇帝宣统已经退位八年了，哪里还有什么皇上？溥仪一家如今虽然还在皇城居住但是早就没有了呼风唤雨，一句话就夺人性命的权利，现在不过是仰赖皇室优待条款在政府的资助下过日子而已。
　　“喂，你到底听见了没？”
　　中年汉子还在不断地大吼大叫，我却越来越觉得背脊发凉。
　　“好了，巴达尔，图安怕是撞着头了还没清醒过来，我看他眼神迷糊着呢。”
　　少年的话替我解了围，中年汉子对他惟命是从，虽然不甘愿但还是松开了手。我一下子坐到地上，不经意间桌上的铜镜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我疯狂地趴上桌子捏紧镜子看了一次又一次，镜中人白面青须，分明还是个正在发育的少年，哪里是我刘慧义！
　　“这里是哪里……你们……你们都是谁？”
　　我害怕，真的害怕了，我看过诸如聊斋志异之类的古今怪谈小说，但我从未在那些书中见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可如果不是遇上了鬼怪，又如何解释如今的情形？
　　“这里是富察家，我是富察•富康安。”
　　少年冷静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却也宣判了我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