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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四、逼和 ...

  •   四、主帐大营内,此时岱钦将军正坐在地毯上与几名部将指着作战图商讨着进退之策。当黄金屋和波日特被领进主帐时,岱钦刚好吩咐完命令。黄金屋随波日特向岱钦跪拜。这岱钦年龄不过三旬有余,黑瘦的脸庞上有着一双精细的眼睛。令人惊奇的是身为达延王帐下八大将军之一的岱钦穿着类同士兵般的盔甲衣饰,若不是波日特口中叫着将军,众人又都陪在他的周围,黄金屋还真看不出来。
      波日特半真半假的禀明了汉人已悉知鞑靼军方的意图,并急着说道:“雁门关上的明军已奉命北上要与我军交战了。”岱钦用蒙古语严肃地说了些什么,只听波日特惊呼地说道:“将军,我、我没有说谎!”黄金屋一听,暗道:“要糟。”岱钦身旁的两员部将已抽出马刀,突然,有人闯进账内,叽哩呱拉说了一大堆话,岱钦脸上表情阴睛不定,死死瞪着波日特和黄金屋二人,忽用汉语厉声喝道:“你背后的那人是谁?”黄金屋一惊,却没有表露出来。波日特忙说道:“是、是大汗的探子呀!”岱钦怒道:“你说刀寨撞破了我的计划,只有你二人冒死突围回来,本将军尚可相信,然雁门明军怎可能出动呢?你休要诳我!快快从实招来。”波日特听了这话,反倒胆色壮了起来,说道:“这位兄弟不已经禀明发现明军的骑兵了么?将军何出此言?”黄金屋立即想到是萧陵在搞鬼,心中赞了一句“好!”
      岱钦沉吟不决,双目精光闪烁地盯着二人,半响方道:“本将暂且信你一回。”然后拔出战刀,高声喝道:“无论如何,敌军既然已向我方挑战而来,我鞑靼英雄们,岂能畏缩不前,仓慌北逃,徒令人耻笑!大家随我去杀光这帮汉人,上得以有颜还见我大汗之面,下得以报乌氏三千精锐血仇。”“报仇!”从帐内到帐外一片呼声,声如焦雷,黄金屋全身大震:好军威!
      岱钦一声令下,上万名瓦剌精兵猛将尽数迅速上马,准备迎战明军。黄金屋和波日特虽然也被允许骑马于主将的后面,但却给十余精兵团团围在了里面,这当然不是什么保护了,一旦主将下令,黄金屋可以想像,将会有无数刀枪往自己身上砍劈下来。波日特吓得身子直发抖,颤声说道:“黄、这、这可如何是好呀!”幸好天色已暗,战马嘶鸣,无人注意到这边,否则波日特早就被乱刀分尸了。黄金屋双目沉着地盯住前方不远的岱钦的背影,冷静地安慰他:“不要惊慌,凡事有我。”
      火把照耀下,鞑靼前军三千将士已然出了营寨,前方一阵箭射,喊声如雷,黄金屋却不知萧陵用什么法子,率着那区区三百多名初生牛犊就敢向蒙古精锐之师叫阵?黄金屋没有亲临过真正的战争,也没料到岱钦根本不相信明军敢于打破常规,野战蒙古军队。暗恨自己出此下策,虽然千算万算,仍然低估了岱钦的战意及蒙古军强大的马上冲击力,若是萧陵等少年因此战死,黄金屋之名怕是要遗臭江湖了。此时方知在兵战上与岱钦这等能征惯将相比,无异是幼稚得要命。
      蒙古前军突然加速奔袭,只听得蒙古骑兵人人高喊着:“杀!”奋勇冲杀向前。黄金屋只盼萧陵等人快逃,眼见鞑子将兵兴奋地已然忘了监视自己,乘乱马奔腾中便准备直取岱钦。
      忽听一声炮响,蒙古前军立即人仰马翻,明军旗帜可模糊地看得到了。岱钦大惊,喝住中军,令手下敲响金锣,前军听到,倏然左右分开,露出空隙来。一股数千之众的明军见状,以为有机可乘,向蒙古中军猛杀过来。当先一人大喝道:“活捉岱钦。”双手挥刀不断劈砍左右不及让开来的蒙古骑兵,竟是古风。黄金屋看得明白,这哪里是雁门官兵,都是刀寨义军,还有少许中原各门各派的豪杰间杂于其中,只是人人穿着官衣,难怪骗倒了精明的岱钦。
      岱钦的中军堪堪抵住古风军队的冲锋,双方怒吼着绞杀在一起。岱钦于战阵中,脸色丝毫未起变化,只是冷冷望着这股明军后面土丘上的那些旗鼓炮阵。正当古风领军就要冲破瓦剌中军的第一线抵抗时,岱钦果断地挥手,传令兵立刻再次敲响金锣。分散开来的蒙古前军竟又重聚于一起,反而把明军包围在中间,明军大乱。古风欲突破敌中军抵抗,却遭到对方更加猛烈的反击,岱钦调动后军三千人马重重压向明军。土丘上的明军组织来救,却无法与古风军会合,战场上的天秤已逐渐向蒙古军方面倾斜了过去。
