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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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出了阳城境，延着易河向东。
斡瀚是水国位于东方，沿易河坐船出海是最方便的路线，轩辕天和潇湘一致定的线路是到达霆懿海边再坐船。
午时，云尹醒来，对之前发生的事毫无记忆。我谎说他是前时舟车劳顿过渡而昏睡，他没有起疑。
叶知秋不常在车内，反是四令中的夏至姑娘经常陪云尹聊天，逗趣我和潇湘的事。云尹醒后不常说话也没封闭自己，偶尔给夏至点面子，看不到面色，但听声音、看眼角的幅度也知他是在笑。
午时过后，我们到达第一站，芜城。
芜城是个小城，地理位置没有阳城独到，但也是个商城，斡瀚顺流而上的船只要在城内补给。
我们是慢行，若改水路，这么大帮人也许比较快。正嘟囔，潇湘提了食篮进来，说是午饭。
“怎么？不进城吃吗？”
原来快行意在不停歇的慢速赶路。
“呵呵，馒头，委屈你，我们到华城再好好歇歇。”潇湘的衣着上沾着些尘，脸上是不羁中带点歉意的笑容。
“没事，老坐车上闲的慌……下午我要骑马。”
抱怨车上太闷，一想到云尹比我还要痛苦，更多的话就不好意思出口。
一个不安生的主能指望他忍多久？要是我一个人忍就忍了，奈何外面有那么多人就想着玩。
我们在官道上稍做休息后，继续赶路。我还是没能骑上马，车里陪我的人成了潇湘。
潇湘看眼装睡的云尹，对我点头笑，玉骨扇朝我头上招呼过来，幸好我反应快，躲了过去。
我纳闷的看向潇湘，平白无故的打我做什么？
“岚儿知道多少关于武林的事？”潇湘换了上午沾尘的衣，一身锦罗长衫闲适的斜靠软垫。幸得马车够宽敞，不然多几个像他和云尹这样不坐专躺着，马车得要改建。
“突然问这个，考我？”百无聊赖的玩着潇湘给的九神玲珑，听到他的问话，放下手里的东西。
“岚儿出道有两年，都晓得些什么？”潇湘拿过我手里的玲珑，在九个圈间互相绕着，发出“当当”声。
“武林里不算其他小门小派，大的有一联、两宫、三门、四家，外加新崛起的一楼——潮音楼。我还不知道这些吗？”我夺回已经被潇湘理顺的玲珑，希望能把九环分离出来。
“没错，但一联不能说是门派，知道这些门派是什么情况吗？”潇湘拿出一个魔方，开始玩起来。
我淡淡瞟一眼魔方，啧，昨儿个刚提马车上要能有点玩意才不会闷，这种东西就做出来了，还有我手上的九神玲珑。
“我是游戏人间的主，哪去关心那么多。一联指的是十二商联，就是斡瀚十二国组成的强大商业队伍，虽说不是门派，可养的护卫也不能小觑。商联不仅霸占海上就连其余三国都有他的人。”继续解我的玲珑。
“十二商联是斡瀚的民间力量，商业脉络强大到可以控制其他国家的一些城市。虽不能动摇他国根本，但制造点内乱还是绰绰有余，三国执政者都比较忌惮，往往是明着与它合作，暗里对抗。
现在的商联由才洲岛樊城掌控，而控制樊城的是范家，就是四国的四家之一，范家不仅位列四家，也是斡瀚军事力量的主导，控制水军“月刃”。所以，绝对不要和十二商联、范家正面冲突。”
“……”我知道十二商联的强大，能把四国的经济命脉联系起来是何等的难事，更需要几十代人的经营。斡瀚范家竟是控制商联的主事，不仅如此还控制斡瀚的“月刃”，月刃可是四国中最强大的水军。一句话，范家是斡瀚暗里的王。
“两宫是寒星宫和幽冥宫。”我看一眼假寐的云尹，他是寒星宫的代宫主，就不知道为什么是代，那正主呢？
