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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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黎杨？
她没听错吧？周诚竟然在呼唤自己的名字！黎杨惊讶的同时又带了些许兴奋，然而这种紧张的情绪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她就晃过神来，开始怀疑这个想法。
不可能，人类怎么可能看见鬼魂的存在？
“阿诚……你能看得见我吗？”
黎杨盯着周诚的双眸，试探性地呼唤了几声周诚的名字，但发现对方的瞳孔里压根就没有映射出自己的模样，甚至连眼神的焦点都没有集中在她的脸庞，很显然，她刚才的那个想法是不成立的。
面对周诚涣散的眼神，黎杨有些无奈地苦笑，面对这个结果，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她收回那双充满着无数希冀的目光，眼中再次黯然失神。也对，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怎么可能看得见她的存在。
黎杨啊黎杨，你还是不要再对此抱有任何幻想了，她是这么在心里反复劝戒自己的。
然，偏逢此时，一股强而有力的大风一跃破窗而入，连同着二楼的好几扇木窗接连砰砰作响，这股强大的巨风一下子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黎杨转身看向窗户的同时，注意到了周诚卧床的正对着的那面墙壁上，竟悬挂了一面十分眼熟的镜子。
她瞳孔一窒，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前不久的恶梦里，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睁着一双血色的双眸，恶狠狠地盯着她……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并且再三揉了揉双眼，镜子确实是存在于那里。
这不是……这不是当初在梦境里见到的那面镜子吗！
它怎么会在周诚的卧室里！
正当她惊讶地面对镜子的同时，紧接着，她的耳膜蓦地发出一阵轰雷般的耳鸣，这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一股急促的呼吸声，又掺揉着阵阵阴冷的讥笑声……似来自缥缈远方，又似近在咫尺。忽的，一阵低沉的女人声音凭空般传入她的耳中，正如当初黎杨在梦境里，听见的那个声音。
是她没错，她不会认错那个声音，没想到，这次并非处在梦境里，她也能再次来临。
黎杨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次可能真的会有一场灾难即将来临。
随着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之响亮，音阶的震感越来越之强烈，黎杨的脑袋疼得近乎欲裂，双耳的轰鸣让她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抱着后脑勺，她一声呜呼，便跌落在地，整个人疼得只能蜷缩在美人榻的一角。
而身旁的周诚，他浑然不知一切，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肉眼观察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因为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根本就不能像黎杨那样，随时知晓在他眼前暗藏的危机。
黎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美人榻上起身，赤着双脚踩在地板上，正一步又一步地不断靠近他正前方的那侧窗户。
眼看着周诚，就要离那面镜子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她还能做些什么。
“阿诚，别过去，千万别靠近那面镜子！”她无奈地呼喊。
那里有鬼，镜子那里有鬼……
可无论黎杨在周诚身后再怎么不断咆哮，然而这一切对于周诚来说，他能感受到的，不过是身侧空气流动的回响，黎杨的劝阻于他来说，就好像是是平行世界里遥遥无期的音讯。
见周诚离那面镜子不过三米的距离，黎杨心急如焚。
