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圆舞曲》烟雨渺渺如纱

8、或远或近的距离

　　在为迎接新的广告部经理到职而聚会后的第二天，在公司程瑾瑜意外地收到了鲜花。当同事们都看着花猜测着议论纷纷的时候，程瑾瑜却看着花陷入了回忆........

　　“你对花很有研究？”方司麒要去看望一个住院的朋友，程瑾瑜和他并肩走在医院对面的街边，挑选要买的礼品。程瑾瑜看到一家花店立刻迈步走了进去，方司麒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店面里各式各样的花，眉头微蹙，淡声开口。
　　“因为喜欢。”程瑾瑜在花店里四处寻找，最终她拿起一束兰花转身问方司麒，“送这个怎么样？兰花，清新淡雅。”
　　“这是什么花？”方司麒没有回答程瑾瑜，而是低头指着放在柜台上已包好的一束花问。
　　“这是油桐花，它还有一个浪漫的名字叫‘五月雪’。风过花落，满山遍野，是我们相遇的最初。小路弯弯，花开此间，是我们回忆的惆怅。花香、花柔、花纷飞。沉醉的、陶醉的、独醉的，都深深留恋了。林间恬静，花香肆意，诉说着一段凄美爱情。油桐花开，一片渲然，承诺着一个忠贞誓言。天地如此，花落，花飘，花凋零。忧伤的、感伤的、悲伤的，都淡淡忘却了......”
　　“这是它的花语？”方司麒听到程瑾瑜谈论起花喋喋不休，他情不自禁抬起头看向她。
　　“这是关于油桐花的传说，我在网上看的。”程瑾瑜将鼻尖靠近花瓣嗅着它的清香，似乎只要是和花在一起，程瑾瑜就变得和往常与众不同，“它的花语是情窦初开，有种迟到的爱的意思。”
　　方司麒怔怔地看着她，而后说：“送花不如送补品来得实在。”说完转身就走了。
　　“木头！”程瑾瑜小声嘀咕，跟随方司麒走出花店。

　　“你说什么？”站在程瑾瑜对面的卢茜没有听清她在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奇怪地问，“瑾瑜？”
　　“啊？”卢茜的呼唤声让程瑾瑜回过神来，稍微平复心情后说：“没什么，这花是谁给你的？”
　　“我在楼下刚好碰到有一个送花的人向我询问你，我就帮你把花拿上来了。”
　　“哦。”程瑾瑜简单回应了一声，低头看着花，“是他吗？”她心里猜测着，花里并没有卡片，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这不会是方经理送的吧？”米佳看着花别有深意地笑。
　　“没想到方经理看起来那么严肃，不苟言笑的一个人还会有这么浪漫的时候。”
　　围在周围的同事们又是一阵议论........
　　这时，方司麒和李莉并肩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对李莉交代着工作内容。程瑾瑜不经意抬头，恰巧与向她们这边看来的方司麒四目相对，她一时失神将手里抱着的花掉到了地上。方司麒看了眼匆忙弯腰拾花的程瑾瑜，又对李莉简单地说了几句便走了。
　　“都聚在这儿干什么呢？！”李莉向她们走来，原本围着程瑾瑜的同事们纷纷快速散开，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李莉走进程瑾瑜，瞥了一眼她匆匆放在办公桌上的花，高声不失威严地说：“下周就要开展孤儿院的活动了，都打起精神来！别每天上班走神，竟想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李莉扫视办公室，坐在座位上的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到会议室开会。”说完就拿着手里的资料走了。
　　同事们都拿着文件夹和笔记本默不作声地向会议室走去，程瑾瑜也收拾着桌子，拿着笔记本和笔跟在大家后边。李莉说完那些话后，程瑾瑜觉得自己脸上一阵发烫，虽然主管没有明说什么，但她总觉得是在隐晦地责备她。
　　“别放在心上，她不是针对你。”米佳走到程瑾瑜身旁小声对她说。

