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58、满城风雨

　　临国都城以南，府衙深处，一间狭小的牢房之中，冷依墙而坐，双目轻阖，静静地休息着，一袭黑衣的他仿佛融入那一片暗色之中。
　　“清儿，”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冷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淡淡地看着那漂浮闪烁的烛火，“我不是说了不要你来了吗？”
　　“我放心不下，”清儿随手布下结界，径直走近冷，点亮了一室的明火，“所以来看看。”
　　“我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冷不以为然，抬眼看向清儿，“现在你也看到了，那便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冷，你好歹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仔细，”闻言，清儿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冷，“这样我才能真的放心啊。”
　　“何必如此麻烦？”冷摇了摇头，“清儿，我何时骗过你？”
　　“可是你会瞒着我。”越是如此，清儿便越是放心不下，深知冷的性子，她也不再废话，直接动手制住他的要穴，然后扳过他的身体面对着自己。即使着一身黑色，依旧掩不住冷腰腹间那一片暗沉，清儿背光而立，神色晦暗不明，只听见她质问道，“冷，你这伤怎么回事？竟然都不处理一下？”
　　“没事，不过是小伤而已，”闻言，冷不甚在意地应道，“若不是你提醒，我自己都快要忘了。”
　　“你总是这样，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还总是瞒着不说。”清儿皱眉抱怨着，手中却是不停，只见她自腰间拿出自己平时随身携带的伤药，然后伸手去解冷的上衣，“你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告诉后，看你怎么办？”
　　“清儿，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冷的身体微微僵硬，“我自己可以来。”
　　清儿置若罔闻，只是沉默着松解开冷的衣服，然后缓缓褪下，这时她才发现冷右肩处竟也是乌青一片，微微渗着血丝，看起来很吓人。微微皱眉，清儿不满地看着冷，“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伤？”
　　“没有了，就这两处。”听出了清儿语气中的怒气，冷识相地摇了摇头，“我不骗你。”
　　闻言，清儿只是低头给冷上着药，闷不吭声，她这次带着的伤药效果虽好却并不止痛，甚至会加重痛楚。即使生气冷的隐瞒，清儿还是动作轻柔地为他上着药，不忍加重半分。待到上完药之后，冷已是满头大汗，脸色也显得比平常更加苍白，眼底竟有着一丝疲倦，清儿心中怒气已消，只剩下了心疼，伸手帮冷穿好衣服，关心道，“冷，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冷不欲让清儿担心，微微一笑，“要说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是浑身不能动弹，实在是有点累。”
　　“我忘了。”闻言，清儿立即解开了冷的穴道，只见她右手一挥，凭空变得一靠枕及棉被，“你折腾了一天，又受了伤，确实累了，那便早些休息吧。”一边说着，一边扯开被子盖在了冷的身上，“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由着清儿动作，冷只觉内心一暖，突然觉得那些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多么糟心，但还是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处处透着疑虑，我们目前还不清楚幕后之人到底意欲何为，所以只能静观其变。清儿，后如今不在，我又暂且回不去，你自己一切要小心。”顿了顿，冷继续说道，“至于明天，你就不要再来了。我总感觉事情还没有完，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看着冷皱眉苦思的样子，清儿犹豫再三，最终叹气道，“已经晚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冷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扯到了伤处也浑然不觉，“那你有没有……”
