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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三、嘲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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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嘲风
萧陵凛然道:“你果真是黄师伯的弟子,我在山西时就曾有耳闻,不想今日一见,竟有这般的好武艺,少年英雄,好生了得!”花玉倚道:“师兄过奖了,师父常说玄武萧师兄有胆有识,乃我四方神剑派新一代的领军人物,我是向来敬佩的。二位因何到溪峒来了?噢,白师姐,该叫师嫂才对。”说罢调皮的笑了笑。白梅赧然一笑,没有说话。萧陵动了动嘴唇,半天才说道:“我们是来找一个人的。”花玉倚见他面有忧色,眼眉间黑气因伤愈发浓郁了,心念一动,道:“二位找的可是华山长老百草先生?”萧陵一惊,白梅则大喜,忙道:“小师弟见过他?”声音竟然微微发颤,想来她心里激动难抑所致。
花玉倚正要说话,忽听那边传来林静山的惊呼,三人去瞧,原来舒诗终是身子娇嫩,禁不起疼痛,昏死了过去。众人慌张地围着舒诗,一片忙碌,点穴活络、上药止血,林静山又从里衣撕下一块布,为她包扎好伤口,这才悠悠醒转过来。舒诗睁眼看到花玉倚,苦笑道:“大哥哥,你还记得舒诗么?”花玉倚拍了拍她肩膀,笑道:“我怎会忘了你呢?那次我带了面具,你认不出我来也是在情理之间的事。”两人凝视对方,都是微笑不语了。
林静山轻哼一声,表情便不自然了起来。刘长庚眼扫周围,沉声说道:“我总觉得这林子里有股渗人的阴气,咱们还是快快离开此地吧!”萧陵道:“诸位可是去嘲风山庄?”花玉倚道:“是呀!师兄,一同走吧!”萧、白相望一眼,都点了点头。
突然远方的篁竹深处里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当真有地动山摇之憾,令闻者无不动容。刘长庚骇然道:“这是什么怪兽?”宋虎喃喃说道:“老子也来往溪峒几回了,怎的没碰上这鬼东西。”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议论时,那股阴湿之气渐渐滚滚而来,鼻孔内隐隐可闻到一股腥臭的气味,漫山遍野的竹子随风飘动,吹起万千叶子,扬扬散散,摭天盖地,使得明朗的天空亦为之变色。
“轰隆”一声,左方数百尺之地像有一巨物昂然站起,撞倒了无数竹子,众人稍稍迟疑,“砰”的一声,大地为之一颤,那怪兽似乎朝这边迈出了一步,能发出如此般的巨响,可以想见这物该是如何的庞大了。舒诗吓的嘴唇发紫,颤声道:“大哥哥,好像是嘲风呀!”林静山蹙眉道:“嘲风是何物?”舒诗抖着身子,道:“听爷爷说,嘲风是来自上古神兽的遗世后代,喜息于水草充足、极湿之地,寻常只是贪于睡眠,每隔一段岁月便蠢蠢而动,或六十年,或三五十年不等,眼下许是嘲风睡醒了。”林静山抿嘴道:“这都什么时代了,竟还遗存着洪荒怪物,不信不信。”宋虎“哼”声道:“让我老宋去揭开它的真面目,八成是骗人的把戏。”说着,拾刀大步迎上。刘长庚怒道:“二弟,怎的又如此莽撞起来了?”萧陵也说道:“瞧情形,小姑娘所言绝非空穴来风,咱们还是避一避吧!”众人称善。当下刘长庚、宋虎护着林氏父子,白梅扶着萧陵,花玉倚背负舒诗便穿过幽林荫道,疾步赶往嘲风山庄而去了。那怪兽或许闻到了生人的味道,不紧不慢地竟尾随众人的后面,声势更是骇人。倏然间,殿后的刘长庚感到竟有种强大的吞噬之力在不断吸附着自己,两旁杂草闲石、浮枝败叶已呈微微倾后之势,大惊失色地喊道:“不好,那怪兽追上来了,大家快跑!”话音未落,忽然狂风大作,但听得噼噼啪啪一阵响动,眨眼之间,四周的竹子不知被那股气浪吹折了多少,然后齐刷刷的朝后径直飞去。
一时间无数沙石、断木扑头盖脑的砸向众人,大风吹的人眼迷离,举步艰难,宋虎大叫道:“你爷爷的。”挥刀当先开路,斩落奔面而来的东西,奋勇之下,竟然杀出条道来。待转过一块秃石,众人稍稍得以喘息,只见地势豁然开阔起来,前方数百步处有一城墙,河水环绕,城门高挂,犹如一座城池一般。舒诗在花玉倚背上说道:“大哥哥,那就是嘲风山庄了。”众人大喜,急忙奔到城门口,果见城上挂着一幅巨匾,上面书写着“嘲风山庄”四个笔法雄劲、苍迥的大字。大家往城上呼道:“快开城门!”
