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沧海遗梦》未完成的将来时

44、第 44 章

　　萧景琰看着她不说话，很多时候他会对现状感觉无力，他始终相信祁王兄和林帅是清白的，小殊何其无辜。就算他沙场争战，为大梁立下无数功劳，可是他还是不愿放下最后的信念，哪怕到了最后只有他一人在固守。有时不得不安于现状，他常想自己怕是要抱着这份执念过完余生。待来年他到了地下见着祁王兄，见着小殊时只能怪自己无用。可直到麒麟择主，竟选择了他，他想着赌一赌也罢。
　　列战英急急来报，说是宫中招见，让他速速入宫。萧景琰觉得脑子很乱，“曦儿，住到王府来吧，以前不知晓，如今怎能让你在外。”
　　蔺晨闻言，索性挥着扇子径直走到窗边。如曦摇摇头，“这些年，我在江左盟过得很好。苏哥哥对我有恩，也望你能待他不作保留。”
　　“那是自然，待我出宫再去苏宅。”
　　直到萧景琰下楼走远，梅长苏忍不住问，“你为何要那样关照他？霓凰本就护我，如今连你也这样，如何让他不起疑。”
　　“我总觉得，有一日，他会因何事误解你。”话虽如此，荀如曦却心生懊恼，今日的脱口而出也不知会让事情有何变化。
　　无言推着门，身后跟着一个苗族姑娘，眼睛睁的大大的毫不遮掩，对着屋内的人看了个仔细，尤其是对窗边的蔺晨打量许久。如曦抬头见她满脸笑意，两个小姑娘又是拥抱又是拉着跳圈圈。蔺晨急得上前强制她们停下，“不晕了？”
　　“如曦，你的脸好白，好像婆婆说得鬼，你不会是……？”
　　如曦一把捂住她的嘴，对她眨眼暗示，“阿奴，能不说这些吗？我来就是想来拿当初我留下的书，你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被唤作阿奴的女子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书递给她，“无言哥哥说你不舒服，我做了许多好吃的，你快点吃吧。”
　　“不就是那本记了天下奇毒的，你……”蔺晨一个靠近直接拿走了书卷翻了几页，却在看到最后几页停下，“你是想用这个来告诉我，你手腕上的伤因何而来？”
　　书卷年代久远，纸张均已泛黄，可最后几页却像是被水洗过，原先的字迹全无，却显出了几行秀娟的楷体小字。那几排字记载着，此书的作者曾用苗疆失传的蛊术，救治了按医理已无治愈的病和毒。
　　“琅琊阁的书库里不是也有记载，所以并不是全无可能。至少，让我试一试。”
　　“自古以来，蛊术就是禁术，你怎知它不会有反噬的后果。有我在，你不准再用自己的血肉养它。”蔺晨气极，将书卷扔给了梅长苏。
　　如曦还未来得及反驳，身旁的阿奴就先回道，“蛊虫也不全部都是坏的，如曦的那只虫子是药蛊，能救人。你不懂就不要随便拿书上写的来说话。”
　　“嘿，你这小丫头懂什么？我琅琊阁藏书万卷，何曾有哪本书中提过蛊能救人，先人那么多经验岂是这寥寥几行能推翻。”蔺晨拿着扇子指着如曦，“我什么事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你想都不要再想，懂？”
　　“蔺晨说的对，这种无理无据的法子，怎可以身试险？你给我乖乖随蔺晨回廊州，这里不用你操心。”梅长苏的目光始终停留于书卷的那几行字，那纸张经过特殊的处理，才能得以遇水而化显现出所要隐藏的秘密。也不知如曦是何以发现，如此费心留下的秘密不想让人发现，只怕这法子行得通却伤害极大。
　　如曦拉着霓凰的手摇晃着，想要她帮忙。可霓凰也只是拍拍她的手，摇摇头。“不行就不行嘛！反正别想赶我回廊州。阿奴，我们吃饭去，不理他们。”
　　两个小姑娘手拉手跑了出去，临关门前还回头对他们做了个鬼脸，弄得留在屋子里的人有些哭笑不得。梅长苏请无言坐下，问起他如曦去湘西究竟做了什么。
　　“如曦，你明明答应婆婆，绝不用蛊的。怎么才回来就说话不算话，刚刚还骗那一屋子的人。”阿奴天性纯良，有什么都是说什么，从不遮掩。她虽从小长于苗寨，用蛊害人的事她听得多却从未见过，那些只不过是外界对苗族女子的论定，可又有多少人见过蛊虫呢？
　　如曦低着头吃着凉鸡米线，她放下筷子，“阿奴，你也看到我兄长的样子了，只怕……”
　　“是活不了多久。”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奴见如曦低着头，一脸沉默。“对不起啊，我知道你对你哥哥感情深厚，可是人生在世，总是要死的啊！只是时间问题，你又何必对这个看得太重呢？”
　　如曦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阿奴还很小，天真烂漫，总是将对错划分的明确，认为只要开心就好。她还不用经历生死诀别，只是一心的想要跟无言在一起。可是自己不同，她看不开，放不下。