　　方司麒任职以来给广告部开的第一个部门会议，也是下周活动开展前的实施部署会议。程瑾瑜故意放慢脚步跟在大家的后边走进会议室，她选择了一个距离方司麒最远的位置坐下。虽然她感觉似乎有目光在注视着她，但她一直低着头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从此我就是咱们广告部的经理，大家应该对我也有所了解了，我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了，希望今后大家能一起努力为咱们广告部创出更多业绩。”等所有人都到齐后，方司麒开口说道，“下面我们进入今天的正题。对于下周孤儿院的公益活动，李莉来简单说一下最终确定的策划方案。”
　　“嗯。”李莉应声站起身走到提前打开的投影布前，开始讲本次活动的方案：“这次活动我们以‘爱由心生’为主题，既唤起大家对孤儿发自内心的关爱，同时突出我们对孤儿心理层面的关注......”
　　这是程瑾瑜第一次见到工作中的方司麒，她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有些固守自封的人，却没想到他虽喜欢追求安逸，但在工作中竟也如此严肃认真。
　　在会议的最后，方司麒确认并部署了李莉递交的活动实施各项负责人名单，“郝彬，负责与孤儿院的相关负责人联络，沟通活动细节，与他们做好配合；卢茜，负责与公司销售部门沟通，确定活动中他们所提供的产品，以及活动当天他们需要配合的工作；米佳，负责与公司行政部门沟通，确定活动当天所需物品，包括场地位置的选择、舞台的搭建、音响等都要确定到位.......”
　　“是！”大家都确定着自己负责的内容，点头回应，记笔记。
　　“程瑾瑜....”方司麒叫到程瑾瑜的名字时，看着低头正在笔记本上提笔写着会议记录的她并没有直接安排任务，而是再次重复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明显提高：“程瑾瑜！”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看向程瑾瑜这里，程瑾瑜赶忙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方司麒，方司麒这才开口说：“你负责联络活动当天的媒体，拟写新闻稿。”
　　“是。”程瑾瑜应着低头记下。
　　方司麒看着再次低下头的程瑾瑜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好了，今天会就开到这儿。”他转头对身边的李莉说：“你监督他们做好各项工作，这周末前再做一份详细的危机处理方案给我，要确保当天活动的顺利进行。”
　　“好。”李莉答应着跟在方司麒身后说走出了会议室。
　　领导刚走，同事们就立刻都放松下来，两两结伴走出会议室并小声议论着：
　　“咱们这方经理真是厉害，工作起来干脆利落。”
　　“看他那严肃的脸就知道是个严厉的主，一点儿笑容也没有。”
　　“就那天聚会来看，瑾瑜和方经理是认识的。可我怎么觉得看今天这情形，他们关系也不是很好？”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咱们的苦日子不会就此来临了吧？”米佳与程瑾瑜一起走回办公区，米佳也和大家一样对这个方经理有种惧怕的感觉。
　　“还是小心谨慎点儿好，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一个同事凑过来插嘴说道。
　　“瑾瑜，你和方经理比较熟，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另一个同事也靠近程瑾瑜问，其他人闻声也都看向她。程瑾瑜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啊？是不知道，还是不是啊？”
　　其实是程瑾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因为自从认识方司麒以来她并没有见过工作时的他，也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程瑾瑜自方司麒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方才轻舒一口气，她如今只能庆幸的是方司麒不是她们的直属上级。虽说她和方司麒的关系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但是让她和他长期共处于同一个部门工作，她不由得感觉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别扭。程瑾瑜不明白方司麒突然回来的用意，并且还进入了她所在的公司，她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是巧合，但她希望是她多想了。
　　“我倒是觉得咱们方经理蛮有个人魅力的。”卢茜站在一旁笑着说，这么多同事中恐怕也只有她对方司麒是无所畏惧地崇拜着。
　　“都赶快行动起来，该跑外的跑外，该和各部门协同沟通的赶紧去！时间不多了，一个个还在这里慢吞吞的。”李莉来到办公区高声动员，催促着手下职员们加快工作速度，给她们增添紧迫感。
　　“来了一个大魔头，小魔头更加猖狂了。”米佳抱怨地嘟囔着，程瑾瑜看着她觉得好笑，米佳瞪了她一眼，“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好了，你快联系一下行政部，看她们什么时候能去看场地、布置会场。我联系一下新闻媒体，咱们一起去一趟孤儿院，我觉得可以先做个前期采访。”程瑾瑜收起笑容，快速进入工作中。
　　“好。”对于工作，米佳也立刻严肃了起来。

