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迷梦之前尘恋》泪·红颜

54、最后的执念

　　咒语的最后一个字同时从两个人的口中喊出。

　　空气静止了一刹那，似乎爆发前的死寂，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却让我觉得仿佛过了千年万年。

　　冲天的火焰，猎猎的火焰，在玛丽的身后熊熊燃烧起来，带来一场迅捷的流星雨，仿佛真的有毁
　　天灭地的力量，每一颗下坠的火焰流星，都带有能够将人焚烧成碎片的毁灭之光，让人只是看
　　着，便是一阵眩目。

　　我将自然法杖横在身前，握紧了它渐渐变得火热的手柄，想用水之力微微将它冷却，却无可奈何
　　地失败。

　　“各位，拜托了——借我力量！”我尽力克制住体内强行动用全部法力带来的空虚感，用力喊出
　　声来——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量。

　　由于动用了自然法杖后我还不是很熟悉，又忽然临此大敌，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攻击力
　　也就大大下降。

　　流星雨愈加的近了，我仿佛能感受到那岩浆火热的气息。

　　回过头去，我不由得微微一怔——原来，所有人的手臂上都缠了一道红色的镣铐，形成一道空气
　　制成的绳子，封存住了所有法力，难怪他们全都没有帮忙，原来——是没法帮！

　　我只好硬着头皮，将全身的力量全部运用到指尖。

　　我只知道，我要保护他们，不管——自给会变成怎样。

　　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我的脸上已被冷汗湿透，不知是因为那逆天而来的灼热，还是——我心中
　　潜藏的恐惧。

　　仿佛——整个教堂中的空气在同一时间全部静止，微微颤抖一下。

　　接着，五色的光晕冲天而起，在我的法杖上缓缓成型，形成五条凶猛的蛇，直扑向那突然而来的
　　火焰之雨，那种力量不同于我一向使用的银带法术，而是——挥洒间，便拥有天地间一切事物的
　　力量，那是当年大卫王杀死巨人歌利亚时所借重的——足以弑神的万丈明光。

　　五色的光晕很快盖过了流星雨的威力，自然法杖在我手中自动反转，一端指着天，一端挨着地，
　　所有的力量，便在接触到地面的刹那迅速增长到无穷。

　　我感到整座教堂都在这强大的力量中摇晃起来，夹杂着一阵剧烈的噼啪声音，整个横梁，都在这
　　剧烈的能量输出中渐渐弯曲起来。

　　身前的长椅劈里啪啦地摔作一团，碎裂得不成样子，只有那青铜铸造的圣池依旧稳固地一滴滴落
　　下水来，只不过——水滴刚刚落下，便必定会被那强大的力量吹散于无形。

　　轰隆一声巨响，教堂的地面便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乱七八糟的砖瓦和木头碎片摊开在一边，乱
　　七八糟地掉了一地。

　　沐浴在五色光晕之中，我只觉得自己的眼已经被那耀眼的光幕刺得睁不开，只是下意识地随着法
　　杖的动作念起咒文。

　　咒文念完，我才缓过神来，握着自然法杖瘫坐在地上，感觉到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连
　　抬抬手臂都困难的要命。

　　那边，玛丽的身影也踉跄着倒在地上，微微喘息着。看见她手腕上被划伤了一块，我不由得松了
　　一口气。

　　爱德华想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想将玛丽扶起来，却被她推得向后踉跄几步。

　　“你这个杂种，别用你那双低贱的手碰我！”玛丽气急败坏地将手甩开，竭力站起身来。

　　爱德华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只是沉默地收回了手，表情复杂地又向后退了几步。

　　“你这个女人，想对我弟弟怎么样？”塞西里亲王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拉住玛丽的衣
　　襟。

　　我看见爱德华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与尴尬交织的神色——这似乎是我第一次亲耳听见塞西里亲王
　　叫他弟弟，难怪他会这样惊讶。

　　这会不会代表着——塞西里亲王终于承认了这个血统尴尬的弟弟呢？

　　这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对兄弟了——哥哥永世见不到阳光，在地下静默几千年，而弟弟，却也
　　见不到人生的阳光，只能沉默地被锁在王宫的黄金鸟笼中，渴望地看向外面自由的蓝天。

　　“原来你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弟弟了，这个半人半吸血鬼的杂种，竟然抢走了我的位子，你让我怎
　　能咽下这口气，所以说——从我成为他贴身女仆的一刹那，我就下了决心，一定要亲手杀死
　　他。”玛丽恨恨地哼了一声，仇视的目光盯紧了爱德华：“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亨利八世他一
　　定要一个男孩子，为什么——才能远胜于他的我，只因为性别原因，就不能当女王。”