　　“没有，我很好，你不要着急。”清儿连忙制住冷的肩膀，生怕他一激动便崩裂了伤口，“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现在想想，确实有些蹊跷。”
　　大致地将医馆那边的事情说了，清儿安抚冷道，“不过是有些不长眼的人蓄意生事而已，你不必如此担忧。不过医馆那边势必是要耽搁几日了，那我正好可以……”
　　“不行，”冷及时打住清儿的话，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清儿，医馆那边的事情你必须亲自去解决，别人我不放心。至于我这里，你还是别插手了。”
　　细想片刻，清儿大概明白了冷在担忧什么，“好。明日我会亲自去官府一趟，你这边我自会派人来盯着。不过事先说好，明晚我还是会过来一趟的。”
　　“这样也好，你过来正好和我说说那边的事情。”各自让一步，冷也不再坚持其他，他知道清儿不放心自己的伤势，“已经很晚了，清儿，你该回去了。”
　　“嗯，”清儿点头，转了转身，离去之时不忘挥灭了所有的烛灯，只留一句轻声叮嘱，“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
　　光亮暗沉下来的那一刻，冷嘴角微微上扬，他缓缓闭上眼睛，竟然没片刻便沉睡了过去，自是一夜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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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儿早早地起来了，她交代好府中的一切事宜便去了官府一趟，本以为需要等待些时刻，却不曾想官府兵人早已做好准备，似乎提前知道自己的行程一般。然而心中忧虑太多，清儿并不深想，只是由着一府衙带领自己，走该走的流程，做应做的程序，整个过程没有半丝拖拉，利索得令人讶异。
　　“清儿姑娘，请留步。”录完词供之后，清儿正欲离去，却被一府衙叫住，正是昨日带兵而去的那人，她记得他的样子，“是你？昨日幸亏你及时赶到，多谢了。”
　　“姑娘言重了，这是我本职之事。”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我家大人让我转告姑娘，此事还需继续调查，不出数日，我们定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闻言，清儿心生疑惑，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平淡说道，“我所求不过是事实与清白而已，何言满意不满意的。不过还是替我谢过你家大人，此事并非什么大事，一切正常即可。”
　　“姑娘所言我一定转告。”那人一怔，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清儿，却又自觉失礼而匆匆垂眉应道。
　　“那就先行谢过了。”清儿自当不知，“府中还有他事，清儿就先告辞了。若事情有什么进展，可随时派人至府上通知，我自会前来。”
　　“是，”那人也不再多说，“姑娘慢走。”
　　与此同时，都南府衙之上，衙兵肃立，开庭审案。
　　“堂下何人？”看着直直站立于下方中央的冷，府衙县长肃然问道，“为何不跪？”
　　“我，无罪无恶，”闻言，冷只是微微抬眼看向上方坐着的县长，“为何要跪？”他说得缓慢，寥寥几字却令人感到窒息的压迫。
　　闻言，县长也并不生怒，只是低头仔细阅看自己眼前的诉状，半晌过后才抬头说道，“你是否有罪，可不是凭你一句话就能定数的？这状书上可不是这么讲的。”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本官且问你几个问题，你既说自己无罪，那便如实回答。”
　　冷微微挑眉，表示洗耳恭听。
　　“你与死者黎庄主素来可有什么过节？”
　　“素不相识，何来嫌隙？”
　　“那你为何出现在黎庄？又为何我府中官兵说看见你拿着刀杀了黎庄主？”
　　“他到底是看见我杀了人，还是看见了其他？大人还是问清楚的好。”冷嗤笑一声，“至于我为何出现在黎庄，那便是我个人私事，不便告知。”
　　“玉之冷，你可知这是公堂之上，由不得你肆意而为？”终究还是被激怒了，只见县长拍案而起，“诚然你备受陛下看重，如今染上这血腥，就需得按规章制度而来。本官问什么，你答什么。事关人命，你没有选择。”
　　闻言，冷只是静默，片刻过后才再次出声，“我是被一人引至黎庄的。”
　　“何人？”
　　“我也不知。”
　　县长仔细看着冷的神情，像是要分辨他话中真假一般，许久才继续问道，“那你与黎庄主之间是怎么回事？”
　　“黎平是我在黎庄见到的唯一一个人，那人利用他伤我后便逃了。”
　　“所以你一怒之下便杀了黎庄主？”
