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块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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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之前带贤妃在御花园奔跑的壮举，胡婕妤是听说过的。听说陛下当时也在场，却破天荒没有计较什么。都以为太后听说了会大发雷霆，结果她也就是翻了几个白眼。
本以为那之后皇后收敛了，胡婕妤没想到这桩奇事最后会落到自己身上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娘，已是月上中天了。”
别说女人跑步有失风雅，就是正常人也不在半夜跑啊。
“本来不应该在这个点做运动，容易睡不着。不过反正大家都睡不着，跑步正好能治治病，我最近也快被憋出病来了。”
姜文冉自顾自话，已经开始撸袖子了。夏天的睡衣更显得轻便，做起拉伸来更容易。
他做着扩胸运动，回头对胡婕妤笑道：“你不也是这样才出来散步，不如跟着本宫一起跑一跑？”
也不知道是这种夏夜的月色格外有魔力，还是皇后此时身上表现出的不容反驳的魄力叫人只能照做，总之胡婕妤接受了这个疯狂的提议。
然而姜文冉却不急着带她跑步，而是先教会她怎么呼吸。
这也是桩新鲜事，活了快二十八年，胡婕妤第一次知道呼吸也有方法。
“先做大口深呼吸，吸气，呼气……不是叹气，是这样，吸气，然后把气存着，一口一口慢慢吐出来。怎么样，是不是比叹气要舒服？”
这句话也像是有魔力似的，胡婕妤感到胸怀立刻放宽了些，没有那么紧巴巴的了。
“多试几次，”姜文冉鼓励道，“别着急。”
在胡婕妤表示自己完全掌握之后，姜文冉又摆出了一个扎马步的姿势，拍拍小腹。“现在我们来找一下丹田。”
胡婕妤：“？”
“所谓的丹田也不难找，只要像这样，想象你正在用力放……生孩子……”
胡婕妤：“……”
旁边的蕙青一捂额头，心说娘娘又说错话了。
胡婕妤花了好几秒才想明白放生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叹道：“娘娘，妾身没生过孩子。”
姜文冉：“……我知道啊，难道我就生过吗？”
总不能对一个女孩子说想象你在努力放屁吧？那太不优雅了。
“感觉到没有？”姜文冉说，“最受力的那个地方，就是你丹田的位置。用手轻轻按在这个地方，来吸气，舌头上抬，抵住上颚，吸气时不要收紧肚子，反而要让肚子鼓起来……吐气时不要光用嘴，而是先用鼻子，再张嘴吐气。”
胡婕妤觉得这样实在是太怪了，朝旁边的蕙青投去求助的目光。
蕙青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放弃吧胡婕妤，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
齐旻睡得不是很安稳，半夜醒过来，怔怔地望着旁边空了一半的枕头，忽然意识到这里该有个人才对。他心头一顿，猛地清醒，坐起身喊了两句姜文冉的名字。
在外头守夜的庆公公应声：“陛下，皇后娘娘早先起夜，还未回来安寝。”
齐旻眉头微皱：“大半夜的，他做什么去了？”
庆公公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讲。
“快说。”
庆公公满脸写着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你不要后悔：“娘娘他……他带着胡婕妤围着玉静湖在跑步。”
齐旻：“………………”
玉静湖的面积不大，和学生时代跑操的大操场差不多。姜文冉数着圈数，在慢跑满八圈之后喊停。
胡婕妤得救了似的，恨不得原地坐下来，却被姜文冉拉住做腿部拉伸。
一旁的蕙青早已在白芷汀的亭子里准备好了淡盐水。在姜文冉的手下锻炼数月，运动后喝适量加了盐的白开水已经成了健身班的习惯。
胡婕妤一听这是加了盐的，本来还皱着眉头，等被水滋润过喉咙之后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栏杆前，宛如一尾刚被捞上来的鱼。
神奇的是，这一番折腾下来，她倒是真的没空再去想那些糟心事，心情难得平静下来。
她重新看向姜文冉，恍惚觉得她像是从未认识过皇后。
在她被册封为妃子之前，就是贴身侍候齐旻和姜皇后的掌事女官。在太子府时，比起齐旻，反而是她和皇后相处的时间最多。
那时她名义上是女官，可是在姜皇后面前，她和普通婢女的差别不大，甚至要更卑贱些。
皇后是个什么秉性，胡婕妤自认是最清楚的。
谁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能和皇后一块儿做这种不成体统的事，好似两个人是朋友。
