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夏灰］碾冰为土》腐草青桑

27、君不知

　　“嘿我说！我说我说，喂喂喂，你们两个别就这么干瞪眼的看着嘛！！！”
　　塞伦特与利欧霍然起立回过身来，反手护住冰树，两双如受伤的狼一样混合着哀痛与狠厉的黑眸让来者不自觉后退半步。来人穿着奇异，全白包裹全身，几乎就像是在特护病房里穿着完全无菌服的医生一样……等等，这个描述怎么这么熟悉？！
　　来人脱下面罩，露出一张美丽的东方女子的面孔，她的嘴唇是春日盛开的桃花明艳的色泽，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只不过此刻，这双盼盼美目之中……只剩下了心虚。
　　“那个……你们还想不想救这个人了……”
　　“救。”利欧立刻说，塞伦特眯起眼，心说要是敢耍什么猫腻看我不整死你，一边缓缓开口：“怎么救？”
　　防护服女没来由打了个寒战。
　　“那些花很快就要开放了，”她手一指那冰树，满树海棠的花蕾已然打得饱胀，颤颤巍巍含苞欲放，“很快，所有花朵会在同一瞬间盛开，在那个时刻，每颗花蕊都会释放出一缕这少年的精魂。”
　　塞伦特和利欧面上大骇，这两个家伙是何等聪明，几乎一点就透。塞伦特登时运作空间魔法，在冰树周围织起一张密密的魔力网，利欧干脆直接造出一间冰屋将这树与他们三人罩住。女人依然快速说着：
　　“你们必须用魔力包裹这棵树，网住被释放出的每一缕魂魄——一丝都不要放过！不然他纵使重生灵魂也不会完整……”
　　话音未落，只闻天地间似乎发出了一声极细微的叹息，那是一朵花开放的声音。
　　直引得，月窟仙人，秋闺怨女，皆拭啼痕。
　　海棠花开了。
　　“快！！”
　　女人的嗓子都喊破了音，但又何必再多言，塞伦特的网瞬间又密了数倍，严严实实的冰屋里黑乎乎的，恍如将日月星辰都吸走了。可就在那一刹那，世界有了光。点点微蓝从轻颤的花蕊中逸散而出，就如同光明女神蝶终于挣脱了最后的茧壳。一粒一粒半晦半明，终于汇聚成星河璀璨，尽数都被塞伦特收在网里，极少数漏网的也都被冰墙挡住。塞伦特长出一口气，伸出魔力线将那几粒试图逃逸的小星收入网中。那防护服女上前几步，伸出手来轻触那团如轻烟一般微微跃动着的微光，半晌，闭目道：
　　“成了。”
　　她张开的手指轻拢。密切关注着女人动作的利欧正待质问，只见桃红光芒随女人指尖的动作一闪，光粒便飞扬起来，旋转回环，重组定格为一个银蓝色的模糊人影。桃红华光愈烈，那人影越清晰。
　　是格雷。
　　银发的男人们均看得呆了，塞伦特下意识放开魔力，那张密密的网如化去的冰雪一般消散，他伸出手，想去触碰那愈发清晰的虚影。女人急道：
　　“只可用魔力接触他！”
　　银发男子的动作没半点迟滞地抱住了那近乎虚幻的人影，臻至化境的空间魔法早已在周身都上附了一层极薄的魔力膜。女人见状松了手，桃色的光散去，塞伦特顺势便把那少年的灵魂揽到了怀里。灵体的重量本就几近于无，更遑论格雷的灵魂已破碎成无数亿万零散的粒子，但塞伦特却只觉自己的怀中有万钧之重，那样的沉重，几乎让他的双臂哆嗦起来。
　　他颤抖着吸了一口气。
　　“怎么救他？”
　　“你们需要从两方面着手，”女人说：“他的灵魂由破碎的状态重新凝结，非常脆弱，因而一点磕碰接触都受不得，必须每时每刻都用充足的魔力和神力温养——你们中的一个人就要和我一起来做这件事。”
　　“我来。”塞伦特立刻说，然而目光依然粘在怀中灵体那模糊的面容上，头都不抬一下，“我的魔力近乎无穷无尽，绝不会出问题。”
　　被暗示为“魔力可能出问题”的利欧甚至没有任何异议：“那我呢？”
　　“刚才我所说的是在重塑他的灵魂，我们还得重塑他的□□。”她扬手一指那树盛放的海棠花，“这些冰花由他的血肉而化，自然也是重塑他身体的最好材料——”
　　“——把所有花都摘下来？”
　　“千万别！”那奇装异服者跳将起来，“重生的过程必须是最洁净且顺其自然的，千万别用外力干涉。这些花开过了之后就会自然而然地落下，在他们没落在地上之前，用你的冰魔法接住他们——只有这样，这些无根之木才是最干净出尘的。收集齐所有花瓣之后，我会为他重塑一具新的□□。”