　　如曦最后是被蔺晨抱回苏宅的，在厨房里跟阿奴说着话竟睡着了，蔺晨寻过去的时候小姑娘正趴在梨木圆桌上睡得很沉。他将她轻轻揽在怀里，缓缓的将她横抱起来，阿奴拿着纸包过来时蔺晨对她做了不要发声的动作。阿奴点头将手里的糖包交给他，轻声说着，“这是古红糖，补血的，你每天给她煮碗粉子蛋，放些在里面就好，不要太甜了。”
　　“粉子蛋？”蔺晨看了眼怀里的姑娘，又看向那苗族的阿奴。
　　“你不知道吗？如曦说她喜欢吃粉子蛋啊。”
　　快到苏宅时起风了，梅长苏问蔺晨为何不一同坐马车，蔺晨却摇摇头说这样走走也好，霓凰便陪同着与梅长苏一同跟在后面。怀里的人儿很轻，她靠着他就算睡着了也舒展不开眉，蔺晨暗想着要怎样多让她吃些东西，养得好一些。
　　“现在睡得倒是踏实，也不怕是个坏人。”蔺晨苦笑，不禁有些担忧，两侧飘逸的长发却突然被人绕在手指上扯了扯，“敢情你一直装睡，就是不想走回来。”
　　“都到门口了，你抱了那么久再抱一会会死啊？”如曦松开了抓着头发的手，“哪有人敢在江左宗主前对他小妹做什么？更何况你这一身的草药味，难闻死了。”

　　“长苏，你信吗？”蔺晨替如曦上了药，换上了纱布才缓缓退出房。见梅长苏正立于门外，像是等了许久。
　　梅长苏摇着头，“你难道就信了？”
　　“她既不肯离你太远，过几日我便带她去扬州静养些日子，整日看着她，应该也无机会再去想那蛊虫的事了。”
　　“多谢了，有你在她身边，我也能安心些。”
　　“可是……”蔺晨开了个头，又顿了顿，拿起换下的伤药，“只怕有些人，还需要你自己解释。”
　　梅长苏才发觉长廊不远处，穆霓凰正站于廊沿下，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柔光似水。霓凰向蔺晨行了个礼，蔺晨也只是朝她摆手飞快的离开。
　　“霓凰，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梅长苏起身，目光迎向她，霓凰的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静静的投向他。
　　“明日就要起程去卫陵了，兄长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那语气似乎充满了委屈和不满，可又藏得深了些，最后竟只说出些无关痛痒的话。
　　“照顾好自己，有事就让人传信来。我会替你照顾穆青的。”梅长苏避开她的双眸，那双眼睛看着他泛着光，似下一秒便要落泪。
　　霓凰抿着嘴，双手缠在了一起，她垂下了眼眸看着不远处的翠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林殊哥哥，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来云南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