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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十、别愁 ...

  •   十、花玉倚避开巡逻的公孙弟子,回到知慧院。仅仅一个晚上,花玉倚却已有了犹如隔世之感,心里暗暗担心黄鹂和木凝脂二女,希望公孙剑庄能够隐瞒此事或者藏起她们,不教玄武诸人找到才好。
      忽听院内一片喧哗声,还夹有女子的哭声,花玉倚心中“喀噔”了一下,暗道:“是鹂儿。”悄悄来到小院稍稍露出一块孔洞的隐秘处,低身往里面瞧去。但见院内人影晃动,一时间竟不知有多少人马聚于知慧院中了。听得有人喝道:“大家不要吵。”花玉倚听出是自己义兄公孙放雄。寻声窥视,勉强可以看到公孙放雄的胸部。只听公孙放雄叹道:“鹂儿,二弟不幸为房封那个大魔头所害,所幸那房老贼也身受重伤,绝难逃脱法网,咱们还是节哀顺便吧!我这个做义兄的没有能照顾好花兄弟,想想就心痛如刀绞,唉!”说着就掩面落泪。花玉倚大怒,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右手无意中摸到左手腕处,猛然发觉天平山枫竹寺长老慧隐禅师赠他的那串佛珠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正自惊奇时,鹂儿声音呜咽地哭道:“我、我不信。”忽然她似乎见到了什么人,吓得停止了哭泣,凝脂也“啊”的惊叫了一声。
      公孙放雄忙道:“别怕。”一个粗暴的嗓音喝道:“给我安静点,搞得老夫心烦气燥的,却教你们好看。”花玉倚听出是古风。鹂儿擦了眼泪,杏眼瞪得溜圆,怒视古风等人。“哼!”传来风雅的声音,说道:“公孙公子,那臭小子果真死了么?倒便宜了他,不然若落到风某手里,定教他生不如死,以消我断指之恨。”鹂儿怒道:“我师兄斩断你手指,实是你咎由自取,怎怨得了我师兄。”风雅喝道:“小丫头,年龄不大,嘴到挺硬的,老子这就一掌毙了你。”鹂儿亦不容让,喝道:“你敢!”公孙放雄忙拦在二人中间,劝道:“风五侠,鹂儿人小不懂事,言语得罪处还望您多多海涵才是。”古风也道:“五弟,花小子既然已为房封所杀,弄了个身骨不存,也算是解了你心头恨意,何必与黄姑娘做无谓的争执呢!好了,好了。”风雅见古风说话,便不再找麻烦了。
      公孙放雄见状,忙让凝脂扶着鹂儿回房休息,二女初临大难,变得六神无主起来,只好听从公孙放雄安排了。待二女离开后,庭院里的公孙放雄放低了音量,花玉倚没有听见。却听古风大笑道:“好说,好说。公孙庄主是古某历来仰慕的了,此番若不是公子奉令尊之命飞鸽传书于我玄武门,那房封又怎能身负重伤,说不定还会因此不治身亡呢!所以公子尽管开口就是。”公孙放雄喜道:“那魔头欺我家太甚,偷学了那许多武功秘笈不说,还发蛮毁了石壁,我公孙剑庄上下对他当真是恨之入骨。昔日小侄有幸识得江二哥,这才能有飞鸽通信的机会,呵呵,那包粉末弄瞎了那老儿的眼睛,也得多谢江二哥呢!”一个尖嗓子的人笑道:“公孙兄客气了,呵,你的嗜血毛针吸了房封那许多血,功劳才是最大的呢!”
      公孙放雄笑了笑,转头对古风说道:“家父于昨夜驰援之事十分感激,特命小侄代为致谢。这几日贵派大批兄弟就暂且委屈都安置在本庄吧!一切兄弟们的花销全由我公孙家承担就是。”古风“哈哈”笑道:“古某在山西时就久闻公孙世家阔绰得很,庄主公孙先生更是爱交朋友,出手大方,实是我中原武林第一大豪杰,我等一直想攀识却只恨没有机缘,今日方有幸切身体会到人称江南第一大剑客的好处。唉!本门不幸,出了房封这等魔头,反害得庄主受伤,古某谨代表玄武门在此深表谦意了。”公孙放雄忙扶住古风,说道:“家父最是疾恶如仇,常说除奸扬善那是我习武之人的本份。至于些许小伤,家父想来闭关调养几日,当可恢复如初,古四侠不需记怀在心。啊!小侄冒昧,不知能否叫您一声古四叔呢?”