　　“大人想象力真是丰富，连我自己都差点相信了。”冷嘲讽道，“我若是想要杀他，又岂会等到官府的人来？”
　　“既然不是如此，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黎庄主自己杀了自己……”县长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正色道，“玉之冷，你怎么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除了我身上一道刀口，并无他法。”冷的眸光一暗，他深知即使府衙无法给自己定罪，他也是难以洗清这杀人的嫌疑，除非找到黎平所说的那封信，找出这一切源头的幕后之人。
　　第三日，清儿便把医馆那边的事情交由陆先生代为处理，她忧心冷的处境，四处寻找蛛丝马迹，却是一无所获。
　　第四日，医馆那边本该尘埃落定，却偏偏生出意外，闹事的几人忽然暴毙牢中，死相极惨，随后便有人扶柩抬灵大闹一场，声称要讨一说法，清儿不得不抽身亲自解决。冷依旧被困狱中，一身嫌疑，不得自由。
　　第五日，仵作验尸出证，几人误食中毒而亡，并非他人施暴打死，闹剧微收。府衙无证，黎平之死暂为悬案，冷最终被释，黑白未明。
　　夜色沉沉，狭小茶楼里，一人静静地坐着，冰冷的目光透过窗口，竟比那夜色还要阴暗几分，看不出丝毫情绪。
　　“主子。”忽然，只见一人毫无声息地出现，他跪在地上，低声唤了一句那人。
　　“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闻声，那人只是抬手为自己续了一杯茶，慢慢饮着。
　　“一切都按主子的吩咐去做了，结果也在主子的意料之中，并无半点差错。”
　　“很好。”那人笑了笑，眼底涌动着嗜血的激动，“三日之后，正值雨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不该错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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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盛夏，临国总是多雨，却鲜有连着几天几夜下个不停的暴雨。而此时，整个临国都城都笼罩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一片沉重的潮湿。
　　玉府之中，冷负手而立，看着门外倾泻而下的雨，眉头微皱。雨声刺耳，空气闷热，令人不禁烦闷。
　　“冷，”清儿不知何时出现，她走近冷的身旁，“你在想什么？”
　　沉默地看着那一层层的雨，冷的视线迷蒙着雾气，模糊不明。最近时日发生的事情如这场雨一般来得突然，来得蹊跷，令人摸不清楚方向。内心隐隐不安着，冷总感觉这场雨好像在隐藏着什么，压抑而沉重。
　　“清儿，我想出去一趟。”许久，冷才出声说道。这雨已经将近下了两天一夜，却是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而他们也终日不得出门，心有忧虑却不得法门，实在难以安宁。
　　“可是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而天气又如此恶劣，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抬眼看着这雨，清儿眉头紧锁，满面沉重，“冷，我知道你有些事情瞒着我，你不愿说我也不想逼你什么。只是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清儿……”冷回头正对上清儿关切的目光，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好。”闻言，清儿移目再次看向那雨，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什么时候离开？要多久？”
　　“午时过后便走，最多不过三日便回。”静静地看着清儿片刻，冷继续道，“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好，”听出了冷话中的安抚之意，清儿笑了笑，“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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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漂泊大雨依旧在下，空荡荡的街道上漆黑一片，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无人看见那雨中数十人蓑衣蒙面，提刀游走，他们像是幽魂一般，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慢慢地向着预定的目标地而去，喧哗的雨声掩去了他们沉重有力的踏步声，无人察觉，无人逃脱。