似解答我的疑问，云尹睁开无焦距的眼睛。包裹的面容下许是扯开苦笑，只见他的眼角是微翘微抽的模样。
“寒星宫……呵，寒星宫是江湖中历史悠久的正派，在几百年前打败魔教鬼蜮宫后扬名四国，受人敬仰。说来可笑，堂堂大派连个宫主也没有。世人不知寒星宫更本不存在什么宫主，只有四长老主事，再由四长老选出一人做为代宫主，一个门派不能顾步置封，总要有个对外的摆设，我就是被四长老选出的这件摆设。”
没见过云尹一次说那么多话，竟还隐藏着悲愤。他在寒星宫地位虽高，却也遭受不少挫折吧，如今他这模样回去，真的没问题吗？
“呵呵，云宫主你太自慊，寒星宫的代宫主怎么可能是一件摆设，江湖上景仰云宫主为人的大有其在。”潇湘微眯眼，说话语气与他表情完全不符，本是宽慰喜乐的话他却用慵懒的神态，手里玩个魔方。
我暗叹一声，潇湘性情难测，还表里不一。幸亏云尹看不到，要不见潇湘如此神态，真要……也不知道云尹会怎么想。
“云大哥，只要有祁连山的千年雪芝，我一定能医治好你。”我不管潇湘听到我话时皱起眉，在暄河上就答应过云尹，再看他每天躲在自己地方不外出、不大笑，心里就难受。
“随命吧。”许久，云尹破哑的嗓子挤出这么几个字。
随命？这是放弃希望的人才讲的话，我不会让你放弃，绝对不会。
“幽冥宫嘛，岚儿应该晓得不少。”潇湘无视车内凉凉的气氛，继续说道，“幽冥宫的前身是鬼蜮宫，被寒星宫打败，但未被除根，一百年前又在霆懿的无望沼泽复活。这次可不像以前，如今的幽冥宫已经屹立武林一百年不倒，足见实力。据说，这代鬼王是个大美人，要是有机会真想会会。”
我白他一眼，闭眼也能把魔方三面的图形拼出来的变态，估计现在脑里正意淫着鬼王，记得重逢时，他就是一色狼。
“听说鬼王的武器是九幽阴魂，毒术了得，你不怕尸骨无存？”我讽刺说，看他吊儿郎当的模样非常不爽。
“呵呵，这话怎么就带股酸味，”潇湘微抬眼皮，勾起唇角，见我送个卫生球也不恼，闲适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岚儿是未经人事的孩子哦！”
孩子？我比你大呢。明知我是要集合五块石头才能活，也不查查集合石头的人到底是要什么条件，若潇湘去查肯定能猜到个七八分。
“三门呢？我知道有暗影门，乐饭门，还有呢？”玲珑的两个扣子已经解了，可剩下几个缠了死结，郁闷下只好把两个串回去重来。
“暗影门是杀手组织，近十年出现，本来没什么威胁，却在四年前杀了司马家家主，一下跻身三门的地位。最近传闻暗影门和朝廷有关，但只是传闻，毕竟哪个朝廷会承认与一个无恶不作的杀手组织有关联。听说云宫主与门主有一面之缘？”潇湘把已拼完整的魔方拿在手里上下颠。
“呵，潇楼主果然消息灵通。”云尹话里带点刺，“几个月前，我追查到暗影门主下落，前往盛京，就是那时遭贼人的暗算，中了埋伏才变得如今模样。”
我握住云尹攥紧的手，狠瞪潇湘一眼，既是潮音楼的头目，这种消息怎么可能不知，竟要逼云尹出说来。
潇湘无视我，继续道：“不知门主怎么个厉害把云宫主伤成这样？”
“潇湘，别问了。”我愠声道。
潇湘似从未听过我喊他名字，有瞬间的愣怔，随后笑道：“岚儿叫我潇湘到比这小湘听着有味，乖岚儿，再省个字，就‘湘’如何，喊声听听。”
我寒，云尹误以为我加了力道是被吓住，道：“潇楼主，岚弟还小，你莫戏弄于他。”
好大哥，就凭你这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你给治好。我见云尹还要说什么，握紧他的手，极力支持，云尹接着说:“若岚弟不反对你这么对他，那也无妨。”
