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中浮萍

55、大吃一惊

　　太阳在天空中露出了笑颜，暖暖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房间里的地龙也烧的正热，我拥着满怀的温暖，轩窗静倚。今日已是腊八了，过段时间又该过年了。胤禩基本上习惯了不再受宠，被康熙整日斥责的日子，出府时还是满脸的笑意，见我时还是一样的温情，但我知道无人时他会把裹着的哀伤晾晒在月光之下，任委屈漂浮于心湖，他总是拖着沉重痛苦的影子,一个人躲向孤独的背后，在一堆忧伤里颤抖。胤禩眸子里清凉的悲凄，无语时的淡淡寂寞，年华背后的沧桑，早已深深的印入了我的心田。
　　又快过年了，该怎么能让胤禩真正的开心？想到这，我不禁眉尖微蹙，在憔悴的思绪里抚摩太阳的温度。脚步匆匆，连朝服也没换的胤禩向我跑来。
　　抓住胤禩冰凉的指尖，我使劲的揉着。嘴里却开始唠唠叨叨，“你肯定又是骑马回来的，手都凉的像冰块一样。”
　　胤禩满脸的笑意，“我要是坐轿回来，就没时间通知你。今皇阿玛喝了咱们献的腊八粥，连说好喝，龙心大悦，兴致一来就要临幸咱们府上。刚我已经让全府的奴才们把园子理理，你也快点收拾收拾，要不一会就来不及了。”
　　我不以为然的继续揉着胤禩的手，“就这事，有什么好紧张的。就像平日里一样就行了，府里本来就不凌乱，还费那么大的劲干吗？费了劲，你就能把各种鲜花全弄开了，能把小草全弄绿了？万事随心，就这样吧！再说，大冬天的谁去园子里？往暖阁子里一坐不是更舒服？咱们该干啥干啥，也许一会魏珠就会来传旨说皇阿玛不来了呢！”
　　刚替胤禩换好衣服，小顺子就上气不接下气来回“爷，魏公公来了。”
　　我小声的贴着说胤禩，“我说准了吧！皇阿玛他不来了。老小孩，老小孩，人越老就越像小孩，一会要上东一会要上西，你要跟着他转，就累死了。你快去见见魏公公。”
　　继续在菱花窗下看我的书，等胤禩回来。
　　脚步轻响，“八嫂好雅兴，这快过年了还能有空看书？”
　　我连头都没抬，懒懒的回答，“表哥，你不是更有雅兴，大冷天的不在自己府上过腊八，跑我们府上来干吗？”
　　“还不是八嫂这的腊八粥好吃，把我肚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胤禟嘻嘻哈哈的揭帘而入。
　　我的眼还是盯在书上，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你八哥不在，他去前院了。这府上你比我还熟，自己去前院找他吧！”
　　“我这次来是找八嫂来讨腊八粥吃的，找八哥哪能来的粥吃？”胤禟不慌不忙的在我旁边坐下。“我也不是白来喝粥，我也给八嫂淘了件好东西，八嫂你看这件玉簪满意吗？这支可是古物，据传是……”
　　我依旧看书，“有首饰就送给你自己府上的娇妻美妾不是更好？拿我这来，多年都不见天日，不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胤禟却是锲而不舍，依旧是笑声晏晏。“我府上的那些女人个个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哪能有一个能像八嫂一样满腹的诗书，满心的灵秀，满眼的智慧。”
　　胤禟今天的嘴可是比以往甜多了，以前见着我时可经常是不理不睬，不把我当盘子菜来看。我知道胤禟这样费尽心机的讨好我肯定会有目的，反正他每次一单独找我肯定没好事。“表哥，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不用绕弯子。”
　　胤禟弓着身子低声而问：“近来朝堂上局势动荡，八嫂你说说皇阿玛想干什么？”
　　原来是找我来问策。胤禩怕我费心劳神，回府后是绝口不提这朝堂局势。可胤禟却存不住气，专门来找我。我也是个凡人，虽然知道点历史，但真正的细节哪能知道的那么祥细。当然更无从知道康熙现在的想法。“表哥，这几个月我一直没出过门，你八哥也从来就没给我说过这朝堂局势，我怎么能知道皇阿玛在想什么？”
　　“八嫂，那我给你大致说说。太子复立了，皇阿玛封了四哥为亲王，六哥、七哥和十弟为郡王。”
　　我心里一惊，原来康熙又一次分封了诸子，我早就知道这次没有胤禩的份，可这么大的事胤禩都没有对我说。我语气一紧，“什么时候封的？”
　　“八哥没告诉你，有近一个月了？”
　　我冲着胤禟摇了摇头。为了不让我为他担心，为他伤心难过，胤禩连这么大的事都没告诉我。胤禩独自品尝着心情的愁绪，该是多么的难过。泪如流星陨落，我的心也被痛苦一点一点的吞没，如一碧涌动的清流悄悄的沉入水底。
　　“表妹，醒醒，你怎么一下就愣住了。”睁开迷蒙的双眼，胤禟竟然拉着我猛烈的摇晃。
　　“你们俩干什么？”平地而起的声音把我和胤禟都吓了一跳。胤禟猛的一松手，把我直接摔回椅子上。
　　胤禟转过身子把我挡在后面，作了个打千的样子，“四哥吉祥。”
　　站起身来，对上胤禛带着寒意的眼眸，我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九弟，你先去前院。皇阿玛知道你在这，让你见驾。”
　　“四哥，那咱们兄弟一起走吧！”胤禟磨磨蹭蹭的不愿走。
　　“九弟先过去，皇阿玛有赏给笑梅，我要宣皇阿玛的口谕。”
　　胤禟抛给我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出去。胤禛朝我刚才坐的椅子上一坐，拿起我喝剩的一杯茶品了一口。“笑梅，为了八弟，你竟然和胤禟……”
　　气血上涌，我立即接口，“你龌龊，我和胤禟一向清清白白，从没逾矩之处。”
　　胤禛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顿，“清清白白？骗谁？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们两个人搂搂抱抱。”
