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暗流涌动 ...
-
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
虽然说按照此时的律令来说，温老三一家应到被弃市的，但是有一个相对熟悉的词叫做“秋后问斩”，按照此时的四时对应，处刑应到习惯被认为肃杀的秋季。因而，在此时，赵云有机会，在太守府的牢房里，见到被暂时在押的温家人。
之前在满足龙猫的好奇心的时候，赵云坦言，虽然说他之前也有托大的地方，但实际上跟枪杆打滑也有关。龙猫在听到这原因的时候，不禁头上滑下一滴汗，因为枪头上的血太多了导致枪杆打滑，武力值下降什么的，真不是谁家的搞笑片设置吗？但在自己仔细研究之后，龙猫终于发觉之前微妙的不和谐感，这个银枪头上的那撮毛哪去了？
这个被龙猫称为一撮毛的东西，有一个学名，叫做枪缨，以前说的儿童团常见武器的红缨枪，就是这撮毛是红色的。而这枪缨的作用是，防止枪尖滴下的鲜血导致枪杆滑手。所以今天，龙猫说着要改进武器，就直接把赵云的这杆枪拿走了。
然而，让赵云惊讶的是，与他之前所认为的不同，这牢房里关押着的，不仅仅是劝村民不要转移的温老三，连他家的未嫁女，媳妇，以及才不过三岁的孙子都被压在了牢内，等待秋后处决。见赵云衣着齐整，器宇轩昂，多少读过书的温老三知道此时能进入的，必是太守府的客人，说不得就是他们的生机。因而，只是几个瞬间，他家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被推上前去，还有那刚会走路的孙儿。“壮士救命，老朽死不足惜，可稚子何辜啊！”
一群人在牢里哭的凄凄惨惨，而那温老三到底读过几年书，三言两语就将那未遵守亭长指示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说是苍天有眼，祖上积德，保他家侥幸不死，未料不知得罪了哪路权贵，要让他小温村断子绝孙。
坦白说，温老三的眼光确实不错，比起孝廉出身，已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张机，或者是表现出与自己外貌绝不相称的雷厉风行龙猫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向来具有枪兵共有一根筋属性的赵云简直就是个超级好糊弄的愣头青。纵然这《银英传》已听了过半，但这里面并不会不合时宜的提到夷三族这种古代刑罚，或者是最早的五刑墨，劓，剕，宫，大辟，乃至于废除肉刑后笞、杖、徒、流、死，都不会在其中出现，所以在赵云看来，确如温老三所说，“稚子何辜？”他们一家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因为涉及到数条人命，赵云真的对张仲景开口提到了这件事，希望能网开一面，至少其中的妇孺能免于刑罚。听到赵云的恳切请求，张仲景摸了摸胡子，还是直接拒绝了。
“这是为何？”在赵云看来，就算是温老三做主否定了亭长的指令，也罪不至死，哪怕是赶他们到云梦泽自生自灭也好，那些脆弱而渺小的生命，正是他想保护的对象。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他家的性命比别人家的珍贵？”拿着调整过的新涯角枪过来的龙猫，从侍从哪里听到赵云今天去过牢房的消息，觉得有一定概率会有求情的情况存在，毕竟那个赵云是个如此珍惜生命的人，否则刘禅不过又是文书中被刘备抛弃的儿子中的一个。看到有女子和孩子在，若是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糊弄了赵云，说不定会令义父为难。
“季卿姑娘？”被在自己看来，颇为珍视百姓性命的张仲景所拒绝，赵云本就十分意外，面对龙猫的指责，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中，龙猫并不是一个尖刻的少女，何以对温老三一家如此苛求，难道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在？
