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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血债血偿 ...

  •   很显然,跨越时代的技术,总是受到欢迎,就比如说赵云此时手中的那把剑。从用途来说,后世的龙凤宝剑,一般都是被用作表演,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然而有了一千八百年的时间和技术加成之后,这就成为在建安时代少见的神兵利器了。毕竟,要在这个年代,无论是平炉炼钢还是转录炼钢,在电磁学和交通都没有发展到相应的级别时,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越王勾践剑这样的技术,总是在历史与战乱中,被反复的遗忘和发现,更遑论被普及了。

      “如果还用的顺手的话,这把龙剑就暂时借你了,万一还有像上次这种情况,不至于束手无策。”龙猫似是很随意的,将这柄这个年代的神兵利器交托给了赵云,方便他易武攻击XD,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进行赠与?这本来就是她家亲爱的送的礼物,借用也就算了,怎么能随便转手送人呢?除非能确保赵云未来的走向,否则龙猫自认为好感度还没有达到赠送武器的程度。尽管从武力值上是长沙的一个保障,但是以龙猫的认知来看,且不论光凭一把剑买不了他的忠心,她自己也不会将这个存在潜在风险的武将作为唯一的依仗。退一万步说,实在不行,她可以把这个跨时代的龙凤宝剑拍卖,用换来的钱招兵买马嘛,保证能称心如意,如臂使指。

      赵云顺手甩出了一个剑花,虽然并未明言,但对于上好的武器的追求是男人的浪漫什么的,是不变的梗,即便他赵云惯用的武器是枪,也不妨碍他对这把剑的欣赏。“此剑名龙?”他伸手轻抚剑脊,感受从那剑身上透出的寒芒。

      “这是一对宝剑里的一柄,合称为龙凤宝剑,赵子龙同学你应该是右撇子,喵就不用借你两把了。这只是暂时借给你使用,时限的话……”龙猫顿了顿,握住自己的爪子合十,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果然还是到我们分道扬镳为止吧。”跟着刘备到处跑什么的,请允许她呵呵哒。长沙这块应该还算比较安全,除了到赤壁之战前,刘备被曹操追着跑,到了刘表的地盘,否则是不会发生什么大的战乱的。倒是等到这波黄巾余孽被解决了,龙猫盘算着怎么打听其他几只的消息,虽然说暗荣的三国无双史实模式可要比中国的电视剧乱斗靠谱,连辛宪英都能有登场的机会,但没有裴松之的注释果然还是让猫缺乏安全感,老猫喵需要你,无论是开帝国或者是将星模式都需要你!

      从表面上来看,赵云丝毫不能察觉龙猫丰富的内心戏,只是对于她能那么随意的说出分道扬镳这几个字而感到愕然,在这几个月的漫长陪伴中,对于他而言,朝夕相对早就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理所当然,但没想到在龙猫的心中,早已计划着这天的到来。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划清界限的言下之意不言自明,让赵云难得在话语中带上了几分犹疑,“季卿姑娘……”是赵某让你失望了吗?只是,对于赵云来说,有些底线依然不能退让。

      可是龙猫并没有理会赵云心中的千头万绪,为了达到震慑宵小和令行禁止的目的,对于温老三一家的审判还是如同预订的那样展开了,显然,这对于自诩高人一等的书香门第,祖上出过茂才的耕读世家的温老三一家来说,在他们眼中的平民百姓眼前被审判,是不可容忍的羞辱。就连赵云,也想至少,要照顾一下女眷,让他们不必被带到大堂之上,这样对于女子的名声还是有妨碍的。不过,龙猫却不以为然,只是很顺势的给张仲景递了一盏茶,又给赵云送了一碗药,道“他家既不是什么郡望,堂下听审的也不是什么自卖自身的奴婢,以义父的性格也不会当众执行肉刑,有什么好妨害的。也许你应该亲自去西山看看,你若看见我所见到的,恐怕就不会有现在这份多余的同情心了。”

