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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一、情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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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情丝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 ——踏莎行
一、鼓掌声响起,黄金屋和花玉倚都是一惊,只见从竹林外钻出一人,却是一身红装素面的朱金钗,正拍掌笑着说道:“好一个‘风卷落叶定八荒’,‘江南四大剑客’之一的名头果真名不虚传,大哥,金钗已快十三年没见你用剑了哩!”黄金屋把白虎剑插回鞘中,抛给花玉倚,笑道:“我这个大剑客算得了什么,十三年前还不是让‘江南三煞’逃走了么?”余音甚是苦涩。
花玉倚和朱金钗闻言同时一震,朱金钗劝慰地说道:“当年也怨不得你一人,若不是你担心我身怀六甲,加之绝世不告而别,分了你的心思,这世上还没有能够在白虎剑下溜掉的恶贼哩!”黄金屋摇头叹道:“不管怎样,我即发誓不除去为祸民间的这三个魔头,行走江湖永不用剑。”说罢瞧了花玉倚一眼,花玉倚微微觉察到师父这一眼似乎包含着许多复杂的内容,暗暗在心里思量、体会着。
朱金钗忽笑着说道:“今日不谈其它,大哥,咱们夫妻好像也有十多年没有一齐练剑了吧!自嫁给你之后,事事由你挡着,我朱雀门的威名可快要在江湖好汉面前消失殆尽了呀!当着你徒弟的面,不如我们比划一回,一来让玉儿开开眼界,二来也看看我朱金钗的剑法比之昔年增益几何?”黄金屋露出有点拿妻子没办法的神色,摇头笑道:“你真有雅兴呀!好,玉儿,你在旁观战,四方神剑派西、南两大门主的比武可不是轻易见得到的呀!”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又恢复了平时豪爽洒脱的气势。
朱金钗从林中捡了两根二尺余长的树枝,递给丈夫一枝,笑道:“以枝为剑,断者则输,中招者亦输,如何?”黄金屋枝指右下,莞尔而笑道:“就依你所言,玉儿,你来做评,可要公证裁决呀!”花玉倚能高兴见到师父和师母的比武较技,心中欢喜交加,当下忙点头道:“是。”便退出了丈外。
朱金钗嫣然一笑,突然发枝疾攻。黄金屋却像早料到如此一样,不慌不忙地横剑相抵,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霍然分开,剑势疾如风雨,直看得花玉倚眼花缭乱。黄金屋为了让花玉倚更好地领悟‘风卷落叶定八荒’剑术在实战中的真谛,便以此剑法对决朱金钗,那散满在地上的竹叶渐渐被他又带动起来,疾风呼啸,落叶忽而飘荡在空中,忽而犹如八条游龙一般游弋于朱金钗的周围,端得奇诡多变,惊彩绝伦。那朱金钗却似一只蝴蝶翩翩起舞,任风叶如何的急打,也能从容翱翔于半空中。只看得一边的花玉倚如痴如醉,激动万分,不能自己。
黄、朱二人不知交手多少回合,均是奈何不了对方半分。但朱金钗身处无数风叶包围之中,其势渐衰,陡然间,枯枝一收,左掌频频挥动,竟煸出一股股燎原之气炎,那些青青竹叶遇到气炎尽皆变得迅速枯萎下去,无复攻击朱金钗之能了。黄金屋也不针对朱金钗的掌法变换剑势,只是不断催逼着八条叶龙压向她。朱金钗掌力渐大,八条叶龙由粗转瘦,又由瘦变成叶线,花玉倚已可瞧清二人的身影了,心想二人手中仅仅是一根枯枝,竟在如此剧烈的真气运转下安然无恙,此事当真是闻无未闻,见所未见!而师父任得师母消去风叶攻势,又更不知是何故了?