　　利欧沉默地点点头，海棠树四周的地面上顿时结起厚厚的冰层，四只冰隼凭空出现，八只锐利的鹰眼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满树的花。
　　“我不会漏下任何一朵的。”
　　“很好。”女人安静了片刻，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双掌运起桃红魔法，就要去温养格雷的灵体，塞伦特却将身子一扭，巧妙的把她的手挡住了。
　　“嘿！你……”
　　“不如说说你自己吧。
　　怀抱那破碎灵魂的男人终于调整好了情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是那一双细细的黝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笑意。
　　女人又打了个寒战。
　　“有……有什么好说的哈哈哈你别闹了救人要紧啊——喂你好歹让我能碰到他啊甭扭了甭扭了——别踩我嗷嗷嗷嗷！”
　　塞伦特收回脚，平静地看着那装傻的女人：
　　“充足的魔力和‘神力’温养——神力，嗯？”
　　“……嘿嘿。”
　　“说说你自己吧。”
　　利欧依然专注地看着海棠树，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但谁都知道他在听。半天，女人那夸张地高耸起来的肩膀，终于垂了下来。
　　她终于放弃装傻和虚张声势了。
　　“……我招。”她举起双手以示投降，“但大神，你先让我把神力度给他好不好？这是我欠他的。”
　　塞伦特看着她，女人又试探性地伸出手。这一次，银发男人没有躲开。
　　“我……叫桃叶。”
　　女人咬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白皙的额头上已然浮现出一枚桃花瓣状的花钿，“是第一世界里的桃花花神，也司掌……爱情。”
　　神。
　　光是这个字就足以勾起足够多不好的联想了。
　　他们谁也不会忘记，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引起的。
　　“我为世界播撒桃花和爱的种子，因为一切平行世界都由第一世界衍生，所以偶尔我也会进入这样的平行枝叶世界——我发誓我的本意绝对是好的！就……就是……”
　　神女紧咬的小丹唇比最艳的红桃都更明媚鲜妍，塞伦特却只觉得那抹红着实扎眼。桃叶嗫嚅了片刻，运转神力的柔荑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那次我进入到这个平行世界时看到了他们四个人一起出任务……也看到了这少年和那粉色头发的少年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姻缘线——我发誓我只是想帮忙！我看他们两个一个太迟钝一个太犹疑实在是太磨叽，所以我——我没忍住——我真的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会那么惨烈——”
　　塞伦特面无表情地听着，怀里少年的灵魂在银红两色的光华里渐渐凝实，他看着那慢慢清晰起来的面容，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他明白了。
　　“那花吐症……是我染给他的。”
　　咔。
　　一只冰隼瞬间化为齑粉，四方之下厚厚的冰层龟裂开来，狰狞的裂纹触目惊心。利欧仍然没有回头，背影沉默到让人战栗。片刻，他挥手恢复了冰的造物。桃叶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些裂纹原本存在的地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专心点。”
　　塞伦特冰冷的声音又把桃叶吓得一激灵，偏头去看时却发现那男人一脸平静，这话似乎也是对利欧而不是自己说的……神女心下稍安，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仙人体对凡人而言是致命的，对于凡人来说，我……我浑身都是情毒，我嘴唇上附着的就是花吐症的诅咒——当初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那粉头发的就像个护主的狼狗一样护着这少年，两个人离得特别近，手腕上的红线都要亮瞎我的眼，我就没忍住……我只是想帮他们一把，我觉得他们就差推一把就能成了——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
