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缘》莫衍

4、落难姐弟

　　翌日清早，一身男装打扮的我随大师踏上归途，路上我便称作是大师的俗家弟子，随着师父四处游历。途经一处村庄见有不少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乞丐，一问方之，现在直隶、山东一带正在闹天灾，这些人都是从那儿逃出来的灾民，一路乞讨至此，有些人已经活活饿死，也有的为了活命甚至异子而食，情况惨不忍睹。

　　“哥哥，给点吃的吧，我弟弟已经好几天没吃，快饿死了，求求你，给点吃的吧。”小女孩拉着一个看上去比她小几岁的小男孩，摇晃着抓着我的长衫，好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原本无神的眼睛顿时放出了光芒。

　　但，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几天我和大师也只是靠着前几天剩下的野果充饥，身上除了一个小包和一件来时的长裙外一无所有，更别提吃的了。看着那双充满着期盼和乞求的大眼睛，实在不忍。

　　“小妹妹，你等一下。”我咬咬牙，手中的包袱紧了紧。

　　“给，小妹妹，吃吧。”我微笑着递过包子。

　　小女孩看着热腾腾的包子并没有接，擎着泪水拉着弟弟扑通一声跪下猛地向我磕了几个响头。

　　“小妹妹，快起来，别这样，我受不起的。来，你们快吃。”

　　接过包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谢谢，谢谢大哥哥。”说着转手把包子给了弟弟，自己把剩下的几个包子小心奕奕地收了起来。

　　“姐……你怎么不吃……这包子……好好吃……”

　　“小妹妹，快吃啊，你怎么不吃呢？”我也不解地问道。

　　小女孩甜甜一笑，道“丫儿还顶得住，丫儿不吃留给娘吃。”我心头一震，看着那抹看似纯真的笑容，谁又知道这背后的心酸。摸着怀里典当得来的那几两银子，哑声道“小妹妹，你们住哪儿，哥哥送你们回去，好吗？”

　　行至街道的尽头，一间残破不堪的就是他们唯一的栖身之所。“娘，我们有吃的了，娘。”小女孩边喊边跑着进了大殿。

　　“咳，咳咳，丫儿，你……回来……了，你……弟弟呢？咳咳……”

　　“娘，您看，我们有吃的了，娘，快吃。”说着忙把包子从怀里取了出来。

　　“傻孩子，娘……不行了，这包子……你吃了吧，你三天没吃东西了。以后弟弟就靠你了。”

　　“娘！”大殿里一声惨叫，我心头一紧，抱起小家伙加快了脚步，只见在大殿的一角，小女孩正抱着一个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妇人。

　　“娘，你醒醒，别丢下丫儿啊，娘，呜……”

　　许是听到女儿的撕心竭力的呼喊，妇人又缓缓睁开了眼，“你……你弟弟呢？”

　　“娘。”我急忙将怀里的小家伙抱至妇人面前。

　　“娘，就是这个哥哥，他给我们吃的还送我们回来。”小女孩更咽着说。

　　妇人勉强支起身子，作势要拜。“大嫂。”我扶着她，开口道；“大嫂不必如此，身体要紧，我这里还有些银子，您收好。”

　　那妇人摇了摇头，道：“谢谢恩公，我……我快不行了，我唯一放心……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两个孩子，求恩公收留这两个孩子，我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请……请恩公成……全……”

　　“娘——不要丢下我们啊，娘——”然，无论怎么呼喊，那妇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师父，您看可不可以带上两姐弟一起去五台山。”望着不远处新起的一座坟头，坟前两抹瘦小的身影，想起那妇人最后的请求，明知事有不妥，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整件事大师一直保持缄默，不知道大师会不会允许。

　　心中忐忑，便听大师微微一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徒儿仍大善之人，老衲倒也不介意多收几个俗家弟子。”

　　“师父真不愧得道高人也。”说完还不忘玩皮地作了个揖，引得大师一阵轻咳。

　　两个月后，我们一行人顺利到达了五台山的镇海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