“……我哪不反对？”我哀号，把玲珑扔给对面的潇湘，拿来他手里的魔方。
“呵呵，云宫主还未回答潇某的话。”潇湘依旧眯缝眼，见我拿玲珑给他，笑着拿出扇点下我额头。
怎么说我和潇湘都是一伙，见他如此执着这个问题，肯定有他的道理，随即不再多言。
“那门主与人合谋骗我到一处茅屋，用计暗算于我，废了功夫还侮辱我，最后竟想把我丢在茅屋里烧死，幸好前来的弟子把我从大火里救了。”云尹讲话低哑，竟没有发出破哑的声音。许是想到过往，愤怒之下忘记掩饰。
“不知门主长相如何？”潇湘微抬眼，停下手里的动作。
“呵呵，门主和那人都带面具，我只听声音猜测两人是青年。”云尹话里讽味愈重，“不知潇楼主还想从我这打探什么消息？”
“呵呵，云宫主过虑，潇某只想了解些情况，也好早些了解提防。那些人若知道云宫主没死，潇某不敢保证他们是否会再来。”潇湘半阖眼，手里的玲珑丁当声不断。
“知道暗影门想杀我，难道潇楼主退却了？”云尹的声音还真是好听，磁性威严。
“呵呵，潇某既接云宫主的生意，自不会半途而弃，也希望云宫主到时能兑现承诺。”潇湘上车后第一次用了严肃的话兼严肃的表情。
“自然。”云尹微眨眼，眼角带上了些什么。
“乐饭门，乐饭门是斡瀚的一个门派，说不上有什么威胁，只是里面的人，性格怪异，做的事也怪，这届门主是个叫陆范的少年。呵呵，还是一个范家在幕后操作的门派，却也独立出范家。两者间关系复杂，外人难以理解。所以说，岚儿若是见了范家人还是走远点，扯上这些人可不怎么安生。”
陆范是乐饭门的门主？想起在茶楼卖艺的说书人，娃娃脸，灵动的眼，真不像个一门之主。潇湘啊潇湘，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如此保护我，哪天离了你，我又该怎么办？
“最后是断天门，蓝贺的武林门派。蓝贺是个平原地，主要以农耕和经商为主，学武的氛围不像其他三国浓厚，武学上修为除几百年前的一位皇子，现在基本比不上其他几国。断天门主名唤司徒破晓，以破玉掌和缠龙手闻名，这门派更是靠四家之一的长孙家供养而活。”
“怎么靠世家供养？难道门派不能自力更生？”
“呵呵，蓝贺就是这么个国家，朝廷权利比武林地位有用的多，断天门只有靠长孙的扶持才能在四国武林上占一席之地。知道四家吗？”
“四家是各国世家中地位最高的家族，雪国是潇家，斡瀚是范家，蓝贺是长孙家。”我听出点儿味，认真的回答潇湘的话。
“呵呵，不错。四家是从各国世家中选出的大家族，游走在朝廷和武林之间，不仅帮朝廷监督武林，也帮武林探知朝廷的动向。霆懿原是司马家，但司马家族在四年前因家主死亡而没落，现在霆懿内部各世家互相牵制，争抢四家之一的头衔。依我看，朝廷不可能常让世家在中间牟利，如今的情况可能是皇室乐见的，这权势迟早要被皇室收回去。”
潇湘把分开的九环递给我，取笑道：“这么简单的玲珑还叫九神这名字，名不副实，岚儿，你解不开？”
说真的，看着潇湘自信瞒瞒的样子，真有点折服，可再看他YD的笑，恨不得扑上去咬几口解解气。
“呐。”我把水囊递给潇湘，再拿一个放在云尹手上。
“呵呵，岚儿真关心我，知道我渴了。”潇湘接过水袋，喝一口，笑说，“岚儿对武林的概况也略了解了些，以后做事前可要三思后动。”
“潮音楼呢？”腹诽一声，原来是怕我惹祸，其实最想问的是天一的事，但总觉的问了也许会有麻烦。
“潮音楼就是你家呀，除了有个楼主大爷我，还有个二爷你。不过，最近听说在暄城和其他一些城市出现了一批本应该已经死了，事实是失去记忆为他人做事的活死人。”潇湘说这话时定定看我，眼里有点狐狸样的精光笑意。
“……”没听到，没听到，与我无关，玩我的魔方。