　　“你闭嘴。”
　　桃叶的话音戛然而止，塞伦特依然目不斜视，声音冷淡，但那货真价实的神却不敢再发一言。银光与红芒流转，冰树的花没有一朵落到地上，悉数被利欧的冰隼接住，小心放置在了特制的冰容器里。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只有灵魂的荧光在闪烁。
　　愈来愈强、愈来愈强。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塞伦特睨了那发声的女子一眼，“你撑不下去了吗？”
　　“……我是怕你们撑不下去。”
　　桃叶叹了一口气，率先撤去了桃红的神力，迎着塞伦特惊怒的目光耸了耸肩，“凡人的灵体也不能再承受更多的神力了，我要再继续，那是真要他魂飞魄散——不过魔力嘛，还是多多益善的……只要你撑得住。”
　　塞伦特瞪着她。那女人微笑着的乌黑莹润的瞳仁在薄薄的暮色里漾过一点神性又薄凉的红，淡粉色的唇依然如仲春的桃花瓣一样软嫩娇艳，上扬的弧度风流又典雅。法则的使者咬了咬自己因一整天水米没进而干裂发白的嘴唇。
　　他归根到底……依旧是个人。
　　不似不死不灭的神灵那般强大不知疲倦……那般淡漠薄情。
　　不过的确……纵然他还能撑得住，格雷那师兄却未必了。塞伦特沉默着收了魔法，只留一层极薄的魔力膜护住脆弱的灵体。神女眨了眨那双桃花眼，眼神中多了几分揶揄。她飞身过去示意脸色已然青白的利欧收了魔法——真的是飞身飞过去的！她脚下的红云塞伦特能看的一清二楚而且他确信桃叶这死娘们儿是故意秀给他看的——银发的冰魔导士并不动，一双熬出了红血丝的眼睛瞄了瞄海棠树——满树繁花几乎落尽，只余下最后一朵——是的，最后一朵，柔柔地摇曳在最高的梢头，迟迟不肯落下。
　　“那朵花，不到天明是不会落的。”
　　桃叶招了招手，一边放在冰缶里收集好的花瓣就在桃色的光里化作了一枚小小的水晶珠子，挂在她的手腕上。利欧一急，刚喊了一声，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向塞伦特这边飞了过来，落地时一下没站稳摔了个狗啃泥。银发魔导士晃晃脑袋爬起来，看着桃叶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活剥了一样。
　　“你——”
　　“放心——真的不会掉的啦，我救人补过难道还会给你们挖坑吗。”花神叹了一口气，“那是他的执念，不看到某个人——不对——某条小龙崽子安然无恙就绝不会散去的最后一点执念，没有我们的事情啦。这愿念被满足之后，花自然就会落下了——走吧走吧，单身狗在这里难道不会感到不适吗？”
　　塞伦特：“……”对于一个单箭头来说你实在是有点过分扎心了老铁。
　　利欧：“……”其实我已经有一个备胎了我会跟你说？（雪莉：阿嚏！）
　　一个真正的神的力量，足以移山平海，开辟出一方小小的据点当然不在话下。下一个瞬间，他们已然身处一片花开的极艳极美的桃林。利欧与塞伦特很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着，那黑发黑眼的神却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对于从碧桃花妖成神的桃叶而言，这就是最舒适的环境了。她又打了个哈欠，懒懒指了指利欧：
　　“你，给我做张冰床出来——不不不别激动不是给我用是给他给他给他——”
　　她抓了抓那头被愤怒的冰隼啄成鸡窝的头发，然后摘下雪白腕子间的那颗珠子，一弹指便又化作了满怀冰雪，尽数落在那冰床上。桃叶看着那些纯白的花瓣沉思了一会儿，黑眸中闪过些许迟疑，片刻后命令道：
　　“把这堆花瓣堆成一个人的形状——对，就是一个躺着的人的形状——你理解成这个谁，哦对，格雷，你理解成格雷也没有错啦！记得手上要附上魔力，不可以直接接触花瓣！对对，是这样，很好……”