      人类总是对于自己亲眼所见到的惨状会有着更深的影响,知道这个事实的龙猫,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单纯的立威才建议让张机开庭审判的,当然这个时代并不是这个叫法。今日随着之前的公告,赶来看公开审判的人可不少,不止有被通知前来的亭长里正,也有长沙附近的豪强乡绅,而更多的,是长沙城内受张机诸多照顾的平民百姓。在他们看来,向来治病救人,甚至不求回报的张太守会如此大的架势,必是堂下之人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行。由于交通不便,通信不畅,长沙城内只知道西山崩塌,似乎死了不少人,但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这是再常见不过的日常,兵祸,瘟疫,旱灾,饥荒,随时能让一个城市一个郡县成为白地,死亡,是这个时代的盘桓不去的阴影。

      在让县衙里的书吏告知所有听审的此件案件的前因后果之后,堂下一片议论纷纷,虽然说这个年代的佃户会依附与豪强,求取在乱世中的一种庇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性命如同奴隶一样不值一提,可以随意打杀,更何况这场堪称人祸中,死亡的还不是佃户,而是普通的村民。议论之后,是恐慌,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像西山发生的事一样,被隐瞒必要的情报,按照这些被托付信任的长老或是豪强按照自己的判断,陷入本可避免的死亡的境地。

      然而,对于龙猫而言,义父果然还是一个正直的人,对于生命无比珍视的他还是给了温老三一家申辩的机会,甚至允许他们接触由亲家为他们寻来的讼师。说到讼师,通常被认为是名家的延续,名家是诸子百家之一,比较有名的人物是总是出现在政治考题里的“白马非马”的公孙龙,以及因为铸刑鼎而被孔子一笔从《春秋》中抹去的子产。然而,在这个儒家盛行的年代,讼师被认为是破坏社会和谐稳定的因素,“不法先王,不是礼义”的主要思想,与唯圣人教化,主张centralization的董仲舒可不是一路人。

      荆州一地在刘表治下,偏安一隅,因而文风鼎盛,文人诸多,比起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这位在历史中籍籍无名的讼师可谓有着三寸不烂之舌,三言两语就将在温老三头上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不要说论罪,按照他的逻辑,受到无妄之灾的他们一家,张机作为太守,非但不该惩罚,反而应当表彰才是。而且,因为他的言之凿凿,逻辑严密,就连在场的不少豪强士绅也频频点头,颇有赞成之意。

      当然龙猫也是有备而来,在这位讼师的陈述告一段落的时候,堂上带来了两个形容憔悴的妇人,与堂下所跪着的温老三的家眷比起来,那几个不过是略有些狼狈,并未受诸多苦楚,身上的绫罗绸缎略有些脏污而已。而这两个面黄肌瘦,一看便知是不过在这个乱世勉强糊口的平民,而且眼神绝望中带着麻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被关在牢里的那个。

      对于这意料之外的一幕,赵云扭头打量着混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的龙猫,并未得到她的回应,只得将视线投向大堂,看张仲景如何应对。很显然,一拍惊堂木的张仲景已是久经考验,并未露出诧异的情绪来,“堂下何人。”

      “奴家张氏二娘,郎君是温家村的木匠。”

      “我是王家阿大,温家村东头屠户是我当家的。”

      据这两人的陈述,这两个便是当时山崩时,由于归宁而不在村内,得以幸免的极少数。比起讼师巧舌如簧或者是温老三的自诉中的理直气壮来。这两个目不识丁的村妇,言辞难免显得粗鄙些,甚至有时还有些颠三倒四,但是这样朴实的语言显得更有说服力。这个因为主要因为人祸而非天灾所导致的悲剧,整整七十口人,无一幸免,甚至由于防止次生灾害等原因,她们至今没有办法找到亲人的尸骨,更遑论入土为安这四个字了。

      那王阿大作为屠户家的娘子,身板要比寻常的妇人高大些,嗓门也响得狠,“太守大人,我没读过书,说不出那么多七拐八弯的大道理,只是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讲古,早年高皇帝立国的时候,就同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约定过,杀人者要处死,伤人者要抵罪,盗窃者也要判罪。别人说的都是假的,这高皇帝说得话总是真的。我只要求他温老三一家为我当家的一家八口人偿命!”

