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爱过你》流光醉

4、陪伴

　　开学后，慕容泽念六年级，陆言尚念一年级，都在同一所学校，所以每天两人一同上学回家。

　　慕容泽敏感地察觉到陆言尚最近情绪有些低落，但陆言尚不愿和慕容泽说，慕容泽也就没有多问。

　　这一天放学时，慕容泽在门口等陆言尚，却迟迟等不到人。穿着白色衬衫的慕容泽是那么地干净纯粹，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慕容泽见到这一场景觉得有些好笑，在那个世界中，这个年龄的他可从来没有受到女生的追捧，总是穿着一件破旧的校服，因为自卑而低下的头……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校园里已经没有学生走动的时候，慕容泽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慕容泽找遍了整个校园也没有找到陆言尚的人，无意间看见了一个有些面熟的男孩，是陆言尚的同学。

　　“你好，我是陆言尚的哥哥，请问你看见陆言尚了吗？”

　　“啊，他啊，上课时没有回答上问题，被老师带去办公室了呢。”

　　男孩挠了挠头，指指办公室的方向。

　　慕容泽松了口气，小跑到办公室楼下，却见办公室的门紧紧锁着。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慕容泽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极其细小的啜泣声，声音的主人仿佛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悲伤。

　　慕容泽透过窗户果然看见了陆言尚缩在墙角，埋着头。

　　“小尚”
　　慕容泽喊道，陆言尚听到声音，抬起头，瘦瘦的脸颊上，眼泪“啪啪”地往下落。

　　“哥哥”

　　陆言尚怎么会被独自锁在教室里？如果他不来，是不是就要被一直锁着？！

　　慕容泽心底生出一股气愤。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怎么不回家，站在这里？”

　　慕容泽一回头，是校长。
　　慕容泽正愁没办法把陆言尚弄出来。

　　“校长好，我是六年级的慕容泽，我弟弟被误锁办公室了。”

　　“嗯？”

　　男人也趴在玻璃上朝里望了望，脸色沉了下去，打了电话让门卫送了钥匙来。

　　慕容泽牵着陆言尚的手走出了办公室，向男人道了谢，临走的时候男人问了陆言尚的班级。

　　“今天是怎么回事？”

　　“……”

　　“小尚。”

　　慕容泽停下来，看着小孩。小孩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这个时候被慕容泽质问，眼眶里泪水又在打转儿。

　　……明明一开始那么要强的小鬼，怎么领家后没几月就这么喜欢哭了呢？

　　后来的某一天，慕容泽问了陆言尚这个问题，那时的陆言尚别扭了半天才回答。

　　“以前是只能自己撑着，所以不敢哭，而后来有了哥哥，觉得哥哥会保护我，所有的委屈都不用再忍着……”

　　这时的慕容泽百思不得其解，却仍是放软了语调。

　　“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哥哥只是有点担心小尚。”

　　“我听不懂老师讲的东西，不会写那些题目……哥哥，我是不是很笨。”

　　小孩失落地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沮丧。

　　“学费很贵，可我什么也不懂。”

　　慕容泽一听便明白了，如果不是陆言尚说出来，他可能都忘了，陆言尚从小就没有接受过教育，那些对别人来说是简简单单的知识，可在陆言尚这里却是天大的难题。

　　“没事，小尚只是还不适应罢了，以后哥哥每天都会辅导小尚写作业，小尚会很快就跟上来的。”

　　“真的吗，哥哥？”

　　“嗯，真的，小尚可比别的孩子聪明多了，一定能很快学会知识的。”

　　得到肯定，陆言尚的眼睛亮亮的，像盛满了小星星般。

　　慕容泽揉了揉小孩的头发，牵着小孩一起回家。

　　教陆言尚作业时，慕容泽才真正惊叹于小孩的聪明，明明之前没有碰过书本，却对他所讲的知识能够快速地吸收，并能举一反三。

　　“小尚真聪明，”

　　“真的吗？那有哥哥聪明吗？”

　　“嗯，比哥哥聪明多了。”

　　慕容泽温柔地笑道，陆言尚的脸颊因为害羞而变得红扑扑的。

　　“那小尚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赚很多很多的钱，全都给哥哥。”

　　“嗤”

　　慕容泽被陆言尚的话逗笑了，这小孩是要包养自己的节奏吗？

　　“好啊，到时候哥哥我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小尚赚钱养活哥哥好了。”

　　陆言尚这时也听出了慕容泽语气里的调囧，和慕容泽笑着打闹在了一起。

　　眨眼之间，四年已过，慕容泽上高中了，陆言尚也因为成绩优异连跳三级，成了初三的学生。

　　这四年里，陆言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本来又黑又瘦的男孩成长为一个挺拔俊气的少年，没有了四年前的怯懦，随便站在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甚至收到了不少女生的情书。

　　而慕容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便迷上了绘画，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那个世界的痕迹，他很怕自己会迷失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所以便用画将自己的记忆记录下来。到高二的时候，他不顾慕容历夫妇的反对，坚定地选择了美术班。