　　她虽然说着很好，眼神却是虚散着的，根本没有聚焦到眼前魔导士的动作上，看样子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半晌，她重重一跺脚，然后隐匿了身形。利欧大致将花瓣摆成与师弟体型接近的人形，抬起头来就看见桃叶捧着一根约有一人高的极长的树枝从一颗桃树后走了出来，脸颊上明艳的春色褪去，平白显出几分憔悴来。
　　“……你？”抱着格雷灵魂的塞伦特挑了挑眉毛，桃叶并不理他，径自将那树枝摆放在雪花瓣堆成的人形上，又信手在那人形的胸腹按出了五个浅坑。在某个花叶世界里围观过哪吒复活的塞伦特忽然福至心灵：
　　“这是……这根树枝是，脊柱？”
　　“哟？你还挺懂啊。”桃叶睨了他一眼，塞伦特下意识紧了紧怀抱，又道：“那这五处是……内脏五府？”
　　“……你懂的还真的挺多啊。”
　　神女认真地盯了他一会儿，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了。一股威压登头向银发的法则使者压下来，银发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气，调动起所有魔力护住了怀里的灵魂——他可真怕这没轻没重的神灵一个没拿捏好力度，就把格雷害的魂飞魄散。说实话，一个真正神灵的试探一点都不好扛，塞伦特的脸在愈发加重的威压下有些发白，但这不作不死的家伙居然还好死不死地冲神女——笑了一下。
　　“你——你是拿什么给格雷做的脊柱？如果是什么大樗之木(1)就算了啊——”
　　居然还满嘴跑起火车来了！桃叶超凶地又瞪了他一眼，看那男人背都被压弯了依然死皮赖脸地痞笑着，纯黑的眸子里却是全然的认真。
　　“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啊，否则，我可不放心……”
　　她又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嗤了一声，收回了神威。男人颤抖着直起身，满脸都是虚汗，那双眼睛依然盯着她。
　　“……是我本体仙桃树的树枝。”
　　桃叶没好气地说，看着那男人转瞬间变得愕然的眼睛，口气不善：
　　“满意了吧？”
　　修炼成神的仙灵的本体，对于他们而言是最为重要的部分，本体受损，对身体和修为的伤害都是难以想象的。而这个神灵……居然能够舍得将自己的元身本体砍下那么一大截——
　　为了一个凡人？
　　桃叶偏过头，不再理会塞伦特复杂的目光，道：“的确是内脏五府，它们是□□中最重要的器官，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组成天地万物的五行元素，在人体之中，也由此生发。所以，要做特别的准备。
　　“我要你们找出五件可以代表五行元素的东西，来充当这少年的五府——东西必须与他本人有密切联系，否则，元素无法真正进入他的灵魂深处，复活之后，会有后遗症留存。
　　“速度要快，在天明、花落之前，我们必须完成这项工作，在执念回归的那一刻让他的灵魂同时附体，不然，灵肉将永远失去复合的机会……你们就会永远失去他了。”
　　“——金。”塞伦特在桃叶话音未落时立即开口，递给神女一个……金属十字架挂坠？利欧一眼就认出，那是师弟从不离身、一直贴肉带着的。
　　……明明只是随手打发给他的十几块钱的地摊货。
　　早知道这样，当时真的应该买一个好一点的——等等，他送给格雷的生日礼物怎么会在这家伙手上？！
　　塞伦特摸了摸鼻尖，有点尴尬：“当时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就随手留了个纪念。”
　　“可以。”桃叶看了那金属小饰品一眼，把它放在了代表肺的位置上。利欧刚瞪着塞伦特，就见那家伙又掏出一团蓝莹莹的东西——
　　“木。”
　　这是当时，格雷用鲜血催开的碧血真情花的花衣。
　　“可以。”桃叶把它放在了肝脏的位置。利欧眼看着塞伦特跟个多啦A梦似的又往外要掏出什么，莫名奇妙地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这家伙怎么有这么多他师弟的东西——问题是他怎么一件都没有？！冰魔导士扭头就走，桃叶非常配合地给他打开了门——很快冰魔导士就气势昂昂地走了回来——扛着另一根树枝。