      古风笑道:“当然可以。对了,刚才贤侄要对我说什么?”公孙放雄忙说道:“既然四叔认了小侄,小侄就斗胆拜托您一件事了。”稍稍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黄大侠的女儿黄鹂儿与小侄情投意合,虽然黄大侠和诸位叔叔有些过结,可是小侄真的喜欢鹂儿,不知能否看在家父及小侄的面子上,不要把她牵涉于其中,小侄在这里先行谢过了。”古风与风雅相视一眼,风雅恨声说道:“也罢,就看在公孙庄主和公子的份上,饶了这小丫头。”古风方笑道:“此事就这么办吧!”公孙放雄大喜,说道:“二位叔叔的大恩大德,小侄今生不敢忘怀,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叔叔们笑纳,就当靠劳我江二哥他们的吧!过几日,家父还会另有酬谢的。”古风笑道:“好说,好说。”伸手接过一叠银票,袒然放入怀中了。
      众人又闲聊了片刻,最后古风说道:“好了,你好好守着黄姑娘吧!我们去看看你文六叔的伤势。”说罢领着一群人离开了小院。忽听那个尖嗓子的人嘻嘻哈哈笑道:“公子出身武林世家,又长得一表人才,何患无妻?为何惟独喜欢上了黄家小妮子呢?”公孙放雄叹道:“情字最难言,最难言呀!”尖嗓子便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公子若想取得美人芳心,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只是切记不要让她在外面乱跑呀!”公孙放雄向那人略施了一礼,说道:“江二哥所言,兄弟定当牢记在心。请。”那人“嘿嘿”笑着走了。
      公孙放雄盯着那人消失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正要转身去安慰鹂儿,猛然听到木门“吱”的一声,被人关上了,急回身来看,满身血污、头发散乱不堪的花玉倚赫然站在他的面前。花玉倚铁青着脸,低声喝道:“公孙放雄,你为何骗我师妹?”公孙放雄大惊,急忙上前拽着花玉倚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眼扫周围,确定无人,方压低了嗓音,急道:“兄弟,为兄的确不知你还活着。昨夜清理时,发现了你那串黑色精莹透体的佛珠,便以为你、你被房封杀害了呢!万幸的是你还活着,真是再好没有了。只是眼下玄武众人在此,经昨晚一战,我公孙家死伤惨重,绝难于此时与他们公然撕破脸皮,为保护你们,也只有将错就错了。”
      花玉倚脸色稍缓,但仍然怒道:“他们诬蔑我师父盗了玄武门的武功秘笈,这笔债还没跟他们清算,我花玉倚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为何装死使得亲者痛,仇者快呢!不行,我得告诉她们。”说着就要去找黄鹂儿和木凝脂。公孙放雄急道:“兄弟之言虽彰显我大好男儿本色,却想过鹂儿她们没有?鹂儿不擅做假,很容易露出马脚的,所以万不可令她知道你还活着,这样你们都可无事,反而会使玄武门信以为真了。何况男儿能屈能伸,若是你执意露面,双方冲突起来,必然又是一场血战,就怕我公孙剑庄也要被人夷为平地了。”说罢,脸色灰暗地看着花玉倚。花玉倚担心黄鹂儿和木凝脂二女,又听他说得如此严重,不由得皱起眉头,叹道:“那大哥的意思是?”公孙放雄想了想,说道:“而今惟有你迅速离去,走得越远越好,不教玄武门的人找到你就行了。这里有我公孙家势力在,料想他们也不敢太放肆了,鹂儿当可无忧。”花玉倚心思一动,说道:“那我去寻我师父、师母。”公孙放雄摇头道:“不行,兄弟你有所不知,你斩断风雅的手指,他们是誓要报此仇的。你师父已邀请武当派掌门紫霄真人出面调节,武当山下会集了大批玄武弟子,摆明了是不分黑白,杀了你再说,如今你去武当山,无异于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花玉倚握紧双拳,仍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他们玄武门自房老侠被子害后,搞得乌烟瘴气,内斗不休,行径令人齿寒,以莫须有的罪名相要挟,妄图吞并我们白虎门,我师父、师母不同意,就大闹逍遥居,孰可忍,孰不可忍!他风雅的手指是我花玉倚砍断的,叫他来找我来吧!”公孙放雄头额处直冒冷汗,双目光芒闪烁不定,但仍然劝道:“二弟不可鲁莽行事。若依你所言,那玄武古风等人就是大大的不该了,不过有武当紫霄真人主持,想来谁敢混淆是非!到时候公报天下,玄武门理屈词穷,他们就不敢动你一根毫毛了。依愚兄之见,眼下你暗中去湖北武当山一带打听,却切记不可冒然上山,以防他人暗算。然后随机应变,紫霄真人如能化解此怨,你便可光明正大地与黄大侠会合,再回扬州,那时我们公孙剑庄必然倒履相迎。若是非短期可以拨乱反正,你可设法联络到你师父或者是我,我们再从长计议。兄弟,惟今之关键就是你不可落到他们手里。”说着,公孙放雄紧紧抓着花玉倚的肩膀,严肃地盯着花玉倚。
