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87、波澜

　　玉府前堂，北御辰望着清儿向自己走来，那紧绷着的弦渐渐松了，他不禁上前走了几步，扬唇笑了笑，“清儿。”
　　银面遮去了北御辰的一半面容，清儿静静地看着他，脑海中却轻易地描绘出他完整的样貌，她望着他眼底不加掩饰的喜悦，内心只觉沉重，皱眉道，“为什么要见我？”
　　“我不想你生气，”北御辰道，“清儿，我担心你。”
　　“我没事。”清儿想起昨天的事情，缓了缓神色，“昨天，谢了。”她顿了顿，又道，“还有，我没有生气。你我不过是较为相熟的陌生人，并没有必要去要求对方坦诚。”
　　“清儿，”北御辰脸色微微发白，“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吗？”他执著地看着清儿的双眼，似乎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回应，“我多少以为自己对你会是不一样的，最起码不该是……”
　　北御辰的目光太过于炙热，清儿不由得侧目躲避，她默了默，“我不想和你在这里谈论这些。”
　　“抱歉，我本来也不想这般兴师动众，”北御辰解释道，“只是若不这样，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你。”
　　“我确实不想见你，”清儿也不否认，“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见的。”
　　“清儿……”
　　“不过我既然已经出来见你，那我们便把事情说清楚吧。”清儿问道，“你可有合适的地方？”
　　“我对这里并不熟悉，”北御辰想了想，道，“不过听闻沁心湖景色不错，离得也不算太远，就在思仁堂附近。”
　　“那便去那里吧。”清儿也不多作要求，虽然势必会惹人注目，但她恐怕也早已露于有心人的视线中，没什么必要遮遮掩掩了，说不定到时候还有时间去医馆看看冷。
　　闻言，北御辰转身走向守在门外等候的北严等人，“我这便让人去准备。”
　　清儿和紫衣交代了一声这才跟了上去，只见北御辰正等着她，他亲自揭了帘子，她垂眸道了句谢便上了马车。
　　北御辰望着清儿的身影犹豫了片刻也上了马车，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只有车马走动的声响。
　　“清儿，”北御辰细细地看着清儿，他向后倚靠着，一时松懈下来便觉得有些困倦，“你和我说说话吧。”
　　“你怎么了？”北御辰的脸色着实不好，清儿实在没办法当作看不见。
　　“你在关心我。”北御辰笑得很得意，“清儿，我从未遇见像你这样对我好的人，好到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你。”
　　闻言，清儿只是皱眉，她沉默地移开目光，挑开窗帘看着外面，许久才开口道，“那只是因为你遇到的人还太少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不，不是这样的，”北御辰反驳道，“清儿，你总是在回避我的真心。”
　　“真心？”清儿反问着，“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我甚至不知道是该叫你安意辰，还是该称你一声北国少主？”
　　“清儿，我没有骗你。”北御辰闭了闭眼，神色竟透着几分难过，“少时，我随母姓‘安’，‘意’则取自她的名讳。母亲很早就走了，我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去记住她。”
　　清儿微微一怔，内心深处竟也觉得难受，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望着窗外，体贴地留给对方回缓伤痕的空间。
　　北御辰有些痴迷地望着清儿的侧脸，他第一次提及那些过往却不觉得难以承受，不自主地低声唤了一句，困意翻涌之下竟很快地沉睡了过去。
　　听得那一声轻柔的低唤，清儿不自觉地身体一僵，面对着这样戳心的真相，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当作没听见，所幸北御辰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察觉到北御辰的气息变化，清儿回头只见他竟倚坐着车身便睡了过去，马车摇晃着，他皱眉睡得极不安稳。
　　扶住北御辰下沉的身躯，放平在那软榻上，清儿从车窗探回头去，“走慢一些，尽量避开那些不平的路。”
　　闻言，北严立即下令放慢了速度，他纵着马来到清儿眼前，担忧地问道，“清儿姑娘，可是少主出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睡着了。”清儿移开身子让北严瞧，“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
　　“姑娘误会了，”北严只抬头望了一眼，“我并非不信。”他颔首解释道，“只是少主近来身体微恙，昨日又一夜未睡，我只是担心他强撑着不说。”
　　“一夜未睡？”清儿回头看着北御辰略显青色的脸色，内心复杂，“怪不得……”
　　“那少主便劳烦姑娘照看一二了。”北严拱手道，“我们感激不尽。”
　　清儿点了点头，放下窗帘，只静静地看着北御辰，她回忆着二人之间的过往，心下一动，竟伸手想要摘去那银面，那冰冷的触感自指尖传来，清儿猛然回神，连忙收了手，只闭目而思，自然不曾发觉自己左腕那戴着的红石闪烁着点点温润的光。
　　不知过去了多久，马车终于是停了。
　　清儿看了一眼仍在沉睡中的北御辰也不打算叫醒，自顾自地下了马车，“你家少主还未醒，那便让他多睡一会吧。”
　　“可是少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北严有些犹豫，他自然是希望北御辰能多休息一会，但也不好让清儿一直等着。
　　闻言，清儿只是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在亭下等他。”她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便转身独自走向湖心那无人的长亭。
　　见此，北严便只能守在马车旁等着，这片湖附近都安排着他们自己的人，倒也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
　　清儿缓缓地走过那弯弯曲曲的浮桥，依着这长亭而立，她远目望着那清澈碧绿的沁心湖，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颇有不一样的风味。
　　静水如镜，倒映着湛蓝的天空，洁白的浮云，以及岸边那随风摇曳的杨柳依依，那高飞的鸟似在水中遨游，扰乱那平静的湖面晕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圆圈，湖水荡漾微微。
　　景色怡静，微风和煦，清儿沉浸其中，不自觉地沉下心来，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不用去回忆过去，不用去考虑以后，就像这样只是一个人待着，真的很难得，即使注定很会短暂。
　　“清儿，”北御辰毫无声息地走近，很安分地沉默着，一双眼睛只看得见清儿嘴角的浅笑，直到她察觉地回望过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开心。”
　　“你什么时候醒的？”清儿问道。
　　“没多久，”北御辰答道，“清儿，你应该叫醒我的。”
　　“他们说你一夜没睡，”清儿只是道，“我也正好想一个人待一会。”
　　闻言，北御辰只是笑，将连那冰冷的银面都遮不住他嘴角扬起的得意，清儿不欲多说多错，只沉默着移开目光望着那如若镀了金的广阔湖面。
　　湖面波澜不止，像极了两人波动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