潇湘未在此事上多加追究，闭目养神去了。我想他要是像问云尹那样转了话题还绕回来追问，我肯定受不了会直接向他坦白。
“主子，快酉时了，恒王爷那边传来话，是继续赶路还是进前方镇子住一晚？”春分的声音。
我眨着渴望的眼神看潇湘，休息吧，休息吧。
“呵呵，进镇。”潇湘不负众望，把来去无影的扇子敲上我头顶，眼里瞒是宠溺的味道，“你呀，真是越来越吃不了苦。”
我听帘外春分应声后离去的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声响，暗自磨牙，怎么着也要把扇子给抢过来。
马车终于在糟杂声中停下，云尹不喜欢有人看到他，因此事先就准备了一个披纱斗笠，黑色长纱有齐脚那么长，遮盖了全身。
等潇湘下去安排完后，我才扶云尹下车。看四周布置是马房，马和马车都停在小宅院里，除了马的响鼻声，前堂的吆喝声，也就夏至候在这。
劝说云尹与大家照个面，他拒绝，只说一个瞎子废人有什么好见。
我和夏至无言的送他去房间，还避开外间的过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动他。
安顿好云尹，吩咐夏至照顾他，我在过道上撞见了叶知秋，想擦身而过就，被他出声喊住。
“岚鸣，出去走走吗？”
“好累，我想回房休息。”
“那我带你过去吧，房间就在我隔壁。”
“……好。”
如此一来，我们俩就坐在房间里，空气沉闷，还可闻到房内发霉的味道。
“这客栈真垃……圾。”我抱怨出声，抬眼间看到叶知秋清澈透明的眼睛，自觉浑身不自在，那眼睛可以看进人的心里去，毫无躲藏。
“我那间朝南，没有这么重的味，换一下吧。”清越的声音一如他的眼睛，穿透进心里。
他用的不是疑问句，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他讲完话，过来拉起我的手向对门走去。过道上碰到潇湘和夏至，潇湘朝我的方向走来，见我和叶知秋交握的手，目光一闪即刻平复，夏至投入自我状态似乎在汇报什么。
叶知秋并没有看潇湘，直接无视掉他，几步推开自己的房间，拉我进去。随后潇湘也跟进来，身后不见夏至。
“叶兄，岚儿又给你带麻烦了？”潇湘也不看我，自顾和叶知秋坐下，而我正好被叶知秋拉着坐在他身旁。
“怎么会。岚的房间有些潮气，我就跟他换了。”叶知秋转头对我笑，轻轻柔柔，感觉就像朵莲花随着初升的太阳缓慢开放。
“这还说没麻烦，有间房向南，岚儿住那吧，正好在我旁边有个照应。”潇湘摇着扇子看叶知秋笑。
我就奇怪了，叶知秋笑的明明很清雅，很吸引人，为何潇湘就不为所动，还笑的那么“真诚干净”，眼儿直往我这瞄。两人不知道笑了多久，似乎知道这样互笑也解决不了问题，才转脸向我。此时，我分明看到了两人暗处微抽下嘴角，笑累了可就想到我。
“叶大哥，谢谢你的屋子，你去小湘旁的那间行吗？”我对两人猛眨眼，心里狂喜，这主意高明吧。
两人闻言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相视一笑，意义不明。送走两人，躺在床上摸着空空的肚子感叹难能可贵的清静。床上依旧有股子味，哀叹客栈真是垃圾，晚饭都不送，就听到敲门声。
来人是怜儿，说是王爷请我喝茶。我很高兴的问了句，酉时了不吃饭喝茶做什么？这话充分体现了我的急躁性格，弄得怜儿一楞后笑说是先吃饭后喝茶。因这话，我很乐意的去了，半路上遇到春分让他给潇湘稍了个信说我去蹭饭。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