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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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放如云的樱花很快就凋谢了，暧昧的粉色厚厚地铺了一地。
日向家是不怎么讲究情致的古板家族，木叶的樱树也少得可怜，大名的居城则不然。
奢华富丽的城堡里处处点缀着名贵植物，修剪得疏阔苍劲的五针松碧色葱葱，无意地遮掩着屋内那名少女的身姿。身着翡翠色二尺袖烟灰色行灯袴的黑发少女席地而坐，海藻一样卷曲的长发在脑后用青色绸带扎成一束，耳边垂下的两缕青丝垂在胸前，她细瓷一样洁白细腻的脸在阳光下白净得几近剔透。
她轻声细语地指导日和公主指法的关键，日和屛息静气仔仔细细地听着，随后试探性地略一拨弦，再抬头探寻似的看看知世。知世含笑着点点头，他那素来生怯胆小到不像话的妹妹便绽开一个安心又羞涩的笑意，在她的引导下继续今天的功课。
小桥上，日和公主的兄长智也殿下驻足看向正在学琴的两名少女，一个内向如将放未放的梨花，一个举止从容如百合。他还是第一次见知世，稍愣了愣，很快就明白过来她的身份。想来这便是母亲在木叶遇到的能安抚住过度敏感害羞的日和妹妹的日向家长女了，如此温文秀雅，一点也看不出她竟是出自忍者世家。
少年略看看，很快便守礼地收回视线。回头不加痕迹地略一打探，轻轻松松地就知道了那少女的芳名。
“知世……吗？”手中的茶盏略晃了晃，半晌才得以平定的澄清的茶汤水面上倒映出他神思不属的眼。
每旬一次的课程结束后，知世回到家中。正是所谓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春末好天气，知世温习完功课，侧耳听了听，屋顶上燕雀娇脆的鸣声不绝于耳，再转头看去，院中的花火正呼喝有声地练习着柔拳。
等花火的日常修炼告一段落后，姐妹两方才有闲坐在一起闲聊，期间，花火第无数次地拒绝了长姐给她设计衣服的好意，知世失望地叹息一声，背过身在漆木匣子里翻找起什么来。
花火嘟哝道：“对忍者来说，打扮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尤其是被日足寄以厚望的她，除了不断努力避免让父亲失望外，根本顾不上别的太多。和简朴的女忍们比起来，知世打小就是一个标准的淑女形象，从个人形象到言行举止，永远都那般赏心悦目，她自己做的衣服搭配上也从未出过错。她姿容美好的姐姐身上一直都有一种不协调感，不只是不像忍者家族的一员，她仿佛压根就不属于忍村这样地方。
“我放弃的东西成了你的负重，很抱歉。”知世声音软软地说。
“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呃？”
知世转过身来，微笑着伸手将花火额前那一缕长长的刘海调整了一下，然后用一枚颜色活泼可爱的向日葵发卡将她的那缕刘海别在脑后，那枚造型一点也不夸张的发卡为小小少女平添了几分她这个年龄应有的天然稚气。露出素净小脸的花火愣愣地看着知世笑眯眯地捧住她的脸兴致盎然的打量，来自少女身上的混合了淡淡奶香与栀子花香的甜美香味钻进花火的鼻腔。
花火有些发窘地往后缩了缩，便听知世低声道：“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我说的也是我的真心话。我想自在的生活，于是本来属于我的责任转嫁到了你的身上，真的很抱歉。”
花火眼神有些恍惚，轻声说：“你又说什么傻话啦。”
知世笑笑，轻轻地将花火揽到怀中。在姐姐那充满宁静气息的温柔怀抱里，花火模模糊糊间似乎听到一句很轻很轻的“至少，我想做点什么补救一二……”
花火偷眼看去，知世的眼神沉静如深湖。她突然想到，她的姐姐似乎并不是那种天真软弱到什么事都担不起的女性？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回到家的宁次先是换下了外出时所穿的这身衣服，再把一身疲惫和灰尘尽数洗去。披着一头濡湿的长发从浴室里出来，不断滴水的发梢染得他浅色的浴衣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少年坐下来，漫不经心地用毛巾擦擦湿润的脖子，拧干头发。做完这一切，时钟显示此时才是下午两点半，他若有所思，起身的动作也跟着放慢。
算算日子，知世大概已经从大名城那里回来了。
他将这次出任务时折的花朵从卷轴里取出来，装在铁皮小箱中。在外出任务的每一天折十朵，十天就是一百朵，几次任务下来，箱子早满了，把这次的花放进去后，盖子险些合不拢。他不得不细心地调整了一下花朵摆放的位置，这才空出了一点空间。
提着箱子，宁次不疾不徐地向族中道场的方向走去。这个时节的风总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小道两旁角落里鲜嫩嫩的青草也格外招人。宁次才走到半路，突然停下来向后转身，语气肯定道：“出来吧，知世。”
知世歪歪头，从转角处悠悠转出，一手握拳挡在嘴前，假装失落道：“被发现啦。”
宁次一笑。枉他还白担心此去道场遇不上她，没想到她却反过来尾随自己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知世把DV捧在胸前，夸张道：“因为宁次哥哥可爱到我不需要用眼睛看用耳朵听，风就会告诉我有关你的消息呀。我今天也在旁边拍到了超可爱的宁次哥哥哟。”