龙猫直接让几个侍从把武器放到一边，挥一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你说稚子何辜，那西山下的七十条人命又算什么？他们可是连到你面前说一声不甘心的机会都没有了。”她也不看赵云，只是对着张机说道，“义父，虽然城外的疟疾已经控制住了，这次府内的艾草和青蒿已经所剩不多，再要收购，可能就要去襄阳看看了。况且听往来的商人的消息，似有一股自称供奉痘娘娘的太平道余孽裹挟着千把个病人一同往长沙来了，看这架势，来者不善。”
作为一个经历过之前黄巾之乱的医者而言，张机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黄巾军的伊始，便是为看不起病的穷人看病施药，有救命之恩的情况下，为了生存，自然能够一呼百应，才会有之后的“苍天当死，黄天当立。”虽然他是尽力为治下的百姓诊治，但毕竟精力有限，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他不否认，当时能够有这样的声势，确实是有着很多挣扎下都难以求存的百姓在，但是遍历世事的他也清楚，往往事情演变到最后，掌握实权或者说话语权的，并不是那些勤劳淳朴，本本分分的农民，而恰恰是那些上蹿下跳的野心家和地痞无赖，才能成为这时代的弄潮儿，这痘娘娘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并不是被列入天子祭祀范围内的正神，而是类似于一种民间信仰，也就是曹操所厌恶的淫祀（不是不和谐的东西，而是是指不合礼制的祭祀，不当祭的祭祀，妄滥之祭。包含了越份之祭与未列入祀典之祭两种。）“痘症的话，如无意外，就是虏疮？好在已找到的解决之法，只要预防得当，应无大碍。”
这时，因为龙猫的抨击而哑口无言的赵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赵某虽不才，若二位有需要，愿效犬马之劳。”怜贫惜弱是他的本性，赵云也不觉得他之前的提议有何不合理之处，纵然大人有错，孩子是无辜的，若是真要处死，便有些矫枉过正了。但是龙猫也说的不错，那些枉死在山崩之下的生命，也是值得同情。所以此刻，他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动摇，为这救下他性命的两人，尽一份绵薄之力。
龙猫上下打量着表示愿意效命的赵云，丝毫没有表露出收下武力值报表的云妹的欣喜，反而在斟酌之后，流露出质疑，“赵子龙你可知道，对于传染病而言，必要的时候是要采取隔离措施的？若是此时有人说此事不近人情，让人骨肉分离，有违人伦，你又当如何？”作为三国无双看板郎的赵云希望效力，这对于目前手里武力严重缺乏的龙猫而言，确实是个好消息，但是她也不能确认，今天的事情会否再次发生，以赵云的能力，如果在托付信任之后临阵倒戈，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来的好。龙猫丝毫不怀疑从事邪教传播工作的人员的蛊惑能力，尽管是古代人，但能起声势的，忽悠洗脑的能力绝对不可小觑。
对于瘟疫，赵云是敬畏的，在这个医疗尚不发达的年代，巫医的分界并不分明，张角三兄弟除了玩弄一下类似小孔成像的把戏之外，也确实懂一点医术。而在汉末这个乱世中，除了频繁的战争，只有饥荒和瘟疫足以夺走大量的生命。只是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其中的传播机制，传染病过后，留下一片死地，无能为力的百姓，只能求助于各路神明，若是有幸能躲过一劫，便会成为虔诚的信徒，无论是哪一路神明，在册或者不在册。按照这个时代的情况，若是父母有病，子女当侍疾，但这样的情况，往往会造成灭门的惨状，而时至今日，他才从这“隔离”二字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几乎是不可置信的，他将视线投向了沉默不语的张仲景，得到了肯定。“若是为了控制疫情，赵某听太守指挥便是。”
