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圆舞曲》烟雨渺渺如纱

30、如果你先遇到我

　　六月底HN公司将迎来成立三十周年的日子，公司决定举办公司内部年度庆典晚会。为调动所有公司职员的积极性，公司决定由工会组织，职员参与此次晚会的表演，每个部门都要推选最少一名职员参演节目，无一例外。当方司麒在会议上宣布这一消息后，会议室里瞬间热闹非凡。这个消息就仿佛是加入大家枯燥的工作生活中的一剂作料，使大家对六月底有了更多的期盼。
　　“方经理，据说你唱歌很好听，咱们部门就推选你吧。”卢茜高声提议，引起许多女职员赞成地拍手附和。当大家讨论起公司年度庆典晚会时都变得无拘无束，早已忘记了职位高低之分。
　　方司麒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婉言拒绝，“我就不用参加了，还是从你们当中推选吧，当然毛遂自荐的也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大家除了写策划案之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才艺。”
　　“做什么呢？这么热闹。”路过会议室的任良帆推门而入。
　　卢茜看到任良帆更是兴致大起，主动解释，“我们想要方经理参加公司年度晚会，给我们唱歌一曲！”
　　任良帆听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方司麒，唇边勾起一抹坏笑，向众人保证道：“这个可以有！我替你们帮他报名，让你们听一下你们方经理的歌喉。”任良帆话音刚落，女职员们都起哄着拍手，这时的卢茜笑容最为灿烂。方司麒无奈，他被理所当然地推上了公司年度晚会的舞台。
　　“还有我们也要报名！”好动的米佳对于这种活动一向积极。
　　米佳强行拉着身旁的程瑾瑜站起身，程瑾瑜极不情愿地推脱，尽量压低声音说：“你一个人参加就行了，别拉上我啊！”
　　方司麒看了看扭捏的程瑾瑜，又看向米佳，刚要说话，郝彬却先开口了，“你会什么才艺我怎么不知道？”他揶揄米佳。平时郝彬就喜欢和米佳斗嘴，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嘲讽她几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米佳瞪了郝彬一眼，仰起头看向方司麒自信地说，“有歌就要有舞啊，我和瑾瑜跳舞。”
　　米佳话音刚落，程瑾瑜立刻否决，“我不会！”，说完她趁米佳松懈的时候迅速坐下。程瑾瑜一向不喜欢类似于公司庆典晚会或聚餐这样的热闹场合，每次迫不得已出席的时候她都躲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恨不得让所有人忽略她的存在，更别说让她成为舞台上的焦点了。
　　“你就别谦虚了，上次我去健身房上舞蹈课的时候都看到你跳舞了。”米佳肯定地当着众人说道。
　　程瑾瑜心中一惊，抬头看向站着的米佳，她竟然不知道米佳看到过她跳舞。程瑾瑜一时间无言以对，她没办法再否认。程瑾瑜是喜欢舞蹈没错，但在大学校庆典礼时的那次表演是她唯一一次登台演出，起因还是为了帮苒妍才迫不得已参加的。程瑾瑜认为，真正的爱好和兴趣不是一定要用来展示或为了取得他人的称赞而存在的，与此相比更重要的是享受跳舞的过程让她感觉很愉悦。
　　程瑾瑜会跳舞这一事实让方司麒也很吃惊，认识程瑾瑜这么久，他从未听她提起过舞蹈。所以方司麒也很期待看到跳舞时的程瑾瑜，“那我们要拭目以待了。”这次竟是方司麒带头鼓掌，程瑾瑜便再也难以拒绝了。
　　“不就是会跳舞么，有什么了不起？！”卢茜小声嘀咕，不屑地撇撇嘴，有些哀怨。她本想看方司麒的表演，却不曾想弄巧成拙将程瑾瑜又推到了他的身边。“都怪好出风头的米佳，好端端得跳什么舞？！”卢茜心里想着瞪了米佳一眼。

　　时钟指向六点半的时候，程瑾瑜终于忙完了当天的工作，她整理好摊在桌上的纸张，站起身舒展着身体。她环顾办公室四周，虽刚过下班时间半个小时，同事们却都早已走了大半。
　　坐在程瑾瑜隔壁的米佳揉着因长时间盯电脑而酸痛的眼睛，对程瑾瑜说：“瑾瑜，咱们今天就开始排练吧？”，米佳对工作热情度一般，对公司的文艺活动却是异常的上心。
　　“今天就开始？！”程瑾瑜转头看向米佳，说话的声音不知觉地提高了几分，心中赞叹她的行动力。
　　米佳没有回应程瑾瑜的反问，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征求她意见的打算，“方经理应该还没有下班，我去办公室找他。”，米佳自顾自地说完，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起就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不用这么着急吧？”程瑾瑜对着米佳的背影说，可米佳根本未停下脚步。