　　“因为——你心中有恨，我的弟弟——他至少还有一颗仁慈的心，所以，我承认他与我的血缘关
　　系，以后，我也会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塞西里亲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了玛丽一眼：“还有，
　　你为什么一定要几次三番的伤害我爱的女人，如果你胆敢再伤害伊莲，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原来——你也爱上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玛丽微微冷笑，看着我的眼中写满了不屑：
　　“我真不明白，这个女人除了容貌之外，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们兄弟两个都为之倾心。”

　　“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不会用你经常采用的方法，血腥——玛
　　丽，”爱德华淡淡一笑，脸色从容地看了看塞西里亲王：“我想——关于伊莲，哥哥你也是一样
　　的想法吧！”

　　塞西里亲王摇摇头：“不是，因为——她是除了黛洛以外，第一个肯留下陪我说话的人。”

　　谈话的话题忽然间转移到我的身上，我不由得有些转不过弯来，只是傻傻地握住自然法杖坐在教
　　堂长椅的废墟中，仿佛一座冷冰冰的石膏像。

　　“没想到，你们的想法不过如此。”玛丽忽然一笑：“难道你们认为，在失去了木之力的情况
　　下，你们还能将我封印——除了那个方法以外？”

　　我这才有了反应——原来，她竟早就知道了神婚这个方法！

　　“所以——你利用你身体内的反自然之力，污染了伊西丝的灵魂，就是为了——让艾迪和伊莲
　　选择神婚这种方法？？”塞西里亲王的问题响起在摇摇欲坠的教堂之中，惊雷一般吸引了所有人
　　的眼。

　　“我早就想杀死他，可他被父亲保护得太好了，我根本没有机会下手。现在既然有这么好的机
　　会，我为何不用？”玛丽冷漠地一笑，伸手指了指脸色苍白的爱德华。

　　“是的——我的存在，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爱德华沉默一下，忽然轻轻开口，语调颤抖得
　　厉害。

　　“是么——那你就去死吧，你早就该死了，你和父亲——都该死！”玛丽丝毫没有注目于跪在地
　　上的弟弟，眼神极淡。

　　“姐姐——请你不要说了！”身后，爱德华的声音忽然插入了谈话：“若你们想杀的人是我，
　　我死了就是——不要伤害其他人！”

　　“事情哪有这么容易！”玛丽冷笑一声：“杀了你，我还担心杂种的血液沾在我的手上！”

　　听到杂种这个词，爱德华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咬紧了嘴唇，尽量克制着没有说话。

　　“没错，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玛丽脸上的微笑更深，隐隐有些狰狞之意。

　　“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的一个耳光便扇到了玛丽脸上。这一次我用了十二万分的力气，不到一
　　会儿，玛丽的脸颊便肿了起来，红红的一片。

　　“你——你打我？”玛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中神色变化无常。
　　所有人都愣住，塞西里亲王紧走几步将我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玛丽的动静。

　　“伊莲——无论你怎么打我，结果都是一样！”玛丽忽然一笑，竟是向我说了一句，指了指爱德
　　华，整张脸同样扭曲到了极致：“现在——我让你自己选择一次。如果你束手不管他，并从这王
　　宫里离开的话，我便直接当你不存在。不过——如果你插手我和他之间的决斗，就不要怪我不客
　　气！”

　　我心中格噔一声，刚想回答，却看见玛丽缓缓将双手平举，走到玛丽身侧：“那么，琴•格蕾小
　　姐，你已经没有用处了，去见撒旦吧！”

　　“你——，你要做什么？”琴•格蕾的脸瞬间苍白起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说，你早就想除去我们所有人，自己将所有的力量和女王的位子全部包揽么？”

　　伊丽莎白没有答话，只是缓缓念起了咒语——竟然还是方才的毁天灭地！

　　“你——玛丽，你好——”琴•格蕾的嘴角不停抽搐着，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若不是我
　　父亲自愿放弃了王位继承权，隐居在乡间，你又哪里会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

　　“是么——那么如今，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们。谁叫你们一定要选择信仰新教，如果我有能力，我
　　定会将新教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殆尽，哪里会让你们存活？”玛丽嗤笑一声，欣赏地看向琴•
　　格蕾扭曲到了极致的脸。