　　是谁，粗暴地打乱一室安宁，携夹着一身沉重的雨气乱了人心？是谁，冷面提刀，在他人的惊恐求饶中杀红了眼，于殷红的鲜血中残忍地笑？是谁，刀尖舔血，所过之处皆是陈尸满地，血流成河？
　　是谁，天降横祸而无处可躲，血溅四方落得死不瞑目？是谁，嘶喊着，逃蹿着，反抗着，终是躲不过那死亡的宿命？是谁，以身挡剑拖延着鬼魅的步伐，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保护着十岁孩童？
　　至始至终，这雨都不曾停息片刻。喊叫，鲜血，死亡，终是被掩盖。
　　一场大雨，一方城池，三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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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雨终于是停了，伴随着日出后的第一缕阳光洒下，展现于人们眼前的不是雨后天晴的明媚，而是震撼人心的黑暗与恐惧。
　　夏日艳阳之下，半百尸身，陈列一排，皆是死相惨烈，使人望之生寒，如置酷寒季节，战栗不已。血腥气味早已被雨水冲刷殆尽，却是带不走那漫天的死亡气息，南风吹过，潮气扑面，无端地令人心悸不止。
　　一炷香尽，满城皆知，人心大动。
　　皇宫深院高墙亦挡不过这惊人的噩耗。
　　“此事可是真的？”一遍又一遍地阅读着手中奏书，临皇目眦欲裂，却依旧是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绝无虚假！”一人跪于殿中，只见他双眼泛红，悲痛难耐，“陛下，自臣为官四十五年载，从未见过如此残暴之事，那可是整整五十七条人命啊！”
　　闻言，临皇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却被他不动声色地吞了回去，“那可还有幸存者？”
　　“回陛下，有衙役在清点人数时发现了几个孩子，他们被活活掩埋在家人的尸体中，被发现的时候只有一息尚存，情况并不乐观。”那人如实答道，话语间已是泪流满面，“他们之中最大的才不过十岁啊……”
　　话音刚落，只见临皇的身体微微一震，脸上却是一派平静，“他们现在在何处？可有人医治？”
　　“臣已经将他们几人暂时安置于京都府衙之中，派人随时照看。”
　　“传朕口谕，责太医院陈昀立即出宫诊治，务必救活几人。”
　　“谢陛下！”
　　……
　　……
　　皇宫城墙之内，群臣百官静默于堂，气氛紧张。而街道小巷之中，官兵警戒，百姓皆惊。
　　玉府，清儿在收到红衣送来的消息时已是日暮将垂。短短不足一天的时间，雨天杀人之事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即使官府有心隐瞒消息不外扬，却已是亡羊补牢，敌不过人们口口相传，百十传千。是以，城中半数官兵皆出，挨家挨户盘查外出及新进人口，逐一记录在案，详细至极。
　　“清儿姑娘，后至今未归，冷又行踪不明，若是官兵问起来，我们该如何作答？”紫衣问道，“可需要……”
　　“无需如此。”不待紫衣说完清儿便截住了她的话，她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一切如实回答，不必作假。后离开之前交代了什么我们便说什么，至于冷，”顿了顿，清儿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们暂且等一等，看他会不会在官兵到来之前回来。若是没有，我们再伺机行事。”
　　“是。”紫衣应声道，“我这便去告知府中众人，务必谨言慎行。”
　　“好。”清儿点头，转而看向一旁的蓝衣，“蓝衣，你便负责通知红衣几人继续调查，信息越详细越好，我要知道他们三家之间存在着的关联，特别是和我们有关的方面。”
　　“你是怀疑……”蓝衣话语未尽，只见清儿轻轻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最近事情太多，桩桩件件都透着蹊跷，而我们初至临国，身份特殊，根基不稳，便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也好到时有所应对。”
　　“那可需通知后回来？”闻言，蓝衣亦是满面凝重。
　　“现在为时尚早，还是先看看情形再说吧”清儿摇了摇头，“我目前最担心的便是冷，他已经离开了两天两夜，却是半点音讯都没有，他之前保证过最多不过三天便回的。”
