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24、选择

　　只见清儿脸色苍白，目光呆滞无神地看着地面已经昏迷不醒的凌钰。清儿微微一动，目光渐渐下移，自凌钰苍白的脸看至他的胸口处。在那里，她的长剑深深地插入他的心口，还有涓涓的血流止不住地外淌着，染红了凌战按压着伤处的手掌，也染红了凌钰一身洁白的素衣。那一片白中，鲜红触目惊心，让人不禁全身发冷。
　　许久之后，清儿终于缓缓地开口，“冷，带我过去。”她的声音喑哑着，微微颤抖着。她已经没有了可以支撑自己走过去的力气，只能让冷帮助自己了。
　　没有说什么，冷只是默默地扶着清儿慢慢地走向凌钰他们。每走一步，冷都能明显地感觉到清儿内心深处的悲痛不已。因为，清儿的身体止不住地在颤抖着。
　　清儿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个人，那个她寻找了几百年，也恨了几百年的人，现在终于他就快死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儿都不高兴？为什么自己还会觉得很心痛？自己真的要救他吗？救他，那么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是为了什么而一直不放弃地找他？那么自己刚才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这几百年来，自己一直留恋在人界，难道不是为了要找到他，然后再报复他吗？可是，不救他，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么痛？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她与他的距离，不到两米，清儿却感觉像是天与地的间隔，可望不可及。也就是这短短的几米，清儿却感觉用尽了自己一生的力气才能走过去。终于，还是到了。
　　清儿轻轻地推开冷，自己向前走了一步，停住。她的身体站立不稳，微微摇晃着，好像只要风一吹，便会倒下去似的。
　　看着凌钰的脸，清儿的双眼闪过无数的情感，有爱，有恨，有悔，有不忍……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肤之中，手心传来钻心的疼痛，清儿却仿佛失去了感觉，还是死死握住，不曾松开。突然，清儿只感觉喉间传来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她极力地想要压制下去，可是，却是忍不住那不断上涌的血气。一手紧按在自己的心口，清儿任凭那血腥充斥在自己的齿间，最终滑落嘴角。再也坚持不住，清儿缓缓跌跪在地。
　　“清儿！”冷迅速来到清儿的身边，想要把她扶起来，却被她轻轻推开了。对着冷摇了摇头，清儿只是苦笑，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气支撑自己站起来。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这样，狼狈就狼狈吧，自从自己遇到他的第一刻开始，清儿从来都是狼狈着的。
　　见此，玉洁月起身来到清儿的身后，蹲下，双手贴于她的后背，运气为其疗伤。在自己的手接触到清儿的那一刻起，玉洁月的脸色不由得一沉，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越来越深。她的目光快速地扫过一旁脸色沉重的凌战，他下手太重，再加上清儿自身心绪激动，一时气急攻心，就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片刻之后，玉洁月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那时，清儿的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
　　玉洁月看了看清儿依旧无神的模样，一阵思虑过后，她转向凌战，道，“王爷，你先把其弟抱进房间去吧。我想要跟清儿谈一谈，而且，她也需要时间想清楚。所以，请你给我们一些时间。”顿了顿，玉洁月继续道，“我不希望被人打扰。”
　　闻言，凌战眉头一皱，显然是不太想浪费时间。他可以等，无论多久都可以，但是凌钰等不起！但是，如果不试一试的话，还有谁可以还自己一个活蹦乱跳的弟弟？他抬起头看了看玉洁月，又看了看清儿，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伤人的没有一丝高兴的迹象，反而十分痛苦。
　　难道，钰曾经伤害过她？
　　抛去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凌战迅速作出了自己的决定。只见他俯下身抱住昏迷的凌钰，然后站起。凌战这两个动作都很迅速，却也是异常地温柔，生怕会牵扯到凌钰身上的伤口，引起他的不适。
　　“所有的人都给本王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进来！今日，凌王府谢绝一切来客，要是有一个人进来的话，你们后果自负！”扔下这样一句话，凌战快速地转身走进凌王府的内院，直奔凌钰的房间而去。
　　“是！”凌王府的众人得令后都快速地退出去了，整个前院里瞬间就只剩下了玉洁月，清儿和冷三个人。
　　“后，”清儿在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还有一点虚弱。
　　“清儿，”玉洁月转过身来，直视着她的双眼，郑重地问道，“你是真的想要他死吗？”
　　“后，我…不知道！”在玉洁月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下，清儿最后一丝强装的冷静彻底破碎。只见她推开冷，转身背对着两人，“我只知道自己恨了他几百年，找了他几百年。一直以来，支撑着我活下来的意念便是找到他，然后杀了他。可是，当我的剑真的刺进他胸口的那一刻，我只感到疼痛，就好像剑刺进了我自己身体里一样，丝毫没有半点的快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是这样地恨着他，我恨他的无情，恨他毁去了我的所有！可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因为他快要死了而感到伤心！我明明，明明是希望他死的……
　　后，我不想救他，我不甘心！可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的脸，我的心就好痛！这一切到底是了为什么！”清儿情绪越来越激动，濒临崩溃的边缘，她跪在地上，大声地喊着，叫着，以此发泄自己的情绪。
　　“清儿…”冷想要去帮帮她，却被玉洁月阻止了。玉洁月用目光示意他在一旁看着就好，不要插手，因为这种事情除了清儿自己走出来，没有人能够帮助她。
　　“后，冷，你们知道吗？我是真的想要放下的。几百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那些寻找他的无数日夜中，我早已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在遇见你们之后，我真的想要放弃的……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我找了他这么多年都毫无结果，上天为什么要我在这样的时候遇见他？我不明白，也不甘心……”