这是第几次被堂妹戏弄到心律不齐了？宁次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硬是把自己心里浮上来的跃动给按下去，摇摇头，将小箱递给知世：“600朵，第一期的份攒够了。”
知世的眉眼满足而快乐地弯弯，便要腾出手接过箱子。倒是宁次顾及到她手里已经拿了个挺沉的DV，于是收回手，道：“等你回去的时候我再给你吧，你现在也拿不下这么多东西。”
他的语气这么自然，就像他的堂妹连这轻飘飘的重不过半公斤的箱子都提不起一样。
知世眼睛一转，乐得轻松的同时，也不忘大方地称赞宁次颇有男子气概。至于自己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男子气概满满，宁次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挺沉得住气的，不管心里再怎么因为她的话语而轻飘飘的，脸上都能维持住平静的神色。
……不过这样很累。一天下来，脸会酸。宁次下意识地想揉揉脸，顾及知世还在一旁，又忍住了。
少年心里有个淡淡的疑惑，在心头纠缠着松不开：他们结束任务的时间是不确定的，他可以肯定自己回来的路上没有遇到太多熟人，即使有，日向家的人也都是不爱多嘴多话的性子。如此一来，知世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回来的消息的？至于她所说的风云云，这么随意的玩笑话他还不至于听不出来。
想了想，宁次决定暂时把这个疑问扔到一边。独属于他们两的时间难得，那些琐碎的小事和现在一比并不怎么重要。
旬月后，大地已是草木苍苍，宁次和两名同伴都已决定参加今夏于木叶忍者村举办的中忍考试。待他练习完毕踏着初起的晚霞回到日向家，却见知世在内院庭院里和日足大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宁次下意识攥攥拳，礼节周全的和日足打了招呼，日向家的族长闻声直起腰，不冷不淡地回应一句，扭头对知世道：“差不多就这样了，还有问题的话，再去问山中家的人就好。”
知世清脆地应了一声。
日足这才把双手互揣在浴衣袖子里，神色淡淡的走开。
知世抱着手中的小木桶，对着父亲的背影柔声道：“谢谢父亲的帮助，等花开了后，我给您送一盆去可好？”
“……随你吧。”日足头也不回地说。
等日足的人影走远了，宁次才探头看清知世怀中抱着的东西。那是一个口阔不到十五厘米，高不到三十厘米的小木桶，本身似乎有了点年月，桶身是那种在潮湿的环境里沾足了水汽才有的深深木色。知世往其中灌了小半桶从蹲踞那儿接的清凉透彻的自来水，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可以看见木桶的底部有一些椭圆状的种子随微微晃荡的水波滚来滚去。
“这是……莲子吗？”
“是啊，”知世耐心十足地解释道，“碗莲。正好在家里有时候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养点花也不错。不过我拿不准给种子破皮的度，愁了半天，还好父亲帮了我一把。”
宁次默不作声，心想那个不苟言笑的日足居然还会做这种事。顿了顿，少年又疑心是知世和那人撒了娇后那人方才出手的。日足最开始对知世那样半疏远的态度人人都看在眼里，可即使是他对知世最冷淡的那会儿，只要知世言笑晏晏的和他说说话撒撒娇，他也鲜少对知世甩脸色。
就日足这死板的个性而言，这样的举动称得上他对知世颇为纵容了。
只是没想到，他会纵容到愿意陪她鼓捣盆栽的地步。想到这里，宁次突然有点愧疚，如果不是他半路出现并打断了父女两的交流，他们大概还在过着难得温馨的父女时间。
不过，父女么……
他心里一跳，父亲日差苍白的脸再度划过眼前。想起日足和日差之间因那微小的出生时间之差而天壤地别的命运，一直筑在他心里却渐渐被他忽视的那堵墙又被打北国而来的寒风竖了起来。
就在宁次出神的空档，知世一边抱着木桶，一边屈膝，费劲地伸手去勾地上装着一盒鹅卵石的塑料袋。宁次被那细碎的塑料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惊醒，见她这样，哭笑不得地弯下腰，不由分说地把她小指指尖才碰触到的袋子提了起来，再从她双臂里抢过小桶，轻轻松松地抱在怀中。“这样的事情，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尽管交给我做就好了。”宁次语气平静道。
至于凭什么？凭他是分家她是宗家，还是凭他是兄长她是妹妹，宁次根本来不及想。
他本能地抗拒以上这两个理由，却不去深究真正的原因。
送她回住所的路上，闲聊间，宁次无意地提起他打算在不久后参加中忍考试的事。知世愉快地一拍手，轻快道：“太好了，决赛的那天哥哥也要穿着我特别设计的衣服让我拍照呀。”
宁次停下脚步，浅灰紫的白眼看向知世，重复道：“决赛？”
他看向知世的眸子里不由带了些探究。
他能感觉出来，知世对接下来的中忍考试很感兴趣。只是历年各村的考试内容都不尽相同，知世是缘何如此肯定会有决赛的？想起知世几乎每次都能在他任务结束回到家中并且想找她的时候出现在他左右，宁次凝神道：“知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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