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明录》希瑟

11、十一

　　梵天呵呵笑道：“夫人不必惊惶，令公子与严大侠当年一样，不过是中了情蛊而已。一月之内，若沈庄主肯交出幽明录，贫僧自会奉上解药。即便不然，以庄主内力之深厚，为他逼出情蛊亦是良方。这法子虽耗损内力，但庄主一片爱子之心，想来也不会犹豫。”
　　沈夫人道：“你这是在报复我？”
　　梵天道：“哪里，贫僧是佩服夫人的才智。贫僧三度来中原，目的无非两个，击败中原顶级高手，称霸天下；夺回我西域国宝幽明录。当年你妒忌沈庄主对简竺心的一往情深，为贫僧定下此计策。如果贫僧重伤简竺心，然后威胁庄主以幽明录换取解药。庄主为救心上人，必不惜代价。岂料人算不如天算，严柯竟替她挡下了暗器。情敌命在垂危，庄主求之不得，自然不会交出幽明录真本。而今，中毒的乃是庄主爱子，不知庄主将何去何从呢？”
　　沈寰笑道：“幽明录乃本庄家传之宝，岂可轻施予人？”
　　梵天笑道：“那庄主是想运功为令郎疗毒了？不要忘了你我三日后的决战。”
　　沈寰瞥了一眼严柯，笑道：“中原顶级高手不独在下一人。严大侠十年磨一剑，此番重出江湖，功夫必定大有进益吧？”
　　严柯一笑道：“我久已无意于江湖纷争。只是大和尚，我与沈寰也有一番恩怨要了结，恐怕他无法同你较量了。”
　　梵天笑道：“不知今夕何夕，沈庄主，你的冤家竟然齐聚于此，真是热闹。”
　　沈寰道：“大和尚，给我七日，战或不战，我自会给你一个答复。”
　　七日正是疗毒之期，梵天摸透沈寰的打算，呵呵笑道：“好，我就落脚在山下悦朋客栈。庄主若是变了主意，只管差人来告。”
　　梵天离去后，沈寰长舒了口气，向严柯道：“严大侠，当年之事我诚是对你不住，你便是要取我性命，在下也无怨言。只是不巧小儿今日为人重创，可否宽限我数日？”
　　严柯究竟不是心胸狭隘之辈，虽深恨沈寰，见梵天重伤阿京，又登门挑战，沈寰焦头烂额，心下竟有些可怜他。便道：“也罢。”
　　黑虎带着庄客上来收拾裴炎尸首，领裴家人去客房安歇。沈寰夫妇来到阿京的房间看儿子。阿京此时脸色如常，只是精神十分萎靡，像是疲乏已极，要睡去却给人频频唤醒。这正是中情蛊的症状。玄翼黑虎等人在旁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清楚他一旦昏迷便很难醒来。
　　沈寰问道：“阿京，你觉得怎样？”
　　阿京恍恍惚惚道：“困得很。爹爹，就这样睡过去倒不觉痛苦。若是解毒棘手，你不救我也罢。”
　　沈寰惊道：“阿京，你何出此言？你是爹爹爱子，我便是牺牲了自家性命也要保你不死。”
　　阿京眼睛一眨，一双豆大的眼泪滚下来，哽咽道：“我天生愚钝，爹爹不中意我，阿绶也不中意我。我给妈妈丢脸。活在这世上，我是多余，倒不如早早去了，免得在你们跟前晃来晃去惹你们心烦。我早就想过自杀，可又没有胆子。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无足重轻，可我就是舍不得你们！”
　　阿绶怔怔的走上前来道：“阿京，其实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我那都是装的。我怕你不放我在心上，才天天折磨你。我，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阿京凄然笑道：“你是看我快要死了，才这样安慰我。”
　　阿绶急道：“我说的是真话！”
　　沈寰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温声道：“阿京，你放心睡去，爹爹一定有办法叫你醒过来。”
　　沈夫人扑上来哭道：“阿京，是爹爹妈妈对不起你，你在替我们受过啊！”
　　沈寰拉开她道：“阿懿，此时此刻，你也相信我吧。”
　　沈夫人擦了把眼泪，道：“你打算怎样？是交出家传之宝幽明录换解药，还是运功为他疗毒，向梵天低头服输？”
　　玄翼忍不住上前道：“庄主乃中原武林领袖，岂能向西域番僧屈膝？”
　　沈夫人冷笑道：“我想也是。所以你不必讲这八面圆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