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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命运的关键 ...

  •   我狠狠地捶了自己一下——当时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向塞西里亲王问清楚自己怎么才能回来!

      无奈之下,我只有隐了形,在长廊上闲逛。

      不知怎的,我竟缓缓走进了城堡里,走过几扇高大的窗,便到达了当时亨利八世所住的主卧室。

      自从亨利八世去世之后,每年来这里住上两三个月的习惯便被爱德华取消掉。可以说,这座城堡里是长年空无一人的,除了有时前来悼念的玛丽公主,还有我这样的闲人之外,平常时间基本上没有其它人轻易进来。

      房间里很黑,又拉着窗帘,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进去的时候,却明显感觉到有人存在。我对自己的第六感一向信任,此时,心里便不由得多了几分忌惮。

      再向里面走了几步,我便看见了卧房内那一点微弱的火光,摇摇曳曳,在一片漆黑之中相当惹人注意。

      夜极美,只是如果除去那些亮色的烛焰,便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寂寞。

      再走上前几步,我不由得惊住——

      眼前,竟是一件华丽得可怕的女式礼服,蓝色天鹅绒的裙裾,绣满了玫瑰与百合的图案,更多的是我也叫不出名字的花卉,长长的裙裾拖在地上,看上去竟有10米多,满是华丽的蕾丝与法兰绒,其间满缀着各式各样的宝石,有钻石,珍珠,红宝石,祖母绿,蓝水晶,猫眼石——还有许多连我都没见过的稀罕物事。

      礼服的旁边,竟是一个式样简洁的白金王冠,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那是个花环,与之相配的权杖放在一边的架子上,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正静静地躺在权杖正中的凹槽之中,看上去竟有我的拳头大,这个世界上,是绝对找不出第二块的。

      更为可怕的是,那个——跪在这件华贵衣服旁边,那个面容虔诚的女人。

      由于玛丽正在专注地做着祷告,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停下来,仔细听着祷告的内容。

      “万能的主啊,请您将女王的位子赐予我,让我所深爱的国家不再受到父亲那异教徒的影响。天主教,才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够与您直接对话的宗教,我愿为它,付出我的一切——”

      说完,她虔诚地俯下身去,竟是在亲吻放在面前的一本圣经。

      原来——玛丽公主来这里不光是为了与心爱之人见面,而是——在偷偷谋划着,取得弟弟的王位!

      我咬紧了牙,看着她缓缓走到那件礼服之前,颤抖的手指,竟是将那顶王冠扣在了自己的头上,手执权杖,在房间里的大镜子前照来照去。

      她仍旧穿着那身白色的长袍,当时让我觉得圣洁的衣服,此刻加上那顶王冠,就是说不出的别扭。

      紧接着,那件华丽的外衣与长袍,也便缓缓地披到了玛丽的身上,将她衬得威严万分,仿佛只可仰视,而不能直面看向那明亮得有些过分的光环。

      如果历史真的按照它的轨道前行的话,玛丽当上女王的日子也就并不遥远。在我与爱德华一起死去后,琴•格蕾起先继位,却被玛丽杀死在伦敦塔,紧接着,她又囚禁了自己的妹妹伊丽莎白,
      自己继位做了女王,并且——还是英国最有名的暴君之一——

      难道,她就这么着急,一定要自己将爱德华撂倒,而不是任历史按照它的轨迹前行么?

      我刚想离开,颈间的自然之钥偏偏不听话地闪动起来,而且——明亮的五色光环瞬间将我全部包围,在黑漆漆的房间中煞是显眼。

      糟糕,我怎么忘了她是反自然之力的拥有者!这下,想不被发现都不行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迅速用手帕将自己的脸蒙上,争取这样拖上一点时间。

      玛丽缓缓回过头去,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我,似乎看我一身布衣,又蒙了脸的样子很是古怪,不由得大张了嘴,竟是呆愣了许久。

      闪烁的光芒依旧未停,仿佛聚光灯一般照在我的脸上,看不清四肢,只是——仿佛被白雾围绕,轻飘飘的,犹如天使的圣光。

      停了一下,玛丽竟缓缓拜倒在我脚下,默默地诉说着自己的祷文。

      她华丽的衣裙沙沙几声,仿佛有宝石的碰撞,在她身周叮当响个不停。

      我的额间缓缓流出一滴冷汗——她该不会是将我当成某位救世主来膜拜了吧——不过,这总比被她抓个现行来得好多了!

