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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六、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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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杀人
花玉倚知他不拔剑则已,拔则必是雷霆万钧之势,哪敢迟疑,脚挑地上林家仆人丢下的腰刀,伸手抓住,“刷”的一声,封锁了黑衣人前进的道路。
“铮”,黑衣人长剑出鞘,带着一股强大无匹的邪灵之气砍向花玉倚的单刀。花玉倚避无可避,是躲还是让后面的林袭常都事将性命难保,只好咬牙拼力挥刀相抵。但听一声“喀嚓”,花玉倚手中的刀一触即折,大骇之下,左袖摩剑出笼激射而出,人却向后倏然身退。“铛”的一声,金光闪闪,摩剑反被对方震了回来,花玉倚吸入袖中,人在半空飞脚横扫一张座椅,欲借之阻挡黑衣人。那黑衣人一声不吭地一剑把木椅劈为两截,花玉倚喝道:“着。”右手疾弹,“铛铛铛”,三枚铜钱尽数打在黑衣人的剑上,虽然无功,但亦震得黑衣人手臂微麻,暗暗吃惊。
花玉倚双脚一落地,就推林袭常,急道:“快走。”俏公子林静山反应得快,瞥了花玉倚一眼,拽着林袭常衣袖便跑。
刘长庚手中无刀,匆忙间解下腰间所系短鞭,相隔近丈扬鞭便打。这鞭子是他心爱之物,花玉倚竟从未见过他使过。黑衣人压根没把刘长庚放在眼里,长剑任由鞭子缠住。刘长庚大喜,正要运力抢夺,只觉眼前人影晃动,黑衣人飞脚踢中他的右肩,“砰”,刘长庚松开短鞭,身子像只断线的风筝般疾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面,弹回来时,“扑哧”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宋虎直看得眼眶欲裂,血气直涌,暴喝道:“老子毙了你!”提起另一把林家仆人的腰刀就猛扑向黑衣人。黑衣人冷哼一声,挥剑急旋,把那缠在剑上短鞭抡成滚动的车轮,先是迫退杀过来的花玉倚,又喝道:“去。”短鞭应声化作一条黑龙直直射出,冲宋虎而去。
花玉倚暗忖这鞭子积蓄着那人多少成功力,若打在宋虎身上,哪还有命在!身形微仰,伸臂横掌拍在一只酒杯上,力灌入杯,迫得酒杯闪电般打在数尺外的短鞭上,“啪”,酒杯炸裂,酒水、瓷片四溅飞扬,那短鞭却因此失了准头,像一把锋利的剑刃插进酒楼那根足有一怀抱粗的木柱里,几近半尺,余势不减,鞭尾尚且摇晃了几下,这才软了下去。宋虎被这惊天一击唬得踉跄后退,一时竟不敢再冒然攻上了。
黑衣人身影疾往窗口投去,花玉倚惟恐他追上林氏父子,脚踩逍遥步,拦住出口处,霍然发掌直拍而出。黑衣人冷冷吐了两个字:找死。剑从上而下,欲一剑劈了花玉倚。花玉倚拍掌是虚,意在阻住黑衣人是实,当下错步让开那剑。黑衣人剑尖紧随其后,花玉倚暗暗冷笑,便展开轻功在二楼围绕着桌椅与那人兜起圈子来。
忽听楼下一片喧哗,就有人抽出腰刀叫道:“弟兄们,给我上。”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嘭嘭”急促的脚踏楼梯的声音,几个巡街的公差持着单刀竟于此时赶来救援了。