过去六年遭受的精神折磨，和眼前短暂的温情混淆在一起，叫她有些错乱。
难道皇后是真的改了性情吗？
她咽了口唾沫，正想说话，却见姜文冉喝完剩下的淡盐水之后，豪迈地吐了口无比舒爽的浊气。
“好爽，还是慢跑舒服啊，”姜文冉摆出咸鱼的躺姿，展开双臂挂在栏杆上，腿也叉开伸直，“怎么样？胸口有难受吗？”
胡婕妤缓慢摇头。
“跑完感觉如何？”
“畅快。”胡婕妤老实回答。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好逞强的。
姜文冉笑了起来：“不如这样，我们两个约个时间，每日跑几圈怎么样？”
胡婕妤迟疑了，她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怕姜文冉是一时兴起。
“没事，你不愿意也正常。”姜文冉叹气，“她们也都不乐意。”
僖嫔嫌弃在外面跑完圈还要回宫洗澡，流程太麻烦。而庄妃是个很在乎传统的人，又很讨厌被人瞩目。平时在姜文冉面前蹦蹦跳跳一会儿也就算了，可不想跑给那么多人看。
“她们？”胡婕妤想了起来，是了，听说皇后最近跟庄妃和僖嫔亲近。
真稀奇啊。
“哦，就是庄妃……”他注意到胡婕妤的表情，又是一笑，“你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
“妾身不敢。”
“从前我不懂事，肯定叫你们心里有意见，放心，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什么了。”
胡婕妤：“……”
看胡婕妤半信半疑，姜文冉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想改变一个人的看法是很难的。好人做到底，姜文冉说：“你要是以后一个人待着烦闷，就再多来永和宫坐坐。或是去找庄妃要些佛经来抄一抄，那玩意儿静心，还能练书法。”
胡婕妤应了。
“唉……还是多走动好，每天都怪闷的，”姜文冉有些怀念从前自由自在的日子，“后宫呢，说人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其实来来去去，就咱们这些人能多说说话。说小不小，走一天可能也就绕上一圈。说大也不大，因为只能在里面待着，别的地方哪儿也不能去。”
这话胡婕妤没搭话，不过她脸色变了，明显局促起来。
“娘娘……”
姜文冉还在感叹：“要是能有点别的事能把你们多聚起来就好了……哎，你会打麻将吗？”
胡婕妤本来想站起来，刚抬了屁股又坐下了。
“不、不会……”
“那我可以教你啊！”姜文冉认识的人多，学了好几个地方的麻将。不过和他对阵的姑娘都是些老手，只打五毛钱的他也能一晚上交几十上百的学费。
偏偏大部分时候局还是他组起来的，人菜瘾大罢了。
但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僖嫔也不会打，唯一一个比较难对付的应该就是庄妃。总之最需要交学费的肯定不是他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一拍大腿。
这不得攒个局？
“正好天也热起来了，咱们也不像陛下日理万机，没事做的时候就容易犯困，打麻将是最好的，热闹，但是不用人挨着人。在阴凉的地方摆张桌子，再备点瓜儿果儿，正好打发时间。”
胡婕妤努力摆出一个笑容：“嗯……”
“不如明天先打上一局试试，要是你们都觉得好玩，干脆以后定个时间，省得还要一个个通知。”
“蕙青，”姜文冉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咱们明儿找找库房里有没有闲置的麻将，没有就叫人去凑一副过来吧。”
蕙青没有马上回答他。
姜文冉这时才感觉哪里不对。
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有个目光从他身后穿过来。他宛如一个破旧的机器人，沉重地扭转了一下脖子，对上正抱着怀，斜倚在廊上的齐旻的视线。
因为中途起床，他的头发是半披散下来的，墨黑的发丝儿瀑布一样从月白的寝衣上垂落，颇有一番风情。
姜文冉不由得又被美色晃了眼。
直到齐旻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姜文冉这才心虚起来：
“陛、陛下……”
齐旻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风清月朗，星子如洗，皇后不用日理万机，夜里却是忙得很，真是好雅致啊。”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四十一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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