　　“清儿姑娘，冷的修为并非常人可比，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蓝衣安抚道，“你若实在放心不下，我们可以暗中派人去寻他。”
　　“那些人不可擅动，我们还是再等等。”抬头仰望，清儿只见天际一片暗沉，“你去联系红衣，我需要出去一趟，明早便回。”
　　眼看着清儿瞬间变幻了一身黑衣模样，蓝衣顿悟，“姑娘放心，除我之外，再无人知你离去。”
　　闻言，清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而去，只见她足尖轻点，飞身掠过高墙，黑色的身影顷刻间便消失不见。而在原地，竟有一与清儿长相装扮一模一样的人静静而立，她在蓝衣的引领下穿过长廊，迎着众人的目光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熄灯而睡。
　　是夜，京都府衙深处，重兵把守着一间小木屋。屋外，数十盏白灯烛火微弱，照在官兵的身上竟显得冰冷诡异。点点月光透过稀薄的窗纸射入黑室，只见简陋的木桌上躺满了尸体，白布覆面，一片阴冷。
　　突然，一阵风拂过，白灯摇曳，光线明明暗暗，年久的门窗吱嘎作响，竟让人心中不由得一惊。守门将士面面相觑，结伴开了房门探查是否有异，但也只是片刻便出，漆黑的屋内一览无余，数十尸体摆放一室看一眼都是一次心脏刺激，还是少看为好。
　　屋外，官兵换了一轮，却屋内却是无人知晓多了一人。一扇门，一结界，两处境地。
　　屋内，清儿点亮了一室烛火，右手微扬，那覆盖着的白布便自动掀开，暴露出其下掩藏的尸身。目光掠过每一具尸体，清儿第一眼是震撼的，随后而来的便是怒气，无论事实如何，行凶者必是丧心病狂，视人命如草芥。
　　整整五十七人，有男有女，甚至连无知孩童都不放过！每一人的身上都伤痕无数，却无一刀致命，行凶者就像是特意一般，慢慢地等待着手中猎物血尽气绝，残忍地欣赏着他们的恐惧与绝望。
　　压下心中悲愤，清儿仔细地查看着尸身上的刀口，虽然伤口长短不一，深浅不同，甚至是伤口叠着伤口，但是略微细看便能发现所有的伤口痕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止步于一女子身前，清儿发现她双手捧腹，姿势异于其他人，身上不见特别严重的伤口，欲扳开她双手看看腹部的情况，却不曾想到竟是难以撼动半分。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清儿的脸色蓦然一白，随即抬手探她的手腕，凝神一探。
　　那一刻，清儿的眼眶突然泛红，她想起了自己的父王母后。
　　看着女子含恨而去的面容，清儿心中微动，无声默念着什么，再次伸手触碰她的双手，微微用力便顺利扳开了，暴露出腹部两处致命的伤口，一处自胸前斜划至腰侧，一处直直地刺入脏腑，深不见底。
　　细细地看着伤口，清儿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却被自己一直压制着。
　　不再停留于一人身上，清儿转而看向其他人，她需要一些东西来消除内心深处的不安。然而，看得越多越仔细，清儿便越是不安，直到她看到几张并不完全陌生的脸。
　　在这五十七人中，有三人自己不久前便见过，双方算得上是很不愉快的交往，甚至可以说是结怨。而唯独有一老者，清儿记得他并不是因为什么过节。
　　回忆起那天的事情，清儿不禁有些恍惚，同时内心的不安越发地难以压抑，她此刻很想知道冷的行踪，也有很多的事情想要问他。
　　与此同时，清儿的目光快速地扫过剩余的几人，并没有看到熟悉的另一张面孔，不自觉地暗叹了一口气，但随后又有些担忧，老人家已经遇难了，他一个孩子又能去哪里呢？他是否还活着？
　　微微抬头看向窗外，天色渐渐明亮，时间过得很快，清儿独自一人在这尸房中待了许久，所得到的线索印证了她心底的猜测，这件事情恐怕是冲着玉府来的，避无所避。
　　眉头紧锁，清儿思虑不止，不经意间看到老者的右手心紧握着什么，走近细看，只见外面露出半截黑色的绳结，编织精细，像是玉佩或剑穂之类的东西。适时，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径直地朝着此处，清儿自知不可久留，连忙伸手扳开老者的手，却不曾想到根本无法撼动半根手指，即使是最后不得已使用了法术辅之，却也只堪堪打开了他的拇指与食指。
　　门外有人在说着什么，清儿无暇顾及，却听见一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居然是凌战。微微挑眉，清儿迅速地看了一眼老者的右手，依稀能够看出那是一块月白玉佩，再无其他。至此，清儿亦然不再逗留，迅速将一切恢复原样，撤去结界，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凭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