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约克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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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你们放开她！”我刚想喊出声，便看见爱德华阴沉着脸走上前来，往我的方向前进了几步，同时迅速给我打了个眼色。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将自然之钥又一次反转隐起身形。
“你是什么人，胆敢阻止玛丽公主？”那位方才下令的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脸色黑得堪比锅底。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福斯勋爵，当初站在诺森伯兰公爵那一边的狗腿一号。
“国王陛下，是你？”待看清了爱德华的脸，他不由得连连倒退了几步，迅速挥手勒令几位侍卫将火灭掉。
大主教此时已经走到了刑场中间，刚想冲进去解救女儿，便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整个的变成了落汤鸡。
爱德华皱着眉头，挥手让几个侍卫将伊西丝从火刑柱上解下，低头看她没有受重伤，平安无事之后，便不顾众人的面面相觑，亲手将她抱起来，递到她父亲的手中。
正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她肌肤的刹那，我看见伊西丝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中有了一丝惊讶的迷醉，垂下来的右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襟，笑容安详而幸福。
“国王陛下，多谢拯救——以后我将脱离天主教教籍，心甘情愿的加入新教。”红衣主教接过又一次昏迷的女儿，却发现伊西丝的手仍旧紧紧将爱德华的一片衣襟绞住，不由得有些犯难。
爱德华看着伊西丝熟睡的脸，想了一下，伸手将那片被拉住的衣襟撕下来，听到主教的请求，也只是微微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沉郁。
“我命令你们，马上停止行刑，将所有抓到的孩子们都放出来。”沉吟了一下，爱德华挥手让士兵们撤下火刑柱，幽黑的眼中满是怒意。
几位士兵领命，迅速收拾好刑场，这里也便又一次恢复成一片空地。
“大主教，保护好你的女儿，不要让她在被玛丽姐姐找到。”爱德华想了一下，对抱着伊西丝的红衣主教轻声说道。
红衣主教忙不迭的道谢，几乎将脑袋点到了地下。
我微笑一下，忽然感到身体一阵无力，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先前支持着我不倒的力量完全消失，只留一片瘫软，只好踉跄几步，坐倒在地上。
爱德华向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几分怜惜之意在他眼中定格，连忙趁着众人不注意来到我身边。
“快转自然之钥！”他不无担忧地扶起我。
我用身体中仅存的力气将自然之钥转到了正面，便昏昏沉沉地倒在他的怀里——
*** ***
醒来时，我便发现自己又一次身处于房间之中，外面，也有了一丝淡淡的黎明曙光。
女仆艾米看见我醒了，脸上满是惊喜地凑近些，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小姐您不知道么，您昏倒之后，国王陛下他当时虽然没什么表情，却在这里守着你，一晚上都没有睡……明明这么在乎您，却总是不给您好脸色看，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艾米自顾自地说着，我的脸色却愈加的难看了，心中隐约的喜悦，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保持着一张冷脸。
“因为我是宫廷占星师，虽说是个闲职，但在宫廷里影响力也不小。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话，也很难请回迪伊先生，”我想了一下，一个念头忽然从脑中苏生：“艾米，明天我要出去走一趟。”
“可是……您的身体……”艾米看见我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要紧，不会有事。”我缓缓摇头，尽力克制着头脑中的胀痛。
“那……您要去哪里？”艾米依旧是一脸的不解。
“约克郡！”我缓缓吐出一个地名来。
“难道说……是去找迪伊先生么？”艾米仿佛明白了过来。
“是的……如今国王陛下已经亲自处理政事，迪伊先生也不必担忧自己受到排挤了。宫廷占星师的位子，也应该是他的。”我沉默一下，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轻声回答。
“可是……”艾米想说些什么，却有些欲言又止。
“或许这样说有些自私，不过——在宫廷的生活，就好像鸟儿被拴在一个黄金笼子里，看上去似乎很幸福——实际上，除了战争和虚名，如今的我又能拥有什么？”我淡淡地答道：“实际上，这样做似乎有些对不起迪伊先生，可是我——实在是厌倦了，厌倦了这里的一切。我只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过我自己的生活。”