      古风死战不能解脱,身边人马渐渐少了下去,黑暗中只觉得到处都是敌人,不禁为之胆寒,忽然前方一阵骚动,蒙古人不住喊叫着几句话,古风熟悉蒙古语言,仔细辨听,方知原是鞑子主将被人给生擒了下来,大喜,喝道:“敌首已被我军拿下,大家快随我杀呀!”义军将士听到,果真士气大振,重新合力发动攻势,很快打破了僵局,蒙古中军眼见就要不敌了。
      原来岱钦正盯着战场上的厮杀时,冷不防后面有人横冲直撞过来,护卫纷纷救驾,却都不敌来者,一一被打下马去。岱钦暗道:“莫非汉人也来了个反包围不成?”回头来看,大吃一惊,自己的护卫竟无来者一合之将,那杀过来的蒙面人不正是军中探子么?到此时方知波日特已然叛国。他本人也是草原上的猛将,当下冷哼一声,抽刀迎战那蒙面人。
      黄金屋刀指岱钦,刀光闪烁,火花四溅,二人一个照面,竟谁也没奈何得了对方。风声又至,黄金屋于敌军中,借着宝刀之威横劈竖砍,杀退十余瓦剌骑兵,扬刀再斩岱钦。岱钦横刀相抵,“铛”,岱钦手臂一麻,战刀险些脱手而飞。一只大手劈来,正中岱钦手腕处,“啊”岱钦惨呼,战刀已落。于此同时,黄金屋左手拍中岱钦身上,封住对方穴道,顺势便抓了过来,一刀扫折几枝插刺而来的长枪,大喝一声,单手竟举起岱钦于头顶上方,岱钦一生征战,从未遇过此等奇耻大辱,然而口中又惊又恼大骂不绝,手脚却没了丁点力道。周围的蒙古骑兵见主将被擒,无不骇然失色,不敢再扑上前来了。
      黄金屋喝道:“快叫尔手下投降。”岱钦憋红了脸,用汉语叫道:“那是不可能的。”然后向手下喊了几句,蒙古人留下百余军马便死死围住黄金屋,其他人都加入到迎战古风的义军队伍中去了。那边的古风眼见就可以突破鞑子中军了,没料到鞑靼人拼死反扑的力道忽然更为凶猛了起来,双方都咬牙切齿地杀红了眼,一时之间在晋北方圆数里之地上无数人头纷纷落地,血流成河,真乃好一场恶战。
      黄金屋心中焦急,喝道:“岱钦,你不怕死,我算你是条汉子,可是你让上万名手下白白地战死,你于心何忍?”岱钦怒道:“汉蒙势不两立,已有百年,世代为仇,岂能由得你三言两语就可化解得了的么?”黄金屋亦怒道:“冤冤相报,何时是了?你叫住兵马,我也叫住人马,双方不如静下心来谈谈,如何?”岱钦“哼”声道:“你是何人?能作得了主么?”黄金屋喝道:“在下黄金屋,不知将军听过区区贱名么?”岱钦皱眉说道:“黄金屋?你是玄武门的么?”黄金屋冷笑道:“房岚是我的师伯,在下也算是玄武门的吧!你看,战场上你们是稍占上风,然而身为主将的你却已为我所擒,互相扯平,于此时不罢兵,是你们鞑靼人能得到好处,还是我中原人能得到甚益处?”岱钦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你先让我下来。”黄金屋艺高胆大,也不怕他有何诈计,便把岱钦放在地上,一掌解了他的穴道。
      岱钦活动了一下筋骨,叹道:“不想中原还有阁下这般人物,若是领军征战,必是一代猛将。”黄金屋笑道:“将军过誉了,黄某不过一介草民,怎能当得起将领呢?更不敢奢望成为一代猛将了。只是将军用兵之道诚为在下佩服,可惜错估了在下的武功罢了。”岱钦苦笑道:“是我低估了你们的力量。你休要骗我,前面正与我军交战的可是你们朝廷大军?”黄金屋说道:“这并不重要。噢,将军,可要约束好你的手下们呀!”说着,猛虎宝刀重新架在岱钦的脖子上了。岱钦无奈地喝止住正要暗放冷箭的将兵,深深叹道:“阁下果然了得,房岚虽死,玄武还有你这样的人主持大局,看来要想歼灭贵派,是难以实现了。”
      黄金屋凛然正气地说道:“房师伯虽然不在了,但我中原豪杰何其多也!大明江山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均为蒙古十倍以上,绝非当年宋代五国分割中国时可比的。挟此一统之势,贵方首领达延汗纵是神武如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虽逞一时之智勇,打获几场胜仗,恐怕也难以扭转乾坤,再复昔年蒙古扫平天下、灭万国的局面了。我观双方不如罢战休兵,所谓‘和则有利,斗则两败俱伤’,此话至理,亦是我肺腑之言,将军乃一世真英雄,不知以为何如?”
