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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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寸心的关系，杨戬现在看天下痴情女子都顺眼几分，许仙阳寿未尽是不错，但他很清楚凡人的魂魄不比仙人，在酆都城呆的时间越久，成功还阳的可能性就越小，便也开门见山，“我在南极仙翁那里为你讨了一株灵芝草，你自去紫霞洞求取吧。至于能不能救回许仙性命，要看他的造化了。”他元神出窍去了一趟蓬莱仙境，找与福星下棋的南极仙翁，所以比八公主晚到一步。
白素贞霎时大喜过望，“谢真君！”
她现在这张脸简直是刷爆杨戬的好感度，他忍不住出言提点，“白素贞，你要记住仙凡终有别，你既有了道行，应思专心修炼，切不可贪恋尘世，以免前功尽弃。”情本身并不是错，但有了情就会有欲，仙妖大多神通广大，因一己私欲枉顾生灵，祸延苍生的事情屡见不鲜，造成的危害比起凡人要大得多，是以旧天条全面禁止修炼之人动情，“你下凡了却尘缘，凡事应以苍生为念，若敢为祸人间，本君必严惩不贷。”
白素贞脸上现出些许迷惘迟疑之色，挣扎片刻她终究是开了口，“真君，弟子有一疑问，不知真君能否解答？”
“说。”
“如今天条之中并未禁止仙凡通婚，真君的妹妹，华山三圣母也曾与凡人婚配生子，为何弟子就不可以？”
真君略低了头看她，剑眉微挑就是睥睨天下的华贵气度，“因为她是三圣母，是我杨戬的妹妹。”就像杨婵曾对襁褓中的沉香所说的那样，你有一个三界内最有本事的舅舅，只要有你舅舅在，我们什么也不用怕。有了兄长无孔不入般强悍的守护，杨婵才能凭借法术变幻容貌，与刘彦昌白首偕老，六百余年过去，她依然是美丽高贵的华山女神。
白素贞忽然明白了为何杨戬能拥有傲视三界的资本，闻言脊背一凛，微低了头，“弟子明白了。”
杨戬转身，眸光停驻在案前挂着的那串玉风铃上，“我还有一事要你去办。”
“听凭真君差遣。”
他默了一默，才道，“青儿个性单纯率真，但她身上妖毒未除，若与凡人亲近，只会害死他们，你要好生管束于她，不可让她与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子……”
听起来怎么那么酸呢，白素贞隐隐觉出他的话外之音，蹙眉不解，“真君为何对青儿的事这般上心？”
殿上真神侧眸，冷金色眼尾微翘，一片皎洁月光寂静的流淌在他额上，俊美至极的侧脸于光影交界处瑰丽如梦，菱唇吐出的话语更是惹人遐思，“因为本君很中意她。”
白素贞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司法天神倾慕嫦娥仙子并不是秘密，凭借杨戬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什么天仙美人没有。就算他今日求娶嫦娥，估计王母娘娘也会如了他的愿。
真君居然说他中意小青，这大大出乎她的预料。他们相处还不到人间半个月，真君究竟是怎么个中意法，若他只是见青儿天真烂漫一时兴起，最后受到伤害的肯定是她的妹妹。
白素贞得到过北极真武大帝赐下灵丹，祛她通体毒气，真君所说倒确为实情，青儿是不宜与凡间男子婚配的，然而白素贞也是心思灵慧之人，略一思索便直切要害，“敢问真君，既然青儿妖毒未除，不可与凡人肌肤相亲，那么与神仙又如何？”
杨戬的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子，面罩寒霜，“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
白素贞轻抒一口气，心下稍安。
既然现在连真君都碰不得青儿，那么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许等小青离开天庭，真君忙起来就把她给忘了。白素贞默默地在心里叹气，青儿啊青儿，你招惹别人也就罢了，二郎真君法力深不可测，万一被欺负了，这尊大神姐姐是真的打不过啊。
白素贞不知前因后果，护妹心切，这么想也入情入理。杨戬没有替小青祛除妖毒，断了她与人结亲的可能，这确实包含了他的私心。但如今的岑碧青已经不是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杨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西海三公主了，他并不愿意强迫她。尤其是他发现自己对她动了欲念之后，更深感当初明智的决定。
这是杨戬的风格，他的算无遗策一向针对所有，包括他本人。就像他呕心沥血修改天规，防着玉帝王母自不必言，究其更深层次的原因，恐怕还有防着他自己。有朝一日万一杨戬权欲熏心，迷失了本性，那必将是三界之大不幸。
他是极端理性又极端感性的人，面对着杨婵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能够山崩地裂将她压入华山，下一刻他就可以到父母坟前下跪谢罪。
事不宜迟，白素贞拜谢了真君，又同妹妹告了别，便离开天庭去往紫薇山。小青听姐姐莫名其妙的跟她说什么男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子好的，还要她时辰一到速速返回苏州，简直是一头雾水。
星河尽处，那高耸入云的天闸背后，万里银河广袤无垠，一道青芒从天而降，钻入碧波潺潺的天河之中。
