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落魄的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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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爱德华又来找我。
原来一直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仆，这回却只剩了伊丽莎白，那个每天摆着扑克脸的玛丽，这一次却没有见到。
这样也好，反正我一见到她就怕得要命！
因为没有了玛丽，我与爱德华对伊丽莎白的态度便缓和了许多。只不过今天的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声，便沉默不语。
爱德华坐在我身边默默发着呆，微微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浓密的黑色丛林下，湖水般明亮的黑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眼中仿佛有清泉的光辉，似乎有一颗石子投入池塘，带着些许涟漪，清澈的闪动；微翘的眉头，末稍以极为优雅的姿态微拧在一起；棕色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映衬着王冠的闪耀，在日光中仿佛有黄金的光芒。那样专注的样子，仿佛一个向母亲要糖吃的小孩子，倒也能称得上可爱两个字。
这样小的年纪，他便已经如此眉清目秀，再长大一些的话，想来也会是个美男子吧！
想来，伊西丝，就是因为他出众的容貌，才会那样执着不悔地爱上他的吧！
真正的伊莲娜，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动心么？
……
“王子陛下，西摩小姐，天气凉了，我进去为你们拿件袍子来吧！”伊丽莎白想了一下，起身走进宫殿，依旧是一脸慌张。
我和爱德华对望一下，不理解的摇摇头。
紧接着，便仍旧是我漫无目的地踱着步，爱德华静静荡着秋千，沉默不语。
他已经学会了我的荡秋千方法，几乎每天都会躲开玛丽和伊丽莎白的全天候监控，到花园里坐上半天，却不知为什么，总是叫上我。
“艾迪——”我想了一下，轻声唤道。
“什么事？”他停下秋千，扭头看向我的方向。
“有一件事——很早之前就想对你说了。”我想了一下，走近几步，拿出颈间垂挂的自然之钥。
那上面，“风”的位子已然明亮，仿佛一颗璀璨的钻石，骄傲地闪耀在五角星的顶点。
“这是——”艾迪好奇地将自然之钥拿过来，细细打量。
“这是自然之钥。我一直在找上面五种力的拥有者。但是——我只找到了火之力和风之力。”我踌躇一下，还是将黛洛与塞西里亲王的故事全部告诉了艾迪。
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理解了我的话。
“这么说，我的身体里，拥有风之力了？”他好奇地将手指在自然之钥的“风”之位移动一下，果然看见那道白光随着他手指的移动，有生命般的闪烁不停。
“那个拥有火之力的人——我想去看他一眼。”爱德华想了一下，停住了手指的动作，将自然之钥递还给我：“原本我以为自己是讨厌你的，可是——现在不是了。”
说完，他向我笑笑，又一次坐回了秋千上，自己的老位置。
“伊莲，你看，那些风，它们都听我的呢！”说完，他不再用力，只是默默地说了几句什么，原本静止的秋千便在一阵微风的吹拂下，缓缓移动起来。他只是静静坐着，仰头看天。华丽的长袍随风飘扬，像极了希腊神话中的爱神丘比特。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能够让自然界的风直接听令，这，就是风之力的用处么？这个世界上，果然有好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啊！
想了一下，我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过是对吹过的风说了几句话，它们就乖乖的帮我摇秋千了，伊莲你要试试么？”爱德华依旧是满脸的惊喜，欢快地对我说道。
“不用了，艾迪——还有，你拥有风之力这件事，也不要对其他任何人说。”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为什么啊？”爱德华一脸的难以理解。
“因为——这是一个秘密——只属于我们的秘密。”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有随口说了一句。
“哦——”爱德华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闷闷地撤去了风儿们的帮助，又一次自己摇起秋千来。
很长一段时间，诺大的花园中，只有风声悠扬。
*** ***
等了大约一个钟头，伊丽莎白仍旧没有回来。
我见爱德华有些急了，便把他从秋千上拉下来，匆匆跑回城堡找人。
“伊莲，你知道玛丽去哪里了么？”往回跑的时候，爱德华不无担心地问了我一句。
“玛丽她……平时对你怎么样？”我想到每次见到她时她那般古怪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
“她对我很好，不过……我总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爱德华想了一下，声音中仍旧带着犹豫。
我心里愈发的不明白了。看爱德华的样子，似乎还是在乎着自己的两个女仆，对她们的态度，也格外不同。
还有……那头相似的棕色头发……
伊丽莎白是玛丽的妹妹，这点应该不错。可是伊丽莎白对爱德华的态度，似乎也有些特殊。
这样想着，我和爱德华刚好走到花园的一处僻静小径。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吵架的声音，夹带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
我心里奇怪，不由得住了脚步，拉着爱德华躲在一丛草从下，静静地听着。