　　咒语念完，乌云，渐渐在教堂上空聚集起来，无数的流星，燃烧了熊熊的烈火，缓缓自云中坠
　　下，打向琴•格蕾的身体，每一颗，都足以将她烧成灰烬。

　　我的眼中，只剩下一片鲜红。

　　接下来的事情，也便全都记不清了。只记得，火很热，很热——

　　*** ***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身体火辣辣地痛。四处一看，原来自己竟握着自然法杖，挡在了琴•
　　格蕾的身前。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握紧了我的，和我一起挡住了那足以燎原的火焰。

　　爱德华幽黑的眼睛看紧了玛丽，全身的颤抖透过自然法杖传递到我的身上，让我的心微微一震。

　　“玛丽姐姐，求求你罢手吧，别再伤害别人了！”他颤抖着声音开口，说出的——竟是一句请
　　求！

　　玛丽似乎也惊呆了，只是定定地看紧了他。那一向冷漠的脸上，似乎也多出了几丝难掩的动容。

　　“玛丽公主，你应该知道我的选择啊，我说什么也抛不下他，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停了一会
　　儿，我接着他的话说道，同时也做好了毅然就死的准备——以我如今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封印住
　　玛丽，如此说来，还不如和他一起死掉来得干脆。

　　眼角余光处，仿佛有一簇鲜红色迅速消失在教堂的角落之中。

　　祭坛上长明的蜡烛，也在这一刻微微颤抖起来，倏然熄灭。

　　我平静地和爱德华对视，看见他的眼中尽是坚毅。

　　“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可说的，你们几个一起死吧！没用的棋子，就应该丢掉！”玛丽讽刺
　　地轻笑一声，走上前几步，又一次念起了咒语。

　　她平举的手中，又一次闪动起明亮的火红色光芒，这一次——似乎是一团小小的光环！

　　“天啊，地狱之罚——这种法术竟然真的存在，我还以为懂得这法力的只有大卫王一个人呢！”
　　塞西里亲王的惊叫声传来，紧接着，他黑衣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接着，身边便又有两人站定——竟是威廉哥哥和琴•格蕾。

　　“要死的话，就一起死！谁叫我们都拥有自然之力，这个女人又恩将仇报，我们——也注定了与
　　她斗争到底！”琴•格蕾的脸色竟是反常的平静，毫无惧色地打量着念咒的伊丽莎白。

　　这次的咒文，比先前的毁天灭地长了无数倍——咒文越长，这法术的破坏力就越大。这个道理所
　　有人都懂，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说。

　　“一起死吧！”玛丽忽然冷笑一声，缓缓吐出咒语的最后一个词。

　　血红的光环缓缓以她的身体为半径扩张开来，所到之处，所有有形的物体，也便全部化作灰烬，
　　湮灭——

　　我握紧了自然法杖，下意识地抬手一挡。

　　几双手扶住我，所有的力量，也便在这一刻全部输入我的体内。

　　由于太过强烈的能量已经超出了我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我只觉得浑身仿佛要爆炸一般，连忙
　　将所有接收到的力量全部传送到自然法杖之中。

　　此刻喷涌而出的并不是刚才的光云，而是——一道道烟花一般的巨大火龙，咆哮着冲入光环之
　　中，幻化出无数猛兽的情状，在光环中奔走不停，所到之处，烈焰的鲜红便消退一分。终于，所
　　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在我的面前，血红与彩色两道光芒轰然相撞，交接处爆发出令人难以目视的明
　　亮白光，焦点一会儿移向我的方向，一会儿移向玛丽的方向——无数次接近我的自然法扎根，却
　　又被我用尽了力量逼回玛丽一方。

　　我感到所有人都加大了向我身体中传输力量的频率，连忙咬紧了牙，将那力量加大，再加大——

　　只要断了这丝联系，输掉的一方，便必定会灰飞烟灭——

　　我的手中，还握着——五条人命，怎么能输，怎么能输？

　　忽然间，一种让我叫不出名的力量忽然加入了我的身体之中，与此同时，玛丽的攻击便偏了几
　　分，正中教堂对面的一排书架，所有的书籍也便在这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啊，那是天主教的——”她的惊叫声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却没空理会，只是分出神来寻找起方才帮忙的人来。

　　“是谁？”一边的塞西里亲王已经替我问出了问题，四周看了一下，目光定在教堂高大的房梁
　　上，愣住。

　　我也抬头，看见斜坐在横梁上方的黑衣人。

　　我能感到自己的瞳孔缓缓收缩，心脏，也因此停跳了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