宋虎见到自己人,精神大振,喝道:“齐老六,大家一起拿下这个狂徒。”众人一同吆喝着,便来助花玉倚。黑衣人勃然大怒,剑光一闪,只听得一片“喀嚓”声响,众人单刀竟尽数被人家的宝剑削断了,吓得众公差无不胆寒,下意识地都朝后面躲去。黑衣人一剑迫退花玉倚,返身又是一式“一元化三清”,长剑狠狠劈下,悄然无声的砍在了三名公差头上。
花玉倚眼见势危,只恨手里没有宝刃,身子一转,跳到一张桌子另面去,大喝一声,双掌齐齐拍出,那桌子乃是八仙圆桌,红松木所制,结实而且沉重非常,受了花玉倚双掌,竟然疾驰滑出,直奔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看也不看,一式“苏秦背剑”,长剑力劈八仙桌,“喀嚓”一声,八仙桌立时被削为两半。人影一晃,黑衣人不及收剑,喝道:“来的好。”左掌急拍,“啪”,二掌交实,黑衣人竟被对方硬生生震出数步,喉咙一甜,强自忍住,冷冷说道:“小子,下次再见面时,就是你的死期。”话音刚落,身子便从窗口弹射了出去,待宋虎等人追到窗前时,但见窗外大江之上早没了那黑衣人的影子了。
花玉倚虽偷袭成功,反受之力却也着实不轻,退出十余步方化去黑衣人七成的力道,胸口闷极,“扑哧”一声,吐了口血,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暗运真气调解受损的经脉。
众人猛然发现受了黑衣人剑劈的三名公差犹自站立不动,宋虎等人便想去相扶,突然那三人头额上的血痕越扩越大,“哗啦啦”一声,三个身体几乎同时从头到下身分为两截,颓然向两侧倒去,一时间脑浆、鲜血、五脏都稀里哗啦倾泻了一地,直瞧得众人目瞪口呆,骇然失色,掩面不敢再看。
躺在地上呻吟的刘长庚、呆若木鸡的宋虎和靠着桌椅勉强支撑的花玉倚三人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心里的惊惧。半响儿,宋虎扔了断刀,骂了一声:“他娘的,够狠。”另两名公差吓得手脚都酥了,宋虎抬脚便踢,喝道:“呆在那干嘛,还不去叫弟兄们全城搜捕。”刘长庚喘着粗气说道:“先料理了这里再说吧!”宋虎吼道:“晚了就让那个龟孙子给跑了。”
花玉倚挣扎地直起腰来,苦笑道:“好一个‘一剑劈山’,宋哥,你觉得咱们弟兄们谁能抓得住他?”宋虎愕然以对,狠狠跺了一脚,便怒气冲冲地指挥手下找人来收拾血淋淋的杀人屠场去了。
刘长庚想爬起来却徒劳地又瘫倒下去,花玉倚便来扶他,伸手在他受伤的肩膀上推拿了几下,刘长庚立时舒服了许多,眼里含笑轻轻点了点头。花玉倚拉他盘膝而坐,右掌缓缓贴在刘长庚的背上,催动真气助其疗伤。稍倾,刘长庚头顶上便热气腾腾的直冒,花玉倚从百变通神图中练出的疗伤异气迅速地在二人身上的经脉里移动周转着,生生不息。待宋虎等人回来时,花玉倚已然收掌。刘长庚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都已湿透了,体内的伤却好了七七八八了,不禁轻声赞道:“逍遥居的武学果真不同凡响。”
夕阳渐渐落下山时,众公差才返回知府衙门。刘长庚正寻思如何向冯大人禀明醉仙楼杀人事件时,就有人奉命来唤他们入内室去见冯亦善。
花玉倚跟随着刘、宋二人踏进知府大人的内室里,门便由人在外面关上了。宋虎小声嘀咕道:“天大的事呀?搞得鬼鬼祟祟的。”刘长庚沉声说道:“大人若责罚起来,你二人休要乱说,一切看我。”宋、花二人点头听令。
屏风内传来阵阵大笑声,转了进去,但见冯亦善正陪两位客人谈笑风生地喝着酒。那客人赫然是在醉仙楼上邂逅的林氏父子,惊得三人愣了半天,连手下应向知府大人的行礼问候都忘了。