“父王，这不公平，为什么同样是你女儿的我们就没有应得的待遇！”玛丽的声音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我忍不住探出头来，却看见一个盛放红酒的托盘扣在地上，红酒洒了满地。
气急败坏的玛丽领着不住流泪的伊丽莎白，正在和亨利八世理论着什么。
亨利八世一脸的气愤，微微眯起眼睛，阴冷的目光射到玛丽身上，极为危险的闪耀起来。
“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只是玛丽•都铎，一个女仆。”亨利八世的语调极为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我感觉到身边爱德华的手微微发抖，捏紧了我的小臂。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的女儿。自从我母亲艰难的把我生下来的那一刻。”玛丽发狠地将伊丽莎白推到亨利八世的眼前：“你自己看看，当初你费尽了心思造出我母亲难产死亡的假象，非要立了她的母亲做王后，没过几个月又将她抛弃，你究竟在想什么！”
身边的爱德华想冲出去，我用力拉住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个女仆对待国王应该用敬语。”亨利八世脸色不变，那般惨烈的屠戮，对他来说仿佛只是踩死一只小小的蚂蚁一般，不足挂齿。
“你为什么不认我们！为什么要废掉这么多的王后？我和爱德华都是你的子女，为什么他的待遇，我们没有？当初你阻止我和我爱的人结婚，如今你还要如何虐待我们？”玛丽的情绪开始失控，脸上忽然多了几分不顾一切的孤狠。
听到这段话，我心里不由得凉了大半。
玛丽和伊丽莎白，竟然都是亨利八世的亲生女儿。原本应该是公主的她们，竟然在自己弟弟的身边当一个小小的女仆，难怪她们每次看到爱德华时眼神都那样古怪。
一旁的爱德华又加了几分力，我只觉得他的手要将我的小臂掐断，痛得轻呼一声，扭头看向他。
那双水晶般的黑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水，他的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虽说极力保证着自己的平静，但那张带着震惊神色的脸，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巨大震撼。
这也不奇怪，如果是我，得知姐姐们竟然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做女仆的时候，我的震惊应该不会比他少多少吧！
话说回来，难怪玛丽会有这样多的野心，她的弟弟死后，继位的她可是一个超级暴力的女王呢……想来如果没有爱德华这个弟弟，她就会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吧！
难道说，以后爱德华六世的离奇死亡，会和她有关么？
不过……亨利八世不愧是个蓝胡子，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太过分了点吧！
我手上加力，按住不住挣扎的爱德华，心里却是思索不停。
一个不留神，禁锢着爱德华的手臂便是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左手小臂上赫然一个鲜红的牙印，不住地涌出鲜血。
那个一直在发抖的孩子，早已不知所终。
天啊，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下口没轻没重的！
“父王，这是怎么回事？”前面，爱德华的声音突然加入对话。
“没什么，我的儿子，只不过是我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女仆。”亨利八世依旧戴着那副冷静的假面具，说话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可你刚才刚刚说过，她们是我的姐姐！”他指向玛丽和伊丽莎白，一脸的怀疑。
“那只是玛丽胡乱说的，不必当真。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她们只是女仆。”亨利八世的脸色微微一变，话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隐晦。
我的眉头微微拧起，依旧藏在矮矮的灌木丛后面，不敢现身。
爱德华没有做声，只是怀疑地看看父亲，又看看玛丽。
亨利八世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脸色瞬间苍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王子陛下，您不是应该和伊莲小姐在花园的秋千边玩的么，怎么会来到这里？”许久之后，还是伊丽莎白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伊丽莎白，你说为我们取衣服，取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们很冷，当然要回来。”爱德华早已控制住了自己的震惊，脸上完全没有多余的表情。
“听没听见，你这个卑贱的女仆，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没有做好，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跟你的主人胡乱说话！不怕我把你送到伦敦塔里杀掉么？”亨利八世似乎是把一肚子的怨气发泄在了不识相的伊丽莎白身上，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便要叫人。
哼，这个可恶的蓝胡子，不仅废掉了N多王后，对自己的女儿也差劲得要命，简直是太令人难以忍受了！
我只觉得心中无名火起，便要冲出去阻止。
“父亲，伊丽莎白是我的女仆，我自会管教她的，不必父亲挂心。”刚想出来，我便听到爱德华那亘古平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微的愤怒。
他的身后，伊丽莎白的脸色微微一变，张了张嘴唇，没有做声。
玛丽的脸色愈加的阴沉了，看向爱德华的眼睛里，似乎是有一种情绪，名叫——仇恨。