      心里飞快盘算起解决问题的方法,既然她已经将我当成了圣迹,我就要演得像个样子吧——我连忙将眼睛紧盯在她的身上,摆出一副造物主至高无上的博爱面容,缓缓抬起双手,示意上帝将无上的甘霖洒在众人心间。

      “请上帝帮助我——复兴天主教——”一段长长的祷文过后,我的脚已经站得发酸了,却丝毫不敢移动分毫以免被她抓个现行,只有维持着那个僵直的伸手动作,活像一个死气沉沉的蜡像。

      “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将致力于天主教的苏醒与复兴,将神博爱的种子撒满英格兰。”玛丽轻声,略带一丝颤抖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不敢抬眼看我,只是匍匐在地上,口中絮絮的说着什么。

      我忍笑忍到内伤——这个家伙原来也懂得博爱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以后就当旧饭吃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的女儿,仁慈的上帝请我传达他最为尊贵的意愿,你的愿望,即将被人铭记于历史,你的一言一行,也将被别人记载在历史的诗篇之中。造物主创造万物,有生,既有亡。谨记自己的行为,即将作为光荣或耻辱,留存永生。所以——我的女儿啊,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停下你的手,想一想,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正确,还是不正确——你和我的这次会面,知道的,只有你,和我——我的女儿,愿上帝与你同在,你的一切行为,都将与我们息息相关——哈利路亚——”我咬住嘴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高贵的眼神缓缓扫过静跪在地上的女人,倒是真的有几分上帝的气势——就像那个成天说启示录的耶稣一样。

      玛丽还真是好骗,只是深深地匍匐在地,让我怀疑她会不会直接钻到地砖下面。

      一大堆感谢的话之后,我颈间的自然之钥也听话地敛去了光芒,这个世界,也便又一次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站着不敢动,直到玛丽站起身来,拐过一个弯,一阵脚步声响起,与此同时,身后便传来“当啷”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现在,我已经连大气也不敢出了,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一声响亮的关门音响在我的身后。

      这回,我却仍旧没有动,玛丽先前那肃穆的神情,以及方才那难以掩饰的权力野心,全部在我眼前回现,放电影一样,几乎让我无法相信那样完全不同的眼神,竟是属于同一个人。

      权力这东西,真的——这么吸引人么?让人不惜让许多曾经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中,仅仅是——作为陪葬。

      哪怕——得到了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唯一留着的,只有寂寞。

      那个地方没有笑声,也没有哭声。

      无数的生命在温莎,在伦敦默默的存在,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只有少数的人,才会在史料上留下一笔,更多的却是随着风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

      而那之中的所有人,都想过,并且努力过,要在这世界上踩下一个脚印,只可惜,常常事与愿违——

      我敲敲脑袋——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难道是脑子被吓出问题了,或者是今天听到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早就让我的脑细胞全部死光光——

      有些自嘲地叹息了一下,我轻轻走出门外,却看见焰好像很兴奋似的,不停地摇着我的衣襟。

      我不由得有些好笑,蹲下身,拍一拍它的头。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直接把它送回去不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这样挠着脑袋想回去的办法——

      想了一下,我轻声在火狐耳边交待几声。通人性的狐狸只是摇摇尾巴,一个转身,便消失在我的面前。

      连一分钟都不到,塞西里亲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便出现在我的眼前。

      先是他,接着是那个有一半吸血鬼血统的爱德华——为什么所有和吸血鬼有关的人都是这样帅的没边——不愧是同父的兄弟!