一双俏目立时亮了起来,林静山的眼睛在三人身上转了又转,嘴角含着笑意没有说话。冯亦善却急忙起身说道:“来来,本官替诸位引见一下。”指着一脸肃静的林袭常介绍道:“这位是本官昔日的授业恩师南京林袭常林公。”又指林静山道:“这是林公的爱子静山。”刘宋花三人都一一拜了。然后对林袭常恭敬地笑道:“这三人都是学生得力手下,他们……。”
林静山忽道:“不用说了,他们我都认得的。”冯亦善讶然去看刘长庚,刘长庚抱拳道:“卑职今日失了职,放走了杀人凶犯,请大人责罚。”当下原原本本的都说了。
林袭常讳莫如深地瞧了一眼冯亦善,开口说道:“你的这几名手下的确都尽了责,刺客是奔着老夫来的。”冯亦善脸色缓了下来,说道:“坐下共同吃些酒吧!”三人依令坐在下首了。只见不但碗筷齐备,而且杯中也是斟满了酒,显然在座的人等候他们多时了。
冯亦善在林袭常耳旁窃窃私语了几句,林袭常点了点头,对刘宋花三人笑道:“在醉仙楼若没有三位捕快的救护,我父子二人恐怕就有了性命之忧,老夫以一杯薄酒先行谢过诸位。”刘长庚笑道:“职责所在,岂敢不尽命。”冯大人连连说道:“应当的,应当的。”林袭常举杯,众人忙端起酒杯,互敬着干了。
宋虎终究是急性子,忍不住问道:“林、林公,那人为何要刺杀二位呢?”林公面色一沉,目光如电,横扫了一下三人,看得刘宋花三人心下一惊。良久,林公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虽属机密,但诸位今日的表现是值得老夫信赖的。实不相瞒,老夫此次是奉了当朝内阁首辅李东阳李大学士之命前来襄阳办一个大案子,那刺客便是受人指使来阻止老夫调查的。至于幕后的指使者恕老夫暂且保密,这么一说,诸位可否明白?”
冯亦善补充说道:“林公曾任刑部官员,因守孝而归居南京。首辅大人想林公近水楼台先得月,深悉江南事务,便密调恩师主管查案,不想这等机密大事也泄露了出去。眼下林公身边已无人保护,在京师的锦衣卫士赶到之前,你们三人就要担负起保护林公父子的重任了。”
刘宋花三人听到林袭常竟有这般大的来头,无不暗暗吃惊,知府大人既然已下令,三人如何敢有丝毫违背,一同站起,肃然起敬地说道:“是,卑职明白。”
林袭常淡淡说道:“你们今晚准备一下,明日随我出城去会会一位故交老友。”说到故交老友四字时,眼睛里精芒一闪即逝。
花玉倚本要说大家都受了伤,请求休息几日,却被刘长庚暗中用胳膊碰了碰,便把刚要说出的话给咽了回去。冯大人又嘱咐了几句,严令此事绝不可走露了风声后,三人告辞离开了内室。
宋虎邀刘、花二人去他家用膳,刘长庚对花玉倚拍膝笑道:“弟妹的麻辣面那可是一绝呀!想不到你我临行时还有这般的口福。”花玉倚也挂念蓝之之,道:“也罢,就到宋哥家里吧!顺便让小弟为大哥继续疗伤。”刘长庚下意识地揉了揉肩膀,喃喃说道:“好像已好得差不多了呀!”宋虎便取笑花玉倚,道:“非也,非也,是去看蓝姑娘才是真吧!”刘、宋二人相视大笑,花玉倚脸一红,正要辩解,忽听背后有人叫道:“花捕快可有空与在下聊上几句?”三人愕然,闻声望去,竟是那位俏公子林静山,正笑吟吟地看着这边,又道:“不知打扰了花捕快了没有?在下先行道个歉。”说着深深打了一揖。花玉倚忙道:“林公子何出此言!我这就过去,聆听公子的教诲便是。”宋虎在旁嘟哝道:“这小子怎的改了性子了!”刘长庚笑道:“人家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公子,你莫胡说。”拉着他便走。花玉倚喊道:“大哥,你们在前面稍候片刻,小弟去去就来。”说完,便转身朝林静山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