艾米一愣，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只是微微眨着眼睛，许久都没有做声。
“不知如何开口，就不要说了。”我沉默一下，轻道：“实际上，我去约克郡的目的，只是想和迪伊先生讨论些必要的问题罢了。也许我不会回来，也许——我会，我也说不清楚。”
艾米似乎仍然不懂我在说什么，却还是犹豫着答应下来。
*** ***
清晨的微风中，我缓缓走出王宫。
守门的侍卫看了我手中的族徽，也没有多为难，直接放了我出去。
也许……是有意放我走。
我坐上一辆双轮马车，快速向约克郡赶路。
低着头，听那马蹄阵阵，我心中说不出的疼痛惆怅，仿佛有东西堵在喉咙里一般，吞咽不得，只能任由那蛮横的力道将自己压到窒息。
这一回，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回来的勇气。
但是，在王宫中数年，我却当真不知道这样离开，自己又会不会拥有那样的勇气，来面对深夜里，那一点难言的寂寞与惆怅。
原来这样痛苦的，超越了血缘的感情，即便是放弃，也是那样的不易。
我想到这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倦意忽然涌上心头，让我险险便窒息过去。
犹豫一下，我还是靠在马车的内壁上，静静闭上了眼睛。
*** ***
约克郡的乡间并不是很远，外加我叫拉车的马儿行出了最快的速度，只用了半天的时间，我便看见了那一片片碧绿喜人的原野。
这一次，我很轻松的找到了迪伊先生的家。
先前几次仿佛是迪伊先生有意躲避，我才从未找到他。这一次，我却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了他家的具体住所，想来他如今也想见见我的吧！
迪伊先生的屋子建在一座小小的山谷之中，景色美得令人屏息，就像童话中白雪公主与小矮人们隐居的小小木屋一样：黄色的墙与红色的瓦，衬着午后明媚的阳光，在地上投射出一片形状优雅的漆黑色剪影，各种各样的花次第开放，满满当当的种满了屋子四周，将小山谷染上了各种各样不同的颜色。其颜色或深或浅，细看的话，可以看见每朵花瓣之中那嫩黄的花蕊。
一条白石板铺成的小路缓缓在我眼前展开，仿佛一条细细的玉带，连通了我和这整个世外桃源。
我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轻轻叩响了那扇矮矮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清幽的檀木香气扑面而来。
眼前出现的那个人，我又是那样的熟悉——真的是迪伊先生，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浆布短褂，随意用头巾缠着头发，还戴着那片缠着金丝的单片眼镜，仿佛四年的岁月，并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踪影。
“你是谁？”我刚想叫出声来，却听见他有些恐惧的发问，目光在我周身上下游移。
我看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样子——粗布长袍，脸上脏兮兮的，又用一条白布头巾松松包住了乱蓬蓬的头发，因为半日的匆忙赶路而完全失去了原先的容貌，看上去和普通的乡间妇女实在没什么区别。
“迪伊先生，是我啊，伊莲。”我控制住声音中的哽咽，轻声答道，用手帕蹭去了脸上的灰尘。
迪伊先生看着我绣了王族徽章的手帕，许久，才喃喃地说道：“伊莲，真的是你——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现在竟长大了这么多啊！”
说完，他便连忙将我请进家门，一迭声的吩咐妻子为我泡茶。
我打量着这间并不是很大的屋子，却看见正对着我的是一个做工精美的小壁炉，房间四周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怪仪器，外加成堆的羊皮纸，不大的窗户边，是一张同样堆满了羊皮纸的小书桌，书桌上插着一支长长的羽毛笔，仿佛在见证着主人的勤奋。
他将我请到壁炉边席地而坐，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近几年来的生活状况，似乎是明白我几年来的不如意，而对我的生活绝口不提。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迪伊夫人几十年来一直住在这里，从未进入过王宫，只有迪伊先生先前会因为职责需要偶尔来往王宫。
等了一会儿，迪伊夫人拿着三杯热腾腾的奶茶缓缓走到壁炉前，将托盘放在地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迪伊夫人，却看到她神色慈祥，身躯丰满，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
“等一下——我去浇花了。”迪伊夫人看见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连忙起身走出门去。
“伊莲，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的话，你在王宫里生活得并不如意吧。”顿了一顿，等到轻轻的关门声响起，迪伊先生轻声问道。
我略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反对，只是默不作声的点头。