　　好一阵发泄过后，清儿渐渐冷静下来了，这时，她才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潮湿。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清儿内心止不住地悲凉。
　　“清儿，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和魔钰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我们明白的是，你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不然，你此刻就不会是这样的痛苦。”见清儿终于冷静了下来，玉洁月走至她的身边，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清儿，去救醒他吧。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条生路。”顿了顿，玉洁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的方向，继续说道，“清儿，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去考虑。一炷香过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如果你不想救，那么我便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救他，只是你该知道由我动手的风险极高，也该知道我一旦失败的后果是什么，他若不生，便定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清儿，如果这便是你想要的结局，我决不强求，只要，你最终不会后悔就行。”
　　“冷，我们先走。”最后看了一眼清儿，玉洁月决定先带着冷离开，留给清儿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
　　“清儿，”玉洁月走了几步，再次停住，“记住一句话，现在你有多恨，你曾经就有多爱。如果这一次你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铸成了大错，那么你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救赎你自己了。”话毕，玉洁月也不再多作停留，和冷一起离开了。
　　“有多恨就有多爱吗？原来，自己到现在还爱着他吗？”不，不可能!不停地摇着头，清儿惨白了一张脸，口中不停地说着“不可能”三个字。
　　茫然地环顾着四周，清儿发现除了她自己，这偌大的院中竟再也没有任何人。置身于这陌生的环境中，清儿顿时感觉到了无边的寂静，很压抑，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忽然，清儿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那一滩血迹上，脑中闪过凌钰苍白无力的脸，她的心一痛。适时，玉洁月刚刚所说过的话再次回荡在清儿的耳旁而久久挥之不去。
　　“他若不生，便定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清儿，如果这便是你想要的结局，我决不强求，只要，你最终不会后悔就行。”
　　“现在你有多恨，你曾经就有多爱……”
　　这几句话一直一直回响着，令清儿陷入了无尽的折磨之中，她只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是于事无补。
　　“啊！”清儿发出一声怒吼，失力一般地跌坐在地，喃喃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她的声音里有着她太多太多的感情，无语言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对于清儿来说，虽然痛苦不堪，但终究还是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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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王府，北厢，凌钰的房间内。
　　“她真的会来吗？”看着那即将燃到尽头的香，凌战再也沉不住气地开口问道。
　　“会的。王爷，你相信我，而我相信她。”对上凌战焦急的目光，玉洁月肯定地回答道。然后，她缓缓地看向门口，等待着清儿的出现。
　　于是，就这样，三个人都不说话了，一齐等着。
　　看着那最终熄灭的香，冷看了一眼凌战越来越冷的脸色，才走向玉洁月，主动提议道，“后，不然我去把清儿带进来吧。”
　　“不用。”不假思索的，玉洁月拒绝了冷的意见。她相信清儿，也相信自己的判断，清儿一定会来的。
　　就在此时，“后，”清儿的声音响起，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三个人竟然都没有发觉。
　　“清儿，你真的决定好了？”看着面无表情的清儿以及她平静木然的双眼，玉洁月再次确定道。
　　移目看了一眼床上毫无生气的凌钰，清儿的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沉默了片刻后，她才如木偶一般点了点头，“嗯。”
　　“好。”玉洁月转向凌战，“王爷，我们出去吧。”
　　闻言，凌战看了清儿片刻，才起身走了出去。随后，玉洁月和冷也离开了。偌大的房间里最终只剩下了清儿和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凌钰。
　　清儿慢慢地走向床边，目光一直不曾离开凌钰的脸庞。立于床边，清儿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只见清儿双手轻轻地抬起，悬在剑上方，十指微动，有淡淡的青光自她的指间流泻而下，缓缓地晕绕在长剑的四周，最终消失不见。下一秒，清儿双手握在剑柄处，停顿了几秒，然后果断地拔出。她的动作快，狠，准，没有带出半滴血液。右手一转，清儿收回了手中的长剑。没有停息片刻，清儿立即施法为凌钰治疗胸口处的伤口。由于拖的时间过久，清儿耗费了不少的法力才将勉强将他的血止住了。
　　直到凌钰胸口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清儿才收了手，她立即便感到了一阵眩晕，好在她及时扶住了床缘才没有摔倒。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清儿有些费力地将凌钰扶起坐好，自己则坐到了他的身前，二人双掌相抵，继续施法为他疗伤。
　　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要历时三天，不眠不休。期间，不得被间断，否则二人性命都将不保。
　　凌钰微冷的体温透过二人相合的手心传来，清儿内心一时苦涩难言。感到自己的气息有些慌乱，清儿急忙闭上了双眼，慢慢地摈弃心中所有的杂念。这几天里，她需要绝对的心平气和，不能有半丝的差错。
　　因为，只有这样，清儿才能救凌钰。同时，也救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