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吟》水中浮萍

62、三十整寿

　　华灯初上，映着一池碧水。天虽微寒,但红红的灯光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戏台上有人在嗯嗯啊啊的唱着昆曲，引来满堂的喝彩。对于昆曲，我是一点也不懂，只是觉得他们唱得有种音韵美，而且那些男角扮的女旦也是维妙维肖。可这戏太长，我怕自己会听着听着睡着，所以总是找借口过一会就出去走走，透透气、提提神。胤禩倒是能沉得住气，一连几个时辰连着看。
　　“胤禩，这是谁唱的，刚我可是听到不少兄弟都在叫好。”我挨着胤禩坐了下来。
　　“你老是坐不住，这回可是错过好戏了。”胤禩不肯正面回答我，竟然还卖关子。
　　“谁唱的？快说嘛，胤禩。”我的好奇心一下就被胤禩勾了上来。
　　“这个人你可是认识的，还和你有点亲戚。”胤禩还是不说。
　　我着了急，用手去拉胤禩的袖子，胤禩却就势握住了我的手，“笑梅，看你急的，还不是九弟，今我三十生辰，他竟然亲自上场，演了一场。九弟的扮像可是一等一的好。”胤禩乐呵呵的终于揭开了谜底。
　　“还是八弟妹好福气，成婚那么多年了，还和你们爷好的像蜜里调油一样，八弟妹这才出去多久，八弟往外看了不知多少回。刚回来，就赶紧把你握在手心里，怕你再走了。”我旁边的七嫂看见我和胤禩在一起窃窃私语，打趣道。
　　“七嫂说笑了，我们爷不是看我回来了没有，他是看他兄弟们来齐了没。”我假腥腥的笑着应酬。
　　“是啊，怎么说八弟也是三十整寿，怎么就不见四哥和四嫂。四嫂可是你亲姐姐。”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七嫂还是说起了胤禛一家。向来都是礼数周全的姐姐，怎么都快开席了，还没见人影。难道府里有什么事？
　　“也许是府里有事耽搁了，我姐姐总会来的。”话间未落，一个小人影扑到了我的怀里。“八婶，弘时来看你了。弘时一早就把阿玛和师傅吩咐的功课做好了，就盼着早来八婶府上，可府里年额娘不大好，所以还是来晚了。”
　　“时儿不得无礼，你也渐渐的大了，怎么能抱着八婶不松手。”不用说，这肯定是弘时的阿玛胤禛到了，他是无时无刻的不忘教导弘时。
　　我抚了抚弘时的头，站了起来。“怎么说也是个孩子，四哥今就别给他立这么大的规矩，让弘时坐在我这陪我好好玩玩。”胤禛没做声，我就当成他答应了。亲手拉着弘时坐在我旁边。我本来就觉得看昆曲闷，来了弘时陪我说笑，我自是求知不得。胤禩早就起身相迎，把胤禛让到了安排好的位子上。
　　“弘时，你额娘怎么没来？”我喂了一块糕点给弘时，顺口问道。
　　“刚才时儿不是说了吗，年额娘不大好，额娘来不了。”弘时睁着眼不屑一顾的回答我，小嘴可是不闲着，继续奋战着我做的糕点。
　　“八婶，额娘说你做的菜很好吃，可时儿没吃过，你什么时候给时儿做点。”弘时这几年早就与我混熟，毫不客气的提出要求。
　　“时儿来一趟也不容易，你想吃什么，一会八婶给你做，好不好。”
　　“还是八婶好，八叔也好，我最喜欢你们府上。”弘时边吃边说。
　　“这话可千万别说给你阿玛听，要不你阿玛一生气又要罚你。”我赶紧给弘时提个醒，这个弘时从现在就喜欢我们府上，怪不得长大后和胤禩走的这么近，近得胤禛都生气，一道圣旨让弘时给胤禩当儿子。
　　我现在对弘时好，就是在害他，让他最后和他的阿玛反目。想到这我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弘时听话，以后千万不要给你阿玛说喜欢我们府上，你还是去你阿玛那坐吧！”
　　弘时是个小孩子，根本就不会想到我一会就想了好多的未来。嘴里还塞着糕点，弘时有点哽咽：“八婶，你不喜欢时儿了，时儿哪做错了，八婶可以罚我，不可以不喜欢时儿。”
　　我掏出帕子替弘时擦了擦脸，“时儿，八婶怎么会不喜欢时儿，只是你阿玛一个人坐太孤单，弘时是个孝顺的孩子，应该去陪你阿玛。你说八婶说的对吗？”
　　弘时小手拉着我，把嘴贴到我耳边，“我说几句话再过去，好吗？八婶，我怕我阿玛。府上的人都怕我阿玛，他整天冷着个脸，谁都怕他。我额娘有一次说只有八婶不怕我阿玛，你能不能给我阿玛说说，别让他整日里冷着一张脸，弘时从来就没见我阿玛笑过。”
　　“我有空的时候会告诉你阿玛让他多笑给弘时看，你现在过去吧！”挥手招过跟着弘时的小苏拉，我让他把我桌子上的糕点全部给弘时带过去。戏终于散了，暖阁里的酒宴也是早已备齐。这一次我没有把皇子福晋的席面分开，席上也就特别的热闹。众人闹哄哄之际，我退了出来，去厨房专门给弘时做了小孩子爱吃的拔丝和甜汤专门让人端给了弘时。