　　陆言尚很粘这个哥哥，他很喜欢他，但是慕容泽自从去了绘画班后便整天待在画室，便很少有时间和自己在一起了，陆言尚心里很失落。

　　这天下午，陆言尚放学，他去四班找慕容泽，画室里空荡荡的。

　　慕容泽应该去洗画板了，陆言尚在教室里四处看看，他发现了慕容泽的画板。

　　上面是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很秀美，笑得阳光，身后是一大片紫色薰衣草，美得梦幻。

　　整幅画勾勒得很细腻，连女孩眼中的喜悦与憧憬也刻画得入木三分。

　　哥哥喜欢这样的女孩吗？
　　大概也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女孩吧……

　　陆言尚抚摸着画中的女孩的头发，一时失了神。

　　“小尚，你来了。”

　　慕容泽看见陆言尚，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陆言尚立刻眉开眼笑，刚刚的一丝失落也不知道丢哪去了。

　　“哥画得真好，这个女生是绘画的模特吗？”

　　“不是，她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慕容泽的眼中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和思念，陆言尚心里一颤，道。

　　“不存在这个世界，那就是天使咯，如果是天使的话，我想哥能见到她的，因为哥那么好。”

　　“是吗？那谢谢小尚的安慰了。”

　　慕容泽笑出声来，他张开双臂，给了陆言尚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尚，我经常会做梦，梦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中。在那里，没有父亲母亲，没有小尚，我有一个很漂亮的妹妹，她是一个喜欢笑的女孩。”

　　陆言尚隐隐觉得，慕容泽说的不只是个梦，他无力发泄这种内心的恐慌，只好抱紧慕容泽，闷闷地道。

　　“哥喜欢她吗？比喜欢小尚还喜欢？”

　　“当然是……”慕容泽故意拉长语调。

　　“…一样喜欢了。你是我的弟弟，她是我的妹妹，说起来，小尚还要叫她一声姐姐呢。”

　　慕容泽放开陆言尚，将画板上的画收入画夹中，陆言尚知道慕容泽有很多个这种样式的画夹，里面放满了画。

　　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被一个躲在拐角的女生拦了下来，那女生穿着粉色的裙子，头上戴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有些羞涩地将手中的礼物塞到了慕容泽的怀中，然后飞快地跑远了。

　　慕容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毛绒玩偶，是一只兔子，上面贴了张字条。

　　“慕容泽，生日快乐！”

　　“连名字都没写，真是个粗心的女生啊。”

　　陆言尚拎着兔子的两只耳朵，发现这兔子白白净净地，右边的眼角有一颗绣上去的红色泪痣，乍一看还真有点像慕容泽。

　　陆言尚看看兔子又看看慕容泽，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哥，那个女生还真是够可爱的嗳，布偶和哥还真像。”

　　“说什么呢？一点都不像好吗？”

　　慕容泽拽过兔子，自己也瞧了几眼，心里嘀咕着：哪里像了？

　　陆言尚一直笑，都好像停不下来似的，慕容泽把手伸到陆言尚的脖子里可劲地挠着，陆言尚见他这样，也去挠慕容泽。

　　慕容泽比陆言尚怕痒多了，当下便放弃了进攻，不住地求饶。

　　“小尚，小尚…哥错了，快……住手。”

　　“才不呢。”

　　陆言尚狡黠地笑笑，直把慕容泽逼到了墙角。

　　等到陆言尚累了停手的时候，慕容泽已经笑得没了力气，身上也粘上了些灰尘和枯叶。

　　“回去又得被妈训了。”

　　慕容泽瞪了陆言尚一眼，陆言尚帮他掸了掸衣服。

　　“就跟阿姨说是我弄的好了，哥。”

　　“本来就是你弄脏的。”

　　“嗳，好吧。”

　　陆言尚把粘在慕容泽头发上的枯叶拿下来，无辜地耸耸肩。

　　“回来啦？饭马上就好了，等一下……小泽，衣服怎么这么脏？”

　　周琴芳把手放围裙上擦了擦，拉过慕容泽。

　　“阿姨，是我不好……”

　　“妈，我回来时摔了一跤。”慕容泽朝陆言尚眨眨眼，不让他说下去。

　　“摔疼了没？快去换身衣服。”

　　“嗳，知道了。”

　　慕容泽拉着陆言尚上了楼，到房间后，对陆言尚挑挑眉道。

　　“我替你背下来了，怎么样？你欠我一次人情。”

　　“哥对我就是好。”

　　陆言尚笑嘻嘻地道，对着慕容泽的脸颊“吧唧”就是一个吻。

　　“咦，恶不恶心啊你。”
　　慕容泽嫌弃地擦了擦脸。

　　“哥要觉得恶心，可以还回来啊。”
　　陆言尚把自己的脸送了过去，被慕容泽推开。

　　“话说过几天是哥的生日，哥想要什么礼物？”

　　慕容泽好笑地看着陆言尚。

　　“说的好像我要什么你都能给似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能给？再说了，现在我给不了，可以记下，以后送给哥啊。”

　　慕容泽突然躺在床上，成“大”字状。
　　他看了眼刻在墙上的日期，已经是第六年了。

　　“别记下了，还是送些实际点的吧。”
　　我可不知道还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

　　慕容泽笑着道，笑意却未达眼底。

　　陆言尚没有察觉到，依然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打算，慕容泽用手臂挡着眼睛，那灯光真的是太刺眼了，眼睛都被刺得酸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