“这一次，你也是因为不愿打扰国王陛下的生活，干脆选择一走了之，离开王宫这个是非之地，并希望我接下你原来的工作。”迪伊先生的语气肯定，虽是问话，却说得极为平淡，眼中仿佛有洞悉的光芒。
“是的，迪伊先生。”被人说中了心事，我只能低下头，有些羞愧地予以肯定。
迪伊先生理解的点点头：“这样的心情我也明白，不过你要知道，在这样一个尊卑划分如此细致的世界里，无论身处高位还是沦落民间，我们都无法真正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还有自己的幸福。其中，包括你和我，也包括国王陛下。”他说完，目光惆怅地望向远方，那一角湛蓝的天空。
我沉默良久，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我所能适应的。这里本该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想离开，去上帝的怀抱里——想过很多次。但是这里还有我放不下的东西，让我不能离开。”想了一下，我还是将自己的处境婉转地告诉了迪伊先生。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听到上帝召唤你的声音了么？现在离开，你会后悔自己没有抓住尚在这世界的机会，好好将自己的任务完成。如果你真的无牵无挂，才能放弃这里的一切一走了之。我的孩子——那时你就会听到，上帝正在天堂，伸出了臂膀接引你。”迪伊先生想了片刻，忽然微笑起来，那微笑，神秘莫测，一如耶和华正降临于这世间，借着面前这具充满智慧的身体与我对话。
“迪伊先生，我懂了，谢谢你！”我大大的微笑一下，转向迪伊先生。
“那么——你决定好了么？”迪伊先生看见我的样子，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
“什么？”我被他忽然的发问搞得一头雾水。
“将你的感情遗留在这个世界，不管是这一生，还是轮回后的来生。”他停了一下，淡然道。
我不知道他究竟猜到了多少。
只知道——那句话的每个字，在我听来都是如雷贯耳。
“伊莲——”迪伊先生顿了一顿，才缓缓开口：“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以你那时的聪明与才能，绝对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并且——能够如此娴熟地操作物理与化学的高级仪器，只怕——你身上藏有的秘密，不是我所能想象到的。”
原来——他早已猜到——
先前苦苦遮挡的秘密被婉转的说出，我心中没有惊恐，只有——一丝淡淡的释然。
“不错，迪伊先生——如果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您会意外么？”我沉默片刻，平静道。
“不——不会。无论你来自哪里，我只知道——如今的你，还在这个世界，就要在这个世界好
好活下去，不到那个特定的时候，不要离开。”迪伊先生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说道。
“我知道。”想了一想，我起身走出屋子，迪伊先生也随同我出去。
“我让我的儿子送你回去吧——我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只怕长时间的赶路会有损健
康。”正看见迪伊夫人修剪花草的背影，我却听见身后迪伊先生略带叹息的声音。
“儿子？”我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去，却看见一位身材高大的少年从房子后面走过来，与迪伊先生拥抱一下。
“忘记说了，这是我的儿子琼斯•迪伊，他是一直和我妻子住的。”迪伊先生将那位少年推到我的眼前。
我打量他一眼，看见他约摸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最常见的乳白色浆布短褂，长着一头有葡萄酒般光泽的深红色头发，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蓝灰色的细长眼睛明显继承了他的父亲，却熠熠有神的四处看着，犹如迟暮时那一汪倒映着波光的湖水，看
上去比迪伊先生多出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此时，他好奇的眼睛也落在我的身上，骨碌碌滚动个不停。
虽然他只穿着那最普通的布衣短褂，却难掩那极为出色的容貌与气度——如果我能够用那一朵低沉中隐含悲怆的深蓝色的鹭尾花形容爱德华国王，并用神秘而高贵的黑色罂粟形容查理亲王，那么眼前的少年便是那带了微微香气的茉莉，那单纯得毫无瑕疵的双眼中，未曾沾染任何尘世的污浊，依旧清澈而透明。
“琼斯，这位是伊莲娜•西摩小姐，也是我最为出色的一位学生，今日来这里小坐。你能否明天将她送回王宫中呢？”迪伊先生的语气平静，仿佛没有看见了我眼中的惊讶。
“迪伊先生，我怎么不知道您有儿子？”我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的理由跟你一样，不想让儿子卷入宫廷斗争里身不由己，当初我退隐的原因，也是想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在乡间终老。”迪伊先生眼中，忽然涌起一丝难言的惆怅。
“可是父亲，我希望当大贵族，这样就能见到国王陛下了，真是好奇他长什么样子——”琼斯