随着窗户“砰”地一声巨响，一阵狂风袭来，大风再次吹乱了周诚额前的碎发，他的视线一度缭乱，随之而伴的是身前镜子里的画面凭空一转，里面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影子，像极了人影的轮廓。
周诚定睛眯了眯双眼，全神贯注着镜子里的画面，直到那里面的影子逐渐形成七分女人的身影时，他的眉心凝皱，后脚跟下意识地往后小退了一步。
莫非……
正当他还揣摩不定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物体坠落地板的声响，声之响，足以让他急忙回过头，寻找声音的源头。
他看了一眼地板，一眼就能望见了他常翻阅的那本小说，正是若忘写的《爱是有毒的》。这是黎杨还在世时，他经常跟她讨论的一本小说。
此情此景，仿佛有人在提示着他，黎杨来了，就在他的面前。
黎杨见周诚回眸转身，心下一喜，，总算阻止住了他的步伐。这本书籍之所以会掉落，也多亏了黎杨方才抬头时正巧看到，她利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勉强将它从书架拉扯下来，这也是她慌乱无措下的无奈之举。
乱风源源不断地从窗外吹了进来，风吹翻了小说一页又一页，听着翻书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轻轻翻阅着书籍。
周诚看着地上的那本小说翻动的样子，忽然慌了神，他焦灼地对着空气四处呼唤黎杨的名字。
“我知道是你来找我了，黎杨，出来吧，我求求你出来吧——！”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风声，未曾有半许人影。
他一下子整个人万分失落了起来，垂头丧脑跌落至地面，低着头，双手要支撑在地上才能勉强维持住他身体的平衡。
“为什么……为什么……”
一语未毕，随之而来的，是一滴泪水坠落的声音。
黎杨愣住了，这声音对她这个灵魂而言，再清晰不过。看着周诚这幅模样，她
又何尝不是跟他一样的心情。
也许是太过在乎周诚的状况，反而疏忽了周诚身后镜子里的女鬼，等黎杨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镜子里早已弥漫出一股黑色的烟雾，大有漫过周诚全身的趋势。
情况十分不妙！
眼瞅着黑雾已经团团包围住周诚的身体，被黑雾所沾染到的他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瞬间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对劲，当下他面露难色，发出嘶哑的呢喃，整个人匍匐在地，可见对方的实力比上次又强了几分，已经可以从梦境操控至现实世界。
下一秒，黑雾又上升至半空中，形成一道道放射状的弧线，如同锁链一般直勾勾地朝黎杨所在的方向袭来，对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无非要的就是她的性命！
黎杨不怕对方的威胁，只是害周诚遭受这般折磨，她的心一下子慌了神，无论如何也要先救了他再说。只可惜，对方并没有给她任何还手的机会，黑雾当即化作手的形状，扼住黎杨的喉咙，一把将她从地上拉扯至半空中。
镜子里的女人冲着她咧嘴笑着，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黎杨不禁冷颤，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何偏偏非要执着于她这条性命？
“这次，再也没人可以救得了你。”
镜子里的女人如是说道，黎杨的耳侧响起那声毫无任何感情的音调，连同着她脖子上的那股劲儿也逐渐加深。她疼得快要窒息湮灭，随着眼皮一点一点地合上，她的视线不断模糊，余光瞥到周诚痛苦倒在地上的模样，她心有不甘。
黎杨无力反抗，对方的力量远远不止上次梦境里的那般，就在她快要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猫叫，紧接着，耳畔又传来一声镜子被打碎的声音，黑雾凭空般消失。
