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17、她的谋划

　　对于这样简单干脆的安排，玉洁月自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甚至她是乐见其成的。虽然事情的发展并不是自己所计划的那样，不过却并没有超出她的掌控。玉洁月是一个应变能力极强的人，就算发出了一些变化，她也自信能够将一切引回自己设定的轨道之上。更何况，这并不会打扰到她什么，玉洁月岂有不顺势而为的道理？
　　凌战的提议是意料之外，既然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玉洁月也不介意将一切提前，反正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为了他一人。
　　她要给他留下一个难忘的回忆，她要将自己无声无息地刻入他的心底，然后一步步地走近他，融入他。
　　战……依旧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北面的他，玉洁月的目光与凌战淡淡望来的视线相撞，二人皆是一怔，而后是他眉头微皱着垂眸移开了目光，玉洁月心中有微微的刺痛，苦涩难言。
　　“现在，比赛继续！”传人将其他女子扶下台去，主持人对着三人解释着什么，玉洁月通通没有听见，她的眼中只有那人淡然而坐的身影，最后的最后，入耳的只有这一句话而已。闭目，掩去眼中一切的情绪，玉洁月缓缓睁眼，这时才仔细地打量起一直一直站立在自己对面的蓝衣女子。
　　之前，隔着重重人影的疏远距离，玉洁月只能看见女子一身蓝色的轻装，一头青丝用蓝玉环高高束起，远远地看着她，玉洁月只觉得她很是沉静，同时又给自己一种如沐春风的飒爽。如今仔细一看，玉洁月发现女子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她眉目清秀，五官端庄，双眼清澈分明，如冰雪一般纯净的澈。这样的她让玉洁月感觉非常的美好，她的真，她的纯，都让玉洁月很是喜爱。
　　只是，她是武安郡主，那个众人口中完美如同神一般存在的女子，那个人们谈笑中唯一一个可以配得上凌战的人。
　　不忍吗？玉洁月自嘲地一笑，对于她来说，六界的生死都无关紧要，更何况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可以称得上是情敌的女子。悄然敛去眼中的那一丝莫名的挣扎，玉洁月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武安会怎样，这不在玉洁月的考虑范围内。今日玉洁月要做的就是借由武安的光芒，照亮自己，将自己彻底地展现在他的面前，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若是武安从此跌落云端，黯淡无名，那她也只能怪时运不济，自己遇到了本不该遇到的人。
　　在这静静的凝望中，没有人知道玉洁月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无从得知她又决定了什么，舍弃了什么。
　　“后，我先上吧。”见玉洁月久久看着武安沉思的样子，清儿开口道，询问她的决定。
　　“好。”考虑了片刻，玉洁月最终答应了。至此玉洁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定是心软了。
　　“尽量不要伤她。”在清儿侧身走过自己身旁的那一刻，玉洁月以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对着清儿说道，清儿先是愣了愣，而后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向前了几步，隔着几步的距离，清儿与武安面对面而站，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作是行礼，清儿才缓缓抬手，将手中长剑对准着武安，却并没有马上动手。
　　她是台上唯一一个不曾参与众人幼稚联盟的人，就凭这一点，清儿就愿意把她视作一个真正的对手。
　　“得罪了！”见此，武安颔首回礼，随后快速地拔剑出击，挥舞着手中长剑而去。右手一横，清儿以剑相抵，身子微微一侧，二人的剑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呤声响起，一青一蓝的两人即刻分开，再次对立时，位置已经互换。
　　右手松了又紧，清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震得有些发麻发痛的虎口，不禁浅浅一笑。真是难以想象，明明是看似那么柔弱的人，轻逸的剑招之中竟然藏有这般强势的劲道。自己果真是轻敌了呢！
　　这一次，清儿没有再给武安先发制人的机会，只见她提剑一跃，瞬间已至武安身前，银剑利落地挥下。武安应激能力很是迅速，手腕微转，在半空中截住了她的攻势。二人你来我往，相互僵持着，很长一段时间，难分上下。
　　不知何时，清儿死死压制着武安手中的长剑，故意施加的力道使得她一时无法挣脱。这时，只见武安向下一闪，右腿奋力一扫，同时收剑向后退了半步。为了躲避武安腿上的攻击，清儿凌空一个后空翻，快速地撤离了她的攻击范围。
　　那时，清儿还身处半空中，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无意地一瞥，一眼便看见了白衣银面的那人。清儿心中一惊，落地时脚步一虚，险些有些不稳，同时，她手中的剑突然掉落，掷地有声，惊了所有不知情人的心。
　　看着清儿突然的失控，玉洁月不禁皱眉，心中疑虑大生。远处的树下，冷挺直了身体，眼底快速地滑过一丝担忧。
　　“小心！”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眼，玉洁月闻声看去，只见武安持剑向着清儿而去，而清儿恍然不知，只是傻傻地立于原地，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全无半丝血色。
