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块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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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冉的心远比自己想的要大。
在庄妃结束了今天的训练任务，前去擦洗的时候，他不住地打哈欠，最后靠着榻睡着了。
再睁眼时，他身上盖了一层毯子，黄昏的光芒透过纱窗照进来，在地砖上铺下一大片镂空的光影。
他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难免责怪起了自己的懒惰。
现在睡了，晚上可怎么办？
看起来庄妃已经离开了，毯子可能就是她给盖上的。
他刚想喊蕙青，就听到左上方有个声音问他：“醒了？”
他吓了一跳，差点从榻上摔下来，匆忙看向声音的来源：“陛、陛下……”
这个人才是水鬼一样的存在啊！太可怕了，要是不出声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齐旻正背着手，站在一面打磨得锃光瓦亮的铜镜前，同时扫视了一圈：“为何摆了这么多镜子？”
姜文冉：“这是为了……”
镜子是健身房的标配啊！很多姿势都需要学员自己看着镜子来做，确保动作正确到位。而且这样的镜子一般都会有些瘦身效果，这一点铜镜就做得很好。
“为了……”
姜文冉感觉怎么解释都很奇怪，放弃了解释：“平平无奇的锻炼需求罢了。”
齐旻一直对他在永和宫搞“健身特训”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这还是头一回主动进入他的“私人领域”。
姜文冉心里打鼓。
齐旻的目光终于回到了姜文冉身上：“你从前所说的天神托梦，其实是说的你自己？”
姜文冉想到曾经撒过的谎，脚趾自发开始了挖掘工作，试图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嗯……”
好在齐旻没有拿“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奥利匹克之神”这样的话来羞辱他，而是问：
“以前是做这一业的？”
再这么问下去，眼看着就要发展成户口调查，姜文冉老实交待：“姓名姜文冉年龄二十六性别男持证上岗从业三年无不良嗜好十次当选微笑服务之星从来没骚扰过女学员。”
齐旻：“……”
“你二十六岁？”
姜文冉：“……”
齐旻的重点每次都好奇怪，姜文冉有点被冒犯到：“二十六怎么了吗……”
“无事，”齐旻清清嗓子，“很好。”
也许是好奇了太久，齐旻堆了很多问题来问他。比如他原来的国度是什么政权，如果人人平等，并无三六九之分，国家又是如何运行，土地又该如何分配。
姜文冉一一解答了之后，齐旻短暂地沉默了。
可以理解，这可是封建制度的最大受益者，要是赞同社会主义就有鬼了。
“真是闻所未闻。”最后齐旻总结道。
姜文冉说：“咳咳……这也是很难做到的……陛下治下不就很好了吗？安居乐业……”
齐旻想了又想，总觉得被比过去了，还是不甘心：“你的家乡，应该是个小国吧。”
姜文冉：“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
齐旻：“嗯？”
“陛下说得对，确实可小了，只有区区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
齐旻：“……”
既然聊到了这个，齐旻叫人拿了笔墨纸砚来，就地铺开，把笔交给姜文冉，自己在一旁磨墨。
“朕说，你听，再译成英文。今夜师商羽应该会放信鸽回南越，届时要把她的几只鸽子全拦下，好使这出偷梁换柱。”
这下就有应试的感觉了。
早知道有一天会穿越，隔离治疗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学习。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师商羽的英语水平也不一定比他好，这他就释然了。
“陛下您说。”
齐旻思考了一下：“你这样写……皇后跋扈已久，尚不知是否故意刁难于我。然再潜入宫廷已是难事，且不知胡峯是否怀有异心……”
“等等，”姜文冉抓耳挠腮，“让我想想单词……”
齐旻只好停下来，站在侧边，垂眸凝视姜文冉的低垂的面庞。
难得见他如此认真的神情，全神贯注，叫人挪不开视线。
齐旻盯了许久，直到自己认识到不妥，才将视线下移。
看他笔下有陌生文字淌出，才终于有了他来自“另一国度”的实感。
原来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离奇的事。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换个人来和他说，有人来自异世之国度，将另一人取而代之可身旁之人却毫无察觉，他是半点都不会信的。
想得出神，连姜文冉要抬头的动作也没有察觉，两人冷不防撞得极近，可触到对方的呼吸。姜文冉受了惊吓，猛地朝后一缩。
两个人都后知后觉地脸红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然后要写什么？”姜文冉不敢抬头看，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耳朵，“陛下？”