龙猫睫毛轻颤，伸手抚了抚鬓发，知道他答应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并没有作声，反而向张机建议到，“义父，既然如此，不如贴出公告，五日后将那温老三一家公开宣判，哦，或者说是升堂审讯可好？虽然尚未到处刑的季节，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总要做出个章程来。”
对于龙猫未说出口的震慑之意，赵云和张机都心领神会，由于黄巾军余孽的死灰复燃，为了防止勾连和流行病传播，必须让一众百姓知道，太守府的命令是要听的，否则就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届时万一有虏疮爆发，手段有过激之处，也不至于引起强烈的反弹。因而，张仲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并及时写下公告，除了张贴之外，并着几个小吏道人群聚集之处宣读此事。
张仲景去写告示去了，而龙猫则把赵云拉到太守府的另一边，将之前调整好的武器递给了他。那涯角枪基本上已经是换了一把新的给他，之前仅是用竹制的枪杆被换成了白蜡枪杆，外面紧紧的缠了一层麻绳用以增加摩擦力，枪上也系好了白缨，否则红缨枪什么，总有儿童团的既视感。至于枪头，锻造的时候，她试着用煤炭来提高燃烧的温度，用兽皮做的风囊来充分燃烧反应掉其中的碳和硫，鉴于化学并非她的强项，而这年头也不可能弄出个宝钢来，只能勉强借着一些常识来提高枪头的强度，虽然结果在龙猫看来还不尽如人意，只能让铁匠再行百锻之法来去除其中的杂质，但对于再怎么算，只不过是一方豪强的赵云而言，已是难得的好材料了，何况，龙猫把更接近表演用的菱形枪头，改为了接近于□□的形状，用来抵销强度不够带来的负面影响。（注1）对于增加杀伤力这方面，龙猫并没有吱声，只是提了一句，设计成这个样子是防止枪头卡在身体里拔不出来造成的搞笑效果而设计的。
当然，对于增加赵云的战斗力这个事情，她也不至于吝啬到只是修修补补就糊弄过去，她又不是刘大耳，专门欺负赵云这种老实人。见他对这新武器爱不释手的样子，龙猫还是心软的，把另一把准备好的武器给抛了出来。“你可会用剑？”
赵云接过了龙猫抛过来的宝剑，顺手抽了出来，挥动了几下，难掩震惊的表情，道“略知一二。”枪作为百兵之王，是赵云的惯用武器，但考虑到他的长度，大概是一人竖直手臂的高度，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可能随身携带，因而剑，作为百兵之君，在这个时代看来，是在日常不过的随身武器。只是赵云没想到，季卿姑娘随手抛给他的这把剑，居然用的不是凡铁。
要是龙猫知道赵云心里在想什么，估计会不顾形象崩一下人设的翻个白眼，当然不是凡铁啦，是高炉炼铁，这个世界上估计就她手里这两把龙凤宝剑了。至于为什么她的行李里会有这中非常规设备，只能说跟老猫的望远镜一样，属于中二少女欢乐多的产物。临行之前，她家亲爱的说得了一对不错的宝剑，随手买下送给了她，现在看来，倒成了神兵利器。只是，也不知道没在一辆车上的她有没有被波及到。
注1：厹矛鋈錞”，厹，音求，三隅矛，此乃中国□□之鼻祖。兵器设计没有仔细研究过，纯属瞎掰，请忽略，中心思想是改进了一下武器，大家领会就好，从技术上是可实现的，就是这样，好不好用就不知道了，血槽除了放血外，更重要的是有利于进行下一动作。三棱刺是在刺进入人体后，血液随血槽排出，肌肉收缩时无法贴紧刺刀面而不会“吸”住刺刀，这样刺可以从容的从人体拔出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如果没有血槽，因为血压和肌肉剧烈收缩，刺会被裹在人体内，这样的话拔出刺就会很困难，影响士兵的进一步的动作。相信任何士兵都不愿意因为拔刺刀而浪费时间。三棱□□扎出的伤口，大体上是方形的窟窿，伤口各侧无法相互挤压达到一定止血和愈合作用，而且，这种伤口无法包扎止合（即不好做最初的应急处理）。在军队中，刺刀刺进对方身体后顺势旋转刀身，就会造成组织大面积破坏是基本常识（如果内部存在着肌腱断裂或是血管破裂，你缝合表面又有什么意义？ ）。因此，三棱刺的致死率是非常高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暗流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