失去支撑点的黎杨一下子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她双手捂着脖子不断咳嗽，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又立马跑到周诚的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她用力地将周诚搂在怀里，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失去对方。她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现在只要一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黎杨心里头止不住的后怕，若是刚才周诚万一有个闪失……她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昏迷中的周诚嘴里不断呢喃着黎杨的名字，黎杨两眼含着泪光，温柔地抱着周诚的头部，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回应道:“嗯，我在，你安心地睡吧，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有事的。”
泪水顺势滑落至他的脸庞，俩人的相处模式如同一对恩爱了许久的夫妻。
黎杨该庆幸的是那个女人从始至终的目标只有她一个，所以并没有对周诚下太重的毒手，而且周诚仅仅只是因为受到雾气的沾染暂时晕了过去，虽因阳气一时受到邪气颇有些影响，身体呈现虚弱的状态，好在并无大碍。
听着周诚那儿渐渐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她一颗悬着的心才安了下来。不时，黎杨小心翼翼地抱起周诚的身体，轻手轻脚地将他重新安放在美人榻上，并为之盖以薄毯。
待她一切安顿就绪，黎杨才挺直腰板小退了几步，她面露凝色一改常态，一脸正经道:“出来吧。”
随着黎杨的话音刚落，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动静，下一秒，窗栏处多了一抹黄.色的身影。
待黎杨回过身来，只见大皇一副警惕的模样映入她的眼帘，它张牙舞爪的样子与以往慵懒的姿态判若两样。
“怎么是你……”她有些惊愕，没想到方才救他们俩的竟然会是一只猫。
大皇对着黎杨发出嘶嘶唔叫，下一秒直接从窗栏一跃而下，向她踱步而来。
“孤魂野鬼，来周家这里作甚？”
从大皇嘴里吐出的是副少女般的声音，听着甚是清脆悦耳，然因语气过于严肃，导致黎杨不得不受到压制。不仅如此，在月光的映照下，大皇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焰，金光闪烁，黎杨不敢直视。
大皇身上的气息，跟她以往见过的神仙鬼怪都有所不同，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来此处，自是因为这里有我牵肠挂肚之人。”黎杨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毕竟她曾经因此吃过不少的亏，连忙语气好生答应着。
大皇听后，身上的气焰闪烁了一下，黎杨不得不用手背遮挡其光芒，待金光逐渐暗淡了下来后，光影最终化作一道人影，黎杨这才得以看清对方的真实面目。
只见一位身着古代鹅黄裙衫的少女现身在她面前，其花容月貌以及与生俱来的灵气令黎杨目不转睛，尤其对方腰佩的一串儿铜铃甚是引人瞩目。末了，黎杨听闻对方道:“沉睡许久，怎想我对人间的记忆竟又模糊了三分。”
说罢，女子迈步往周诚的方向走去，方至，蹲身于榻前，伸手摸了摸周诚的脸庞，眉眼弯弯，嘴角露出欣然的微笑。
“没想到伯英的后裔已经这么大了。”
黎杨一愣，伯英……听这名字好是耳熟。
她仔细回想，恍然大悟，女子口中所说的伯英不正是前天她在周家的族谱里看到的那位在朝中当过大臣的周家始祖，周申，表字伯英。听她说话的口气，与周申的关系定是非比寻常，那么眼前的这位女子极大可能就是那位族谱里至今记载未详的周夫人。
可这都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她竟还能出现在这里……黎杨下意识警惕起来。
“周夫人，你究竟是神？还是鬼？”
对方许是听出黎杨语气中的警惕，静默了许久，才悠悠道:“我是神是鬼，这很重要吗？倒是你，不应该先反省一下自己为何会将邪祟招引至此？”
“我……”黎杨一时语噎，面对这看似没有硝烟的指责，黎杨只能殇然垂眸，无力反驳她的话语。
是的，邪祟是她招引来的没错，可是，她又何尝能知晓这种局面的发生。
对方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我既不是神，也不是鬼，你若想知晓，我说与你听便是。”
随即，周灵儿在周诚的身上一挥，施了一道咒术，在周诚的眉心烙了一块火焰的印记，但很快就消失于皮肤之下。
