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千年修》风息悠然

19、第十九章

　　天界，瑶池。
　　极南之尽，凌云钟乳色彩瑰丽，云蒸霞蔚，百年方凝得一滴圣水。紫气祥云广布天地之间，下方池水平静如镜，偶有仙鹤游曳，彩凤盘旋。
　　正是良辰美景，身轻如燕的仙娥们翩翩起舞。箜篌之声曼妙，嫦娥一袭白裙胜过月光皎洁，盛放如芙蓉。她广袖轻舒，明眸微微流转，便是令人心动神摇的美丽。若论舞姿飘逸，以情动人，三界内恐怕无人能及得上她。
　　一曲舞罢，音律暂歇，领舞的嫦娥袅袅婷婷的福了一福，只听得上座王母娘娘开口，喜怒未辨，“嫦娥，本宫命你带领众花仙，编排一辞新曲作为蟠桃会的歌舞助兴，回回都是差不多，怎么也不见新意？”
　　嫦娥面露微笑，恭敬答道，“回娘娘，蟠桃盛会佛道众仙云集，乃是三界盛事。小仙觉得宴上歌舞宜端庄婉约，不宜标新立异，故而娘娘看来同此前舞曲大同小异。”
　　“娘娘要求太高啦，这不是跳的挺好的么？”玉帝连忙来打圆场，他与王母视线交汇，见娘娘傲娇白眼翻的飞起，语气顿时软了几分，“蟠桃会上，西方佛宗也会派人来参加，这歌舞嘛确实端庄大气些好。”
　　玉帝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摸了摸胡子，知道娘娘看他帮嫦娥讲话，又不高兴了。心念电转，决定还是把娘娘的注意力转移到嫦娥第一迷弟二郎真君身上为好，玉帝瞥了眼下首，悠悠启唇，“杨戬，你觉得此曲如何啊？”
　　嫦娥神色未动，心知肚明。
　　斗转星移，悠悠岁月，有多少妖精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又有多少神仙触犯天条被贬下凡，广寒仙子在天庭的地位却从未动摇分毫。嫦娥当然知道那些男人在想些什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算是玉帝，恐怕也对她存着些许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所以王母娘娘才一直对她冷眼以待，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她还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她就永远让男人前赴后继，永远是圣洁无暇的太阴星君，永远是他们可望不可触的魂牵梦萦。
　　也许终会有那么一个男人，能让嫦娥心甘情愿为他踏出广寒宫。嫦娥仙子眼界甚高，只有后羿这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才能俘获她的芳心。杨戬射杀九日的时候，她恍惚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后羿的影子，所以向来懂得明哲保身的她才会施以援手。杨戬确实是一个英雄，可惜他已经把心给别人了。对于杨戬的表白，嫦娥最初并不领情，甚至是反感的，他根本不爱她，何必装的像个情圣。后来大家知道杨戬是为了改天条，嫦娥莫名觉得智商卓绝却对爱情懵里懵懂的司法天神有点反差萌。尤其是对杨戬寄予厚望的王母娘娘，见杨戬哭着喊着要披月光的时候，那表情有趣的简直叫嫦娥心里笑翻了天。
　　司法天神还是惯常的安静模样，偶尔眨一眨眼睛，王母以为他也被嫦娥的舞姿迷惑住了，顿时面色不豫，“杨戬，陛下在问你话呢！”
　　嫦娥眼波微动，也去瞧他，更准确的说，二郎真君此刻在，呃，发呆。
　　平白无故被牵扯进玉帝王母的日常拌嘴中，杨戬忽的回神，仿佛方才与他们不属同一时空。他振袖起身，步至瑶池莲瓣之上，“陛下，娘娘，小神于歌舞素无研究，何必班门弄斧。小神忽然想起真君神殿还有一些公务未曾处理，请陛下娘娘允准小神先行告退。”
　　玉帝不甚赞同的摇摇头，“公务嘛永远都是处理不完的，偶尔也要劳逸结合。”
　　“小神职责所在，不敢懈怠。还望陛下娘娘体谅。”
　　玉帝只得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去吧。”
　　司法天神甩了甩云纹广袖，转身离开。他目不斜视，穿越一众姹紫嫣红的花仙，墨色蟠龙氅长长拖曳，拂过瑶池仙雾缭绕的地面，尘埃不染。
　　任是无情也动人。