      岱钦神色大震,双目精光闪烁,良久方大声说道:“好,你我同时止住兵马,歃血起誓,我岱钦还漠北亲见大汗,请求不再与大明作对,你回中原,说动大明皇帝,也不要再与我鞑靼为敌,互派使者,交谈协议,共开互市,以利通商,从此北疆一地夜不闭户,鸡犬相闻,百姓安居乐业,永无战患之苦,如何?”黄金屋大喜过望,说道:“将军若果有此心,真乃两国百姓菩萨一般的福星,好,就如你所言。”
      当下,岱钦果真叫人敲响退军钟锣之声。此时古风一军已呈败象,伤亡惨重,还死了两名副寨主,古风本人也身中一箭,虽未中要害,但时间久了,气血终将枯竭,到得那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忽听蒙古军后面锣声响起,蒙古骑兵竖起耳朵,听得竟是退军命令,他们正杀得性起,无奈军令如山,只好退却。但退而不乱,中原军队休想能捞到半点便宜。古风也被杀得有些怕了,心想先与后军会师再说吧!便也喝令残兵向后退去。此战蒙古战死三千将士,而中原却死伤五千之众,能战者仅剩千余人了,若非古风事先聚合武林豪杰二千余众增援,恐怕经此一役,刀寨就不复存在了。
      黄金屋撕下面纱,骑马回到本阵,一骑奔了过来,大叫道:“黄师伯。”却是萧陵。黄金屋问道:“白梅他们怎样?”萧陵激动地说道:“他们还好,弟子使诈,并未骗过敌军,幸好古师叔领军来援,叫我等作为后军,是以三百多位小兄弟们伤亡并不大。只是我军,唉!”黄金屋低声说道:“此时切不可表露我方实力不济才好。”萧陵点头说道:“弟子明白。”黄金屋来到古风身旁,抱拳说道:“古四侠,我准备与鞑靼人交涉一番,若能换来世代和平,什么也值呀!”古风“哼”声说道:“黄大侠,一人独闯敌营,生擒胡首,这份胆识和功劳可叫兄弟们羡慕得紧呀!只是却为何放了胡首了呢?和平?你难道没看到这马下的无数死尸么?”萧陵说道:“四师叔,黄师伯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方人马已无力抵挡鞑靼大军的进攻了。”古风旁边的一位瘦形汉子说道:“我师父往雁门搬兵,但到了这个时候,还没见那帮狗杂种的影子,官兵怕是来不的了。”另一体形彪膀的大汉沉声说道:“师父,萧陵、张阳所言极是,还是听黄师伯的话吧!”黄金屋认出正是古风大弟子金中窥,此刻全身血污,显是随古风不知斩了多少敌军首级。
      古风寻思己方的确不敌瓦剌军,只有些恼恨黄金屋私自行动,未与他商议,否则我军死伤焉能如此惨重。他心中气恼,口上却说不得什么,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由黄金屋出面交涉。
      那边的岱钦也费了些口舌,才说服部将们,当下上前喝道:“黄金屋阁下何在!”黄金屋回应道:“我在这里,是岱钦将军么?”火光照射下,二人各划腕滴血,说了永不再战之类的誓言,一口干了。黄金屋说道:“他日若背此言,有如此碗。”奋力一摔,打碎了血碗。岱钦亦喝道:“有如此碗。”也振臂摔破了血碗,二人英雄相惜,互相抱了抱,便分了开来。岱钦从箭筒中取出一箭,运力折为两截,一半送给黄金屋,说道:“日后,两国议和,请以此为凭。”黄金屋欣然接过,珍重地放入怀里。
      岱钦上马,喝道:“我岱钦在漠北希望贵国早日派来使者前来商谈罢兵、开互市之事。也希望能在漠北再见到黄英雄。”黄金屋笑道:“他日开了互市,你到这里来,我也到这里,饮酒唱歌,人生如何不快哉!”岱钦“哈哈”笑道:“黄兄,说的太好了。好,但愿如阁下所言。”黄金屋想起一事,说道:“我有一点小事相求,不知将军能否放过波日特。”岱钦脸现不满之色,但仍然说道:“也罢,就随他去吧!我回见大汗,向他求请便是了,没有他,我也不会认识阁下了,一切就更无从谈起。后会有期吧!”黄金屋抱拳说道:“后会有期,保重。”岱钦大笑几声,喝道:“退军。”蒙古军来的神秘,退的急速,转眼七、八千个蒙古精骑便消失在朦胧的黑夜中了。淡淡的月光下,给愕然着的中原豪杰们只留下一串串绝尘远去的马蹄声。黄金屋在那一瞬间突然想起那个神秘的、魅影般的蒙面人,暗道:“此人怎的竟没有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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