　　“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该体谅的不执着/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绪挑拨/你会怎么做/那么多如果/可能如果我/可惜没如果/只剩下结果........”程瑾瑜的手机铃声恰巧响起，程瑾瑜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踌躇着接听了电话。
　　“喂？”程瑾瑜努力放平声音，斜靠办公桌站着。
　　熟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下班了吗？晚上一起吃个饭。”，陆雨辰柔声问。
　　“下了班我还有事。”程瑾瑜想都没想就拒绝。
　　这时米佳和方司麒并肩从经理办公室走出，米佳侧头看着方司麒，想要表明清楚下班后排练的目的以争得领导的同意，“六月底就要表演，练习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咱们不能给广告部丢人，不是？”
　　方司麒听着米佳絮叨的语气觉得好笑，嘴角扬起，“是，那从今天下班后开始，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咱们每天排练。”
　　“好啊！”米佳点头赞同，看向程瑾瑜所在的方向叫道：“瑾瑜！”
　　低头讲电话的程瑾瑜听到米佳的声音后抬头看去，与方司麒看向她的目光相对，看到他们向她这边走来，程瑾瑜匆匆对话筒说了句“我有事，要忙了。”便挂断电话。
　　米佳走近程瑾瑜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低头看到她握在手中的手机问：“你有什么事吗？如果你有事，咱们改到明天排练也可以。”，方司麒同时也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
　　程瑾瑜扯出一丝笑容，淡声回道：“我没什么事，咱们去排练吧。”
　　“那就走吧，排练场地我都选好了，是问我一个当老师的朋友借的舞蹈教室，超级棒的！”米佳兴高采烈地挎着小包，挽着程瑾瑜的胳膊，同方司麒一起走出公司。
　　在去往排练室的路上，米佳最为活跃，不停地与程瑾瑜和方司麒聊天，根本忘记与方司麒之间存在的上下级的距离感。不知是否是被米佳的情绪所感染，方司麒的话语也变得与往常工作时不同，很温和。程瑾瑜则一直望向窗外，相对沉默许多。她的手机总是不停地响起，起初是电话，之后是短信息，程瑾瑜总是看一眼后就无视它们的存在并不理睬。
　　“你怎么这么忙啊？为什么不回复？给我看看。”当程瑾瑜的手机短信息声再次响起时，米佳将程瑾瑜的手机从她手中抽走，点开短信息查看。
　　坐在前排开车的方司麒透过车内后视镜迅速看了眼程瑾瑜，程瑾瑜莫名得竟有种做错事被抓的感觉，“给我，别看了！”
　　“为什么电话说到一半就挂了？......只是想请你吃顿饭......你先忙，我会一直等你......”，程瑾瑜没想到米佳竟然当着方司麒的面把短信内容都念了出来，念到最后，当看清发信人后，米佳忽得抬头笑嘻嘻地看向程瑾瑜惊呼，“陆雨辰？！”
　　程瑾瑜猛得从米佳手里夺回手机，有些生气地转头继续看向窗外，不回应米佳。听到米佳口中说出“陆雨辰”三个字后的方司麒，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用力。
　　神经大条的米佳并未察觉出任何异样，继续追问道：“陆雨辰那么优秀，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男神，却唯独对你钟情，你怎么对他这么不理睬呢？”
　　“你要是喜欢，我把他介绍给你？”程瑾瑜将视线从窗外的景色中收回，扭头看向米佳突然打趣道。
　　“打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行了吧？”米佳嘟嘟嘴，“他那么喜欢你，我哪敢跟你抢。”说话间车以开到排练室所在的大楼下，竟是SX大学音乐学院的舞蹈室，就在教师办公楼的顶层。
　　关于陆雨辰的话题自然结束了，但走下车的程瑾瑜却觉得更加感伤。她跟在方司麒和米佳身后向排练室的方向走去，熟悉的走廊，相似的场景，当年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程瑾瑜眼前，她放慢脚步，耳边米佳所说的话仿佛渐渐飘向远方，越发不真实。
　　“我朋友是音乐系的老师，她们晚上没课，所以咱们可以随意用舞蹈教室。SX大学的舞蹈教室在S市的所有大学中算最好的........”米佳喋喋不休，方司麒耐心地听着，“方经理，你和瑾瑜都是SX大学毕业的吧？”，说了好久后米佳才恍然意识到SX大学是方司麒和程瑾瑜的母校。
　　方司麒点头，轻“嗯”了一声。
　　“我都忘记了，还给你们不停介绍，真是多余，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走到走廊最西边第一间舞蹈室，米佳从包中取出钥匙打开门。
　　米佳和方司麒走进舞蹈室后才发现程瑾瑜并没有紧跟在他们身后，米佳转身走到舞蹈教室门口探头看向走廊里恍惚的程瑾瑜高声叫道：“瑾瑜，快点儿！”，程瑾瑜像是被惊醒一般，这才紧走几步也来到舞蹈教室。