岑碧青水性极佳，入水如进家门，她身姿行云流水如人鱼，在万顷碧涛中悠游逡巡，她是为了寻找千年珠蚌而来。
不远处有什么莹莹有光照亮一方水域，她心头一喜，旋身落于河床之上，只见那片摇曳的水草中，一只硕大莹白的珍珠贝栖息其上。
小青靠近了，伸手抚摸贝壳光滑的肋脉，珠蚌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啊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小青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吓到了天性羞涩胆小的珠蚌，“再有一炷香的时间，我就要离开天庭了。在离去之前，我想要送一件礼物给司法天神，谢谢他帮我救了姐姐姐夫。真君外表虽冷，心底却很温柔，我想他是一个真正心怀三界的人。珠蚌，你愿意帮我完成这个愿望吗？”
珠蚌似乎能听懂她的话，水流浮动，它微微朝小青身前靠了靠。小青绽开笑靥，龙族天生具有领导水族的气质，这一笑像是春风拂过，所有水下生灵都感受到了一种复苏的力量。
天河里原本是没有生命的，昔日玉帝擅开天闸导致弱水下界，在杨戬兄妹的帮助下，弱水答应回到天上，她在天河中寂寞了千万年，便请求允许她带一些水族上天作伴。等弱水回到天河之中，玉帝王母却反悔了，他们暗中布下天网，要将所有水族一网打尽。敖寸心在高处望见了这一幕，她化出粉色龙身，入水绞碎了天网，那些生灵才得以在天河栖息繁衍下去，也让躁动汹涌的弱水平静了下来。
珠蚌活了整整两千四百年，它还记得她身上的气息。
一丝微光从贝壳缝隙中透出，随着珠蚌缓缓开壳，这光芒越来越盛，宝珠嵌于血肉之中，色泽温润细腻。这是绝对的信任，因为小青取珠稍有差池，珠蚌就肯定活不成了。
千年珍珠可遇不可求，世人眼中的价值连城，对珠蚌来说却是融于血脉的无尽痛苦，但它明白自己无法舍弃这种痛苦，于是小心翼翼的隐藏在幽暗深邃的海底，因为一旦贪婪的眼睛找到它，便意味着它生命的终结。
小青屏息聚神，将法力凝于指尖，海底一时光芒大盛，被晕彩珠光包裹的无价之宝落在她掌心，这美丽浑然天成，灼灼不可逼视。
她并拢五指，展臂拥抱珍珠贝，又朝它拜了一拜，“谢谢你珠蚌！如果我还有机会再来天庭的话，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珠蚌上下浮动，就像在点头一样。
岑碧青出了天河，回到天闸前面，可惜她运气太差，被一队巡逻的天兵逮个正着，那领队的天兵将银枪架在她脖子上，“何方妖孽，胆敢乱闯天河禁地？”
“住手！”清灵悦耳的声线忽然响起，小青朝那声音来源瞧去，见天闸之后一女子身影缓缓浮现，她容颜娇美，身着泠泠流光水衣，眉目温柔多情，小青只想着又是天庭哪位艳名远播的仙子，身侧天兵已经毕恭毕敬朝她行礼，“见过弱水女神。”
弱水上前几步，看了看小青，对那天兵说道，“这是我天河中一水生青蛇，不懂规矩，还请几位天兵放了她。”
那天兵面有疑色，“这……”
“你们尽管放心，若有差错，司法天神那里，弱水自会说明。”
“是。”
待那队天兵离开，小青清纯可人，眨着明澈的眼睛问弱水，“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弱水微微笑了，她是情的化身，千般缱绻万种温柔汇于眼底，“你快走吧，不然下一班巡逻的天兵又该到了。”
二十五重天，真君神殿。
见主人处理完案上堆积的过百卷宗，哮天犬很懂事的替他端上刚沏好的茶水，杨戬看了汪酱一眼，忽然想起来他最近多了个洒扫婢女，怎么不见她来端茶送水，“青儿人呢？”
哮天犬一脸茫然，“不知道啊，要不要我出去找找？”
杨戬眼睑微阖，语调冷淡，“不必了。”
清源妙道真君一身傲骨一世英名，偏偏对敖寸心这个他弄不懂搞不定也舍不得丢掉的史前难题束手无策。他原以为，就算他对她曾有过海一样浩瀚的耐心，也早在永无止境的争吵中被消磨的涓滴不剩，可事实并非如此。杨戬有时候甚至会自我怀疑，他骨子里是不是隐藏了一种名为欠虐的人格缺陷，问了一圈大家纷纷表示并没有这回事，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司法天神，因为他有的是办法折磨的你生不如死。佛祖家的猪啊猴啊，拱了他千年白菜的老刘啊，他皮鞭霍霍，虐的毫不手软。
敖寸心这个女人软硬不吃，为了耳根清净，当年杨戬甚至把色/诱她云雨/巫山这样不入流的招数都用上了，没过几天她又故态复萌，当然不是萌萌哒的那个萌。寸心千年来连蛋都没有给他下过一个，还要把他好不容易从三妹那里骗回来的狐宝宝丢掉，杨戬若能再狠心一点，真的掐死她倒也一了百了。
既然他舍不得掐死她，就只能继续操着这份心。见小青兴高采烈的回到神殿，杨戬面色平静，低头吹了吹浮于表面的茶沫，吓唬她：“一个妖精也敢在天庭乱逛，若是被别的仙家收了去当个坐骑宠物什么的，我也保不了你。”
“坐骑？”小青明眸流转顾盼生辉，她在脑内想象了一下，觉得很好笑，“骑一条蛇会不会太没气势了？怎么说也要骑条龙之类的，那样才威风凛凛嘛！”
杨戬被茶水呛了一下，他放下茶盅，展开三首蛟所化墨扇轻摇，瞧着她的眼神格外耐人寻味，“此言倒也有理。”小青当然不会知道日后她要为这句话付出代价，不过是另外一种骑法。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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