　　冰的。
　　“……冰不行。”
　　利欧翻了一个剧烈地白眼，掰下一小段，用手心把它暖成了一滩淋淋的水。他很小心地用魔法把每一滴水都收集好，包在一个小小的空心冰球里放在肾脏的位置，冲桃叶扬了扬眉。
　　“……可以。”
　　那一边，塞伦特烧掉了格雷在无尽之墟穿过的那件染血的斗篷，那灰烬被放在了脾脏处。两个银发人对视了片刻，然后发现——
　　他们好像真的拿不出别的东西了。
　　“……火呢？”
　　桃叶等了片刻而那两人依然瞪着对方默不作声，有点着急：
　　“火对应的可是最重要的心脏啊——你们真的找不到对应火元素的东西吗？”
　　“……”
　　塞伦特：“我可以剁掉火龙纳兹的一只手来来当火元素吗？”
　　桃叶：“……显然不可以。”
　　利欧：“……”
　　塞伦特：“……”
　　塞伦特的脑子疯狂的转。火、火，格雷和火，有什么关联？纳兹放大的蠢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可在他拼尽全力抽走了那家伙之后，他绝望的发现，真的，再也没有火了。
　　再也没有了。
　　纳兹·多拉格尼尔……
　　那家伙，是格雷·弗尔帕斯塔生命中，唯一的火啊。
　　直至晨光熹微，他们也未能想到什么真正能与格雷联系上的火。大地和万物都在陆续醒来，格雷的花就快要落下了。
　　他们没有时间了。
　　“……那就用凡火吧。后遗症……就后遗症吧，总比没命了强么。”
　　桃叶重重叹了一口气，指尖哧地燃起一簇火苗。利欧默契地运起不灭的冰魔法，将那一缕火焰笼在一盏小小的冰灯里。本该是心脏的地方，这微弱的火苗就这样细细怯怯地燃烧着，宛如飘忽的生命与灵魂。利欧抬起手，用极精细的造型魔法在雪花瓣之上附上了一层极薄的塑形冰壳——那俨然是闭目沉眠的格雷的模样，连一根头发丝都宛然如生。
　　依然是那清俊又桀骜的潇洒少年啊。
　　“你可……小心点啊。”逝者的师兄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可别把这家伙变丑了变傻了什么的……本来就够呆够笨的了。”
　　他的冰隼振翼飞出了空间，银发的冰魔导士又定定地看了桃叶片刻，也跟了出去。不一会儿，冰隼衔着最后一枚落花飞了进来，利欧却依然留在外边，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不管他，反正接下去也用不上他了。桃叶运转神力，只见仙桃树枝与五种元素缓缓下沉到格雷那冰雪雕成的躯体里，桃色华光流转，桃枝开始缓缓生长，逐渐在躯干里绵延成骨骼的形状。桃叶收了势，对塞伦特笑道：
　　“有我的本体桃树枝做骨……他复活之后的身体强度，可是绝非你们凡人能及的了。也算是……我对他遭的这些罪的一点补偿吧。把他的灵魂给我。”
　　塞伦特反而把怀抱收的更紧了一些：“就要融合了吗？”
　　“——不，还有最后一步。”
　　桃叶倒也没逼他，自己凑的更近了一些，一只手指点上了那灵体的眉心：
　　“我要散去他的记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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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憋完了！我对不起大嘎！这么久都没有更新然后好不容易更了居然还是这么没意思的东西OTZ但是你们可以相信我是绝对不会弃坑的，寒假来了或许我会多更一些，期末季真是要死人，这一章前面大部分12月31号就写完了，结果被期末逼得现在才把最后这点尾巴憋出来……
算是填了一个大坑吧！格雷的花吐症是怎么染上的、又是怎么复活的、为什么会失忆（虽然我到最后还是没把土填满）、番外一里的利欧是怎么回事……
寒假我要去补新番了！又及：纳兹下章出场（永远活在下一章的纳兹……）
(1)大樗之木：这是《庄子》里提到的一种神树，巨大，然而百无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