　　肯定是观察角度的问题，也许从外面看起来是有点像，可我又不归他管，他又有什么立场管我。语气一转，我冷冷的说，“这好像与四哥无关，只要胤禩不说什么，我和谁在一起都不关四哥的事。”
　　“他当然不说，你为了他可是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你为他拢络胤禟，他怎么会说什么？说说，你还这样拉拢过谁？”
　　他如此误会胤禩，把胤禩当成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的无耻小人。我的头脑又开始发热，肆无忌惮的话语脱口而出，“胤禩说什么也不会用我来拢络任何人，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行，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就是去倚月楼里当头牌也不管四哥你的事。”
　　“你……”胤禛高高的扬起了手，却没有挥下，我却清楚的看到了他手心那道深深的伤痕。那伤是为了救我……
　　心里一软，语气也跟着变软，“真的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胤禛。我是头晕，胤禟扶了我一把。”
　　冰冷的眸子里渐渐的浮上的暖意，“笑梅，你知道你有多少年没有喊过我的名字了，七年了，从你成婚后你就一直喊我四哥，你每喊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你是个狠心的丫头，你知道吗？”
　　惜字如金的胤禛好对付，但像这样滔滔不绝说话的胤禛却不怎么好对付。情已逝，这样的话语只能让彼此更难堪。没回答胤禛，我另问了一个问题，“四哥，皇阿玛赏了笑梅什么好东西？”
　　胤禛从袖筒里掏出一个画轴，缓缓打开。斜逸的三杆翠竹映入我的眼帘，一枝短却高，另两枝画的稍矮却更具郑板桥的风骨。只看一眼，我就知道这是语竹画的竹子，她在现代就喜欢画斜竹，而且她画的竹仿的是郑板桥，康熙年间郑板桥还没出生，这幅画肯定是语竹所画。
　　“皇阿玛口谕，此画乃孝懿仁皇后亲画……”
　　我不顾规矩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已变白，“你说什么，这副语竹图乃孝懿仁皇后亲画，不是……”
　　话还没说完，我对上了胤禛的眸子，眸子里面溢出的是满满的怀疑，“笑梅，你只看了一眼，怎么就知道这幅画叫语竹图，难道你真是……”
　　我慌乱的摇着头，直觉的为自己辨白，“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胤禛却紧盯着我，“你既然不是，脸怎么这么白，神情怎么这么慌乱？你又怎么知道这幅画叫语竹图？”
　　胤禛的三个问题直接把我砸晕，没有办法给胤禛解释谁是真正的孝懿仁皇后，没有办法给胤禛解释我怎么知道这画叫语竹图，因为我现在也只是怀疑，只有我进了宫问清楚我才能肯定谁是真正的孝懿仁皇后转世。所以我只能重复着刚才苍白的话语，“我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
　　“我也知道你不是，你在我府上住了这么久，我从来就没有看你画过一幅画。你是有几分像，但却不是全像。”胤禛这句话说的是深得我心，我立即赞同的点了点头。刚点完头，胤禛一句话又把我定住，“可皇阿玛他却说你极像。我怎么说不像也没有用。今我找个由头就是来提醒你以后要注意。”
　　原来是来提醒我，不是康熙派来的试探我的人，那胤禛自然就不会在康熙面前乱嚼舌根。也不会把我刚才的慌乱如实的禀报。心情立即放松，我淡笑，“谢四哥。四哥既然是实心为笑梅着想，又救过笑梅性命，笑梅自然会知恩图报为四哥解决一件你现在还解决不了的事。”
　　胤禛不是傻瓜，我一露口风，他就知道我所指何事。胤禛警觉的往屋外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你是指胤祥的事？”
　　我略略点了点头，“我只能想办法求皇阿玛把他从养蜂夹道里放出来，在自己府里圈禁，别的我还是做不到。”
　　胤禛冰山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和的笑容，“在自己府里总比在外面强。笑梅你有心了！”
　　话音刚落，胤禛的笑容如昙花般的隐去，阴冷凌厉的眼眸望着我。我尚得意于终于和胤禛达成了共识，只要把胤祥想办法弄出来，我就不欠他分毫，却不料他突然变脸。“笑梅，你是真的变了，跟我都做起交易来了。你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你把胤祥从养蜂夹道弄出来，你就还完了我的情，就不欠我分毫，就不会和我有任何的瓜葛。我说的对吗？”
　　被胤禛说中了心事，我的心里涌出了几分慌乱与狼狈。但我却强辨，“四哥多想了，你总是胤禩的四哥，也是我四哥，咱们怎么会没瓜葛。”
　　说完话后，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在这大染缸里你现在也学会虚伪了，学会被别人说中心事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打哈哈了。
　　“笑梅，你是深得八弟的真传，这见人三分笑不露真喜好，你可是学到家了。但你记住，你虽聪明，但你那点小心眼永远瞒不过我的眼睛。你以后还是省省心不要给我耍花花肠子。”胤禛甩帘而出，一阵凉风袭来，带来了阵阵檀香。摸了摸鼻子，我不禁苦笑，这一物降一物，来到这大清朝我就一直都被他吃的死死的。我能忽悠康熙，也能戏弄胤禩，就只有他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人好象会读心术，我这心里想什么，即使不在表情上露出来，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