　　当天下午，程瑾瑜和米佳与行政部的活动负责人外出去孤儿院。四个人相跟着走进电梯恰巧看到也准备外出的方司麒。
　　“方经理。”几个人齐声和方司麒打招呼。
　　“嗯。”方司麒点头示意，回应了一声。他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程瑾瑜，而后又微微抬头看向电梯门右侧显示屏上不断下降的数字。
　　程瑾瑜有些拘谨地站着，她原本不想站在他身旁，同事们对她和方司麒之间本身就有着过多的猜想，她不想因此再引起什么非议。刚进电梯看到方司麒的时候，她本想像其他同事一样叫他“方经理”，可是话到嘴边竟没说出口，她尴尬地跟着同事们进电梯，被她们推挤着站到了方司麒的身边。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层，门开了，方司麒率先走出电梯。
　　“方经理也要外出办公？”米佳一路小跑跟在方司麒后边问，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嗯。”方司麒一边回答着她一边快步上前打开车门，开车走了，留下米佳傻站在原地看着车扬尘而去。
　　“走吧，呆站着干什么？”走上前的程瑾瑜拍了一下她的肩继续向前走去。
　　“你确定你和方经理认识？他怎么.....”米佳快步跟上程瑾瑜的步伐不可思议地问。
　　“好了，快走吧。”程瑾瑜拦下一辆出租车，几个人赶往孤儿院。