      即便是升斗小民,也知道汉高祖刘邦立国时与百姓约法三章的故事,虽然说最终汉朝完全沿袭了秦律,但作为爱民如子的一个美谈,依旧被流传了下来。其实作为芸芸众生,所求的并不多,不过是食可果腹,衣可蔽体,再有一处三尺之地,可遮风挡雨,便足以存活下来。

      “你听到了吗?子龙,并不是只有那些在你面前苦苦哀求的,才可怜可悯,那些连求救的声音都没办法发出的,就在土石中默默死去的,才是应该被同情的对象。”龙猫转头望向站在她身旁的赵云,眸光清冽如水,语气清冷似冰,“你既然在幽州领过军,自当明白令行禁止的道理,对阵乌桓,骑兵速度虽快,在草原或荒漠境地时,若不能听从主帅的命令,不过是死路一条。何以到了长沙,就变得心慈手软起来?”

      “人在军中,自然当军法从事,可这既非军中之事,季卿姑娘有何必苛求?”赵云虽然同意温老三按律当诛,但对于连坐这样的处置,显然并不赞同。也许是没有亲眼看见的关系,他对于堂上跪的一溜的女人孩子,觉的一并处死也太过了。在这乱世,生命是如此的轻贱,却又如此的珍贵。

      龙猫并没有多做辩驳,“一命抵一命便是,若是夷三族之后抵了那七十条命之后,他们家尚有剩余,我就不会再追究了……!”说到一半的时候,场内的动静让两人停下了争论,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张二娘,在说了只求为她夫君偿命之后,直接将藏在手里的金簪插入了温老三的胸口,然后只是说了句,“夫君,孩儿,我来陪你们了。”便用同样一枚金簪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然后,最为讽刺的一幕出现了,此刻的张二娘没了气息,温老三不过是皮肉之伤,并没有伤及性命。“张家妹子!”那王阿大被这一幕惊呆了,但也明白她的选择,“太守大人,张家妹子知道村里的消息之后伤心过度,流了一个未成型的孩子,求太守还我等一个公道。”

      这时,不知何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声“以血还血!”“杀人偿命!”先是三三两两稀疏的声音,接着便是几个人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即便是没有直接见识到西山那里的惨状的人,也为张二娘的决绝所震慑,这个柔弱的女子所爆发出的力量,即便最终未能报仇,也是让人敬佩。因而相对的,只是显得有些狼狈的温老三一家与之相比,便显得面目可憎起来,杀人偿命,血债血偿似乎变为一个再合理不过的诉求。

      在这样纷乱的局势中,龙猫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你满意了?”只是这样轻轻的一声,便不再理睬似乎是迷失在人群中的赵云,而是迅速的走入大堂,以独特的手法止住了流血不止的情况,“义父,人还有救。”

      于是张仲景宣布退堂之后择日再审,两边的人都被带下,顺带包扎救治。三日之后,在民众的一片叫好声中,温老三一家被判夷三族,秋后问斩。而张二娘虽然救回来,但因为当庭伤人,虽然是为夫报仇,但也需判城舂五年。(注1)

      注1:旦舂是中国秦代、汉代时期的一种刑罚,属于徒刑。城旦是针对男犯人的刑罚,其意思是“治城”,即筑城;舂是针对女犯人的刑罚,其意思是“治米”,即舂米。男女差役的分别却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可以因应情况而调整的。在汉文帝刑罚改革以前,城旦舂是无期徒刑;改革后,刑期最高为六年。汉文帝以后分为髡钳城旦舂、完城旦舂两种。城旦舂之服刑者要筑城、舂米外,还要兼及田间劳动、手工业劳动(如:青铜器制作)等。一般来说,城旦(男性)较舂(女性)的工作量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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