      当然了,姑且把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程岳也算在内。

      “你要回去?”塞西里亲王只是眯起他那双美得有些过份的眼睛打量我一番,便自顾自的笑开了,声音很是轻快。

      我喘息一声,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无奈的点点头。

      “传送法术很费法力,你要付出相应的报酬我才能送你回去。”塞西里亲王似乎是料到了我迅速变青的脸色,只是“呵呵”地笑得让我想打他一拳。

      我想我的脸肯定扭曲到了一定的限度——

      因为——我看到他辛苦忍笑的脸时,突然有了一种想疯狂扁人的冲动——

      不由分说地,我抬起脚,在他脚上用力一踩——

      这一下,我可是用足了力气,估计踩上去不是骨折就是肌肉扭伤。

      原本我还以为他会像漫画书里一样,尖叫一声一跳三尺高,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带着邪邪的笑容靠近我一步,忽然一伸手将我揽到怀里。

      淡淡的罂粟香气充盈鼻间,虽说带着吸血鬼独有的冰冷温度,却依旧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但是,在这样温柔的怀抱中,我心里虽说有一刹那的松动,另一阵更加强烈的罪恶感却依旧排山倒海般涌来,将我浑身上下浇了个透湿。

      片刻的混乱之后,我心中迅速恢复了平静,发力挣开他的怀抱,一脸平静地直视他的眼。

      “如果你想要的是这个,我就自己走回去。”说出来,心里轻松多了。我微笑着向前走了几步,到了王宫门口,脚步也犹豫了一下,在那道高大的吊门前驻足片刻。

      “真是倔强啊——为什么,你心里能装下他,就没有办法将我也一并装进去呢?”正在犹豫着,塞西里亲王从后面拉住我的手,略有些叹息地念动了咒语。

      “其实,我的条件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只要——你开口说求求我就可以了——我一直在等待你长大,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么?”当那团熟悉的白雾将我慢慢包围,我极为真切地听见了他轻声的叹息,那是——脆弱?

      为什么——我说什么也无法爱上他,难道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和程岳一模一样的脸,就注定会步上程岳的后尘,与我的距离,也就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 ***
      再次睁眼,我便又一次回到了塞西里亲王的城堡。

      想来屋外已经是阳光明媚,因为——墙上计时用的沙漏,早就流到了底。塞西里亲王伸手将它翻过去,洁白的细沙便又一次顺着那细小的开口缓缓落下。

      塞西里亲王轻声念了一句咒语,屋中便多出了几团悬空的火球,轻触上去,却并不烧手。红色的火狐调皮地跳上跳下,想抓住那无形无迹的火苗。

      我静默地看他,他亦眼神复杂地凝视着我,那神情我看不懂,也不愿懂。

      许久,他缓缓抬手,将门的方向指给我看,竟是对我下了逐客令。

      我微微一笑,便扭头走出房间,极力克制住想回头的冲动。
      *** ***
      走出城堡后,我便在伦敦的街头踱着方步,轻声吹着口哨。

      太阳果然早就出来了,将我的脖颈照得暖洋洋。然而风仍是大,让我上身温暖,下身却冷得直打哆嗦。

      好奇怪的天气——怎么,和我现在的境遇一样奇怪!

      低声诅咒一句之后,我的脚步停在西敏寺前面。

      由于是王家专属的教堂,西敏寺的周围立着几个士兵,戴着黑色的皮帽子,下身穿着英国著名的红色制服,一动不动,让人以为那只是一尊蜡像。

      晨光之中,西敏寺的双塔静静耸立,雕花的玻璃窗上沾着几丝阳光,竟整个地放出绚丽的七彩霓虹来,让我不由得赞叹古人的巧夺天工。

      对了——哥哥这几天不是病了么,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哎!