　　“方经理，你想好要唱什么歌了吗？”米佳背倚靠着舞蹈室的单杠面对方司麒问道。
　　方司麒思量稍许后说：“就唱钟汉良的《普通人》吧。”
　　“好啊！”米佳笑了，一副渴望的小眼神睁得大大的，“那先唱给我们听听，我们才好配舞。”好似她是为了能听到方司麒的歌声才积极参加晚会表演的，看着这样的米佳，程瑾瑜嘴角上扬，不由得笑了。
　　方司麒看了眼程瑾瑜，没有谦虚的说辞，亦没有推脱，直接接过米佳递来的话筒，没有音乐，没有伴奏清唱出声：“有时我也想过会如何/走我计划好的人生/可有时我也想过不管如何/要配得上电影一样的爱情........”程瑾瑜静静看着唱歌全情投入的方司麒发呆，想起了肖潇与董飞婚礼那天在KTV唱歌的他。
　　“好听！”方司麒刚唱完，米佳就鼓掌赞叹，她第一次听到方司麒唱歌，果然同任总监说得一样，方经理唱歌就是好听，“瑾瑜，你觉得怎么样？咱们就按这首歌排舞吧？”米佳转头看向身旁的程瑾瑜，见她发呆，米佳伸出右手在她眼前不停晃动，提高声音叫道：“瑾瑜！”
　　“啊？”程瑾瑜这才意识到米佳在叫她，她疑惑地看向米佳，“你说什么？”
　　米佳不解地看着程瑾瑜，“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从下班开始到排练室为什么都是魂不守舍的？”米佳端详程瑾瑜的表情猜测道：“你不会是一直在纠结是否答应陆雨辰的追求吧？”
　　听到米佳的最后一句话，程瑾瑜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绯红，“你瞎说什么呢？！我......”
　　“今天就排练到这里，走吧。”方司麒打断了程瑾瑜的后半句话。
　　方司麒的话果然成功的转移了米佳的注意，她瞪大眼睛看向方司麒，“走？！咱们刚来没多久啊！”
　　“歌曲已经定了，剩余的就是伴舞，配舞也不是一时间就能定下来的，你们先回去各自想想，明天咱们再商议、排练也不迟。”方司麒解释地理所当然。
　　“那倒也是。”米佳想想也有道理，便同意了，“那咱们走吧。”
　　程瑾瑜与方司麒、米佳并肩走出舞蹈室，不知是否是陆雨辰的电话扰乱了程瑾瑜的心神，总之她今天确实是没有心情排练舞蹈。
　　当三个人走出教师办公楼的时候，米佳接到一个电话后就独自匆匆离开了，方司麒看向程瑾瑜，“我好久没有回到母校了，陪我去小吃街吃顿饭再走。”，方司麒说完就向前走，程瑾瑜只能跟着。
　　方司麒带程瑾瑜来到校园北门小吃街上的一家川渝饭馆，方司麒点餐，程瑾瑜环视四周，她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同学们不禁羡慕他们，上学时的那段纯真岁月对她来说也是有些遥远的事情了。点完餐后的方司麒将视线停留在望向窗外的程瑾瑜，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温柔，两人一直静静地呆着，直到服务生将他们点好的炒菜端上餐桌。
　　“上学那会儿，我和任良帆、崔浩经常来这家店，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它还在。”方司麒给程瑾瑜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我们都喜欢吃辣的，他家的味道又特别正宗，你尝尝。”
　　程瑾瑜将菜放入口中，瞬间一股辛辣的味道充斥鼻腔，“咳咳咳......”，程瑾瑜一阵猛烈地咳嗽，辣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方司麒的笑容更加明显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无论她怎样故作坚强和淡定，在他心里她始终是一个值得疼惜的可爱小女人。他将一杯水递给她，“慢点儿吃，喝口水。”
　　程瑾瑜接过方司麒递来的水杯猛得喝了一大口水，眼泪还在扑簌簌地往下落，此刻连她都说不清这些眼泪究竟是因为刚刚的菜太辣，还是这些辣椒给了她一个可以哭的理由。她拿纸巾擦拭脸上的泪痕，心情一时间舒畅了许多。
　　“服务员！”方司麒朝吧台旁站着的服务生挥手，待服务生走到近前，他开口道：“再给我上两个菜，宫保鸡丁和炒土豆丝，不要放辣椒。”
　　“不要再点菜了，这些也吃不完。”程瑾瑜指指餐桌上的菜阻止。
　　“就按我说的去做吧。”方司麒摆手，服务生离开去通知后厨做菜，方司麒帮程瑾瑜又倒了一杯水后说：“吃不完咱们打包走。”
　　程瑾瑜无奈只能听方司麒的，她避开菜盘中的辣椒将菜夹入碗中低头继续吃饭。方司麒看向坐在桌对面的程瑾瑜却迟迟没有再动筷子，他忽然情不自禁地伸出右臂用右手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嘴角微微扬起。程瑾瑜感受到他的触碰后，诧异地抬头看向方司麒，与他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方司麒收回胳膊看着程瑾瑜幽幽地说道：“如果你在SX大学先遇到的是我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