　　长剑破空，一把飞剑突至，咣当一声，两剑相击，武安郡主的剑瞬间中断两半，掉落于地。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闪过，众人只见玉洁月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她已掠至清儿的身侧，二人齐齐退离了几步。
　　“后，我……”清儿回神，却发现自己身在玉洁月的怀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落于地面的剑，又抬头看了一眼武安手中的断剑，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着清儿闪躲的眼神，玉洁月眉头一皱，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无言地把她放开，护在身后，“清儿刚才输了。现在，我和你比。”
　　见武安没有异议，玉洁月回头对着清儿说道，“清儿，你先下去。”闻言，清儿拾起自己的剑，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缓缓而下。
　　看着清儿的背影半晌，玉洁月缓缓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抬眼望向一直不曾发表任何意见的武安。只见玉洁月轻轻抬手，将自己手中的剑一抛，武安习惯性地接住。
　　看了看手中不属于自己的剑，武安眉头紧皱，说不出是不满还是不解，继而开口道，“什么意思？”
　　“你的剑因我而断，如今你要和我比赛，自然是不能没有剑。那它现在就是你的武器。”武安的声音如玉洁月想象中的那般的干净动听，玉洁月不禁一笑，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你呢？”看了一眼玉洁月空无一物的双手，武安出声反问道。
　　“这个……”沉吟着，玉洁月的身形一闪，飘然而至武安的眼前，右手一掌打在她的肩头，武安被迫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了身子，抬眼只见玉洁月继续说道，“就不劳郡主操心了。”
　　微微耸了耸自己被击中的右肩，武安也不再犹豫，握紧手中长剑，向着玉洁月的方向而去。眼睁睁地看着武安离自己越来越近，玉洁月不躲不避。在银剑即将刺到自己的那一刻，只见玉洁月微微后倾，双腿上抬，脚尖轻抵在剑尖，凌空倾斜而立。
　　一身白衣的玉洁月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她的双手微微张开。轻风之下，玉洁月的墨发轻扬，和着那白色的衣玦飘飞舞动，这样的她像极了遗落凡界的仙，美得让人移不开眼。那轻薄的面纱被和风微微掀起半角，露出玉洁月的带笑的嘴角，淡淡的，却美的不可方物。
　　时光好像定格在那一刻，台下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那一抹白衣，忘记了比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台下的人们，玉洁月嘴角的笑容不知不觉中慢慢扩大，只见她脚尖一点，缓缓向后飞落于地。
　　白衣舞动，蓝衣轻扬，玉洁月与武安二人再次纠打在一起，没有刀光剑影，只有那一白一蓝的影绰来往。忽然，长剑闪耀出阵阵刺目的银光，只见武安手中的银剑直直地刺入那白衣，染红了玉洁月素白的衣裳。
　　“为什么不躲？你明明可以……”不可置信地看着玉洁月右肩处的伤口，武安不明白。这一剑，她明明可以轻易地躲开，可是，她没有，甚至还主动撞了上来。
　　“因为……”淡淡地看了一眼肩上的伤口，玉洁月一点都不在意。只见她抬起右手紧握住刀身，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就着手中的剑将武安拉近，左手则从后面环住她的肩，钳制住她的双手，然后俯身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即使是这样，你依旧赢不了我。”
　　玉洁月的声音很低很轻，以至于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听清。不明真相的众人只见武安往后一个手肘，正中玉洁月的伤口处。微微皱眉，玉洁月不由得松手，武安趁机挣脱，持剑反身而去。
　　这一次，较之先前，武安手中的剑明显凌厉了不少，而且剑剑刺向玉洁月的要害之处。
　　这是生气了吗？一面观察着武安脸上的愠色，一面闪躲着武安的攻击，玉洁月心中正在打算着什么。
　　忽然，只见玉洁月纵身往后直直地后退，直到赛台的最边缘，退无可退。这时，武安也已经挥剑而至。
　　护栏之上，玉洁月勾膝而挂，整个身子都悬于半空。在她的眼前，武安一手撑在护栏，支撑起自己凌空的身子，一手挥剑，毫不犹豫地砍下。
　　见此，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那一幕惊险。
　　众目睽睽之下，玉洁月并没有太多应有的紧张，面对着那意欲取自己性命的一剑，她几乎是一动不动。
　　理智在那一刻回归，武安来不及收手，只能将剑势一偏，错过那些致命的要害。银色的长剑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冷的白光，玉洁月反射性地抬手，然后，只见长剑自她的脸侧划过，有剑划破什么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落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那一刻，异常的静，静到风声可闻。
