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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廊州接连下起了第三场雪,荀如曦全身裹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她揉搓着冰凉的双手站在屋前的廊下。几场雪很快的将这世界变得苍茫,一碗冒着热气的药递到她的面前,蔺晨今日还是一身白衣,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自他们相识,多数的日子里总是白衣。看得久了,她也觉得他最适合这抹白。只是蔺晨与她一起时,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要不就是逗弄她到发火再追着他一顿打。
      “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出来,就是不听。”蔺晨上前将有些散开的披风重新扣好,“这夜里咳得时日是一天比一天久,还让人怎么睡啊?”
      如曦笑笑,又咳了起来,好不容易停下后,“少阁主这样说,我倒像是时日不久了。”
      “胡说什么!你是不信我吗?”蔺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语气中有些恼怒。“是何人?还不出来显身。”蔺晨将她拉至身后,对着院落喊道。他这一喊,很快黎纲及府中那些隐卫都现了身。
      突然有一人从屋檐上飞身而下,立于院中。那人年纪稍长上蔺晨些,身子精壮有些魁梧,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这宅院武艺只怕更高于蔺晨些。
      如曦探出身子有点惊讶,向那人叫了一声,“玄布大哥?”
      “如曦小姐,来探望你一趟可真不容易。进这江左盟可费了我好大一番力气。刚刚听你咳嗽,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吗?”男子向如曦行了个礼,语气显得熟捻。
      “老毛病了,并无大碍。只是你怎么会来廊州?难道祁宣他……?”如曦摇摇头,不该啊。祁宣乃大渝六皇子,岂能擅自跑到敌国来。
      被称为玄布的男子点头,“公子的确也来了廊州,如曦小姐可否随我前往见一面。多年不见,公子甚是想念。”
      荀如曦点头,转身看向身旁的蔺晨。
      “我陪你去。”

      城郊茶楼的包厢里,荀如曦才踏进屋子就被来人抱了个满怀,还没缓过神就被跟在身后的蔺晨给拉开了。祁宣倒未恼,反而大方的向蔺晨行了个礼,“多谢蔺公子这些时日对曦儿的照顾,这里备了些薄礼望公子笑纳。”
      “如曦自小便与我有婚约,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当全力照看,不劳六皇子费心。这礼你还是带回去吧!”蔺晨冷着脸,将如曦拉得离祁宣远了些。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如曦颇感无奈,向玄布使了个眼色。也不理会那一来一往的两人,径直在桌子前坐下倒了茶吃起了桂花糕。
      “如曦小姐,这礼蔺公子不收,你可要收下。”玄布一脸神秘,笑嘻嘻的将桌上那长方木盒朝她推来。
      荀如曦不解,玄布也不作答只是让她打开木盒,木盒一开她才一惊,“这礼确实不能收。”
      玄布未料她会这样说,“这是公子费了心血才寻到的,你莫要辜负他的这份心。”
      蔺晨这时才看清那木盒中的东西,一个箭步上前将木盒关上收至自己的长袖中,“如此,便多谢六皇子了。”
      那足足有手掌大小的血参,本就为罕见的珍品,就算是祁宣以他的身份要想得到也必是费了力气。她离开大渝那日起,便已想好,此生是万万不能再受祁宣的恩惠。当日祁宣为瞒她的身份,已是做了莫大的风险。可她心中始终有个结,如曦伸手从蔺晨的衣袖里抓过木盒塞到祁宣怀里,“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要。”
      “曦儿,这血参可是治你寒疾的良药,万万不可不收下。”祁宣不解,“几年不见,你这脾气比儿时倒更犟了些。”
      蔺晨见他们争执不下,一个伸手将木盒拿了过来,“就当这是我琅琊阁欠下的,不关你的事。”
      她和祁宣有三年多未见,倒是聊了许多,而蔺晨始终冷着脸在一旁,玄布觉得有趣邀他去前面的竹林比试一番,蔺晨这次倒是答应了起身便同玄布一同出去。
      “玄布大哥,你出手可不要太用力了。”如曦站起身对着玄布道,玄布回过头点头答应。
      “曦儿当真对他如此上心?”
      “祁宣,你为什么会来廊州。现在总该说了吧?”
      祁宣长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想你跟我说些别的。可你似乎总能看透我要说什么。是的,曦儿,我准备参与夺嫡了。”
      “祁宣哥哥,这条路有多艰险,难道你不明白吗?”大渝皇子众多,却并未立太子之位。但朝野上下看好四皇子,其一生母为皇后是为嫡子,其二四皇子自参政以来便笼络朝野重臣,做事果断有心计为人却狠辣。而祁宣的母亲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母家在朝中也没有势力,更无支持他的朝臣。
      “我知道,可我必须这么做。”
      如曦从未见过他如此坚定的神情,在大渝的日子里他一直做着闲散王爷,总是满面笑容。可到今日,她才忽然发觉她从未懂他。生在皇家,总是身不由己。多少骨肉相残,兄弟相争,多少君王是踩着自己亲兄弟的尸体爬上这皇位。可却没有人会懂,这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她站在竹林外看着那两道骑马的身影越来越远,雪还未融化寒气透着她的身子骨,竟冷得有些哆嗦起来。
      如今连祁宣都显露了他隐忍多年的决心,人总是在变的,穆霓凰成了南境统帅,萧景琰依然四处争战沙场,而她守着这个破身子还在妄想着如何报仇。
      “天要黑了,我们该回去了。”蔺晨将斗篷替她围上,见她正盯着自己看,“怎么?”
      “你是不是知道,我开的那间茶楼,做的那些事。”
      蔺晨点头,“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拦。”
      她在北境边城开了茶楼,却暗地靠着这来往的军史们收集了些边塞急报。即使去了云南却将那茶楼分支开到了其它各州,因为那些点心精巧总是引得达官贵人前来,便总有那庙堂之上的决议。这些年收集了许多贪官污吏的罪证,无非就是为了有一日以此将那些人身后之人给扳倒。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为什么祁王一死,萧景宣就成了太子?谢玉封为一品军侯,就连悬镜司都……这之间谁受益不是一目了然,七万赤焰军不能这样枉死。可是我没有任何办法,我不知道如何翻这桩案,我不知道贸然的举动会不会让更多无辜的人牺牲。”
      这么久了,蔺晨总觉得如曦如此执着于复仇之事只是求得一个安慰。她是那场灾难中唯一活下来的,可她也是一个已死之人。她不能寻求霓凰,所以那两年始终戴上面纱。她不可遇到靖王,是因为知晓萧景琰的性子,更不能让他以身试险。
      蔺晨不知如何回答,他既劝不了长苏,也劝慰不了她。却又听到她说,“可是蔺晨,梅长苏是谁呢?”
      蔺晨只觉得心里一惊,怔怔得看着她,如曦却回以了个灿烂的微笑,那个笑容太过耀眼却又过于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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