不服气地说道：“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太单调了，生活中多点冒险多好玩！”
我只有微微苦笑地与迪伊先生对望一眼。
这个少年，当真是成长与乡野之间，而不知王宫中稍有闪失便是你死我活的现状。
“父亲，这次去，我会见到国王么？”琼斯见我衣着普通，有些奇怪地盯着我看了许久，口中却一直不停的向父亲发问。
“啊，又不是让你去看国王的，再说了，他有什么可看的！”迪伊先生无奈的看了儿子一眼，叹息着摇摇头。
“王宫这种地方，进去了之后可就很难出去了，还是我自己回去吧。”想了一下，我拒绝了迪伊先生的要求。
“不行，我一定要去！”琼斯不依不饶地用力摇头。
“好了，让你去就是了。”迪伊先生无奈道，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色：“我们留伊莲小姐在家里住一夜，明天再启程吧。”
我犹豫一下，想到自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点了点头。
*** ***
等到晚上，繁星满天之时，我才想到自己的真正来意，连忙指了指屋外的蓝天。
“迪伊先生，我前一阵子刚好发现，自己的星辰轨道已经完全消失了，好像从没存在过，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迪伊先生凝眉看了看我，伸手拿起桌边的天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神色也和我一样，变幻不停。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看的时候，它还是很正常的，我算算——”
说完，他便拿起桌上的羊皮纸，为羽毛笔沾满了墨水，迅速写出几行公式来，埋头计算起来。
“没用的，我已经算过无数次了，结果都是这个样子的。”我忍不住轻声说道：“迪伊先生，你有别的办法算出这颗行星的新轨道么？”
迪伊先生弃了笔，无奈的摇摇头。
“我会的东西，已经全部教给了你。如果你自己也没有办法，那还指望我做什么？”等了一下，他似乎也有些奇怪，看看夜空，轻道：“不过，这种怪事，我还真是第一次碰上——”
我不由得有些失望：“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好了。”
“对不起，伊莲，我一点忙都帮不上。”迪伊先生有些歉意地微笑起来。
我摇摇头，轻轻走出屋门，走到那片广袤的星空下——那千亿熠熠闪耀的星辰，每一颗，都代表着一个人的生存和消亡。
屋内，似乎还能看到迪伊先生奋笔疾书的样子。
不知是哪颗星，司掌着他的命运。
*** ***
刚刚进门，我便听见一个响亮的男声。
“伊莲，你见过国王陛下么？他长什么样子啊，年轻还是老？还有，王宫里的衣服，比起我们日常穿的有什么不同啊？”
我叹息一声，简单向他描述了一下王宫中的日常生活。
于是，这天晚上琼斯便缠上了我，将我塞到壁炉旁边的靠垫里，不停地问东问西。
“你父亲没告诉你么？”我有些奇怪地问道。
“父亲平时只知道在桌前写写画画，一点话都不说，我就只有问你了——”停了一下，琼斯又笑开了，细细的灰眼睛眯成一条线：“伊莲一定是位贵族小姐吧，那怎么可能没见过国王陛下呢，要知道，我可是从小就很希望去王宫看看呢，听说那里的地板都是用金子做的，国王陛下也是这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这是不是真的啊！”
我有些头大地摇摇头，因为他的话，我真的想起了那个沉默的少年，心中不由得一阵隐痛。
“好了琼斯，你都十八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缠着伊莲做什么？”外屋，迪伊先生无奈的话语传来。
“我只是好奇而已嘛，谁叫父亲您每次去王宫的时候都不带着我！”琼斯眨动一下眼睛，不满地嘟起嘴来。
“伊莲，对不起。琼斯一直在乡间长大，说话也没什么忌讳。”迪伊先生终于忍不住，走进屋里，和我们一样坐到了壁炉旁。
“没关系——”我连忙摆摆手，心中却有些难过起来。
这样的纯真，总让我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心机深沉，似乎心中的那张白纸已经被王宫中风水轮流转的世界染黑了一般。
“伊莲，你还没回答我呢，国王陛下到底长什么样子啊，还有王后的样子，也要和我说说哦！”这一次，琼斯却是罕见的固执。
一提到王后这个词，我心中便是一阵后怕的颤抖，嘴角抽搐一下，没有说话。
“好了，现在很晚了，琼斯，你在外间睡吧，把客房留给伊莲。”迪伊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对儿子说道。
“啊呀，知道了啦！”琼斯说完，又调皮地向我眨眨眼：“明天的路上，一定要告诉我国王陛下的长相哦，还有王后的——”
“哦——”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屋里，心中却是一阵后怕——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
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回王宫之后自己该怎样面对爱德华，以及查理亲王——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约克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