　　不知何时，玉洁月已经落地而站，她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抬起的右手挡去了人们的视线。几秒之后，她站定，慢慢地放下手来，比她的手更慢滑落的是被长剑割裂的白色面纱。
　　一点一点地，随着面纱的垂落，玉洁月的面容渐渐明晰了起来。顿时，所有人再一次噤声，一片安静。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面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玉洁月的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地挑不出一丝错误。她的脸白皙胜雪，双眼清澈透净，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是亵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荡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异常的温和美好。
　　适时，轻风吹来，白色的发带悄悄飘落，三千青丝散下，随风而舞。玉洁月的长发及腰，很柔，很顺，她的长发飘凌在半空中，衬着白衣的她异常的美艳动人。那衣前淋漓的红，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凄美意味。
　　那一刻，那一幕，在场的人久久不能忘却，直到数十年后提起，人们依旧历历在目。
　　如同有意识一般地，轻风不止，毫无征兆地调转了方向，向着玉洁月迎面拂去，吹起她额前的发，将她整张脸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再无阻隔。那一瞬间，凌战只见她的额中间隐隐有淡淡的红光，刻印在那白皙的皮肤上，呈现一朵盛放的雪莲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静静地凝望着玉洁月的脸庞，凌战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什么快速地闪过，他极力地想要看清，却最终是一无所获。
　　将凌战的反应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玉洁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淡淡地扫了一眼台下尚没有缓过神的众人，玉洁月抬眼，缓缓地看向已经从震惊之中镇静下来的武安，不由得赞赏地一笑。
　　只见她右手凌空一抓，将地面的剑鞘紧抓在手，然后跨步纵向武安。须臾之间，玉洁月已经掠身至武安的身前，砰的一声音，长剑入鞘，武安手中的剑瞬间被夺。
　　突然，武安只感觉自己的小腿一痛，身体前倾，跪倒在地。在她的面前，玉洁月半出鞘的剑正横在自己的颈间，剑身泛着的冷光迷离了她的双眼。在双眼适应了强光之后，武安看见，玉洁月缓缓开口，淡淡地说道，“郡主，你输了。”
　　玉洁月的语气平淡如水，她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赢了的喜悦，好像是输是赢于她根本就无关紧要一般。
　　任由婢女将自己扶起，武安与玉洁月平等而视，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缓缓开口道，“为什么？”
　　武安清楚地知道自己远远不是玉洁月的对手，但是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她的种种行为都像是在利用自己达到什么目的一般。
　　“对此，我只能说声对不起。”直视着武安的双眼，玉洁月真诚地说道，“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闻言，武安沉默以对，而玉洁月闭口不语。台下的众人只看得见二人相对而站，并不清楚二人之间微妙的压抑的沉默。
　　适时，主持人走上赛台，对着众人宣布道，“比赛结束，玉洁月胜出！”
　　然后的然后，一切都和昨日没有多大的区别，玉洁月没有听清楚主持人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临皇一行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凌战落于自己身上半是如火般炙热半是如冰般寒冷的视线。
　　这一日，在临皇离开之后，人们迟迟没有散去。对此，玉洁月只是淡淡地一笑，缓缓转身，然后缓缓地走下台。
　　“冷，清儿，我们走吧。”缓缓地向前而去，在经过冷和清儿的时候，玉洁月只是脚步一顿。随着玉洁月的每一步走去，众人都自觉地让开，默默地看着三人渐行渐远。
　　那一刻，玉洁月不知道的是，自己迤逦而去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凌战的脑海中，久久不忘。
　　玉、洁、月…心中一遍又一遍默念这个名字，凌战的眉头不经意间皱起，若有所思着什么。
　　为什么她一袭纯净白衣，自己会觉得那就是她本来的样子，自己会觉得在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颜色比白色更适合她？
　　为什么在她受伤的那一刻，自己会感到悲伤？为什么在武安陷些杀了她的那一刻，自己会无来由地紧张到窒息？
　　为什么在她那微笑的眼神之下，自己总是会觉得无尽的心疼？
　　这一切的疑惑，没有人可以为他而解答。看着玉洁月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凌战的脑海中最终只剩下一个疑问。
　　玉洁月，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