　　恰逢秋天，微风起树叶飘落，金黄色的叶子铺满街道，行人走过发出吱吱地声音。程瑾瑜她们四个人走下车来到孤儿院门口，看到的却是与秋季的萧条截然相反的景象，孩子们奔跑地做着游戏，一片欢笑，程瑾瑜嘴角渐渐上扬，心情瞬间舒畅很多。
　　“那不是方经理的车吗？”米佳最先看到了停在孤儿院门口的白色雪佛兰。
　　“既然是顺路过来，方经理也不说捎上咱们一起，真是....”有个同事抱怨起来。
　　“他怎么会过来这里？”程瑾瑜心里想着也有些好奇。
　　“你们来了？”场地布置的工作人员早已经到了，看到她们到了上前打招呼。
　　“走吧，咱们一起看一下活动场地怎么布局，舞台搭在哪里比较合适呢？......”
　　米佳带着行政部的两个同事与场地布置的工作人员先去测量场地，“我们先走了。”米佳边走边回头对程瑾瑜说。
　　“嗯。”程瑾瑜一个人站在孤儿院的院子里左顾右盼地寻找着新闻媒体的工作人员。“新闻媒体的车已经在院门口了，人去哪里了？”程瑾瑜一边想着一边走进楼内，竟看到方司麒和新闻媒体的工作人员以及院长正在谈话。
　　“方经理。”程瑾瑜走上前，站在方司麒身旁。
　　“嗯。”方司麒对她点点头，继续对新闻媒体的工作人员和院长说道：“那就谢谢你们的配合了，希望我们能共同把这个活动做好。那你们先忙，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
　　“好，您放心。”院长若干人等送方司麒到楼口，程瑾瑜只能跟着她们走。
　　“你要时刻注意媒体朋友有什么需要，帮院长一起做好工作。”方司麒临走前看向程瑾瑜嘱咐道。
　　“是。”
　　“嗯，那我走了。”
　　方司麒走后，程瑾瑜他们开始了工作，先是对院长的采访。在院长室内，记者和院长一问一答得聊着，程瑾瑜站在一旁拿着笔记本听着，不时做着记录。等他们结束采访以后已经是下午七点了，天色渐黑。
　　“对院长的采访结束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吧？”一个记者走上前对一直站在一边工作的程瑾瑜说。
　　“好，大家辛苦了。”程瑾瑜对忙碌了一下午的新闻媒体的工作人员说，“咱们先去吃晚饭，吃完之后还需要对小朋友的生活做一个简短的拍摄，然后就可以收工了。”
　　由于方司麒出面和院长以及新闻媒体的工作人员做了提前沟通，程瑾瑜的工作做起来轻松多了。大家都很配合，在院长的安排下，工作人员们都聚在桌前吃晚饭。
　　“你那边进展怎么样？”米佳喝了口粥问身旁的程瑾瑜，“我看挺顺利的，你是怎么搞定他们的？搞新闻媒体的人脾性不是都一向很高傲的吗？”
　　“也不全是你说的那样，今天他们就很配合。”程瑾瑜知道，其实是方司麒帮了她。
　　“是吗？”米佳有些不敢相信，“对了，场地我们也基本测量完了，只剩下回去整理草图再进一步商讨场地的布局就可以了，那你........”
　　“不用管我，你们先回吧。”程瑾瑜明白米佳的意思，“我一会儿还有个短片要拍，要晚走会儿，今天就不回公司了。”
　　“好吧，那你回家路上慢点儿。”
　　“嗯，放心吧。”
　　吃完饭的程瑾瑜送走了米佳等人又再次返回孩子们生活的宿舍开始工作。程瑾瑜随着摄像师和记者从孩子们玩耍的儿童室、学习室、图书室，一直拍到他们睡觉的休息室。在休息室内正好赶上孩子们睡前的玩耍嬉戏，于是他们就对几个孩子进行了简单的采访。直到一切都忙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程瑾瑜和院长道别后送记者和摄像师们到孤儿院门口。
　　“你怎么回去？坐我们的车走吧？”一个摄像师提议道。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你们先走吧。”程瑾瑜婉言拒绝，她宁愿打车也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好吧，那我们走了。”
　　“好。”程瑾瑜看着新闻媒体的车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中，她抬头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气，由于忙碌了一下午，她还真感觉到有一丝疲惫。正当程瑾瑜回头再次望着孤儿院楼内温暖的灯光准备告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楼口的墙角下。程瑾瑜转身向那个身影走去，她并没有察觉到与此同时在孤儿院外不远处停的一辆车，车内一个人正远远地看着她，脸上浮现着难得的温柔。
　　程瑾瑜走近那个小身影，原来是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大约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她穿着白色为底，由淡红色花瓣点缀的小呢绒外套，蓝色的牛仔裤，蹲在墙角环抱着两个胳膊放在膝盖上，将小脑袋埋在两个胳膊间呜呜地哭着，听着特别伤心。小女孩儿大概是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向走到她面前并蹲下看着她的程瑾瑜，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还在扑簌簌地往下落。程瑾瑜刚要开口，小女孩儿倏地一下站起身就跑。
　　“小朋友，你别跑，小心跌倒。”程瑾瑜站起身追上前，拦在了她面前，慢慢蹲下看着她。那一刻，程瑾瑜看着小女孩儿心都要化了，她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朵朵。”小女孩儿用小手擦了下还在不断落下的眼泪，吸了下鼻子说。
　　“哦，朵朵。”程瑾瑜重复地念着小女孩儿的名字，温柔地问:“那你为什么哭啊？”
　　“我等妈妈，妈妈让我在这里等她。妈妈说只要我乖乖的，她忙完就会早些来接我。可妈妈怎么还不来接我呀？”小女孩儿抽噎地说:“阿姨，是不是妈妈觉得我还不够乖啊？”
　　“不，朵朵很乖。”程瑾瑜听着心里说不出地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程瑾瑜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她不想告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只是她妈妈不想要她了，但她也不想欺骗她。
　　“朵朵，朵朵！”这时孤儿院的阿姨向这边跑了过来，她找朵朵好久了，“天黑了，咱们回去睡觉吧，小朋友都睡了。”负责管理孩子起居的阿姨蹲下身搂着朵朵和蔼地说，而后站起身对程瑾瑜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这孩子刚来这里没几天，每天都出来等她妈妈。”
　　“没关系。”程瑾瑜看着管理员阿姨领着朵朵离开的背影，心情特别沉重。她转身再次向大门口走去，低着头一直向前，她忘不了刚刚离开时朵朵一步一回头看着她的眼神。
　　“滴滴………”响亮的汽车鸣笛声响彻夜空，惊醒了还在感伤中向前走着的程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