动作一气呵成，周灵儿站了起来，黎杨给她让了个道，见她走至镜子破碎的地方，蹲下身来捡起其中一块碎片仔细端摩，黎杨只好站在她背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你可知晓‘灵’这一说？”
黎杨摇头。
周灵儿也预料到她会如此，就接着往下说:“他既已安神入睡，你我不便在此叨扰，你若想知道，且随我到外头去。”
黎杨点头应了应，看了一眼周诚便跟随周灵儿飘至庭院中。
荷花玉兰树下，倚立俏佳人也。
周灵儿往那儿凳子一坐，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她又随手往前方的杯子里倒引茶水，示意黎杨坐下。
黎杨遵从，正襟危坐。
只听周灵儿道:“灵乃天地之气运所生，处于六界之中，又不同于六界之物。灵会受到外界的影响而影响，灵若是长久停留在人间，灵力会因为阳间污浊之气的侵蚀而一点一滴流逝，直至元神虚弱进入休眠状态。”
“我本是财运所化而成的灵，在三百年前，因机缘巧合认识了伯英，本以为能与他厮守一生，却因一场横来的难数，我的元神险些被击溃。”谈起伯英，周灵儿的眼眸柔光闪烁，喉咙一阵哽咽。
“为了留在这里，等待伯英的转世，我只能暂时依附于家猫的身上。可是凡间动物的□□根本承受不起灵的力量，很快，那只猫就结束了寿命。我只好每九年苏醒一次，为那只死去的家猫重塑肉身，才得以继续留在人间，守护着周家的后人。只可惜，留在这里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的记忆因灵力的虚弱而变得越来越之模糊。在前几次苏醒的时候，我就已经深感到这一点，脑海里能记起的东西越来越少，很多人和事，我都已经记不清前因后果，只依稀记得伯英的样子。”
听着周灵儿的陈述，黎杨深有感触。对她的悲惨遭遇感到怜惜的同时，更因她个人对爱的执着而肃然起敬。这一点，她对待周诚的感情，跟她很是相似。
“我既已明了这么多事，也该轮到你来与我细说。敢问姑娘，可是姓黎单名杨？”
“是。”黎杨点头。
“在我沉睡的时候，倒是经常在梦里听见周诚提起你的名字。只是，你可知这镜子里的邪祟究竟为何物？”周灵儿拿捏着碎片，眉心紧皱道:“它乃是由至恶的魔所幻化而成，会不断吸食他人的欲.望和力量，以此为养料茁壮成长，到最后会强大到什么地步，没人知晓。若不是前不久，一位故人将我提早从休眠中唤醒过来，今日尚且能救你一命！可你是否想过，我现在能救你，今后呢？这周家一家老小，尤其是周诚的安危，可能都会因你而受到牵连！”
“周夫人，你要顾全周家人的安危我明白，可你若是因此要赶我走，我定是万万不肯答应。我生前的夙愿就是能守着阿诚，直到他化作一抷黄土或者我消失为止，否则在此之前，你是赶不走我的。”
“就凭你这力量？又能做的了什么？”周灵儿瞥了她一眼，很是怀疑。
黎杨也急了，连忙反驳:“是，我现在的力量是微不足道，不代表我以后也这么不堪一击。在对待感情这方面上，我跟你痴痴等待伯英转世，是一样的。”
一提到心坎上的卡儿，周灵儿也无言反驳，只好怒视着黎杨。两人的目光对峙了许久，空气安静到了极致，双方谁也不甘示弱。直到黎明的一声公鸡的鸣叫，才最终以周灵儿的妥协化作圆点。
天要亮了。
看着周灵儿的身影变的越来越透明，再次陷入沉睡的她最终化身为大皇的模样，黎杨这才彻底松懈下来，一身疲惫地趴在石桌上，眼皮沉重极了。
她小憩了一会儿，太阳逐渐高高挂起，她不得已又重新回到顾子欣的身体里。她拖着这副躯体再次来到了厨房，准备给周诚做一些滋补身体的营养汤品，好让他早日调理好状态。
一顿忙活之后，黎杨端了一碗新鲜出炉的花旗乌鸡汤出来，刚走到周诚卧室的房门，发现门是敞开的，黎杨心想着，莫不是周诚醒了？
可等她一进去，美人榻上哪儿还有周诚的身影？周围的环境就好像是有人匆忙收拾了一番便离去的模样……
黎杨慌了，四处张望，正巧瞅见桌上留有一张字条，她赶紧跑了过去，单手拿起字条，上面写着:“子欣，昨夜黎杨托梦于我，今日我欲奔赴古月，前去看望，日后店里一切事物皆交由你来打理，且等我归来，期间勿要找我，我速去速回，周诚留。”
黎杨忍着眼泪将纸上写的字句一一念完，蓦地，她端的盘子手打了个滑，陶瓷碗紧接着碎了一地，连同着木盘子也一一作响。
声音响完，黎杨这才“嗷”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四肢乏力，蹲了下来，双手环抱住身体，将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胳膊里。
她手里紧紧地捏着周诚留的那张字条，呢喃道:“嗯，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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