      这样想着,我便大摇大摆地跨进西敏寺,径直走到祭坛旁边。

      正此时,我似乎听到身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连忙条件反射地闪到了一尊塑像后面,这才想到自己已经用自然之钥隐了形,根本不用怕被人发现。

      来的竟是一个浑身裹着白色长袍的人,我看他用袖子遮着脸,一幅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愣住了——她是怎么进来的?这只有王室成员才可以进入的高级教堂,她又穿成这个怪样子,不被抓到才有鬼呢——

      难道是——行贿——

      我的头脑中忽然跳出这个比较现代化的词来,看看四周,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下——为什么,连古代英国也逃不开行贿的阴影,这不是当代中国的专利么——

      正在这时,那个蒙面怪人也绕到了祭坛附近,转了一大圈之后,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微微一惊,条件反射的看向颈间的自然之钥——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说——这个人知道黛洛被封印在祭坛中这个秘密不成?

      这样的话,他也算和我有些关系的——

      我刚想走出,却看见他径直从祭坛下的坟墓中找到了一条地道——那竟是哥哥一直居住的坟墓!
      难道说——这个人是来找哥哥的?

      我的脑中“腾”的迸出这个大胆的猜测,心里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狐疑:哥哥他怎么将自己的藏身之处告诉了别人?这个秘密,应该只有我和其他三个拥有自然之力的人知道才对啊,这个人,看身形又谁都不像。

      只见他手脚麻利地进入了那条地道,我忙紧走几步,跟在他的后面,打算看个究竟。

      楼梯拐了一个弯,我就躲在那个转角的位置向下看,却看见他轻轻敲响了哥哥的门,伸出的那只手白净柔滑,指节分明,一看便知那是个女人,该用“她”了。

      “谁?”一个带了几丝疲意的声音自屋内响起,似乎那声音的主人并未睡醒,却听不出有病的迹象。

      我的心中更加疑惑,便又听见那个神秘的来客敲响了门,与此同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干净爽利,只不过——我总觉得这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

      “威廉,是我啊,快给我开门!”她的声音极为温柔,听上去简直能捏出水来。

      “请进,你怎么来了?”等了一会儿,威廉哥哥的房门才打开,在我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脸上那一丝古怪至极的表情,看见那位神秘来客,他仿佛有些惊讶,只不过被一丝伪装的喜悦所替代。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么?听说你有病了,我真的好不放心——”这个语调,我怎么听怎么像撒娇——鸡皮疙瘩迅速在我身体上繁衍起来——

      “进来坐吧!”威廉似乎是叹息了一声,让步地说道。

      虽说年纪已经将近三十岁,威廉哥哥却仍旧生着一双清澈的蓝眼睛,仿佛不沾染一点尘世的污垢,闪耀如星辰,配上那一头闪亮的金色长发,也就凭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颇有几分任是无情也动人的感觉。如果到了现代,绝对是位好莱坞炙手可热的男影星,成为万千少女疯狂追捧的偶像。

      想来这一位就是被哥哥勾引落马的女生之一吧——约会竟然能约到教堂来,这也算是一种能力了——

      正此时,那位女孩子在威廉哥哥的搀扶下,款款地走进屋来,娇弱得就像红楼梦里的林妹妹,甚至比她还要胜出几分。

      只能说明老哥的魅力太大,这样的极品他都能泡到——

      等到她进去,哥哥却并未将门关严,想来是对自己这个屋子颇有自信,别人找不到,也便不再锁门。

      这刚好为我留了个方便,我连忙上前几步,很无耻地趴在门缝边偷看。

      里面,那个娇滴滴的女声仍旧在絮絮说着什么,无非是这几天来的相思和想念,听得我直肉麻。
      在我的角度,只能够看见那位女孩的侧影,确实是纤细可人,一头棕发垂落在肩上,由于有披风挡着,我看不见她的脸。

      正在我好奇的时候,那个女孩子缓缓转过身,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让我差点吓得晕过去——那双浅棕色的眼睛,似乎是——属于伊西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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