      花玉倚凝视着公孙放雄的眼睛,那双也许可以迷倒世间无数少女的眼睛,想起这半年来的交情,本来坚持不肯妥协的他终于动摇了。花玉倚眼眶被感情的泪水打湿了,咬了咬嘴唇,点头说道:“好,我不为难你们,我也会保重自己的。”公孙放雄见花玉倚松了口,双目一红,竟然掉了几滴眼泪,握着花玉倚的手,哽咽地说道:“兄弟,为难你了。”二人正在叹息,突然院外传来那个姓江的声音:“公子,你在和谁说话呢?”二人大惊,公孙放雄忙扬声说道:“是黄姑娘。江兄找我有事?”说着就推花玉倚,示意快走。姓江的笑道:“公子真是多情。在下有一事要请教公子,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公孙放雄笑道:“好的,我这就来。”正要出去,忽记起一事,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塞在花玉倚的手中,有眼神以示之。花玉倚拿着银子,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踉跄走出数步,眼睛去瞧鹂儿房间,知道二女就在里面为他的死而伤心欲绝着。忍不住向那里迈出几步,但又想起院外的危机,只好痛苦地停下了向前走的步伐,花玉倚只觉得浑身乏力、精神上疲惫不堪。
      院外姓江的笑道:“江某打扰公子的好事,还请不要怪责才是。”公孙放雄笑道:“哪里!哪里!”接下来就是二人窃窃私语,不知谈着什么秘密的事情。花玉倚连连叹了几口气,纵身跳到墙头上,转身看了鹂儿的闺房最后一眼,毅然静悄悄地离开了公孙剑庄。
      花玉倚专拣山林中的羊肠小道赶路,黄昏时分,他已离扬州城很远了。花玉倚原来是很期盼自己可以独走江湖的,然而真正到了闯荡武林的这一天,却觉得分外的孤独与凄凉。走得匆匆,花玉倚连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没换,沾染血污的衣裳害得他更不敢走大道了。恰好遇到一位好心的猎户,这才用一块碎银换回一件老旧的粗布麻裳,虽然亏了,花玉倚却仍然很高兴。眼见天色渐晚,花玉倚寻了一棵高耸的松树,爬到树上休息解乏,吃了些买来的干粮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阵冷风吹醒了花玉倚,抬眼望着茫茫夜空,无数星辰仿佛都在俏皮地眨着眼睛瞧着他,花玉倚呼吸着松间夜风,长长叹了口气。想起小时候,父母常常在夜色浓浓的晚上,领着他游玩赏月或者观览星象,爹爹花不才吟咏诗词,说到兴致处,书生意气,尽情歌唱,花玉倚和母亲则必踏步以合诗韵,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也融融。花玉倚想着想着,嘴角边便添了几丝童真般的笑意,真想把时光倒流回去,重温亲情的可贵,永远永远地撒娇在父母的膝下,享受着父慈母爱。此时,两行泪水早已潸然而下,花玉倚闭上眼睛,心里的痛疼得他差点就要昂首大喊几声,方能缓轻一些胸口的压力。
      突然,在这夜深人静的偏僻松林中,竟有微微的脚步声传到花玉倚的耳朵里来。花玉倚暗道:“是野兽?”然而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天真的想法,因为人的声音响起来了,虽然微弱得不仔细听是绝对听不到的。
      “那小子跑到哪去了?”一个尖锐的嗓音轻轻地在花玉倚隐藏的松树下不远处说道。震得花玉倚手脚发麻,如被钉住一般,半响动弹不得。

      第六卷完
      2007年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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