“我的儿子，你该不会是把玛丽的话当真了吧！记住，你没有姐姐，你是我的独生子。”亨利八世似乎是怒到了极点，竟然微微一笑。
哎，不怕蓝胡子暴，就怕蓝胡子笑！可怜的伊丽莎白，想来是不会有活路了！
伊丽莎白只是嘤嘤的哭泣，咬紧了手中的丝绢，没有作声。
玛丽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投到伊丽莎白的身上，转了几圈之后，又定格于自己的弟弟。
以后的血腥玛丽，果然有派头！
我不由得在心里盘算起来，虽然对这个老家伙打心眼里得恨，但我还是打算继续做一个看好戏的人。
“我的儿子，你也看见了，这两个女仆竟敢对我这个国王不敬，杀了她们，还是最轻的惩罚呢。”亨利八世依旧是那副冷脸，像极了扑克牌里的老K。
“不要……玛丽和伊丽莎白对我很好，我……我相信她们！”爱德华攥紧了拳头，许久，才在亨利八世的面前吼出一句话来。
伊丽莎白完全惊呆，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就连玛丽的眼中，也多了几丝难以置信。
“你是未来的国王，不要相信任何人，才是你应该做的。”亨利八世想了一下，挥手屏退赶来的侍卫，脸色稍微缓和一些。
“那你总要告诉我，我母后是怎么死的，还有……以前的王后们！”爱德华似乎是控制了许久，这句话还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亨利八世的脸色霎时便难看下来。
“我的儿子，这不是你该问的，你要做的就是认真学习，等待着继承国王的位子。”他的语气依旧从容，但那样虚假的嘴脸，却依旧令我全身不舒服。
要是让他知道了亨利八世那六个妻子的悲惨结局，他……一定会很伤心吧！那样暴戾的人，竟然会是他的父亲！
“总之……父亲，请不要处罚玛丽和伊丽莎白，她们是我的女仆。”爱德华似乎是极力压抑着怒气，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知道了，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处罚她们，以后她们若是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不会客气。”亨利八世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扫视一遍，顿了一顿，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爱德华依旧想理论什么，却被伊丽莎白拉住。
“王子陛下，为我们这样卑贱的女仆动怒，不值得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深重的落寞和自厌，教我的心一阵抽痛。
她们两个，怕是整个欧洲历史上最不幸的公主了吧！
“玛丽，伊丽莎白，你们真的是我的姐姐么？”爱德华转向玛丽，语气微微发抖。
“不是，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玛丽哼了一声，扭开头不去看他，目光中的憎恨让我这个站在一边偷看的人，都惊得不寒而栗。
爱德华的脸色瞬间便灰败下去，有些惧怕地看着玛丽。
伊丽莎白还小，听说有了弟弟不过是欣喜而已。玛丽在思想已然成熟的时候被夺走了一切，又服侍了自己的弟弟这样久，那样深深的恨意，只怕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吧！
直觉告诉我，亨利八世的死，以及爱德华的早逝，只怕都与她有关！
这样刻骨的恨意一旦失控，其中的后果只怕是难以想象。
*** ***
“不错啊，艾迪……伊丽莎白和玛丽都是你的姐姐哦！”看见他那般沮丧的神情，我忍不住从藏身的灌木丛中跑出来，轻声说道。
“啊？”玛丽看见我跑出来，微微一愣。
爱德华看见我出来，脸上带了些微的歉意。
“伊莲，真对不起，让你听见我父亲的……”他才说到一半，我便急忙挥手制止。
“我都知道了！国王陛下的第一任王后在生玛丽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第二任王后在生下伊丽莎白之后也死掉了，第三任……”我下意识地说起在书上看过的历史。
“你怎么知道？”玛丽急促的问话打断我的思路。
天啊……说多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个……我是猜的啊！如果玛丽和伊丽莎白都是国王的女儿，这个故事一定很精彩吧！”我连忙挤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玛丽的神色变了一变，倒也没说什么，怀疑的目光射得我脊背发凉。
“没想到你说的和事实一样。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伊丽莎白是国王的女儿，不过没有人知道我们两个的故事，伊莲娜小姐猜故事的能力果然不弱。”她的话让我如坠冰窖，浑身一阵阵冷流涌过。
“这么说……你们真的是我的姐姐了？”爱德华的话低低的响起，带着些微的狂喜。
“没错……玛丽姐姐都和我说了，你是……我们的弟弟！”伊丽莎白嘴角微扬，笑容略有些苦涩。
“谢谢你们……”爱德华忽然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从小到大，我都希望自己有个兄弟姐妹陪我玩……原来，真正的姐姐，竟然就在身边……”
看见他那般兴奋的表情，我的心里却淡淡涌起几丝苦涩。
以后……这三姐弟的斗争，又该是怎样的激烈？
这样想着，手指不经意地触到方才被咬的伤口，尖锐的痛让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伊莲表妹，你没事吧……对不起，刚才我太着急了！”爱德华看见我一脸的痛苦，有些歉意地走过来，拉过我的手仔细察看。
“没事的！”我有些不习惯那样近的身体接触，连忙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还是痛得一阵吸气。
“西摩小姐，还是回宫让医生给您看看吧！”玛丽的声音传来，依旧冰冷。
我抬头看她，意外地——在她的眼中读到几丝探询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落魄的公主