　　凡间农历六月二十四，清源妙道真君生辰。
　　各地庙宇惯例要举行祭祀活动，大约是因为灌口二郎文武双全，神格复杂，随着朝代更迭，形象亦有所演变，曾作为水神雷神火神战神等被供奉。真君生日这一天，虔诚的善男信女五更即起，更有甚者直接夜宿二郎庙，只为了争得头香，祈求神明庇佑。
　　杨戬下得凡间，见苏州城南的这间二郎庙，也是香火鼎盛，烟雾缭绕，便旋身化入正殿金身之内。
　　午时一过，他便等到了想见的人。
　　岑碧青挎着一只盛有香烛供果的竹篮入了大殿，在供桌明亮的烛火上点了一柱清香，跪于蒲团之上，朝真君金身盈盈下拜。
　　六百多年的白菜没白养，真君老爷深感欣慰。
　　杨戬本来想立刻显圣扶她起来，须臾之间他就改变了主意。
　　天气炎热，凡间百姓早就换下了棉布，改穿更为通透轻薄的麻或者罗纱。小青头上挽起一个简单的鬟髻，点翠珠花缀于青丝间，内穿绣有摘枝牡丹的珍珠色抹胸肚兜，外罩对襟暗花缠枝纹罗地纱衫，弯下腰时身段曼曼，杨戬嘴角勾起一丝隐不可见的笑意。
　　从前他与寸心做夫妻之时，也曾半真半假的调侃她是个太平公主，娇小是娇小了一点，好歹也是韶华之龄的闺女，胜在天然去雕饰。此景颇为养眼，杨戬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诸如“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漆点双眸鬓绕婵，长留白雪占胸前。”之类的艳诗。
　　他与寸心成亲之前已是无父无母，家中只有一位尚未出阁的妹妹。师傅自然也不会教他风月情/事，因为玉鼎真人自己就是个万年老处/男。好在杨戬读书破万卷，志怪杂谈什么都看。大喜之日前夕他就恶补了一通，习得理论精髓，本打算新婚之夜实践出真知，不想敖寸心这条西海小龙的磨人秉性，在洞房花烛夜就初露端倪，愣是没让杨戬碰。次日清晨，元始天尊降下法旨，玄门弟子克日启程，奔赴姜子牙麾下，讨伐商纣，封神之战大幕开启。
　　司法天神是小青唯一认识的有头有脸的神仙了，打好关系也是应该。她拜完后站起来，殿上金身神光大现，杨戬显灵一见，用手指了指庙外。
　　小青大为惊喜，立刻会意，与他在二郎庙的后门汇合。
　　祭祀过后有热闹的庙会，街道上人流如织，杨戬带着小青信步闲逛，她抱着篮子语气欢悦，“真君老爷，神殿的公务那么忙，我还以为你不会有空下凡的。”
　　好了，消了她那一日记忆，又变成真君老爷了。真君老爷是我的长辈，真君老爷是神仙我是妖精，真君老爷喜欢嫦娥仙子，到底能不能好了。
　　杨戬暗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以折扇替她挡开摩肩接踵的人流，“青儿，凡间就不要唤我真君老爷了，免得叫旁人听去心生疑窦。”
　　她扯着落于胸前的发，娇俏的反问，“那叫什么？”
　　杨戬答得飞快，“就叫二爷。”
　　二爷？
　　岑碧青迟疑了一瞬，为什么她会觉得这番对话似曾相识，好在她并非纠结之人，也就从善如流的改口，“是，二爷。”
　　杨戬唰一声展开折扇，身形似兰芝玉树，气韵风流天成，他问她，“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二爷的生日。”
　　他嘴角微微划开一个浅弧，“也是你的生日，对不对？”
　　小青低头含笑，眉梢眼角俱是娇憨活泼，“二爷连这也知道？”
　　“我不仅知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还知道你生于辰时三刻，今年刚好六百五十八岁，是与不是？”杨戬心想，因为你破壳而出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瞧着，养到六百多岁我容易么。
　　小青嘟起嘴巴，不满道，“二爷，你怎么把姑娘家的年纪挂在嘴边？”
　　“一个妖精，六百多岁还年轻得很。”杨戬被她逗笑了，“既然我收了你的供品，礼尚往来也是应当。这庙会上的物什，你喜欢什么，今天二爷都买给你。”
　　小青很高兴，两人东跑西逛，她在一处贩发饰的摊铺前停了下来，指着挂于细竹竿上的一枝海螺纹的绢花，对杨戬笑道，“我要这个！”她美目流转，拿起另外一支墨色发笄，“还有这个！”
　　杨戬转头对卖珠花的妇人说道，“大娘，麻烦您帮我把那支绢花取下来。”
　　“好的客官。”那老妇人满面堆笑，对杨戬说，“客官和这位小娘子郎才女貌，当真是一对璧人呐。”
　　小青的全副心神都被街角捏糖人的师傅吸引去了，没有听见，杨戬付了银子，接过丝绢包裹的发饰，澹默未语，神色却悠然。
　　逛得累了，便到凉亭歇脚，小青吃了几块糖糕，取出那支造型简约的墨色发笄，“这个是选给二爷的，二爷，我帮你笄上如何？”
　　杨戬略感意外，眸光在发笄上瞟了瞟，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他似乎不大乐意，“这个……”
　　“好嘛，试试看嘛。”
　　他敌不过她软磨硬泡，小青将真君褐色微卷的长发在脑后笄了一束，然后她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就差没倒地打滚了，“噗……两个小角角好可爱，好像猫耳噗……”
　　杨戬不由得忆起寸心送给他的那个形状差不多的发笄，他戴上以后她笑了足足一个时辰，还不准他拿下来。他默默叹了口气，两千四百年过去了，果然她的品味还是这么独特，笑点还是这么奇怪。

作者有话说

　　真菌老爷一章一污也是不能好了，真菌要变成乳酸菌๑乛◡乛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