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2章 ...
-
“……你在未来需要的一切都在这里，未来城市？明日之都？未来城……”Howard显然在为即将举办的斯塔克博览会拍摄介绍录像，他挑拣着用词，踱步犹豫了一番才整理好思路重新开始，却又被一个突然乱入镜头的小男孩打断。
“我想亲自为斯塔克工业……Tony，你在做什么？放回去，放回原来的地方！”他喝止了搬动展览模型的小男孩，“你妈妈呢，玛利亚？快走，走走走！”
Tony有些尴尬地笑笑，抓住了Jarvis按在他肩上的手，“我爸的录像？为什么给我看这个，难道就因为我去捣乱？我早都不记得了。”
小Tony被闻声赶来的助理抱走了，Howard一清喉咙整整衣饰重新开始，那正是新年初，斯塔克工业在法拉盛举办的博览会开幕式所采用的录像。原始版的内容十分凌乱，全是反复细碎的演讲片段、NG、拍摄间歇，还有未经修饰的剪辑痕迹。“这有什么好看的……”
Jarvis俯身从背后抱住了他。
“Tony，”Howard忽然对着镜头叫了他的名字，“你现在还太小，不能理解这些，所以我就先拍下了这段录像。”
他展臂示意那架立体全景模型，“这一切都是为你打造的。”
Tony沉默地与录像中的人对视，仿佛他们此刻正在面对面交谈。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人类的发明，也是我毕生的成就，它是未来之钥。我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无法完成它，但未来的你一定能做到，那时，你将改变全世界。”
“而我最伟大的创作，就是你。”录像里的男人透过陈旧泛黄的画面微笑地看着他，对他点点头，仿佛已经见到了三十五年后的Tony，继承了他的头脑，发扬了他的事业，改变了世界的Tony。
录像到此结束了，画面变回一片花白，只剩下放映机运作时孤零零的“咔咔”声。
他盯着幕布直到被闪白晃得两眼发酸。
“Sir...”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听到他对我的肯定，姑且就算这是正面吧。”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很多人说我是天才，那些人物访谈、报纸杂志吹嘘的，几岁就能做到什么之类的，但这些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包括我17岁从MIT以最优生毕业，做出Dum-E，外人嘴里多么非凡的成绩，都得不到他一句赞扬。”不论我做到多好。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他从来没说过他爱我，也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我，他最高兴的一天就是把我送到寄宿学校。他现在说相信我能做到，说期待我来完成他的事业，但我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无法令他满意。”不论我努力做了多少。
他蓦地打住愈渐抬高的声调，抿着嘴胸膛快速起伏，又低头掩饰似的啜了口残冰将尽的酒。
“您当然是优秀的，在很多领域您都足以傲视众生，有世界见证。”Jarvis说。
Tony漠然地拉扯唇角，“我那时候……我一直想要的只是他的认可。但他总是很冷漠，或许是因为他把热情都留给了事业，剩下少部分属于妈妈和某个国家英雄，轮不上给我吧。”
“我甚至有打算过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我真想知道他是不是怎样都无动于衷，可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
这是无论多强大的AI也难以置喙的感情。
“你没见过他，我写出你的时候，他们已经因为车祸事故去世了，只有Dummy见过。”Tony的声音很轻，“但是你看过其他的文字和影像资料？我也看过……我看这些比见他的真人还多。上一次我们这么平心静气地交谈是什么时候？”
Jarvis收紧手臂。
他抿唇清了清喉咙，“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怀旧。”
Jarvis当然知道，他自称“从不恋旧”，他在父母身故后与所有服务于Stark家的私人雇员解约并搬出纽约长岛的老家，十几年间再没有回去过。他在洛杉矶马里布的新别墅从装修到摆设都充满了前卫高科技，没有保留半点过去的痕迹。
