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阿兰》哈士奇家的阿喵

14、《守护的白凖》

　　冬日的太明湖畔，依旧挂着前几日百姓庆祝新年元节的彩带和灯笼，在黄昏的时候，隐隐约约闪着猩红的灯光。

　　不远处有人搭了戏台，有人唱戏有人比诗，大琨国的才子佳人都登台高唱，兴致勃勃，还有人摆了架势，表演绝技，在看到一个壮汉把榔头朝石头砸下去时，观众们都发出惊呼和喝彩。

　　东街的庙宇，有国子监的学子摆了台对诗，猜谜，赠品丰富又精致，引得不少闺中小姐前去尝试。

　　这些光景昭示着大琨国的和平和繁盛，但在繁盛的背后，是一些人用铁和血铸成的天下。

　　大琨在初建的时候，整个国家的格局前所未有的混乱，贵族和世家同朝而论，奴隶主和地主还保留着自己的私有权利，圈地雇佣佃农劳作，浑然形成一个个国中国，皇帝的国库勒紧着腰带，这些人的家产却富得流油，让当时刚当上皇帝的楚怀雄气得咬碎了牙。

　　所以为了逼迫奴隶主放出人口劳作，迫协地主拆除圈地水坝，让农田归功国有，增加国库的钱，开国皇帝楚怀雄可是卯足了劲，使出了各种手段，恩威并施，三十六计齐齐上阵。

　　什么空城计啊，美人计啊，暗度陈仓啊，全用上了。

　　而在这些计谋里，白凖是最有力的工具和武器。

　　作为帝王的眼睛和耳朵，同时也是帝王的刀剑的白凖，在那些奴隶主地主不听皇帝的话时就会出动，以超越皇权的权威惩戒这些“坏小孩”。

　　白凖的成员一开始都是皇帝的死士，绝大多数来自于隐藏在皇权氏族下不为人知的几个隐族，隐族表面上也是宗家世族，其根脉在朝堂之中纵横交错，揪不出根底，而在背地里，则是为帝王提供白凖死士的杀手世家，这样的家族普通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而宗族子女却要忍受非人的锻炼，成为皇帝的刀刃，贵族的影子，虽然他们的头领权威比之帝王更大，却只能活在黑暗里，像是死神。

　　到了太上皇称王时，佃农圈地的问题已经被处理的七七八八了，即使还有地主圈地，那也是在国土的边境，天高皇帝远的，不成隐患。这时候，白凖的存在就有点不妥了，毕竟没有皇帝喜欢自己的背后站着一个比自己权利更高，武力值还那么可怕的队伍，他们随时都会回身用剑抹他脖子。

　　所以太上皇当时给白凖们下了一个命令，那就是清除隐藏在世族之中的隐族。这个命令简直丧心病狂，因为白凖们的家族就是这些隐族，隐族里的人是他们的父辈，子辈，亲人，爱人，而皇帝居然要他们亲手杀死自己的家人，这无疑是在逼人造反。

　　于是，白凖就反了。

　　那一场叛乱当时轰动了全国，所有性命遭到威胁的隐族都带着家族一起反，京城被血洗了一遍，朝堂顿时少了一半的官员，百姓人心惶惶，保皇派绝望不已，刚刚稳定下来的朝廷，差一点点就又要易主了。

　　当然，只是差一点点，不然太上皇如今也不在了。

　　导致那场势在必得的战争最后扭转局面，让皇权只是差一点点面临危机的人，是个白凖年轻人。

　　他在叛出国君后，又毫不犹豫地叛出了白凖，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打乱造反者的计划，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一群伙伴，在一群杀人如麻的魔鬼中，把皇位上的皇帝保住了。

　　隐族被除，白凖也被除，那个年轻人所带的队伍成了新的白凖，除去国君，他们便是权势最高的一批人，连百官都要忌惮几分。

　　经过动乱活下来的世家贵族都松了口气，猜想自己的国君真是智高一筹，早早安排了人潜伏在白凖里造成混乱，但是据他们观察，那位新的白凖官，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的年轻人，似乎和太上皇之间的相处并不太和睦。

　　反正不像是忠仆和明主的关系，倒有点像负债者和债主的关系。

　　太上皇还是那个负债者的样子……

　　无论如何，如今的白凖依旧是皇帝的武器，依旧替皇帝观看，调查，惩戒犯了事的官员和大族。

　　“前几日，陆家在江南的密地出了事……”上大夫酌了一口清酒，轻声细语地对坐在对面的老人报告道，“这该又是白凖的手笔吧？”

　　“不知。”老人肃着一张国字脸，十分有威严，吓得正在弹曲子的歌姬脸色一白，差点弹错了音。

　　上大夫有点吃惊，“什么？您不知？虽然白凖官权力比我们大，可行令还是要皇上批准的啊，皇上……不应该过问您吗？”

　　现任皇帝政绩不错，却没有他爷爷和爹有主见，有些大事他拿不定主意，还是会招阁老大臣商讨的。

　　像白凖官出使这事，一向都被定为大事，要经皇帝同意，四大阁老，护国大将军的附议。

　　“白凖官出使自然要过问我们。”老人捻着茶杯，过了一会又放下，冷冷道，“但白凖出使就不用经受行令了。”

　　上大夫倒吸了口气，脸色一白，说话都哆嗦起来，“您，您这意思是……是那位？”

　　“能随意出使京城，惩戒世族族长而不用经过皇帝应准的，这朝堂也只剩他了。”老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仗着自己只受太上皇命令，太上皇又日渐丧失理智，没人能管他，越来越张狂了。”

　　“那，那我们和陆家的事，他岂不是知道了？！”上大夫几乎忍不住想要跳起来。

　　老人没有他这般失态，甚至露出早已预料的神情，“只要是大琨国的地带，没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腌臜的，险恶的，不轨的……他不一一拔起，只是因为这些人和事在他眼里还不至于威胁到国运，一旦威胁到皇权，他就会出手。”

　　“他就像草原人的凖，守着整片草原的安危，不是王也不是将，是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