齐旻：“请王爷给下一步明示。”
“我有问题，”姜文冉举手，“王爷怎么翻译？”
齐旻：“……你问朕？”
“也是啊，”姜文冉苦恼地抓抓头发，“那这个不行，得换一句。”
“那就把王爷二字去掉，请给下一步明示。”
这句简单，姜文冉刷刷几笔写完，拿起宣纸对着上面吹了一口仙气。
随后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陛下，既然你都看不懂我写的什么，难道不担心我会害你吗？”
“害我什么？”齐旻说，“你帮瑞王取缔朕，瑞王即位后也只会杀了你，或是将你幽禁。因为你背靠姜家，瑞王是不会容许姜家继续独大的。”
姜文冉：“……”
很好，就算他本来有这个想法，现在也被劝退了。
他这么问了，反而叫齐旻在意起来：“你会在朕背后做手脚吗？”
姜文冉：“怎么会呢……我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姜文冉举手发誓，“臣妾可是陛下您的皇后啊，难道会害自己的丈夫吗？”
齐旻又咳嗽一声。
墨迹干后，齐旻把纸叠起来放进袖口。
这时蕙青在门外请安，说晚膳备好了，请陛下和娘娘移驾餐厅。齐旻说：“正好饿了，去瞧瞧你宫里有些什么。”
自打僖嫔搬来之后，永和宫就迁就僖嫔的饮食安排，减脂主食和优质蛋白合理搭配。
齐旻平常吃得清淡，所以不觉得哪里不对，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就这一点来说，齐旻严于律己，也不宽于待人，一点也不双标。
姜文冉觉得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相当少，齐旻也算是朵奇葩，十分难得，确实算个好皇帝。
一顿饭在僖嫔的化学作用下十分愉快，使整个家庭氛围活像一家三口。
俗话说，饱暖思□□，等宫人过来收碗筷的时候，姜文冉就在等齐旻说今晚的安排。
齐旻始终没有急着走，在永和宫批了一晚上的折子，直到敲了更，才想起睡觉的事。
姜文冉对着门外喊了一句：“庆公公……”
“不必喊他，”齐旻说，“今夜朕就歇在这里。”
姜文冉终于等到这一刻了，阴阳怪气地说：“陛下睡在我这里，不是名不正言不顺么？”
齐旻没想到他这么记仇，于是说：“你今日才说了，朕姑且算是你的丈夫，何来名不正言不顺。”
好歹话都让他说了，姜文冉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败下阵来：“阿对对对，您随意。”
只是姜文冉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和齐旻躺在一张床上，他很自觉，抱着薄毯去睡贵妃榻。铺盖都垫好了，却被齐旻叫住：“文冉。”
姜文冉的脊背一顿。
齐旻可能察觉到了，被叫名字是他的弱点。姜文冉无奈回头：“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齐旻缓了很久，最后也没能把自己的期望说出口，而是转而说起了其它。“朕已与胡婕妤谈妥，你无虚再为她担心。”
姜文冉：“……哦。”
他在心里想：你的小老婆，其实好像也不需要我来担心来着？
齐旻翻了个身，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向他。
“你此前在找心仪的乐师，最终找到没有？”
“还没呢，”姜文冉叹气，“算了，我也差不多要放弃了。”
齐旻：“说放弃还言之过早吧。”
姜文冉耸肩：“就没有碰到合适的人嘛。除非陛下你愿意开恩，男女不忌，都能进后宫来让我挑选……”
齐旻：“那不可能。”
即使他脑子抽了答应下来，那些言官也不会答应。
“你看，我就知道。”姜文冉把手一摊，“宫内的司乐多是吹奏，会弹奏且弹得好的并不多。想找个合心意的人还是很难的，不如干脆别找了。”
齐旻：“朕如果向你推举一个人呢？此人曾经过了十余年闲散日子，不说多么精通，但在音律这一项还算有几分琢磨，或许就能对你的胃口。”
姜文冉其实不很抱希望，不过他很会给面子，问道：“陛下说的是谁？”
齐旻一笑：“你若是感兴趣，朕改日就在你……叫他在你面前露上一手。只是现在还不得空，请皇后耐心等等吧。”
说了半天还是要等，姜文冉大无语。
不过齐旻愿意为他费这份心，也算是让人感动。姜文冉决定接受这份善意。
由于白天睡了一觉，他这会儿精神百倍，完全睡不着。
反倒是齐旻入睡很快，不一会儿就呼吸平稳，显然进入了梦乡。
姜文冉实在睡不着，就想起来散散步。
换算一下，现在也不过是晚上十点左右，其实睡不着才是正常的。
蕙青跟着他出了永和宫，想围着玉静湖走两圈就回去，却发现旁边的白芷亭里有道人影。
蕙青吓了一跳，忙走到了姜文冉身前，壮着胆子问：“谁人在那里？”
亭子那儿匆忙走出一个人来，竟然是胡婕妤。
胡婕妤矮身向姜文冉行礼，惭愧地解释道：“惊扰娘娘，妾身罪该万死。”
姜文冉拍拍胸脯，刚才也有点被吓到：“你在这儿做什么？”
“妾身睡不着，便想四处走走……唉，”胡婕妤说，“本想就绕着御花园走一圈……没料到今晚月色好，不知不觉就走来这里了。”
姜文冉不是不能理解，心里有事，确实要在外面走走才能疏解。
他抬头看了眼弯弯的半月，又看了眼单薄的胡婕妤，突然想到一个提议。
“跑步吗？”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四十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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