城上守卫早看到来人,有人喝道:“诸位哪里人士?到我山庄有何贵干?”刘长庚扬声道:“苏南林袭常林公是贵庄老庄主好友故交,今个特来拜访沈庄主,以叙旧情。”宋虎嚷道:“后面不知有甚古怪,你们快开门吧!”说话间,众人只觉背后那股阴潮的气息随风又至,催得人心浮燥,林静山、花玉倚忍不住回头去看,但见滚滚黑烟从林内窜出,后方竟变得乌烟瘴气、混沌不堪起来。城上人也见到了,无不唬得惊慌失措,有人惊道:“嘲风,是嘲风。”急着去禀告庄主去了。
宋虎怒道:“怎还不开门?再过片刻,误杀我也!”“轰”的一声,震得人眼花缭乱,耳鸣头晕,花玉倚骇然去瞧,原来那块秃石竟已化为无数灰尘,硝烟中隐约可见一个庞大的怪兽正在朝着这边缓缓而来,花玉倚双目敏锐地看到那怪兽有着一双极为阴险的怪眼。舒诗“啊”的一声尖叫,昏死在了花玉倚的背上。林静山双手紧紧抓着花玉倚的手臂,指尖竟深深嵌入到肉里了。花玉倚不及叱他好没男子气慨,甩开他的手臂,把舒诗放到刘长庚怀里,向前一个箭步,大喝一声,右手腰刀化作一条白龙直直掷出,这手正是当年黄金屋在雁门与靼鞑交战时大展神功、扬威于敌众之前的“黄龙穿塔”。“嗖”,一道白光闪过,没入黑气之中,“嗤”的一声,似乎已刺入那怪兽的体内,“嗷……。”一个夹杂着无限哀怨的怒吼声仰天发出,当真是震人发聩,天地颤抖。那怪兽吃痛,转身便逃,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黑雾里了。众人面面相觑,哪敢去追。
“吱”,城门被放了下来,从城内涌出数十名持刀汉子来,当先一个瘦长汉子劈头盖脸地骂道:“哪个敢伤了神兽!”宋虎勃然大怒,喝道:“那畜生要吃活人,怎叫神兽?你莫不是得了痴心疯——胡言乱语。”那瘦长汉子也是火爆的脾性,剑眉一竖,挥刀便杀。宋虎也不打话,举刀迎敌。双刀“咣当”一声,撞在一起,二人都是一身莽力,咬牙切齿地对视着,死死抵住。霍然分开,宋虎一刀猛扫,那瘦长汉子弹跳到右侧,“刷”,反手一刀砍向宋虎。未料一把长剑斜刺过来,“当”,火花四射,瘦长汉子全力一击竟然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化解了,随后单刀又被人家荡了开去。瘦长汉子踉跄后退两步,暗暗吃惊,细看那人,竟是位摇摇欲坠的青衫男子,此时正挥剑拦下了作势欲扑的宋虎,不禁愕然。
林袭常双手作揖,沉声说道:“老朽林袭常,请问贵庄主可在?”那瘦长汉子知对方个个身手不凡,尤其那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竟能一刀刺伤嘲风神兽,已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初时意气用事,有些鲁莽,眼下却不得不三思而行了。挽了一手刀花,反抓钢刀,上上下下打量了林袭常一番,抱拳道:“原来是林老先生,老庄主闭关前曾对在下言语过,说不日将有一位江苏老友林公会来道访,不想就是您了,适才失礼之处还请海涵。”说罢略施一礼。
林袭常诧异道:“这可奇了,沈老友如何知道林某要来贵庄呢?奇哉!莫不是庄主精通周易算卜之术!”瘦长汉子笑道:“那在下就不得而知了,既然您是庄主的好友,自然是本庄的座上宾。呀!您手下这么多武功好手,可都是助拳来的?”林袭常朝刘、萧等人看了看,笑道:“老朽的确不知贵庄出了什么麻烦,不过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等在此,岂能坐视不理,只管差遣便是。”瘦长汉子闻言,立时满脸笑容,道:“我说嘛。那一切就好说话了,快快请进吧!”林袭常道了声谢,领着众人便入了嘲风山庄。
瘦长汉子瞧见晕睡在刘长庚怀里的舒诗,又笑道:“原来是舒老头的孙女带你们来的,呵呵,这小妮子可让神兽吓的着实不轻呀!”刘长庚报以苦笑。那瘦汉子又对宋虎道:“兄台好气力。”宋虎冷哼了一声,只管走路,没答理他。最后花玉倚跟在林静山身后走进城内,山庄护卫们竟不敢直视,连瘦长汉子亦哆嗦了一下,急忙追上林袭常,自我介绍道:“在下是山庄的小头目,跟了主人的姓,名是一个单字剑,呵呵。”林袭常点了点头,边走边观赏着嘲风山庄内的布置。但见庄内俨然是另一座襄阳城,街道四通八达,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商店酒楼竟是应有尽有,瞧得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林静山悄悄地说道:“人人都说嘲风山庄以养马闻名于两湖,怎的庄外有怪兽潜伏,使人疑为蛮荒之地;而庄内则一派繁荣景象,犹如小城郭邑?”花玉倚知他在对自己说话,便没好气地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何必大惊小怪的。”林静山心头气恼,猛的回头来瞪花玉倚,然而眸子里却闪过一道泪光,双颊煞白,紧紧咬了咬嘴唇,转身大步跟上去了。花玉倚一怔,暗道:“他怎么了?”
众人寻了一处医馆,喂了舒诗几口水,这女孩子才醒了过来,她一日之间受数次惊吓,精神变得十分委顿,随行者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便留她在那里暂且睡下了,并托老郎中好生照顾。老郎中又给萧陵开了些药,外贴内服后,萧陵也已好多了。沈剑为大家付了银子,笑道:“诸位请到庄主府上去休息片刻,一会儿将由副庄主为大家接风洗尘。”林袭常道:“副庄主是谁呀?”沈剑答道:“他是老庄主的堂弟,大家都叫他沈伯的。”当下,众人便随着他去了沈家府上。
沈府地处城内最北边,依山而建,竟是城中城,防守更加严密。林袭常瞧的不住点头,暗道:沈百会果真会挑地方。
刚至客厅门口,就听得屋内有人一阵豪爽的大笑,花玉倚、萧陵、白梅三人听到,相顾一眼,尽皆骇然失色,抢先入内。厅内的人也止了笑语来望众人,有人便惊道:“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