再看场上,朱金钗已把风叶尽数煸落在地上,黄金屋却于此时大笑道:“一剑定乾坤!”枯枝直指朱金钗而去。朱金钗此时气力已弱,身影欲闪过这剑,不料黄金屋也用了诈计,左手出掌,“啪”的一声,朱金钗手中的枯枝已断为两截。朱金钗“哎哟”一声,委坐于地上。黄金屋大惊,忙道:“你没事吧!”上前就要察看。突然,朱金钗闪电般地递出断枝,抵在黄金屋的胸口,翻手一掌,便震落他手中的树枝,嫣然笑道:“你输了呀!”黄金屋苦笑着与花玉倚相视一眼,说道:“你师母胜了。”朱金钗却毫无愧色地对花玉倚说道:“你师父的功夫确是在我之上的,玉儿,但你需记得,日后行走江湖时,万万不可轻敌大意。尤其要提防那些大奸大恶之辈,防他们使些下三滥的手法,一旦中招,任凭你武功如何了得,也要遗恨终生了。对敌时,也绝不可死心眼地一路拳术或一套剑法的展开,应当见招拆招,灵活运用,就是几套功夫混合施展又有何不可?只要胜敌,千招万招不如制胜一招,千计万计不如败敌一策。”
黄金屋叹道:“你师母所言甚是,玉儿,你可要在心中切深体会才是呀!”花玉倚听朱金钗一席话,立即有种顿开茅塞之感,心道:如此这般想法,才是真正高手的心境,试问谁人可以害得了这样的高手?天下又何事不可为之?
黄金屋见花玉倚脸上甚有心得之色,欣慰地点了点头,捡起那根树枝交换回白虎剑。正色说道:“你听好了。”当下传了“风卷落叶定八荒”的招式、口诀,一边比划,一边指出每式的要旨所在,待这套剑法八八六十四式一一传给花玉倚后,便让他独自在旷地上练习,他则和朱金钗携手出了竹林去了。
花玉倚目送他们走后,凝视着地上那散落的竹叶,竟然都有被火焰烧过的痕迹,不禁又啧啧称奇,喃喃说道:“师母好厉害呀!”忽然一阵“咯咯”笑声,就跳出一人来,却是鹂儿。她今日身穿淡粉色的衣裳,年岁虽小,人却已长得出落水灵,标致、可爱,鹅蛋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着几分红晕,清甜的笑容令人看得心里只剩下喜欢了。只听鹂儿笑道:“呆子,你总算知道我们朱雀门神功的厉害了吧!平日瞧你那不服气、可恨的样子,想想就生气。”花玉倚“哼”声道:“我可从来没说过不服师母的武功,只是你么!哼!”鼻孔里一连“哼”了好几声,双手还很自然地学着黄金屋模样负于身后,俨然一派高手风范了。
鹂儿秀眉微蹙,气恼得跺脚转身就要走,忽然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转,瞅着花玉倚便坏坏的笑了,挥手示意让花玉倚过来。其实花玉倚一直都是违心与鹂儿斗嘴的,见她这样笑着看自己,想必一定有了报负的计策,心中暗暗好笑,便向鹂儿大模大样地走去。鹂儿忽指向右面喊道:“凝脂姐。”花玉倚听得木凝脂之名,不由自主地向右面望去,未等看清,掌风已到,花玉倚随手便架住了,唬得鹂儿一征,左拳却已出奇不意地重重打在花玉倚的右胁下,花玉倚只觉巨痛,“啊!”的一声,捂着中招处弯腰叫疼。鹂儿一招得手,飘然退出十余步外,还不忘得意地嘲笑道:“怎么?这回知道本姑娘的手段的了吧!哈哈!”花玉倚又是生气又觉惊讶,自己明明已做了防备,却依然挨了一拳,难道是听到凝脂的名字而、而变得这样的么?他自己也感觉是那几丝莫名的心绪在作崇。
鹂儿“咯咯”地大笑着,得意非凡地就走了。花玉倚揉着腰处,恨声道:“小妮子,看你嚣张到何时!”运气解痛后,挥舞了几下树枝,正要按照师父的吩咐练习剑术,忽觉林中有人走动,以为是鹂儿又回来了,心里暗喜:看我这次不收拾你。装着练功,却一步步靠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倏然出招,一枝直指那人。那人未料花玉倚发现了她的踪迹,惊慌间不知向何处躲藏。花玉倚的枯枝快要点在那人身上时,猛然发觉哪里是什么鹂儿,却真的是木凝脂,急忙收招,面面相觑。
木凝脂被他惊吓从手中掉落一本书,赫然是唐人传奇中的“风尘三侠”。花玉倚脸一红,忙道:“对不住了。”俯身去捡那传奇,不想凝脂也伸手去拾,两只少年人的手指碰到一起,犹如触动了雷电一般,连忙缩回。木凝脂羞得脸红耳赤,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花玉倚冲她笑了笑,俯身捡起了那本书,说道:“你,啊!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木凝脂想了想,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有近一个多月没碰面了。花玉倚搔头笑道:“我都不记得了,这几年只知随师父学武艺,却忽视了你,你在读这个么?”木凝脂那双大眼睛眨了眨,轻轻咬了咬嘴唇,点头“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