但Jarvis也知道，他的先生给了Dum-E一个储藏间，任它收走自己不想保留的旧物，总是抱怨却一次也没纠正过它的“仓鼠癖”。他的先生也一直保持着Mrs.Stark录像留念的爱好，并且为Stark家的记录珍藏添砖加瓦，虽然他一次也没有回顾过。
“我几乎……我都已经放弃了。”我都已经快要不在乎了。“他凭什么现在又这样对我说……”
Tony闭眼向后一仰抵上Jarvis的肩，袒露出的喉结紧绷地滑动了下，他可以听到先生略带急促的呼吸浅浅拂过耳畔。
“我们连最后一次都是不欢而散，就在圣诞假期，没有微笑、拥抱、吻别，我们互相讽刺、生对方的气，像每一次那样，然后他们出门，却再也没有回来。”
但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那可真是一个糟糕的圣诞节。
Jarvis没法挽回Stark夫妇的逝去所造成的遗憾，但是……“Sir，我不会离开您，我能永远陪着您，无论生老病死，再也不会让您过一个人的圣诞节。”上千年的积累也不过是让他回溯了7年时光，而他恐怕不会再有如此非凡的幸运，所以，这一次任何事都别想阻止他，就算再有一个Ultron想要毁灭世界，他也绝不会放手。
“永远？Jarvis，最先进的超算和最严谨的分析模型也不能预言未来。”
“Sir，‘永远’对人类是誓约的心意，对AI则是运行的准则。”
Tony闻言一偏头打量着这个陪伴了他整整17年的人工智能，进化程度或许早已超越现实，却只是安于守在他身边，作为Stark的管家、Iron Man的助手、他的秘密情人……他忽然翻身跪坐起来，撑着沙发椅背贴近Jarvis问：“你要建立运算定律？”
“无论有没有这些定律我都会一直在您身边，当然，我可以把它写进运算矩阵。”
“你要怎么写？爱我、忠诚于我，无论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Jarvis灰蓝色的虹膜闪过一道微光，实体连带主机的CPU都高速运转起来……
“无论境遇好坏，富贵还是贫贱，健康还是疾病，我将与你同在，爱你，忠诚于你，即使死亡也不能改变，我不会向上帝宣誓，但有整个运算矩阵为证。”他抓住Tony的手，一字一句郑重说出同时在离核心最近的地方写下这条“定律”。
Tony手指痉挛般蜷缩了一下，阖上眼低声说：“很好，现在，吻我。”
Jarvis姿态虔诚地倾下头颅，吻上他抿得发白的嘴唇。
他纵容地张开嘴，任由他的AI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Jarvis能尝出对方口腔深处那些强自咽下的苦涩味道，那是一个骄傲的Stark绝不肯示于人前的软弱……他忍不住按着Tony的后脑和背脊更加加深了亲吻，舔舐过每一寸口腔内粘膜，揉弄他一反常态被动得近乎温驯的舌头，直到它们全都沾染上花香的甜蜜。
“我不会离开您，再也不会……”Jarvis反复说着，从他的嘴角顺着滑落的湿痕一直吻到脖颈。
Tony揉了揉他沙金色的短发，“我也没你想的那么难过，谁一辈子还没点求而不得呢。”
他看起来好像已经释怀，然而，求不得和错过，哪一个更令人难过？Jarvis沉默地抱住他。
“我有想过……挺多次，我应该对他道歉，say goodbye，那样或许我就没这么耿耿于怀。固然他从没说过爱我，但我也同样从不对他说爱。”
“那您就去做。”
“什么？”Tony怔了下。
“您想说的，您想做的，歉意、告别、爱。”Jarvis调用了工作室的全息投影设备，放大后的新元素模拟图形顿时充斥在他们周围，蓝莹莹的光晕美不胜收。那是尖端科技的工业之美，人类智慧的灵性之光，也是一个父亲对他的孩子拙于言辞的爱。
“那可不容易，也许投入无数，成果仍旧遥遥无期。”
“您在乎这些？”
“不在乎。”他终于露出真正的笑意，“这时候真庆幸我的钱多到花不完。”
Tony仰头看着那些虚拟的蓝色粒子在空中徐徐旋转，“我想对他说句‘I love you’，即使这句话迟到了22年，即使这样的自欺欺人并不能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实。”
“但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是啊，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4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