　　净了手，还没走回到我们自己的席上，“八嫂偏心，就四哥那席上人少，还给他们加了菜。”提意见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胤禛的亲妹子玉琳。“玉琳，你还小啊，你可是弘时的亲姑姑，小孩子爱吃的，你还争。”我用手刮了下玉琳的脸，羞她。
　　“我也想吃，八嫂再去弄点。”玉琳在我面前，也是个不会客气的主。“就知道你爱吃，我已经留了一份给你，马上就来。”
　　“还是八嫂好。”玉琳不顾众人的目光就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稍稍避了避，打趣道：“就你这肚子，我可不敢让你抱。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好，别给我添乱。”
　　胤禩招了招手，让我到他身边来。“笑梅，忙了一天累了吧！”胤禩替我抚了抚碎发。
　　“我只是动动嘴，干活的又不是我，怎么会累。只是有点口渴了！”
　　一杯水递到了我的嘴边，胤禩含笑望着我。“说口渴了，怎么不喝？”
　　我的眼中溢出的只有感动，“胤禩，你平日里私下给我端水就行了，当着这么多的人给自己的福晋端水，别人会怎么说八爷你！”
　　“别人只会说我宠爱自己的嫡福晋，这不好吗？快把水喝了，你不是也说端茶的人不一样，水的味道也就不一样吗？”就着胤禩的手喝了水，我喝到的是一股真情。胤禩一个小动作,把我的脸,映得灿若朝花。
　　低着头默默的品尝着温馨的果实，用手轻抚着帕子上的一角寒梅，任由思绪像长翅的蝴蝶，翩迁飞舞。
　　抬起晶莹的眸子，我宛然一笑，明媚的情愫,蔓延，柔情的笑容，飘散，只为沧海桑田背后这男子绝世的容颜。
　　“笑梅，累了一天，也没见你吃多少东西，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过会你还要陪我去敬酒。”胤禩不停的往我碗里夹着菜，全然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
　　整个厅里一时寂静，所有的人都看着坐在主位的胤禩和我。我低着头，小声说：“胤禩，你再这样，我就一口都吃不下了。你没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看你。”
　　“看就看吧！反正你是我嫡福晋，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胤禩不以为然的回答我。
　　随手端了一杯酒，胤禩站起身朗声道：“各位兄弟们怎么不吃，难不成看就能看饱了。”众人哄然一笑，调转目光，不再看胤禩与我，各自吃吃谈谈。
　　一道冷然的目光扫过，我略一偏头，对上了一双寂寞的眼眸。他那一席仅坐着弘时与他，仍然是一袭天青色的袍，面上虽神态自若，但紧握的酒杯的手略略的骨节发白。窗外风起，宛若幽深伤感的歌吟。
　　你的寂寞我能读懂，但我去不是陪你走过寂寞的人。嘴角上扬，我端了一杯果酒朝他一晃，“笑梅不会喝酒，四哥你尽兴。胤禩招呼不周，四哥见谅。”
　　果酒略略的沾唇，我立即放下，回头招呼着别人，不再看他。
　　“八嫂，今我都亲自唱了曲给八哥祝兴，八嫂也得表示表示。八嫂学识不下男子，更是精通音律，就请八嫂现场为八哥作一首曲子，亲自唱给八哥听，兄弟们说好不好。”胤禟是生意人，从来都不肯吃亏，连唱个曲也要讨回来。
　　“平日里也能听笑梅弹唱，笑梅今也累了一天，现场做词曲劳心劳力，我看就算了吧，老九。”胤禩立即坚定的站到我这边，为我说话。
　　一向听胤禩话的胤禟这次却一反常态，使劲的鼓嗓，“各位嫂嫂兄弟们，你们说要不要算了。”
　　宴已进行了一半，众人都比较放松，都跟着胤禟越哄，“不能算了，不能算了。”尤其是胤禟那一桌，他一个人加上十来个妻妾，声势浩大。
　　胤禩低头笑问，“笑梅，你看？”
　　我不回答，却反问：“禩郎想听吗？想听我就亲作一首《禩郎顾》。”胤禩笑意直达眼底，“《禩郎顾》，我倒真想听听了。看样子你早就作好了，为何一直没见笑梅唱过。”
　　“我提前哪会想到胤禟出这样的难题，怎么会想好。我出去透透气想一想，顺便把琵琶拿过来。”
　　“八哥、八嫂，你们说好了没，唱不唱，不唱就请八哥替八嫂把我们每一个人面前的酒都喝了。”胤禟还是不依不饶。
　　“笑梅去拿琵琶，回来就唱。歌名就叫《禩郎顾》。”胤禩也是高兴，竟然连歌名也透露出来了。
　　“好，好，名起的雅。那八嫂你可要快去快回。要不我陪八嫂一起去，也许回来的能快点。”胤禟怕我一去不回，还要亲自陪着我。
　　我笑着说：“你那满身的酒气，我闻着就头晕，你老实呆着我一会就回，表哥。”
　　“那你可要快点，一会八哥把我灌醉了，我就听不到了。”胤禟确实是有点微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